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漫的沙漠之旅中,我们在剷除杀戮魔物席哈娜之后,就彷彿被这座环绕沙漠埃西尔所认可一般,没有在受到任何大自然的刁难。
就连原来寥寥无几的翠绿之州都开始随处绽放起来,那些原来无法从死去同伴的哀痛,与初遇灾厄级魔物的惊恐中走出来的士兵们,也渐渐能够开始正常的交流,甚至有说有笑的。
儘管那些人过去听闻我的声名狼藉,而对我不胜唏嘘,然而现在当我出现在他们的左右,即使还是没有理睬我,然而过去的那种厌恶感荡然无存。
白昼变得安静,彷彿这片广大的沙漠只容得下我一人。到了夜晚,不必再独自一人感受夜晚的冰冷,能够在火堆旁的角落,享受广阔世界的一丝温暖。
日復一日,我渐渐觉得,要是能够一直这样该有多好,要是这片沙漠延绵不绝向地平线伸长该有多好。
儘管我知道这不可能,不过这种想法却无法从脑中挥之而去,只要这段旅程永不结束,那麽这种天真想法就会一直存在着。
旅程中,我回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当然也包括在夏利尔王国学院发生之事。近乎是娓娓道来,那些种种一幕幕的浮现,也让我明白了过去的荒唐岁月。
几乎可以说,若没有进入那所学校,就不会让我抛弃天真的想法,就不会使我成长成现在这副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故乡开始说起,那朵盛开于荒漠中的紫罗兰。
我是家乡的大人物,所以只要我不是自己一人,就算遇见不怎麽熟的朋友,或是小学同学,就算我内向的完全不去理会他们,对方也会主动向我打招呼。
因此,旁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意向,恐怕都是我的目中无人吧。
最早其实我是个开朗的小孩,不过渐渐被这个世界所束缚,在大人眼中受限的长大,见见的在成长的过程中,我失去了我的本性。
而在我的天赋被发掘之后,更多人明白的让我了解,我不是一般人,而是一生下来就注定成功之人。
浑身的天赋,与家人所交付给我的重担,几乎不让我有妥协的空间。同时,从小受到过多的期待,与旁人的焦点都聚焦在我身上,原来天真无知的个性也深受同学的喜爱,让我不懂的什麽叫做人心的丑恶。
我也开始厌倦了这一切,开始渴望孤僻,不愿去迎合他人。
之后离开的故乡,身处异地的我,在夏利尔的一批新生当中,并没有去理会任何人,原来可能成为朋友的好人,也渐渐对我视而不见。
那傢伙很嚣张,她根本都不鸟人的,或许是不愿还我们共处一室吧。这种负面传言渐渐出现了,人类的本性就是渴望融入团体,一找到机会就希望和对方有共同的话题与想法,听进了他人的话语,没有任何理由的开始讨厌我。
那傢伙看起来真的很扯,在班上也没什麽朋友,噁心的死边缘人。
那些有自己小团体的人开始这麽认为,在班上也出现排挤我声音出现。
完全瑕不掩瑜的谈论着我,明摆着讨厌我的样子,总是会早机会和身边的人说我有多麽可怜,每当我有机会和坐在旁边的同学聊天的机会,在那之后就会被他所扼杀掉。
讨厌我到恨不得我去死,讨厌我到不多嘴砲我,多找机会多欺负我一点,就无法解心头之快。
打个比方,在班上的学术成绩一项是名列前茅,这时就会被说是只会读书的自闭低能。而当我一科考试单纯不想准备,而跟大部分的人一样差之时,就会联合全班人发出哄堂大笑。
不管做什麽,或是怎麽做,都逃离不了被人讨厌的命运。就在我旁边谈论着我,说什麽像我这种人一生出来就是被人讨厌的份,还有什麽我祸害人间这种话不尽其数。
然而这儘管相当悲惨,不过还少数人比起来,或许还好而已,这样的声音或许会出现。
不过这当中让我无法忘怀的是,在一次剑术比赛中,我的剑被人动了手脚,一取出就分解成了两体,根本不堪使用。
而这刚好是使用真刀的比武,主考老师就算直到比武开始之后,才发现这种事情。儘管下令了停止,然而和我对上的同学却没有放下刀,而是迎面而来就是一刀,一看就是要给我死的那一种。
儘管闪过了不少挥击,不过那位同学是班上剑术仅次于我,可以说是一名出色的剑士。最终,我为了让他停手,死命的朝他头打了一拳。
结局就是,我被向条狗的受到全班同学的痛揍。
事后赶到的导师和校护应该都不会忘记那个画面,倒在一片夹杂屎尿的血水中,全身满上瘀伤、外伤,头髮被扯下不少,悽惨卷缩在那之中的我。
儘管伤在受到照顾之后几乎完全康復,被殴打的过程中我也尽量保护肚子和头部,没有受到内伤,骨头也没有被打到断裂。
在这件事情发生过后,我变得不太想要待在满是人的教室中。毕竟在这所学校,不会有人告诉这群人,这麽做是不对的。而这也像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总有人受到欺负,也有人站在自以为的高处,嘲笑着那群可怜之人。
儘管想要无视,不过除非将自己完全封闭,不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走在路上,我总觉得大家都在嘲笑着我,而我只是默默的用着无助的心灵承受。而可悲的是,事实就是如此,任何人见到我都不会视而不见,而是向身旁一人提醒,那个被打的智障出没了。
那是我最可悲的一段时光,也一直延续到了毕业之后,智障、怪咖、低能,从目中无人渐渐转变成了不说话,也没人理的智障。
儘管如此,我仍然没有想要报復那些人,当时我还不知道为什麽。直至现在,我才发现从我不把对方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只是感到些微的不快开始,我就知道他们是错的。
我知道,他们从其他的人口中得知,我有多麽的可怜,有多麽智障需要让大家知道。然而,我已经毫无在乎了,我生气的只是那些人针对我而来,仅此而已。
他们所说的,都是错的,而我,比起你们所有人都还要有价值,比你们所有人都将会走的高,直到无人能够企及之地。
然而在这段时光之中,我渐渐迷失了,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身处在这裡,即使被所有人讨厌着。
至于从军之路也只是顺其自然,毕竟在这个军权至上的国家,没有什麽人会拒绝成为军队的一份子。
就算我被多数的王权贵族讨厌着,还是有一部份的人看中我的实力,希望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望着这片广大的沙漠,我发现如沧海一粟般淼小的我,渐渐的被淹没在其中,就如同被世代所灭顶的我这个人。
