A20.
普通的一天,从早上七点钟的闹钟响起开始。
但闹钟并不是那首熟悉的Glorious Day,悠扬的钢琴声,水边的阿狄丽娜,回响在屋子内。
等等,如此音质的曲声,貌似不是从手机那样小小的播放器所发出来的。
鸢告别了和蔼可亲的周公,缓缓睁开眼睛,翻了个身。
奇怪,自己的闹钟什么时候换成了钢琴曲,鸢还在心里嘀咕。
唉,鸢稍微伤感了一下,自己居然落魄到需要自己定闹钟来起床,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要是搁以前,游可是会上门来喊她的,不仅如此,还有游亲手制作的美味早餐享受,唤醒一整天的好心情。
自从她和游分手,上门早餐的服务自然是取消了,不过游在出发前还是会给她打个电话,算是喊起床服务的简化版本,但鸢也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游和昕成了恋人,这两个月她连简化的喊起床服务也享受不到了,毕竟有早上得忙着照顾昕,没时间再来搭理她这个“过气”的女人。况且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站在游的立场,他确实也不好再给鸢打电话,这难免有和别的女生搞暧昧的嫌疑。
没办法,鸢只好自己设了闹钟,自力更生,一个人起床,一个人洗漱,一个人穿衣打扮,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到家,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突然就很羡慕柚,柚身为妹妹,虽然永远无法将心意诉说,却也不会因为游身边之人的变化而受到什么影响。想来游肯定早上还是会喊她起床,在做早餐的时候也必然会多做一份,属于柚的那一份,然后三个人开开心心去上课……不对,昕已经毕业了,所以是游和柚一起去学校,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
唉,真好啊,鸢叹了口气,自己的高光时刻也无非就是佛山景区的那纵身一跃,还有游为了追上她,让快要起飞的飞机延迟起飞了两个小时……但高光之后,她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人,且不说游的心里多少还装着缘,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
游的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女生,他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宽阔,从她之后,Yuna、雨、Tina、桃、昕……每个人的故事都轮番上演,只有她被丢在了一边。
就像是小说中属性设定被挖掘干净的可怜人物,无情地被作者抛弃,为了博得读者的眼球,转而将重点都放在了新角色上。
但是,她还存在于这里啊,她还过着一天天平凡普通的生活,偷偷看着那个身上有光的男生,心中还残留着一点点的祈祷,希望他能重新注意到她,希望他们之间的故事能继续下去。
游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我只会看着你的身影,然后违心地祝你幸福。
游啊,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在一起,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什么显赫的家世什么尊崇的身份,我愿意和你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为了省点钱精打细算,然后幸福地依偎在你的怀里。
只要你愿意……
这份抒情已经成了鸢每天早上都会默念的,她不信鬼神,但此刻的她希望这份祈愿能传递到神明大人那里,她想改写结局。
那个她成了败犬躲在一旁哭泣,然后看着游和别的女生相拥亲吻在一起的结局。
呼呼呼,鸢赶紧摇头,不能想,这幅场景越想越显得真实,就差把时间推后个七八年,然后把地点设置在某个酒店的门口,婚礼举办现场了。
所以,不能想,精神胜利大法好,自己还没有输,还有翻盘的机会,夕那个死丫头,是不会让她偷偷把游拐走的。
悠扬悦耳的钢琴声,伴随着清晨的阳光和中央空调的阵阵凉风,鸢感到了一种愉悦,焦躁和不安也随之消弭。希望总是更加能够振奋人心,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人都会坚持下去,毕竟人就是如此有韧性的生物。
等等,钢琴声?
从醒来就察觉到不对劲了,鸢扭头看手机,时间还没到设定闹钟的时间,而且曲子也不对,她的闹钟声和游是同款,一款Galgame的ed曲,她还特意去玩了这个游戏,虽说是小黄油,但剧情很好,鸢被游戏中男女主角相爱却无法在一起的结局感动得一塌糊涂。
嘛,触景生情,换个人来玩肯定没有鸢这样的反应,毕竟每个人都是在虚拟世界中寻找和自身所处现实世界相契合的点,求而不得的剧情真是太戳中鸢的内心了。
“森,不要弹了,我醒了。”
鸢穿上拖鞋,踢踢踏踏来到客厅,果然是森,女仆长姐姐,坐于纯白的钢琴前,手指纤长,落指有魂,每一个音符都敲在听者的心弦之上。
“大小姐,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机械的闹钟要好得多?有没有感到浑身清爽,被音乐洗涤?”
要是能让我吃到游的手制早餐我倒是会浑身清爽,鸢嘀咕。
“大小姐?”
