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整座城市笼罩在细雨中。
道路湿滑，烟雨朦胧，黑色的奥迪停在路边，前方的十字路口人车拥挤，似乎是红绿灯坏了。赶着上班的人们都想自己能率先通过，公交车占据着路中央摇摇晃晃地起步，司机使劲地摁着喇叭。
“这一段路你们两个就自己走过去吧。”赵素芸扶着方向盘扭头说，“过了这个路口就是学校了。”
“好。”后座上，林静和张铭桦点了点头，各自拿出伞后推开了车门。
“路上小心。”摇下车窗，赵素芸嘱咐了一声，随后也不多说，调转车头，奥迪汇入了身后街道滚滚的车流中。
今天是九月一日，正式开学的第一天。由于军训被天气原因所中断，学校索性将之后的所有军训安排以及晚自习都取消了，赢得同学们一片欢呼，在家享受了几天安稳的日常生活后，两人终于迎来了崭新的高中生活。
“你妈妈什么时候走的？”行走在人行道上，张铭桦抖了抖握着伞把的手腕，伞沿和林静的伞碰了碰。
“凌晨一点。”林静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么急？”张铭桦挑了挑眉，“那她下次回来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再说，约定对她来说是最不靠谱的事情。”林静将伞埋低，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啊，终于开始上学了，知道我现在最期待什么吗？”张铭桦也不多问，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
“不知道，但我觉得肯定跟装杯有关。”
“哎呀，装杯又不丢人。”张铭桦迈着大步，逐渐眉飞色舞，“还记得吗，开学不久会有一场测验，大概在国庆节之前。”
“记得，不过这跟你装杯又有什么关系？”
“靠，这还没关系？”张铭桦拍了拍胸脯，“咱可是经历过高考的存在，还在大学里像模像样的学习了几天，回来考高一的卷子，第一名还不是手到擒来？在学校里，还有比考第一更威风的事情吗？”
“就这？”林静瞥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你怎么不回初中留级啊，到时候来一个全市中考状元，不是更威风？”
“中考状元算什么，接下来高中三年只要我稍微努努力，到时候高考状元都是我的你信不信？”
“就你？”林静听完嗤笑了一声，“你当初高考也没考的多好啊，才刚过一本线几分呐？我记得当年我们市的高考状元可是有700分，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说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笨呢？”张铭桦突然停了下来，指着林静的鼻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林静一巴掌打开张铭桦的手，瞪起眼睛看着他。
“我什么意思？。”张铭桦再次伸手虚戳了林静两下，“你真当我会去学习啊，高考试卷做过没？你怎么考上的大学你忘记了？”
“我……. ”林静顿时语塞，轻轻咳嗽了一声，”行吧，这波是我蠢，认了，但我并不觉得你还能记得清题目。”
“确实，但我记得答案啊。”张铭桦理直气壮。
“小心枪打出头鸟啊，德不配位必遭罪。”林静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某人不会真的认为再来一次就考的过我吧？谁还不是个大学生呢。”
“别别别别别别啊，那太不够意思了。”张铭桦听完立刻焉了下来，哭丧着脸，“你个老是无形装杯的人，就别跟我争了好不好，我就这点出息，求求了。”
林静懒得搭理他。
来到拥挤的十字路口，此时交警已经将临时红绿灯摆在到道路中央，并站在路边指挥着交通，交通次序开始恢复，耳边恼人的鸣笛声逐渐消散在了风雨中。
“喂。”斑马线前，张铭桦正东张西望着，林静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嗯？”张铭桦立刻扭过头 。
“阿sir你真的决定在第一次月考拿第一。”林静看着他，脸上表情有些奇怪。
“这个…..”看着林静略显严肃的眼神，张铭桦托着下巴想了想，随后笑了起来，“第一什么的其实无所谓啦，装杯什么都是玩笑，但是成绩好了，我妈会高兴的对吧，你也知道她这个人比较看重这个，所以我肯定会往高分靠，第一什么的就随缘啦。”
“那你还记得，之后的文理分科的时候，会分出两个奥赛班出来吧？”林静继续说着。
“记得啊。”
“奥赛班的分班是根据文理分科前学生月考的成绩来决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林静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表现太好，那你可就要进去了。”
“那不挺好的，进了奥赛班，我就是学校里的人上人了。”张铭桦摇头晃脑。
“是挺好的，不过这样你可就见不到苏雨凝了哦。”林静看着他，似笑非笑。
张铭桦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僵住了。
“哎呀，真有意思。”见张铭桦这幅样子，林静微笑着，用慢悠悠的语气补着刀，“事业和爱情相撞，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你说，我们的主人公究竟会如何做出选择呢？”
“别杀了别杀了。”张铭桦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肯定是选爱情啊，奥赛班有什么好的，每周只放半天假，各种高强度的练习翻来覆去，寒暑假还要加班，这谁受得了啊，反正我是受不了。”
“你不要你的高分了？”林静笑眯眯看着他。
“高分算个鸡脖….跟爱情那前肯定是，诶，不对！”
“哪里不对了？”林静立刻问。
“高分啊。”张铭桦拍了拍手，双眼一亮，“奥赛班确实是按考试成绩来录取的，但没说成绩优秀的学生一定得进啊！”
“你的意思是…”
“嘿嘿。”一边搓着手，张铭桦脸上的笑意越来浓，”你说，一个学生，坐拥每次考试的第一名，然而学校在组建奥赛班的时候，却选择拒绝，选择呆在普通班级。”
”然而呆在普通班级，他的成绩依旧是第一，奥赛班的人一直都无法超越，随后他高处不胜寒，一直持续到高考并勇夺状元，林静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会成为学校的一个传说，一直在学弟学妹的崇拜中流传下去。”
”嘶~” 林静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冲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真棒，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迟迟没有毕业的中二病加一点小自恋，没想到居然是个地道的神经病。真要照你这样说，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能进奥赛班却不去，你看她会不会打断你的狗腿，还传说呢，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你信不信高考前再把试卷给你从头到尾看一遍，你都拿不到第一，你信不信，别把其他人的努力看扁了啊混蛋。”
”我信我信。”张铭桦连忙摆了摆手示意林静安静下来，随后斜起眼睛看着她，”你这人还是这么无聊，开个玩笑老是喜欢认真，没劲，这点你可得改改改，不然以后在女生之间是混不下去的，早晚被孤立。”
”或许吧，但我是认真的。”林静已经不想再和他重复没有营养的对话了，转过身向前迈步，黑白的帆布鞋在积水的地面上，溅起晶莹的水花，背对着张铭桦，声音从风中传来，带着浅浅的疲惫和一丝坚决。
”这不是一场游戏，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也有，既然你也跟我一起来到了这里。”
”如果你不想，请随意，但千万不要让你做的事情妨碍到了我。”
”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么？”嘴里轻轻念叨着这句话，张铭随后抬起头，望着前方纤细的身影，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小跑了几步，跟在了她身后的不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