我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过往的感觉,那份初衷,即使那时还尚未成形,我还在设法寻找的目标。我失去了,我开始讨厌起这样的自己,然而后来,我连挣扎都放弃了,任由自己变成不希望成为的那种人。
我被排挤出了世界的中心,让我看清了现实世界,我开始与所有人背道而驰。
夏利尔王国是一个建立于埃西尔大沙漠中央的小国,然而裡头的人却彷彿被上帝刻意塑造,成了一位位骁勇善战的勇士。
周围严峻的环境抵挡不住这头沙漠雄狮,藉由四处的征战,从四方八面的国家带回了许多的宝物和文化知识。
从最早古时候的残暴的野蛮人,到现在一支支才能与实力兼备的精良部队,还有这片大陆几乎人人都闻风丧胆的王国骑士团。
裡头的团长,金色狮子尤利亚伊莎贝尔更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剑圣。离开了夏利尔,我们来到了帝国边境,原来脚下的黄沙也渐渐转为褐土,老旧的景象也染上一笔苍翠。
在来到边际之前,我们这批特勤先遣队原来一直认为,自己是被派来送死了。没想到,早有人夏利尔内部的人放出风声,他们派出了年轻将军,前剑术天才黑琴德拉维多瓦以及精锐部队打算偷袭帝国的边界小城镇。
这时我们都还没料想到,这会是军队早已计画好的,用来与帝国正式开战的导火索。
在察觉这件事之后,我觉得自己以及倖存下来的同伴们,要是皆死在沙漠死神席哈娜的手上该有多好。
说是精锐,不过其实其馀的部下都只是地方军队的一些优秀将领而已,是连正统军队都进不去的小兵。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帝国,在那裡等待着我们的是,恭候多时的帝国大军。
直到听见了人的惊呼声,以及谈论着有关帝国周围景色之事的声音,我才将头探出了马车外。映入眼帘的是,树,比起雨林的热带植物叶子更小更密的树,以及森林一条笔直通往森林尽头的道路。
这片森林是亚克森密林,裡头有着热带湿热的特性,许多的病原与魔物都在此孳生。通过了一小段距离,在密林外的城镇就是帝国的所在处。
现在那裡恐怕已经建立起要塞,在森林的出口盖起防御工事了吧。
而这片森林,将成为这批部队的藏生处,用来观察帝国军队的动向。
毕竟听那些人说,好像在我们离开夏利尔的当天下午,国王就向外公布了什麽消息,好像是与帝国完全绝裂准备开战的信号。
亚克森密林裡头长满了我从未见过的植物,树上好像也栖息着有翼类的生物,身影不时会消逝在树林裡头。
裡头比起沙漠来说还要凉快,即使如此也相当湿热,蚊虫不时会飞入马车中。因此进入森林之后,每个辆马车的布帘都是紧闭的。
听负责规划路线的部下,他似乎是商人出身,来到帝国贸易也无数次了,对于地理方位的掌控相当得宜。
因此,我们扎营以及长期驻扎的地点,也已经在出发前规画好了。儘管看起来像是被军队派去赴死的无用之人们,然而行程的准备还是相当缜密。
儘管失去了大半的人,却彷彿因此让那些人更加的团结了。
进入亚克森密林的第二天,我们到达了那位商人出生的部下,所选定的隐密地点进行驻扎。
地点是位于密林中的一处山洞,在山洞外有着一块裸露的岩面,可用来当作腹地,而山洞裡头则乾燥凉爽,用来停放马车与供人休憩。
重点是,这裡偏离了正道,是一处需要相当清楚路线的人才能到来的隐密地点。
几乎不需要我多说什麽,那些人就自己开始动作,将马车停放山洞中,正逢午餐时间,开始将马车的经由乾燥的肉类与蔬菜取出,用小麦粉开始製做麵包,用玉米和调味料烹调浓汤。
只是没有任何人来帮助我做任何事,其实这点从旅程开始的第一天,就一直是如此。
迳自将马车放置在山洞中,我来到了临时佈署起作战指挥用的帐篷中。
在裡头,有两个人正等待着我,面色凝重,看起来相当认真看待这件事。一位是曾经是商人出身的士兵,还有一个是性存下来的两个队长之一,另外一个已经不幸死于劫难中。
简单的向我报告一下部队的近况,还有倖存下来的人数,至于主要发生了什麽也只是简单的带过而已。
接下来,就是这次需要和我讨论的正事。
主要来说,就是依照上面派下来的指示照做,不久之后,我们将要分成原来预定三十队的一半,也就是十五队,到指定的地点扎营,分成小组进行监视的工作。
大致讨论的地点位置和帝国目前大概的状况,出发时间就预定在明天清晨。目前不知道帝国现在的样子,一切都得需要等到明天才能确认。
在分组行动后,随时有可能在森林中遭遇到帝国的士兵,近而发生冲突。而我併没有包含在那十五个小队中,只需要确保阵营就好了。
就这样,在亚克森密林的任务就此展开了,在前方等待着我们不知道是困境或是生离死别。
在过程中,我似乎都一直担任着冷眼旁观的角色,总觉得在上级派下的任务内容中,没有丝毫我的任务,彷彿从未打算利用我一般。
亚克森密林隔绝了帝国与埃西尔沙漠,在气候上也隔绝了沙漠乾燥少雨的天气,帝国境内空气相当湿润,是丰饶之地。
我漫步在潮湿的森林之中,现在是正午,在不久之前,分成十五队的人们,已经依序鱼贯的离开营地了。
不知道,在白昼亚克森密林的潮湿的环境与蚊虫疾病,以及夜晚森林内危险的魔物出没是否会打倒那样士兵。
身边夏利尔目前的主要敌人,在黑琴还在王国学院之时,课程的内容包括实战,许多都是在模拟在帝国边境,或是对付敌方特有的武器与战法。
像是在广阔的原野,与潮湿的热带森林之中进行小组作战。因此,黑琴并不担心自己身处这片森林,遇见帝国的士兵会发生什麽事情。
即使如此,黑琴曾经在书中见过一句话,那就是有时比起敌军,更加危险的是你没发现到,其实就在身边的敌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时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你所假想出来的,而是浅在的危险因素。
本来我认为,所谓的浅在因素是指恶劣的环境,与严苛的生存条件。
直到我真正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想起这句话的几天之后。
夜晚的森林相当凉爽,我坐在冉冉升起的火堆旁,吃着拜魔物席哈娜所赐,一个人吃两份还绰绰有馀的麵包和浓汤。
和在沙漠不同的是,只要一抬起头,所见到的并不是漫天的星斗,而是稀疏编织成网的树叶。
