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33章
不存在的可能性·世界α
02.
“请睁眼吧，亲爱的游叶同学。”
打了个寒战，游叶重新睁开眼睛。
心脏骤停，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他正悬于万丈高空之上，脚下就是缥缈的风。
没有任何的落脚之地，他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摔下去了。
从这个高度摔下去的话，恐怕连尸体的碎片都很难找到了。
“怎么，刚才拽我尾巴的时候不是很神气吗？现在这幅狼狈模样？”
清冷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格外温暖，游叶猛地抱住了身旁之人的大腿。
“小天救我！”
小天就飘在他的身边，还是那么悠哉，面对无尽的高空也没有丝毫的怯意。
也是，她是神明大人嘛，神明怎么可能会害怕天空呢。
天空本就是她的造物。
“救你个锤子啊，大男生一个，怎么还有恐高？”小天嫌弃地拍了两下游叶的脑袋，“别抱我腿，松开，重死了。”
游叶不肯松手，一方面是他还不敢放心，担心万一松开手自己会掉下去。
另一方面，小天的大腿抱起来手感格外好，像是刚刚洗好晒干的大枕头那样，香香软软的，他有点不舍得。
小天踹了两下，发现没法挣脱开这个黏得紧紧的家伙，叹了口气。
“放心吧，这个世界的规则和你熟悉的那个世界不同，你不用担心受重力加速度影响，根本摔不下去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游叶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真的吗？”
他的表情很萌，看来着实被吓到了，小天笑了笑。
“没想到，就是你也会露出这种呆呆的表情啊，真是见到了难得的风景。”
游叶尴尬地笑，恋恋不舍松开了小天的腿。
“这是哪儿？我记得刚才，刚才下课后，我邀请了夕绘里到我家里，然后我们一同乘上了公交车……”
“放心吧，你们还在公交车上，不是走到一半遇到堵车了么，我看你在车上待着也挺无聊的，所以拉你来说说话。”小天拍了拍她的裙子，换了个姿势，“飘”得更惬意了些。
“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吗？还要把我拉到这种奇怪的地方，吓我一跳。”
小天轻笑，“我是觉得某个人蛮大胆的，开口就邀请女生去家里。还好夕绘里是个天然呆，居然真的就跟你上了车……要是换个人，你会被当成变态吧？”
“不是你要我拯救夕绘里吗？还说你就算出手也无法真的拯救夕绘里，我肯定想搞清楚原因啊，没考虑太多就说了……反正夕绘里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她不会误解的……应该吧？”
小天摇摇头，“不愧是你。你知道吗，夕绘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坐过公交车了。对她来说出门只是给司机发个消息的事，刷卡和投币都很陌生了。你没注意刚才等车的时候，她是临时在手机上下载了乘车的APP吗？”
游叶耸耸肩，“夸张了吧，坐车而已，又不是什么俗套的偶像剧，我看夕绘里也不像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啊。”
“事实如此，随你信不信。”小天摊手，“不过夕绘里确实是大小姐，她可能是你们学校女生中家里最有钱的那个。”
“为什么会有‘女生中’这么奇怪的后缀？”
“嘛，这个不重要，我只是想借这件事告诉你，夕绘里可以为了你做很多她之前不愿意做的事，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说错了，夕绘里是为了你，神明大人，为了你这只乖巧可爱的猫猫，而不是我，请搞清楚。”游叶纠正。
小天得意，“虽然不想与你争辩这个话题，但论到乖巧可爱，还算你有些眼色，能看得出姐姐的漂亮……”
“停停停，”他赶紧打住小天的自吹自擂，“把我叫到这儿就是为了这些无所谓的事？有没有一点有意义的告诉我？”
话音落下，游叶感觉有哪里变了。
是气氛，轻松的气氛消失了，望向小天，小天注视着他，目不转睛。
赤红的眸子，无数道瑰丽的光蕴藏其中，变幻出无穷的颜色，让人越陷越深。
恐惧，但又移不开视线，游叶只能老老实实停在原地，任由小天的目光将他全身上下都“舔”一遍。
这种感受和被毒蛇亲吻全身没什么区别，如坐针毡，游叶等待着这场酷刑的结束。
“嗯，好吧，告诉你好了，免得你接下来面对夕绘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连自己需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小天打了个响指，几乎要让游叶窒息的压迫感消散了。
大口喘着气，他现在连恐高都暂时忘了。被小天盯着真是可怕的体验，他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活着在那一刻仿佛成了痛苦的事，死亡反倒是令人轻松和解脱的愉悦。
“你还真是神明啊……刚才那是什么？神威吗？美杜莎的石化之眼吗？和教室时的目光完全不同，我感觉是从地狱边缘晃悠了一圈，差点死掉。”心有余悸，游叶揉着心口，那里一阵一阵地疼。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看了看你的内心，确定你的觉悟没有那么快消退，有什么恐怖吗？”小天对他的反应很不解。
