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楚轩……学长他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拉的好好的,怎么……」
「怎么现在拉的这么烂?」
「嗯。不过说烂,也有点太过了点吧……」
「并没有过哦。因为从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拉好过。」
「诶,怎么会?」
「笨蛋小泳,你如果仔细听就能明白了,从一开始,他的音乐没有任何东西,是空洞的,没有丝毫的感情。现在嘛,感情倒是有了,不过也跟一团乱麻没什么两样。」
「可是,从他脸上……」
「什么也看不出吗?呼——小泳,你知道吗。经验丰富的渔民都明白一个道理,越是平静的大海,就越是危险,因为没人知道它的深处究竟在酝酿着什么。」
「……我,好像明白了。姐,我想把衣服换下来,这身穿着怪不舒服的。」
…………
我用手撑住洗手台的边缘,把头埋在水龙头下。
冰凉的液体刺激着我的头脑,凉意仿佛顺着神经纤维传到了大脑中枢,拜这股凉意所赐,我终于感觉清醒了些。
现在是另一个组合的表演时间,属于我和赵博起的舞台已经谢幕。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去看演出了,之前还显得有着拥挤的男厕此时居然空无一人,至少我还没看到除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不过也正因这样,我才能毫不客气地霸占洗手池吧。
我抬起头,水珠顺着湿润的发丝往下滑落,把薄薄的T恤沁湿了一大片,从感官上来说,这种清凉的感觉倒也还不赖。
「结束了啊……」
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我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幼时的回忆与那个白色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不断冲击着我的神经。
这次的演出算是彻底失败了,如果能维持一开始的那种状态,要拿到名次并不是很难。
但世上没有如果,从我的节奏被打乱的那一刻起,这场演出的失败几乎就被注定了,哪怕我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那股早就埋藏在心底的愤怒却是根本抑制不住。
我看向自己的右手,或许是才碰过乐器的原因,此时仍在微微颤抖着。
这看上去或许会有着奇怪,但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因为我对音乐,对乐器的抵触,早已经从心理上升到了身体层面,只是单单的接触也会触发身体的本能反应。
我轻叹一口气,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泼去。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暂时过去了,不管是对我还是对赵博起来说,都已经尽力了,哪怕并没有成果,也总比瞻前顾后还没尝试就放弃要好。
当然,我也明白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赵博起是怎样想的我无处得知,只能希望他想开点了。
我关上水龙头,甩了甩头上的水柱,我看向镜子,镜子里的那个我也在盯着我看,虽然看上去还是狼狈得不像样,但总归精神了些。
分道前我让赵博起去把琴归还,所以他应该还在会长那里,整理好衣领,我准备离开厕所。
就在我打算往外走的那一刻,厕所外的拐角处传来两个听上去有些熟悉的声音,还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
「快点王霖,那小子就在厕所里!别让他跑了!」
「妈的,老子当然知道怎么做!」
——王霖?我记得……那天晚上,那个男的好像管黄毛叫过这个名字。
一瞬间,我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脏再次猛烈加速,神经也如弦般根根绷紧。
我的右手不由摸上了裤兜,那里装着我唯一的武器。
如果用刀的话,应该能抗衡一阵子,到时候只要等到安保人员过来,那就是我的胜利。
但是我忘了自己现在身上穿着的还是裙子,所以一抓下去只摸到了光溜溜的丝袜大腿,我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往外跑肯定不行,撞见了面绝对是我吃亏,毕竟听声音对方少说都有两人。
那答案就很清楚了,不再迟疑,我赶紧往厕所里面冲去。
随便找一个厕所隔间藏一下,再等到安保过来就安全了。
至于没有手机怎么联系安保这个问题,我从一开始就没担心过,只要他们敢闹事,就肯定会引来安保,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整个男厕总不可能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吧。
冲进去,扫视一圈,找到目标隔间,拉开再关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顺便一提,厕所里面果然还是有人在的,因为我看到几乎所有隔间都是关上的,只剩我进来的这间,是半开状态,也得亏我运气不错了。
「楚……楚轩学长?」
冷不叮咚突然从后面传出个声音,想必谁都知道这很吓人,不过把我吓到的不是这个声音,准确来说,吓到我的应该是这声音所代表的含义。
我木然转过身,我后面果然有一个女孩,而且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会长的妹妹刘泳。
辛亏她没有在上厕所,不然这罪过恐怕足够让我死上好几次的了,不过现在她正在做的事情,我感觉比上厕所更加严重。
因为她正**着上半身,毫无遮掩的面向我,哪怕是在见到我进来后,也丝毫没有遮掩一下的打算。
于是我就看到了……堪比幼女一样的身材,纤细柔嫩的身躯上,那本应是青葱山峰的位置,此时却仍是个机场。
——之所以不遮难道是对自己绝望了?还是说她认为就算被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毕竟什么都没有……
脑袋里突然冒出诸如此类的种种奇怪想法,我赶紧甩甩头,以免自己越想越歪,同时用手把眼睛蒙住。
总不能人家女孩子不设防,我就肆无忌惮的看吧,更何况这说出去谁会信啊。
「那个,为、为什么……」
我正想问她为什么还不找衣服挡一下,这时门外传来非常粗鲁的唾骂声。
「妈的!这小子绝对在这面!」
「他大爷的,挺会藏的啊,这小子。」
「喂!**崽子,识相的赶紧滚出来!不然等老子找到你,绝对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听着他们仿佛野人的吼叫,我赶紧给她递眼色,同时伸手打算把她嘴捂上。
就在我快接触到她的那一刻,她脑袋迅速往后一挪,躲开了我的手。
她表情一凝,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又涨红着脸凑到我的耳边。
她的声音跟轻柔,如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
「那个,学长,他们是你的仇人吗?」
「……差不多吧。」
「我明白了,我会小声点的。」
「谢谢,你能理解真是帮大忙了。不过……」
「不过?」
「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哦哦,学长你想多了啦,这么热的天气是不会着凉的。」
「……」
——这可不是我想多了啊,是你想太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