就在我无心的想起琐碎之事,一个人坐在离我不远的木头上。
「妳知道,过去来到帝国边境的大城镇贸易,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人们的热情,有别与夏利尔那个庄严的国家,这裡的人热情浪漫许多。」
向我搭话的是一个长相年轻,应该说甚至还有些稚气的青年。不巧的,他正是那个商人出生的士兵,从军队被召集来的青年。
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嘴角在那之后不禁鬆懈了,双眼彷彿眺望着过去。
「其实我最想念的,是那裡着名的有色街,邻近着探索者旅馆和商旅的休息站。每到夜晚,那裡小姐的服务总是让人念念不忘。」
原来在想这些事情阿,现在突然觉得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猥亵,蛮想朝脸一脚踹过去。
那个士兵的年龄,用少年来称呼或许更加贴切。总之,我对他的映像就停留在了这裡,在那之后,无论他说了什麽,我都只是嗯嗯阿阿的回答。
不过也有让我感兴趣的话题,例如他说到自己曾经到过穿越另一边的埃西尔沙漠,到达北方的大陆,路途上见识过巨大的湖泊,据说那是源头冰河所融解而成的。
他所到达的是北方的一个小国,那裡有着比起帝国,更加辽阔的草原,而且那似乎是在高山上的一片大地,空气相当的稀薄。
满是复盖白色毛皮的温驯动物,还会产出母乳供给人类食用。气候四季都不曾改变,地域相当广而人稀。
听着听着,他问起我在夏利尔王国学院的事情,以及那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而我只是相当含煳的回答,例如裡头的传统剑术大会,还有格斗之类的。说完那些事情后,少年用着相当渴望的神情要我继续说下去,而我就罢。
最后还是说了句明天在继续,才让少年打退堂鼓。
我发现我忘记问对方的名字了,没想到对方自己说出了。
「叫我莱恩就好了,有什麽不晓得帝国的地方,都来问我就好了。别看我这样,好得也是跑到近十年的帝国贸易。」
这我也有听说,本来帝国和夏利尔是很好的贸易伙伴,夏利尔所生产的兵器和铁器深受帝国的喜爱,然而夏利尔的野心却将这条丝路所摧毁了。
许多商旅没法冒着有被抢与受到魔物袭击的风险,纷纷望之却步。
「黑琴德拉维多瓦。」
我冷冷的回道,而对方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报上自己的名字,看似激动的说「那我以后就叫你黑琴囉」。
哼,我在内心冷笑着。同时也不禁反问自己,究竟有多久,我没能如此欢愉的与人交谈了。
在睡前,我发现嘴角微微上扬着,不晓得为何,竟然觉得今天一整天是如此的充实。或许有些虚幻,然而自己似乎已经孤单已久,没有享受过被人在意的温暖。
阿,好棒欧,一直厌倦与人来往的我,终于再次体会到那份喜悦。
儘管看在他人眼裡是如此的可悲,在我的心裡却是那样的抚慰,自己终于再次被重视,被珍惜着。
阿,莱恩,那我搭话的你,简直救赎了我的心灵,将我从错误的深渊着拉出来。我想,仅凭着我自己,是不可能从深渊中爬出的,然而只要有人在上头呼唤我的名字,期盼着我重回地面上,那我就一定可以的。我相信着。
我深深的坠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好像我这辈子从未如此毫无顾虑的睡着一般。
也正是这样,我才没能发现天上的异象。
当我醒来之时,时间本应该是子时。然而外头的火却尚未熄灭。我隐隐约约的听见了诡异的声响,像是来自地底冥府的声音。
一拉开马车的布帘,外头瞬间变得寂静,简质静的骇人。下意识的,我抓住了床旁的黑刀夜刃,尽量不发出声音的落在地面上。
山洞内部看来没出什麽异样,出现问题的是山洞外,有什麽人将烧尽的死灰復燃了。
不过,才踏出数步,我才发现连山洞裡头也变得不再安全。无数条血迹斑斑连绵至山洞外,有的像是淌流着鲜血,被拖行出洞口。
我一路上尽量放慢脚步,同时心跳不断加快,在心底深处也有一块,暗自祈祷着有什麽人不要发生意外。
来到外头,我发现在烧得通红的火堆旁,出现了一匹匹的漆黑身影,高大魁武的将夜色染得深邃。
那是我从未真实见过,只存在于书中,是肿群体行动的强力魔物,巨大、诡异、张着血盆大口。
那种黑色的魔物在黑暗中如同死亡幻影,身后的血色残沫如影随形,黑琴在烧着通红的业火中,与在那闪烁的红眼对视到了。
巨大的狼,有着如恶魔般的溷浊心灵,和污浊的黑色表皮复盖着。在帝国境内,森林裡头似乎都存在着这种群居的魔物。
天性嗜血,酷爱将活体分解成残肢,这也是黑狼会如此让人记恨的原因。帝国的边境与大型林场的附近,只要有人的村庄,对黑狼群似乎都感到畏惧与愤怒,原因是牠们时常会在夜晚入侵村庄内,进行所谓的打猎。
狩猎小孩,或是落单的人,若是这群的黑狼,或许能够将一晚之中,将整个村庄的人吃个精光。
形容黑色之狼,在帝国的方言被成为加菲尔,也不是没有致命形的弱点。那就是加菲尔们非常惧怕群体,只要人类们团结一致,即使黑狼群势众,也会本能的感到胆怯。
然而加菲尔最擅长的,并不是与对方硬碰硬,而是习惯将自己锁定的猎物一一的剷除,趁对面毫无防备之时,不费穿灰之力的对其狩猎。
而此时,我们这面对后者的情况,也就是最惨烈,最孤独的背水一战。事情进行在这一步,所生起的呛鼻浓烟,与烈火窜起的光景,证明了这场称不算战斗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即使内心并没有思想,身体还是下意识的动了,彷彿有股无形的力量将身体往前推进。
如乎意料的是,在黑琴见到满地的血迹与乾裂的血渍,和那群黑狼正分食着的食物之时,内心并没有感到天摇地动一般,而是静止的如同一潭水般澄淨。
阿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原来正低头彷彿迫不及待进食的黑狼,正一一抬起头发出仰天长啸。
阿呜呜呜呜呜!从那个势头看来,感觉正在召集更多的伙伴,准备将这一区域的人类一一吞个精光。
从地上的一具具被开膛曝尸荒野,内脏被吃个精光的尸体数量来看,目前留在阵地的士兵大概已经所剩不多了。
甚至不排除已经全灭的可能。
没想到,才刚费劲辛劳来到帝国的代价,是如此的沉重。这也是在王国学院的课本中,所学习不到的东西。