她本人是无法理解的吧，游叶放弃了解释，他悄悄瞄了一眼小天。
此刻小天的眼瞳不再那么具有威慑，淡淡的红色，如同初生的那抹朝阳在水上，倒映着他的身影，闪闪发光，还蛮好看的。
恢复正常了，这就好，他松了口气。
“所以，要告诉我什么？”
“游叶，性别男，年龄十八，身高一八三，作为男生来说长得还算不错。成绩尚可，现就读于国立天雪大学，和班里的所有人都没什么交集。不多的爱好之一是写小说，然后把它们上传到网上，可惜的是成绩很一般，到现在也没收获多少粉丝，没错吧？”小天一条一条说着。
“喂喂喂，怎么回事，查户口呢，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
“别急，这不是刚刚才看过了你的内心吗，这点基本信息还是能了解的。”小天竖起手指，“既然你喜欢写小说的话，对于构建世界这种事，你应该不陌生吧？”
“构建世界？”
“就像这样。”小天的食指指向远方，“奇迹的都市，飘浮于天空之上的魔法遗迹，利维坦，出现吧。”
风声，风声忽然急促起来，游叶盯着小天所指的方向，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没有任何自觉。
从虚无和缥缈中缓缓浮现于眼前的，是游叶从未见过的庞然生物。
看外形像是鲸，但这世上绝不会这样巨大的鲸，高达万米，身长可能有几十公里，至于宽度，以游叶目光的极限也只能窥得一面。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他结结巴巴地问，视线被完全占据，渺小和畏惧的心思油然而生，这是人类的本能。
“不知道，我随便说的，大概是由神话生物托举的浮游城市吧，应该蛮适合西幻世界背景下的故事。”
游叶听不懂了，随便说的？小天这是什么意思？
“玩过游戏吗？创造模式或者地图编辑器什么的，很容易理解吧？”
游叶抬头，黑压压的巨鲸发出长啸，震荡着整片空间。
“你是说，这玩意是你刚才想象出来的？”
“没错，只需要想象就好，这个世界会自我完善属于它的规则，而我只需要往这个空白的世界添加足够的素材就好——世界风格、地理景致、文化历史、科技水平……细节越丰富，世界就越完整，场景越复杂，故事就越真实。”
游叶想到了什么，“那你之前给我看的，一个月后的未来——”
“嗯，那是将整个宇宙复刻进了这个小世界中，加快速度，推衍出的未来。所以你放心吧，那是一定会成为现实的未来，我不会骗你的。”
可这也没法让人高兴起来啊，他苦笑。
“其实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小，我只是用这种说法帮你区分，免得你把不同的世界弄混淆。”
小天打了个响指，名为利维坦的巨鲸，以及它托举的奇迹城市都消失了，突兀的，只剩下风的呼啸。
“是不是很简单，创造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游叶眯着眼，眼前的女孩真是用最平淡的语调，说着最不得了的话。
创造世界，这不是……神的权能吗？
“你也可以做到哦，与其让我费力解释，不如你自己上手试试。”小天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我知道你小说的舞台，人类因为洪水淹没陆地，不得不在海上建立起一座座漂浮其上的城市，主角所在的城市代号叫I-07，对吧？”
脸红，游叶没想到堂堂神明大人居然也看过他那不受欢迎的小说，想想还有些羞耻。
“现在这个世界，你就是造物主，尝试着将自己脑海中的场景复现于这个世界吧，我已经把权能交给你了，你能做到的。”
小天的话泛着诱惑的光，尽管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但只要想象的话……应该不算难吧？
他闭上眼，脑海中是已经构想过无数次的幻想世界，漂浮都市。
厚重的咸味，仅仅是一瞬间，海洋凭空出现。
黑夜降临，电闪雷鸣，整个世界充斥着暴雨的狂躁声音。
城市放下无数锚索，艰难抵抗着黑风暴的侵袭，海浪重重拍打在外围区的警戒区域，上百米的巨浪将任何敢于靠近的人在一瞬间吞噬。
如同一叶扁舟，城市在肆虐的风暴下沉浮，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大海撕裂，摧毁，沉没。
游叶睁开眼睛，他的眼前，就是他一直追逐的那个世界。
“这……这……”他连话都说不全了。
这是比任何电影都要夸张的场景，他淋着雨，喘着气，看着城市点亮的那一点光，在漆黑的风暴中是那么微茫。
而他如同神明那样，随手就创造出了这个世界。
“所以说挑你就对了。”小天很满意，她倒是没有淋到雨，因为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把伞，很大，遮住了她的全身。
“这就是你选中我的原因吗？把这种力量交给我，真的可以吗？”游叶大声喊着，此刻的他也不在意淋成了落汤鸡，他只想问清楚。
“淡定，放心。”小天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托着一杯红茶，热气袅袅，“尽情发挥吧，我想你是能拯救夕绘里的。”
至于选你的原因……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