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尘00.
寂静的夜。
本该如此。
路灯单调地发出白光，时不时闪动一下，树影婆娑，舒缓的风摆动树叶，黑暗重叠，时又分开。
高楼的基座被照得很亮，还在奔跑的人影无力地倒下，血迹扩散，有种难以言喻的残暴。
能力使用者，共计129人，全灭。
仅存的男人脸色苍白，靠在墙边，他在战栗，有些发抖，但“宿”的尊严好歹使他坚守这里，尽管他并无法使用能力。
最后一人的血从黑暗处延伸过来，沾上了男人的鞋。
无暇顾及的男人拼命盯着暗处，到底是谁，他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脚步凸显，杀人的魔鬼走到男人的面前，两指并拢，指尖指向男人。
这是个非常奇怪的动作，但男人立刻就明白了动作的含义。
死亡！
“00号在哪儿？”不带任何感情，魔鬼问道。
男人愣住了。
魔鬼的眼神清亮，目光如炬，长发飘逸，凌厉的动作和神态……还有身上浓郁的杀气。
当然男人不只是因为这些而愣住的。
如此的杀神魔鬼，居然是个小女孩，看起来刚上初中，稚气未脱，甚至还穿着校服。
即使校服裙上沾了血，她看上去依旧可爱，甚至可以称得上美丽动人。
男人发愣之际，女孩又问了一遍，“00号在哪儿？”
女孩的语气中有一丝焦急。
原来是为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么，也对，以数百人的生命为代价，换取的也一定是与之相对的重要事物。
也好，男人居然感到了解脱，死在这么漂亮的女孩手里总比死在那群人渣手里要好。
“天雪市科学研究院，地下八层，可以跳过所有程序的超级密钥，给你。”
将口袋一直紧紧捏着的小玩意扔给女孩，女孩稳稳接住，而他则是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过了好久都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他睁开眼睛，发觉女孩已经走了。
“年轻真好啊，真是羡慕他们，能为了所爱的人不顾一切。”他轻叹，“别躲了，我知道你一直藏在那里，‘毕宿’。”
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袭黑色的正装，得体之至。
“你泄露了最高机密，理事会上层决定抹除你的存在，‘昴宿’。”来者冷冷地说。
“没想到最后还是得死在人渣手里，不甘心啊。”男人摇头笑笑，“开始吧。”
“要说人渣，大家都一样。”毕宿顿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和凶手接触过，能告诉我吗，全灭129名能力使用者的，到底是怎样的人？”
“NL—Y，死亡权能的掌握者，曾经我们都引以为豪的稀有实验样本，被认为是最接近神明的一位。”男人咧嘴，“这么多情报应该足够了吧？那么我会等着你哦，在地狱。”
“真是有着必死的觉悟啊，想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你也有这么狠的模样。”毕宿举枪，“还有，我早就死了，地狱什么的，我可比你早太多去过了。平时你们不都是喊我‘旧时代的魔鬼’吗？”
枪声响起，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兀，男人的头低垂下去，毕宿转身望向远处伫立的高楼。
路灯忽然灭了，世界归于黑暗，一切重又隐藏起来，无人知晓。
01.
传说中的下课铃响起。
“下课，今天就到这里。”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不过今天来给他们上课的是隔壁班的数学老师。
大家纷纷猜测着班主任请假的理由，不过可能只有崇心里清楚，班主任今天缺席的真正原因。
虽然他造成的伤口不致命，但那么巨大的贯穿伤，应该是得休养挺长一段时间了。
希望老师没事吧。
坐直身子，伸了个舒服的懒腰，他看看周围，所有人都在往教室外走。
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么……
起身就要回家，可菲早就倚靠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放学了，按照约定，我等你。”她说。
说起来，好像是有答应过她“听我好好解释”之类的话，真是又在给自己找麻烦。
拽着她的胳膊，崇快步走出教室，全然不顾班里人震惊的表情。
议论声四下响起，“小女神居然跟会和别人有接触”，诸如此类，完全听不懂呢。
在城市中左拐右拐，被拽着的家伙居然很听话地没有反抗，崇觉得有些不对，停下来回头看过去。
菲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手，发觉停下，更是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摸过去。
没错，愣住的是菲，而不是崇。
完全不理解现有剧情的崇指着一旁简陋的桌椅，“坐。”
菲就乖乖坐下了，也不介意桌椅油腻腻的，肯定会弄脏她精致的衣服装束。
很热闹，简直称得上是人声鼎沸，这是家麻辣烫的小店，开在城市小巷的深处。
是的，他七拐八拐，居然带着菲来吃麻辣烫了。
一来是他得解决午饭，二来是这里人多而且附近地形复杂，他很熟悉而菲很陌生，万一发生什么不好的情况他好摆脱菲快速逃走。
他心里是有点担心菲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不过，好吧，菲并不搭理他，明明被男生挣开了手，还是很高兴，没错很高兴的，然后自顾自地走过去排队买麻辣烫了。
崇抚额，他确实猜不到菲内心在想些什么。
沸腾的水咕咚咕咚响，蒸汽浓郁，将菲挑选食物的绰约身影勾勒得无比美好。
不愧是“小女神”啊，即便是直男如他，也不由得啧啧赞叹。
菲，年龄大约是十六岁，生日未知，身高根据他准确的目测法判断是165cm，性别……肯定是女孩子啦，不要有奇怪的想象。
长相甜美动人，当然是未使用能力的正常状态，性格开朗活泼又不失温柔婉约，不过这也要排除昨晚的情况。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却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就像是有着一层天然的隔阂。
最后是身世和背景，一无所知，只知道在学校有蛮多的追求者，毕竟是“小女神”嘛。
以上内容都是他早上多方打探，旁敲侧击，然后汇集整理来的，其中绝对不掺杂着他私心的感情。
和谁都很亲近，却又和谁都无法真正走到一起，仿佛戴着一层面具，菲掩饰伪装着自己，扮演其他人眼中的完美。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很自然地让她在男生中人气很高，也让她斩获了“小女神”的称号，可望不可即，只可远观却不可亵玩，实至名归。
那么，如此高冷的女生，为什么要来刻意接近他呢？
这就是他要搞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