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城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的一切我全都没见过,无论是穿着光鲜的人们,还是高楼耸立的大厦,又或者是五光十色的街头魅影,那一切的一切,都令刚开始去那生活的我仿佛置身于梦境当中。
可后来久而久之,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也开始慢慢熟悉了这样的画面,从而渐渐遗忘了山里的光景。
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一种生物,而时间则会催化这种观念的形成与加深,直到终有一天,遇到了什么令人无法逾越的坎,才会念及山间的美好与纯洁。
从大山离开后,我与莫言姐一起坐上了一架飞机,起初我兴奋得一直东张西望。
这看看,那摸摸,我想我当时的模样肯定像极了刘姥姥逛大观园,既无知,而又充满了无邪与天真。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孤陋寡闻。
故而以至于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我,连空姐给我系安全带的举动都被我间接性地忽视了,直到“叮”的一声,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咦?我怎么被人给绑住了?
这是干嘛啊,好难受耶!)
对于这份陌生的束缚,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如同孙猴子不喜爱带金箍圈般的,我也不喜欢自由被剥夺的滋味。
“哐啦啦....哐啦啦....”
“你干嘛啊?”
听到我那边发出的声响,坐在我身边的莫言姐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一直努力拽着安全带的动作。
“这玩意有点硌脖子,我难受。”
没办法,谁叫我当时矮嘛,那座位又是头等舱的大人座,安全带一往侧拉,我的脖子便被尴尬地拉住了。
“别动,快起飞了,等飞机起飞了我再替你解开。”
莫言姐依旧不为所动的模样,扭过头安静地盯了我片刻,丢下这句话后她的表情似乎很疲惫,那道清冷的紫色眼眸在说完话的下一秒便重重地阖了上去。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她其实一直在日以继夜地处理着公司的杂物,更不知道她当时已经三天三夜没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过了。
因为这些我通通都不知道,所以我依旧自顾自地肆意妄为,还蛮不讲理地顶嘴道。
“我不要,这感觉太压抑了。”
“我讨厌这个东西!”
“哐铛铛....哐铛铛.....”
最后可能是被我吵得不耐烦了,在听闻机舱内空姐喊出的提示音后,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即将起飞,请保管好你们的手机以及行李。”
“解开,你确定吗?”
见她终于开了口,我拼命地点点头,只因真是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了,那滋味真心不是我所能承之重。
可天真的我却丝毫没察觉到莫言姐她眼神中一丝不怀好意的神色,那是后来我最害怕见到她露出的表情。
“咔!”
莫言姐侧过身子,轻轻一按,便将我刚才一直没能拽开的安全带打开了。
“诶~好有趣呦。”
正当我对莫言姐解开安全带的动作啧啧称奇之时,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将我往身后拉扯,顿时,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贴在了座椅靠背上。
那一下立马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从头凉到尾,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得跳出来了。
可正当我觉得也不过如此罢了的时候,飞机一个调转方向,我连坐都坐不住,那倾向的力道立刻将我往右侧无人的空座甩去。
本来要是好好系安全带的话,这倒也没啥,可谁叫我手痒,偏偏不听莫言姐的劝告,这可不就悲剧发生了。
“哎呀!啊!!”
“救、救、救命呀!!!”
我当时吓都快被吓尿了,幸好我手疾眼快地用双手抓住了座位扶手,才没被重重地甩出去。
可开飞机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来点刺激的,还是经常在家开遥控飞机,向右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倾斜的角度都快超过四十五度角了。
“把手给我!”
莫言姐最终还是对我伸出了援手,尽管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资格伸手去握住她那只手。
可谁叫我胆小嘛,危险关头我想都没想就立刻伸手握住了她那双略显冰冷的手掌。
接着她双手一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我一下子拽到了她的怀里,下一秒,我的身子便被她用双手紧紧地锁在了怀中。
那样温暖而又富满香气的怀抱,是继村长火葬那天后鲜有的第二次,然而依旧如同第一次般地,令我倍感心安。
接着,我便听到了来自身后属于她的清冷嗓音。
有点小严厉,但又感觉有些包容的意味。
“以后,还敢不敢不听姐姐的话?”
我这次没敢任性,因为刚才那下真的被吓怕了,于是当下只好小鸡啄米地给她认了错。
“我再也不敢啦!”
“呵~”
听到我这般怯懦的认错,我罕见地听到了身后响起一声愉悦地吐息声,回过头去,竟看到了她唇角边擒着的一抹淡淡微笑,如昙花一现的美丽,那一刹那永存于我心中。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