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阴天,只在高空积起浓云的阴天。
银白色的特制飞空艇在已经可以叫做厚实的云层中穿行着,时不时打出红色的闪光提醒周围的飞空艇和飞行物注意回避。
如果是晴天的话应该可以从窗户看到民居的红砖瓦顶,或者工厂的钢架结构,不过现在它们已经被乌云遮住,不见踪影了。
躺在船舱休息室里的伊恩确定了窗外什么都看不到后便把视线从窗外挪回了船舱内。
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但面前的遗迹兵器的状态看上去确实很健康。剑身上的裂痕发出耀眼的蓝光,如呼吸般有规律地鼓动着,伸手放在上面感觉,就能感觉到惊人的魔力量和强韧的咒力脉络。
也就是说,瓦尔哈拉的状态已经在一夜之间恢复到了几近巅峰的状态了。
“说什么困难,这不是也能做到吗。”
伊恩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也对这种技术没兴趣。
他在乎的,只有能否做到某些事情这一点。
仅此而已。
因为十四,不,是十三岁那年的那件事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带来的悔恨也太深刻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在废墟里面疯了一样乱刨的身影,以及徒劳的结局,明明知道只要把魔力燃烧起来,然后在龙脉上高速流动就可以发挥出任何种族都无法匹敌的力量,但只不过几天的时间,他都没办法提前。
结果,他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
并非知识不足,并非技术不够娴熟,只是单纯的能力欠缺罢了。
(如果那一天能早一点到来的话,那样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的。)
伊恩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手掌。
那是属于一个十四岁的人的手掌,尽管常年握剑,但手上依然没有什么茧子或者伤痕。
因为自己是半龙族,传说中地上贤能一族最后的遗产,以“寿命”为通货,换取以“万全状态”为代表的非凡能力的一族。
(万全状态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的心用呢?)
他暗自问道。
(不,应该是已经“万全”了吧,正因如此才忘不掉,一直都忘不掉,直到最后都忘不掉。)
他给自己找个了理由,也是比较合理的理由。
(不过现在这样说也没用了。)
方法也好,过程也好,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不管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把过去的事情再重复一遍。
不管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把错过的缘分再联结一遍。
不管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把被杀掉的人、未能保护的人复活。
不管如何,自己能做的事情都是有限的。
不管如何,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自己能做的,也不过只有为他们祷告超度而已。
这大概是两年前自己明白的东西。
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身边的人就开始不断地更换,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意义上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
始终追随自己的,就只有这把吸食魔力维生的魔剑而已。
引擎轰鸣。
咒燃炉发出哀嚎。
开始突破积层云地带了。
为了让自己的心情稍微放松一下,也为了稍微润一下喉咙。
“一杯黑咖啡,有劳了。”
他这么向门外喊。
“遵命。”
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此回答他。
然后,直到他所乘坐的飞空艇着陆为止,他都没有再闻到咖啡以外的味道。想必,那一定是一杯相当浓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