“没,没事,挺好的,我都忘了姐姐你会弹钢琴了。”
“因为大小姐小的时候不愿意学,所以我就帮大小姐担了下来,也算是陶冶情操了。”森微笑。
“什么小时候,回到那边的时候我都已经四年级了好吧,人家学钢琴都是从六七岁开始,我都十来岁了才提到这茬,我才不学呢,累死了。”
鸢走到钢琴旁边,随手摁了几个键,她没有学过乐理,只是在家里举办的宴会上看过钢琴师弹过几曲,凭着记忆,鸢弹了一小段。
“大小姐果然是天才啊,这是奇异恩典的片段,大小姐是参加了家族举办的慈善拍卖听到的吧。”森赞叹,“如果大小姐愿意学习的话,绝对会在钢琴上有所造诣的。”
“不,也有可能是看动画听到的1。”
“大小姐过谦了,认识了解大小姐的人都知道,大小姐的可怕程度,只是取决于大小姐什么时候决定认真。”
或许我们经常用“只是因为我没认真,只要我认真,那些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来安慰自己,但当这句话从别人那里说出来,就不仅仅是自我安慰的话了。
鸢摇摇头,“天才就是把自己身边的事情处理得一团糟的傻瓜吗?好了,不说这个,姐姐你今天不出去工作吗?这两天不是都在忙着和天雪市政府那边商谈吗?结果如何?”
森站起身,鸢才注意到森还套着围裙,这幅装束弹钢琴,虽然说出来有点失礼,但确实有种反差萌。
说起来这架钢琴就是森订的,在几个月前的某一天,这架钢琴和一台吊车同时被送到了小区,因为钢琴太大了,没法从电梯和楼梯运上去,所以只能用吊车吊起来,然后从窗户运进去……为此还将落地窗户拆掉了。
“大小姐的家里缺少几分文雅之气,客厅过于空旷,因此特意订了一架钢琴,希望大小姐能喜欢——女仆长,你的姐姐,森。”备注是这么写的,写在一张便签上,黏在钢琴上。
没想到这玩意还真能派上用场,鸢咬咬嘴唇,她突然想到了夕,夕就弹得一手好钢琴。晚会之上,夕着一身长裙,优雅温婉,被聚光灯汇集,所有人都望着夕,或是艳羡或是嫉妒。
其中就以游为代表,这家伙的眼睛都看直了,望着夕都没怎么眨眼,搞得鸢很不爽。
不是说好了喜欢短裙吗?不是说好了喜欢活泼可爱吗?不是说好了喜欢纯真自然吗?男生都是大猪蹄子,什么偏爱什么喜好,就是纯粹的好 色而已。
或许,自己也可以学学的,游应该会喜欢的吧,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什么的……鸢想着想着又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九霄云外去了。
“大小姐是典型的傲娇呢。”注意到了鸢的眼神,也猜到了鸢的心思,森坏笑。
“……正经点,工作的事情,不要紧吗?”红着脸的鸢强装严肃,摆出主人的模样,不过完全没有说服力。
“不要紧,差不多都解决了,这是由我们财团的基金会提供支持的项目,他们只需要在政策上点个头同意就好,对他们来说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所以非常顺利,明后天再过去签几个字,差不多就结束了。”森回答。
“妈妈那个人闲不下来的,人家指不定把她当成冤大头呢,别到时候孩子没怎么帮到,钱都进了某些人的口袋。”鸢吐槽起自己妈妈也是毫不客气。
“这个大小姐尽管放心,不管是资金的使用还是项目的运营,都会有专业的人负责,整套体系还是很成熟的,在北美的很多地方已经运作了好几年,效果很好,这些我都详细调研过了。”
鸢狐疑的眼神望着森,“姐姐你不像是热衷于公益慈善的人,这也和姐姐你的专业不对口啊,为什么,妈妈会把这件事交给你?”
森眼神躲闪,“因为一些巧合啦,夫人觉得我是个挺好的人选……”
“哎?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但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了2。”
“没有,真的没有,大小姐要相信我——对了,时间不早了,大小姐快去洗漱吧,我做了早餐,我这就去厨房把早餐端出来。”
一溜烟就闪到了厨房,留下鸢站在钢琴旁,她的头发还没梳理,乱糟糟的,有几根还挂在鼻子上。
鸢无奈,随手又在钢琴上摁了几下,这次是为了发泄,没有任何韵律和曲调可言。
然后她关上了琴盖,踢踏着拖鞋,到浴室洗脸刷牙梳头了。
就这样,对于鸢来说,一个没有游的早晨,开始了。
(1注:这个梗来自于柯南剧场版·战栗的乐章,鸢不想承认自己的“天赋”,所以随口用动画里听到的曲子来敷衍森;
2注:详情请查看第6.5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