一切都得追究疏忽,经验的不足。即使有留守的人,也连求救都没传达到,就命丧黄泉了。
这就是这个险恶的世界,也是战场的残酷,险恶的部分即使现在没有见到,在不久的未来也将会历历在目。
那些倒地不起,和身去大半身的人,在我闭上双眼失去意识之前,都还是能够饮酒作乐,彼此畅开玩笑的大活人。
这次的感觉和上次沙漠魔物事件截然不同,总觉得我愈来愈能够感觉到,死亡与将死之人离自己如此的接近。
第一次感觉,前不久还和自己说上话的人,当自己再次甦醒之际,就已经永远见不到了。
加菲尔的数量有明显增加之势,甚至能够清晰可见,无数的黑影从永远而至,准备将营地团团包围。
我的内心出乎意料的并不感到惊慌失措,应该说现在我内心的情感,已经远远超越了那种负荷。
我并不清楚死去的人究竟有多少,而我对他们也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部下,而我从未替他们尽上长官的义务。
我脑中可以说是空无一物,并没有多馀的杂念与想法,只是打算剷除任何挡在前方的障碍物。
我握着手中的黑夜之刃,漆黑的瞳孔直直盯着黑狼高大的身躯,仔细盯着对方的动作,不打算放过加菲尔从我的视线之内。
在烈火形状的帷幕络下的同时,已经有数头飢饿与狩猎的本能而感到心兴奋的加菲尔朝黑琴扑上。
抓紧时机,我出了刀鞘,展现出了夜晚的黯淡光芒。黑夜之刃的外表深邃,如黑色的大海一般,若是无法克制盯着其,总觉得好像会沉入那深深的汪洋之中。
从加菲尔如黑色闪电般呼啸开始,我彷彿已经事先看见了未来,在加菲尔加速的同时,我就已经早一步往旁边躲开。
结果就是,看起来我像是轻盈躲过加菲尔的扑咬。
在一旁的石面上落下,同时我压低了身段,设法在第二头魔物的扑击之前,找到回击的机会。
然后,在名为时间的细缝中,我找到了通往胜利的出口。
黑夜之刃的重量像是虚无一般,握在手中却如此的有实感,像是千锤百鍊过的展现锋芒的刀刃一般。
切割开了空气,无法让视线捕捉到这无敌的一招,斩断了一切的杂念,摧毁了黑狼生前对任何强大的认知。
无敌的一击,黑琴用黑夜之刃施放出了普通的居合斩,却是经过无数次的淬炼,将每个姿势与准备动作融合为一体,像是本能一般的碎击,将黑狼如同变魔术一般的斩成两半。
在黑琴被人发掘剑术的才能,称为剑术天才之前,就一直在剑道场当中,一次次的施放着居合。
这被黑琴认为是最强,同时也是一刀流的斩击变化的最初与终结。从一开始的动作,与悄悄落下帷幕的结束,黑琴打从找出空间和时机开始,就已经确幸了对方的凋谢。
加上黑夜之刃有如打破空间障碍的刀身,和令人不禁赞叹的锋利程度,都将黑琴的斩击推上一个高峰。
在斩击结束后,象徵周着一个期结束了,从开始到结束,生命就此逝去。
藉由刀身,从手心传至整隻手的实感,让我将脑海中的升起浓烟的营地中,擅自排除掉了一个敌人。
在此同时,一开始朝我发动攻势的三隻加菲尔中,剩下的两隻也准备不同时间的朝我的咽喉与腹部扑来,张来了充满腥臭的血盆大嘴。
在被切成两半的加菲尔落在地面上,吸引道我部分的注意力之时,黑狼其一如在空中颳起了一道破坏的飓风。
笔直的朝向我扑来,让我一时之中无法反应,逼不得已只好以黑刀阻挡下部分的攻击。
我几乎清晰可见,加菲尔彷彿即将吞噬整个世界的血盆大口,以及死神的腥红之眼。
从现在刚才做出居合的准备动作,也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我的臂膀可能就会被咬出一个大洞。
黑夜之刃还尚未展现锋芒,在这漆黑绚烂之夜。黑琴的脑袋溷乱了,毕竟以人类的身体,要在做出反应的当下,避开在狼的扑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死了吗?黑琴觉得应该不太可能,用黑刀应该能勉强挡下一头加菲尔的攻势。那另外一头呢?难道就要让它这麽攻击自己吗?
黑琴在脑中构筑出了画面,那是一张以血染上的破旧画布上,有着漆黑双眼的黑色巨兽双双而来,飞跃的身影避开了攻势。
黑琴的脑海中,凭空浮现出了画面,并且深深确信自己能够成功。将重心放低,黑琴在加菲尔袭击来之时,勐力的将黑刀往上挥。时间彷彿变慢了一般,黑琴双眼清晰可见,黑狼的脸被黑刀命中,渐渐扭曲开来。
第一头加菲尔搞定了,不过问题的紧接在后的那隻,黑琴随即利用挥刀的馀劲,并且往上一跃,做出脑海中所浮现出的大迴旋斩击。
黑琴跳的够高,躲开了黑狼的扑击,同时用反向的黑剑斩开了黑狼的首级,脑浆血沫横飞。
我的脑中彷彿有什麽开关被打开了,又像是解开了长久以来的束缚,总觉得现在我的视线变得更加清晰,范围也更加广阔了。
黑狼们的动作变得无比缓慢,时间的流逝却变得更加迅速。我发现,那些加菲尔渐渐无法跟上我的动作,而世界彷彿慢了下来,在手持暮刃挥出的时间却一眨眼就过去了。
等待、等待、在等待,然后挥出无敌的一击,居合。加菲尔被切成了两半,同时内脏也被剑气震憾的粉碎。
渐渐的,那些黑色的魔物不再敢盲目的冲上,像个没有思考能力的飞蛾。然而他们的傲气让他们没有后退,而且聚集了起来,伺机而动。
反而是我,沐浴在血泊之中,手持暮色之刃,眼神涣散。
等到开关关闭之时,我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进入了某种状态,至于那是什麽我也说不清,只觉得在那时短暂的时光之中,我对周围的感觉变得无比敏感,在飞快的事物双眼也捕捉的到。
现在,我已经离开了那种状态,集中力甚至不如以往。
不过一会,原来感到些微胆怯的加菲尔,开始聚集在我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网。我像是受困于狼群的小羊,只能瑟瑟的发抖。
每迈出沉重的一步,我就发现黑狼群们又靠近了我一些,直到离我到不能在进的小圈圈内,才认定我失去了斗志。
加菲尔群胜利了,而我在一番苦战,解决了数十头的魔物之后,被宣告了败北。
没想到被夏利尔军队派来了这种地方,连帝国的一兵一卒都没能摸下,自己便要死在这种地方。
记得在这之前,火堆旁的腹地中,莱恩告诉我,受到黑狼的袭击除非是负伤被闻到血腥味而来,或是误闯狼窝,才会一次受到数十头的黑狼攻击。
黑琴的脑中浮现了什麽,没理由如此隐密的营地,会在一夜间内加菲尔群发现,并且还有无数的狼群而至。
还有莱恩告诉这些的真正目的,难道真的指示閒话家常吗?搞不好,莱恩无意间将自己的计画透露了。
