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这或许是梦。陈云连续的记忆仅限于最近三年间。当他在醒过来时,就已经在克莱普兹学院是地下室里了,周围围了一群人,有的戴着面具,有的戴着眼镜,他们的眼仁中都闪着惊异的光。陈云在来这个世界之后,无论是克莱亚人、卡尔法人还是阿甘达人,所见到的人都是“克吾什”,在他们的语言中,克吾什就是人类的意思。但是,陈云并不被同学们认为是克吾什,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异类。克吾什人的皮肤都是深浅不一的橘红色,居住在深宫的公子王孙都是皮肤白皙微带红色,田间荷锄而耕的农人都是被太阳灼出的暗红,而不是会由白色晒黑;瞳孔无论地位贵贱都是灰色,头发虽然也有人是黑色的,但是在烈日下却泛着蓝光。陈云按照曾经的知识推测,克吾什的肤色中吸收紫外线或许靠的是橘红色的胡萝卜素,而不是他所熟知的人类的黑色素……越想那些无用的就越烧脑,于是陈云停止了思考。
和现在断流部分的记忆,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一般。还记得最后考完了那场延期了一个月的高考,被高考数学折磨得心灰意冷只想复读的时候被父母带去旅游,最后去的地方……好像是五大连池的冰洞,再之后发生了什么……忘记了。还想着回家之后和在初中就开始暗恋了四年的女生表白……可是现在在这个地方,也只好强行忘记了。陈云的手上还带着的那块父亲辈的机械手表也不太准了,按照表的走针,一天变成了31个小时,也就只能把那块表当成装饰了,不过他感觉事情似乎不这么简单,因为在这个地方的一年被他们认为是283天。
不过想这些问题什么用处都没有,也就只能不去想。
这个世界的科技也很奇特,虽然是魔法世界,但是从未听说什么一人毁一城的龙傲天魔法师,这里的人们却有相当一部分生来就会用魔法。按照克莱普兹的教授的说法,这个世界弥散着“能素”,每个人的身体都可以接收灵素并把它以各种形式释放出来,但陈云完全不行,所以他的手指上和身上一直绑着努穆什给他定制的转换器。努穆什就是那个将他复苏的恩人,克莱普兹学院的前首席顾问。
但是,努穆什失踪了刚一个月不到,陈云就被拉入了本不该参与的战争……
还是近期的事情更重要一些。阿甘达人的追兵还在稍远处徘徊。夜深了,林间不时传来一些难以形容的野兽的低鸣。很意外,这个和“现实”脱钩的世界的动物竟然和“现实”有很大的相似。比如克莱亚的将军凯旋广场上还有很多喂鸽子的孩子,克莱普兹学院的校舍上还有燕子筑的泥巢。
“想什么呢?”
陈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我看你想一会就叹一声气,想一会就叹一声气,哪有人睡着了还会这样的啊?”
陈云被看透了,只能转过身坦白,
“嗯,想起了一些很乱的事情。”
“诶,对了,你除了克莱亚语以外还会说其他的语言吗?”
“再就是一点阿甘达语,在克莱普兹学院学的。”
“想学我家乡的语言和文字吗?”
缇娜靠了过来,满月透过帐篷,微弱的光下可以看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我没那能力,学不了那么快。”
“你 也 不是克吾什吧?”
缇娜靠的更近了。
“嗯。”陈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
“我还以为你已经发现了。”
缇娜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袋,从中拿出一个方形的夜光石,然后握住陈云的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力蹭了一下。她看着陈云满是疑问的脸笑了,用夜光石照亮了陈云的手,刚才蹭在胳膊上的地方都是浅红的色粉。
“这种事情你这么直接的就向我曝光了吗?”
“我相信你。你做那个梦了吗?”
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白色的栅栏上,远近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地。
陈云不出声了。
“睡觉吧。”缇娜转过了身。
“晚安。”
“明天我想听你讲故事,教教我你家乡的语言。”
缇娜突然说,声音里透露着兴奋和倦意。
这个夜晚没有做梦,陈云再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缇娜紧紧地抱住两床行军被,口水濡湿了一片被子,陈云蜷在帐篷的另一个角落身上已经被寒气沁透。
“起来了,起来了!”
陈云拉起了一床行军被,手握的地方已经被缇娜的口水浸湿了。
“Sertish tuetis oi plich……(音)”
“你说什么?”
缇娜揉着眼睛,才清醒了一点。
“梦话。哈——”
缇娜一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
“现在咱们要去哪里来着?”
“不知道。”
“嗯?不是要回克莱普兹吗?”
“你知道还问什么?不过我感觉现在回克莱普兹很危险。”
陈云面色凝重了起来,眉心攒在了一起。
“危险?”
缇娜精神了大半。
“因为我按照常理是不会被军队选中的,更不会当步兵,我感觉里面有事情。”
“所以还是应该回去吧?不回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缇娜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
“你肯定不是在克莱亚长大的吧?你是哪里人?”
“我不知道。”
“总要有个地方吧?”
缇娜惊奇地喊,
“好好好好好,你就把我当你老乡就得了行吗?”
“我老家的人可不长你这样。”
居然被嫌弃了。
“我其实——”
阿甘达警卫队刺耳的警笛响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先伸出的手,缇娜和陈云十指紧握地拼命跑了起来,警卫队已经进了他们昨晚睡过的帐篷,隔着帐篷就用装了抑法器的大网扣住了营地,一个人进去了,吼了声“俩人都不在,快收网,继续追!”
缇娜被脚下的一截树根绊倒了,衣服也钩在了满是刺的荆棘上,紧握的手突然停下,陈云也由于惯性扑倒在地。
警卫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