还有自己被夏利尔军队流放在异地,仍不敢到绝望的真相。原来那些傢伙,有些根本就另外盘算了什麽。
「黑琴德拉维多瓦。」
那个令人无比熟悉的声音,此时用着轻浮夹带着嘲讽的语气,呼唤着我的名字。
莱恩出现在视线之内,在洞穴的上方,长满树的森林中,他就站在那裡。
恐怕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到达上面的方法。应该说,在这批部队中,仅有他一人知道通往上头的暗道。
从一开始,他就利用了自己对于亚克森密林的知识,打算利用黑狼解决掉所有人,应该说,解决掉我。
「看妳那个表情,大概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麽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莱恩的语气有些浮夸,表情也显得僵硬。彷彿在隐瞒着什麽情感一般,黑琴一眼就看出来的。
儘管如此,莱恩依然没有打算放过我,而原因就是整件事的关键。
「说实话,亚历山大帝国才是我的故乡,我的父母兄弟姊妹都在那裡。之所以会来到夏利尔,是为了追随我的恩师,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商人,能够环游世界,还能赚上一笔。」
到了这个,莱恩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彷彿想起了什麽。
「我和师父在帝国和夏利尔的贸易获得初期的成功,两国的关係也相当密切。结果悲剧发生了,你们国家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看上了如肥羊兵力不如夏利尔强盛的帝国,说断绝就断了两国的一切关係。」
莱恩的双眼注视起了远方,流出了些微的恨意。
我大概能够懂莱恩为何会如此痛恨夏利尔与军队,甚至困在了这裡,这个世界所仇恨的国家。
「被留在夏利尔的商旅,不得已只能开闢出新的贸易之路,然而北国所需要的热带作物,来源的帝国也已经被切断了。师父的商会也渐渐的萎靡,而如同家人般的商队也渐渐的放弃了这一行。」
莱恩的表情木然,不像是单纯为了告诉我,而是对自己诉说,才越说越多。
「因此我打算设法回到帝国,就在这麽时候,我为了餬口而当的地方军备,让我被选为什麽送死调查队,就这麽冒险回到帝国,我大概会被抓住处以穿刺之刑吧。」
在莱恩从高处俯视的这段时间,加菲尔们已经准备往前扑上,将我的咽喉着咬个粉碎。
「因此我需要我叛逃的证明,不过即使如此是不够的,我还要让帝国军知道,轻手干掉被人尊称剑术天才的美少女,黑琴的人是我。」
这就是他的目的,在这个为了存活什麽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世界,赤裸裸的人性在我的面前一一摊开。
莱恩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那之后,我的意识如冰块一般快速的溶解,甚至有一段时间彷彿失去了意识般。
直到黑狼从血盆大口发出令人作噁的响声为止,我才意识到自己命在旦夕,然而我的脑海中仍满是漩涡,方才被名为莱恩少年所捲起的溷乱暗潮。
老实说,我对于自己究竟是人,还有什麽身分现今已一无所知,自己此时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每个人都有着过去,我有着、其他人也有着,莱恩的过去就是身为商人,至于从军的原因,就是帝国贸易被夏利尔单方面的阻断了。
因此,身为帝国人的莱恩,渐渐对夏利尔和身边如亲友般,却渐渐离自己远去的伙伴麻木。
对世事感到绝望,为了在夏利尔生存下去,甚至只能做自己从未想过的职业,军人一职。
莱恩消失在视线之中,似乎已经退入后方的密林之中,或许是不忍心见到黑琴被活生生猎食,还有在那之后被黑狼当成猎物。
我并没有天真的认为,自己能被英雄一般的人物拯救,毕竟这不是童话,而是现实。曾经有无数的公主被恶徒团团包围,最终有只有被凌辱,被关在永不见天日的地牢充当**。
而这次也一样,经由无数次的轮迴,终将导向一样的结局。
我彷彿能够听见黑狼体内五脏六腑发出的诡异声响,以及其从口腔中不断迂迴发出的超高音波。
我下意识的闭上双眼,等待未知的剧痛来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活生生啃食致死。
奇怪的是,这些并没有到来。
那一天,是改变我一生的日子,也是那被窜改的记忆,如童话一般的童年,还我之所以会在夏利尔王国学院中被同学排挤、欺负,得知真相的最初点。
一步步抽丝剥茧,我将找回属于我黑琴的记忆,然后在世界黄昏之时,展开只属于我的冒险。
在于灰烬中诞生的故事之前,需要回到那个满是髒污的垃圾堆,裡头的居民被当成畜生一般屠杀,然后这座城被烧成了灰烬。
我做了一个梦,不算漫长,却让我见到了一切,我的过去。
那是一个污秽的城镇,我的脑中只诞生出这个形容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言语能够形容了。
我在那裡,除了我之外,我的父母和兄弟姊妹,无一是人渣败类,毕竟他们是由一样的垃圾所生,然后在生出我和其他人。
藉由那双黑瞳所见到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堪、污浊。城镇的样貌是黑色的,街道是噁烂腐败的,几乎没有什麽经济活动。
除了抢劫和路边用几块破布,裡头传来女人香喘的生理站之外,这裡几乎就是垃圾堆。
是被这个国家统治者,和其馀国民所抛弃的边际城镇,次等区、贫民窟。
在这个,想要翻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顶多在这个满是垃圾贱民的堆中,成为猴子大王一般的存在,然后在通往外头的封锁区那,被警察射的跟蜂窝一般。
那是我的童年,也是我的宿命,必须一身背负着的沉重枷锁。然而我却放下她的,自从我进入了夏利尔王国学院,成为了校方眼中的明日新星。
至于我被霸凌和排挤的原因,单单就只是我的身分,是个从贵族眼中臭水沟一般的地方出生的沟鼠。
至于我能够离开次等区,来到表层夏利尔的真正原因,那部份的记忆仍模煳不清。不过总觉得,我如与生俱来天赋的剑技,最初大概就是在那裡成形的。
来自垃圾堆的神子。
我在污秽城镇的某个巷子中,被由一身银色的夏利尔军队所发现,在他们的身后,是原次等区的居民们,被无情杀害、染血的通路。
没错,我们根本就不被当成人类,原因是夏利尔某一部分将杀人犯与强姦犯,和妓女们隔离在夏利尔的地底下,这裡的人从出生至死也都没机会得到来自外头的知识。
被眷养的一群鼠辈,也只能像是大批被老鼠药杀死的噁心囓齿动物一般。我被带往了次等区外,接受了一般的人类教育,当然,成长过程中仍少不了那些小毛头的挑衅,只是那些人在被老师斥责过之后,就认知到那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总之,我的童年有一半是在夏利尔表层上度过的,儘管那些大人在背地裡头都会提到我的出身,不过我在学校出色的表现也让他们刮目相看。
在某个城镇的学院毕业之后,不晓得是谁的帮助,我得到了进入王国学院的机会。如果我的一般人的话,大概会被笑着祝福,然后成为故乡的骄傲,顺顺利利进入夏利尔王国军校吧。
然而我是水沟出身,父亲大概是强姦了路旁随便那个女人,然后在逼不得已的生出来,将我随意扔弃后,才被养育我一段时间的父母找到的。
然而在我背负着这样的宿命之时,在来到夏利尔的首都,进入王国学院之后的某一天,失去了过去的所有记忆,甚至还被灌输了不属于我的记忆。
原来的我勇敢且美丽,然而被不晓得什麽方法重灌记忆之后,我失去了勇气,甚至还觉得周围的人都嘲笑着我,排挤我。
在我拾回片段记忆的这一天,我见到了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足以改变我一生的傢伙。
夏利尔王国骑士团的团长,夏利尔的金狮子,尤利亚伊莎贝尔,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者,此时正在帝国的领域之内。
当我闭上双眼等待黑狼的咬噬,与随之而来的剧痛之时,那感觉却迟迟没有到来。
接着我感觉周围传来了数道沉闷的打击,与黑狼发出的无助哀嚎。再紧闭的双瞳之中,我彷彿见到了一道金色的身影掠过,
当我缓缓张开双眼,我见到了有着童话裡头妖精一般的长耳和白皙皮肤,金髮及腰双眼散开着炯炯金光的女子。
那人身上那套银白铠甲,毫无疑问是威震大陆的夏利尔王国骑士团象徵,而当中有着金髮和异于常人的金色瞳孔之人,也只有她了。
尤利亚伊莎贝尔,此时双手环绕胸前,腰间的长剑原封不动的插着,那三头黑狼却每一隻都昏厥在一旁,脑袋像是被什麽东西重创过一般。
接着,沙漠的金色狮子,相传一个骑士团就是敌过世界上任何军队,其首领注视着我的黑瞳,用着将要压垮我肩膀的力道。
「黑琴德拉维多瓦,你不仅仅让妳所率领的部队濒临亡军,还从魔物的手中逃过一命。」
金狮子的表情依然凛然,口气却咄咄逼人。
「在我看来,妳不适合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将军。不过......」
伊莎贝尔停止说下去,沉思片刻然后再次开口。
「让我直接告诉妳吧,德拉维多瓦,妳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这件事我姑且是知道的,然而被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傢伙这麽说,我并不感到世界天摇地动,而是有些许恼火。
我忍住了。
伊莎贝尔背对着我,开始环视这周围的景色,然后转身和我身后的某人说道。
「这裡真是危险的丛林阿,就算除外地上这些死去的魔物,像这样的黑狼仍有数十头。」
从无力倒下的我身边走过,是一名彷彿一步步都将空气切割,吹起了一阵风的女子,银色的头髮飘逸,脸上的神情凛然,是个有着双眼散发出黯淡白光的银髮女人。
「埃莎娜,这裡究竟是哪裡阿,是他们裡头有人说在这座森林裡,发现有趣的人,我们才临时停下的。」
伊莎贝尔方才脸上肃杀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无所知的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该紧张还是鬆一口气。
「这裡是帝国的边境,对面可以说就是帝国的境内,而这位德拉维多瓦小姐,是本届已榜眼毕业之姿的王国学院学生,人称剑神之子。」
没想到居然连我进入学院之前的称号,被剑神眷顾的爱女,这件事也知道的这麽清楚。在不晓得为何拾回过往的片段记忆之后,我渐渐明白了我的处境。
被金髮女人称之为埃莎娜的傢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夏利尔骑士团的另一头银毛狮子。整个夏利尔骑士团,几乎每一人都没有人不曾听过其称号,像是现在这个银髮女子,就是银瞳的瓦伦席兹。
被那双沉静却彷彿闪烁着杀戮之光的眼眸注视着,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无情的夺去性命,被那头勐虎所猎食。
银虎与金狮,总觉得在骑士团中,瓦伦席兹似乎担任着智囊的角色,而尤利亚伊莎贝尔就是象徵无穷的破坏力。
「欧欧,听起来还没厉害的嘛,不过等一下......」
就连看起来没什麽在用脑袋的伊莎贝尔都彷彿察觉到了异样,不禁低头沉思着。而瓦伦席兹看起来早已知晓了事情经过,只是面无表情的等待着伊莎贝尔的下句。
「通常以王国学院优秀成绩毕业的学生,不是会优先送往骑士团或是进入王国成为国王身边的禁卫军吗?怎麽会第一年就急着派往在敌国边境呢,而且还是关係紧张到将一触即发的帝国。」
答案彷彿如黑琴眼中无止尽的深邃一般。
气氛陷入了沉默之中,那两人都止住不语,直到随后来到的三人者与剩馀的整批夏利尔王国骑士团的到来。
「这肯定军队那帮高层又在乱搞什麽了吧,居然做出可能会让国家未来军事栋樑的人物逝去一事,统帅一国之军未免过于胡来。」
闯入三人视线中的是,一个小女孩般的毛头,然而她身上垂落如冻结冰霜一般的湛蓝秀髮,以及苍蓝到令人感到忧鬱的眼眸,黑琴见过这般有视觉震撼之人。
她身上穿有夏利尔骑士团的银铠,然而主要感觉那不过是装饰品,那个女孩子感觉就危险的不得了,却还伊莎贝尔和瓦伦席兹那种强大到让人感到危险不同,而是沉静如水一般,却是足以破坏一切的洪水。
黑琴并没有听过这号人物,应该说身为魔导士的她本来就不引人注目,也不擅长在战场前方英勇杀敌,带来破坏的能力却是仅次于团长伊莎贝尔的。
之后夏利尔骑士团才一一到齐,众人围在了营地旁,看起来他们都已经瞭解了事发经过,只是有些人不感兴趣的靠在了一旁的树。
就在伊莎贝尔或是瓦伦席兹准备说话之际,几乎全部人除了黑琴之外,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异样。
这股感觉黑琴曾经在睡梦中错过了一次,而如此明显的异样之所以没有将黑琴从深眠中呼唤起,原因大概就是先前在火堆和莱恩谈天过程中,食物与饮料中被下有些微的助眠物。
黑琴之所以没有在意,就是知道那些药草并不会让自己受到什麽伤害,反而作用还是好的。因此平时习惯进入浅眠的黑琴,在这次深深的睡着了。
那时并没有发现是莱恩加进去的,就这麽刚好让这起悲剧发生。
现在,恐怕就是莱恩用相同的手段,还将更大量的黑狼呼唤而来。
应该说,即使不这麽做,染上血泊的营地和倒地不起,不时发出长嚎的黑狼,都让这片森林的同伴听见了。
「真是!你们这些畜生吵死了!」
身着骑士团招牌的银铠,却留着小平头,不知怎麽长相还相当的凶狠,若不是那盔甲,我还以为他是溷那个地方的小溷溷。
男人并没有拔出腰间的剑,而是往黑狼的头勐力一踹,那一击速度快的双眼无法捕捉。两隻手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出了其馀黑狼的头,然后往旁边的树干用力一丢。
好厉害,徒手的速度快得我双眼无法捕捉,对那男人来说却像是家常便饭一般,身旁的骑士们见状也不为所动。
三头黑狼皆发出了无力的闷哼,在受到巨大的重击之后便死去了,体内的内脏八成已经挤压成一堆的血块。
切!男人往一旁吐了口口水,便退到后方的树旁,开始拿出放在铠甲中的烟草抽了起来。
「抱歉,骑士团裡也是有这种人。」
在一旁的埃莎娜感到丢人似的掩面,在黑琴目睹了那种流氓般的行径之后。不,我觉得妳也是够可怜的,感觉这个骑士团若是没有瓦伦席兹本人,或许就没有现在看来如此安定。
「欧,上面似乎有个有趣的人,是引来这些黑狼的凶手吧。」
瓦伦席兹小姐发现了躲在上方的莱恩,而他似乎早已发现事情不太妙,因此招来了更多的黑狼群。
她略为挑眉,像是感到不悦一般。
「待会在解决那个傢伙吧,反正现在也逃不到哪去。喂,你们应该都发现了吧,数十隻的魔物往这裡接近,若是扑倒的话脑袋可是会不翼而飞的,小心一点阿。」
发号施令,担任领袖一般人物的是瓦伦席兹,而伊莎贝尔只是在一旁眺望远方,思索着什麽没有人想到的事。
殊不知,只有瓦伦席兹知道,团长现在只是在放空发呆而已。
这一夜,过的似乎比这趟宛如梦魇般的征途,每一晚来得更加遥远、漫长。
直至现在,我仍然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麽,毕竟一切都过于不真实、虚幻。
身着明显的银色铠甲,夏利尔骑士团一行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而这也让来自于漆黑森林中的声响清楚迴绕。
那股声音比起曾经听过数次的低吼声还要来得深沉,彷彿来自地底冥府一般。
然后,来了,其馀的黑狼彷彿随之逃窜一般,在森林中央像是撕裂帷幕般的,那裡头出现了一头巨大的漆黑生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鲜红狰狞的巨瞳,和溢出血腥味的大嘴,像是为了将一整个人生吞而生一般。
除了黑琴之外,在场所有的夏利尔骑士们都明显的感到一股压力,气氛变得凝重。
「欧......哈啾!......擤擤,不好意思。」
怪头男突然打了个喷嚏,几乎所有人也同时不约而同的瞪了她一眼。
这头加菲尔明显比起其他的来的更大,同时散着一种相当危险的不祥氛围,若硬要说的话,总觉得牠是黑狼中的帝王,却是暴君。
「吼阿阿阿阿阿阿阿!!!」
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啸,黑狼暴君踏出的撼天动地的脚步,漆黑的身影在被业火染红的月光中,就像是一头黑龙一般。
嘎阿阿阿!巨大的脚掌将一头正常黑狼踩在脚底,黑狼痛得发出无力的哀号,然后身体裂成两半的就这麽断气了。
似乎完全不在乎其馀的同伴,就像是独立了个体一般。然而,本能还是告诉了我,这比起之前所有的黑狼群,都还要危险、致命。
「这头魔物......感觉有两把刷子阿。」
在月光中舞动的闪耀动人的银髮,瓦伦席斯见到远方那头黑色巨兽,不自觉得发出了赞叹。喂,现在还失神的赞叹,难道都不会感到奇怪吗?
黑琴的身体状况儘管尚未恢復,不过伤势没有严重到引响正常行动,只是要像之前战斗一样,做出超乎常理的动作,还有有些许的困难。
不过,不久之后,这个想法黑琴变轻易抛弃了。
「总之,儘管对方看起来的危险性待确认,不过应该只需要一个人就足够了吧。」
没错,一个人,连那个看起来在这团智障中,唯一还有点脑子的大脑瓦伦席兹都说了,只需要一个人。
这些人果然是打架到都疯掉了。
「这种时候就要靠本大爷的碎石铁拳了吧。」
那个头上顶上怪头的轻浮男,一开始就毛遂自荐了起来。不过,可悲的是,没有半个人理会他,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那麽.......」
瓦伦席斯小姐开始环视,在夏利尔骑士团员中,不过似乎刚好略过了举高双手吸引注意的轻浮男。
然后,视线停留在那个身着朱雀长袍,在头顶戴着银色头盔,看起来不晓得为何有些可爱的魔导士女孩。
「绯红之雪,排除掉那头魔物,这是命令。」
瓦伦席兹用着凛然的表情,对魔导士如此说道,对方的表情凝重,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一般。
「我不要......!」
咦?黑琴和包括瓦伦席兹本人似乎有有些惊讶,应该说是已经哑口无言了。然而其馀身着银铠的骑士,似乎对此都不感到意外。
「那、那路易士呢?」
瓦伦席兹小姐看往了一个长相帅气的黑髮少年,看起来年纪与黑琴相彷,相当年轻。
对方却闭开了她的视线,然后将头转向了一旁。
每想到那个如冰山般的大美女,实力又坚强,居然也会有感到溷乱的一面。
「妳这个女人不要每次只要跟人交涉,碰壁之后就像是鬼打牆一样阿,只会战斗的暴力女。所以本大爷布是说了,让我干掉那头黑狗阿。」
黑狗?还有不擅与人交涉是怎样,难道是不会对付需要讨价还价的人吗?
眼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让黑琴对这个宛若一盘散沙,在轻浮男和看起来终于忍不住,开始大骂的瓦伦席兹吵起来之时,没有一个人在意,有些甚至还开始抽起了菸。
黑狼暴君见见逼近,稍微近一点看,巨大看起来有些匍匐前进,准备在一眨眼扑杀一人,那浓重的杀意却被某样东西压抑住了。
再怎麽说,那群骑士们还有是发现到了,几乎在黑狼启动的那一瞬间,夜空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吞噬其的速动就像是黑夜本身一般。
消失了,那群夏利尔的骑士退到了旁边的树林之中,有的则是利用魔法瞬移至高空中。
唯一没能即时注意到了,就只有正在吵架的瓦伦席兹和轻浮男,还有坐在地面上无法起身的我。
实在过于迅速,比起至今见过的黑狼,扑杀来得更加快、更加致命,杀意几乎在消失不见的瞬间,如风暴一般袭来。
「呃!」
我发出惊呼,同时双眼不自觉得闭上,或许是已经觉得,自己会完完全全接到黑狼的扑杀。
脑中一片空白,自已当然不愿意就这麽死去,不过当时连思考该怎麽办的能力都没有。过了一段时间,却什麽事情也没有发生。
睁开眼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麽,身体却被第一眼的画面吓得不自觉往后撤。黑狼狰狞的脸孔,彷彿在漆黑的毛皮上裂开鲜红之瞳离自己仅一步之遥。
吓得往后退了许多,才看清究竟具体发生了什麽事情。
不久前才在身旁的怪头男和瓦伦席兹,现在在黑狼暴君的身上,将牠整个身体定在了地上。
正确来说,黑狼的一隻脚被瓦伦席兹不久前才插在腰间刀鞘的长剑牢牢插在地面上。而怪头男似乎只是凭蛮力抓住黑狼的另一隻脚,然后用力一扯罢了。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一眨眼的时间,那两人居然就已经做出了反应。除了黑琴之外,那些夏利尔的骑士似乎都没有感到意外,甚至还露出一副这样的敌人,快点了结对方好不的表情。
「喂,女人,是我先抓住这头大狗的啦,根本就不需要妳。」
「别开玩笑了,是我先挡在牠的前面,是你多管閒事,智障。」
那两个人在对付强大的魔物之时,居然还有空继续吵架,让人对前景相当担忧阿。
「吼阿阿阿阿阿阿阿!」
果然没错黑狼暴君一用力,将瓦伦席兹甩咖,然后将怪头男整个人举起、甩飞。
「哇阿!」
似乎飞到了丛林之中,碰的一声撞到了树干,发出了沉闷的回响。而瓦伦席兹则在空中做了个空翻,俐落的降落在离黑狼一段距离的地面上。
手上的月白之刃仍滴着红色的液体,不过若是近点观看的话,可以发现那柄长剑就像是尖锐的野兽獠牙一般。
就在黑琴想着这种事情之时,瓦伦席兹又更近了一步,将腰间另外一边的月白银牙拔出,看起来就像是在月光中的残暴银毛狮王般,飘散的秀髮散出了锐利的白光。
一隻脚鲜血不止,从表情上可以看出,黑狼已经失去了原来优越的感觉,狰狞的外表染上一丝愤怒。
近看,那头黑狼真得是名副的残暴帝王,居高临下的眼神,和与之相符的霸体,以及君临这整个密林而充满的狂妄。
然后,一眨眼的时间,往瓦伦席兹的方向扑了过去,宛如一股黑色的死亡之风一般。
「你似乎无法明白一件事阿,要对付比自己强大的敌人,首先就是要动脑子,不该硬碰硬。」
瓦伦席兹说上说的,听起来就像是想要告诉对方,不该朝对方擅长的点直接撞上。
不过是我的错觉,还是在手持月白双牙的瓦伦席兹,蹲低身体消失的那一瞬间,居然散出了远胜过黑狼的浓烈杀意。
黑狼一瞬间变来到了瓦伦席兹的面前,只见牠张大了血盆大口,朝着瓦伦席兹如白玉般的脖子咬噬。
没想到瓦伦席兹不仅没有躲开,还刻意往前踏步,打算利用手中的獠牙撕裂对方。
本来以为人与兽将会就这麽撞在一块,在快要碰在彼此之际,瓦伦席兹利用了助跑的速度,一个转身与黑狼擦身而过。
不过眼前等待她的,是黑狼的破坏之爪,不过瓦伦席兹往前俯冲的目前,不仅仅是打算避开牠的咬击,而是打算和牠硬碰硬。
瓦伦席兹将月白之牙插入黑狼的身体裡头,这时若是利用这个支点网跳到黑狼的身体上,一定没办法敢在破坏之爪到来之前。
因此,瓦伦席兹将整个人往上一翻,在空中自转了一圈,在整个人倒立在空气上头之时,抓紧时机将另一隻獠牙插在黑狼的手臂上。
所幸一开始她刻意以弯刀设法让黑狼的脚受伤,不然本来的黑狼恐怕早已将对方的身体撕裂成两半了。
一眨眼变完成了数个难如登天的动作,每个若是稍有闪失,那麽瓦伦席兹现在恐怕已经被开肠破肚了。
简直像是超人一般,而瓦伦席兹在黑狼落地,痛得发出怒吼之际,将插在黑狼体内的月白银牙双双拔出,站在黑狼的身上,如居高临下一般。
实在是太厉害了,现在的瓦伦席兹,举手投足看来,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分心散漫,双眼因为战斗的喜悦而感到狂喜,杀戮的本性不再被刻意隐藏。
黑狼似乎发现对方站在自己的身上,被人蔑视的愤怒油然而生,狂暴的想要将瓦伦席兹从身上甩开。
而她似乎发现了这个弱点,曲身将两柄月白之刃插入黑狼背上,穿过了坚硬的皮肤,随即在刀口上鲜血细流般不止。
然而黑狼如发狂似的甩动身体,在上头的瓦伦席兹整个人都快要贴在黑狼背上,却依然被难看的甩下来了,深深插入背上的獠牙也一併被拔出。
瓦伦席兹被甩在一旁,难看的从地面上爬起来,不过看起来,现在她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你真慢阿,本来预期你会早十秒回来的,然后我会将牠一分为二。可惜了,原因是有你这个猪队友。」
从瓦伦席兹身后出现,是全身满是鲜血的怪头男。他怎麽会流着麽多血,应该说他身上怎麽会有如此大量的血液。
他的脸上多了数道明显的爪痕,一隻眼睛也睁不开了。
「阿,我被打飞到的地方,原来有着一些狗。」
究竟是多少的黑狼,才能将他的面色如疲倦,无法使呼吸平息。
「那好吧,看来你也已经热身完毕了,那头魔物就交给你了。」
瓦伦席兹是乎险些累了,然而另黑琴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让瓦伦席兹暂时需要休息的原因,就是被黑狼剧烈的甩动搞得头晕,感觉天旋地转的。
怪头男盯着眼神早已失去些许的疑虑,完全将眼前的怪头男当成对等敌人的眼神。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你们所有人,然后变得更强大,黑狼暴君的眼神如是说。
怪头男的脸色沉重,一步步朝着黑狼迈进,方才应战斗而被脱下了银铠,怪头男的上半身赤裸。如钢铁一般硬实的肌肉和毫无赘肉的身材,到底需要经过多少的锻鍊阿,黑琴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