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发色的少女,在睡梦中拥抱了自己的爱人,注视着他的睡颜,已然立下誓言。”女人手里拿着第七假想书,轻声地读着。
“您也喜欢读童话故事吗?”
闻言她合上书,将书本放置于桌上,转过椅子。挽了挽鬓角的长发,似乎有意避开那人的问题,说道:“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现在所处的位置是……?”
“在本国的乌德拉山谷。”
女人闻言,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杯轻轻吹动着。那人低头沉默,半跪在女人面前,等待着她的下一个命令。
“屋子干净了,该请人做客了。”闻言,那人便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女人面前。
女人关掉了火焰,随后将奇怪的药剂装入玻璃器皿中,飞快流利地将各种五花八门的试剂倒入器皿后,药剂缓慢地化作鲜红色。随后女人拔下自己的一丝头发,红色的眼瞳注视着奇怪的红色药剂。丝发化作灰烬,落入药剂中。
一声叹息。
“童话故事吗?”她缓慢地摇动着玻璃器皿中的红色药剂。
倒是也希望那些故事都是童话。海丽薇德安闭上双眼。但对于操纵棋盘的人而言,她本人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这一局的故事,她依然无法改变。故事的主角不是海丽薇德安,她只能够推动事态朝着某一方向发展。
那些通过那个混乱的空间来到这个时空的人的意志,将会吞噬这个时代的人们,并将其灵魂种下罪恶的烙印。
可惜的便是,世人只知道白夜国是1000年前最为辉煌的国家。
海丽薇德安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能通过语言和辞藻去暗示。
但有的人一定不能发现真相。
否则这个故事,将会按照下棋者的思想进行下去。
那是海丽薇德安所预见的未来。也是阿米拉尔之眼所看见的,未来。
“狂沙如刀,在夜中,在风中,在雨里——它将刺破,划透,刮下敌人的血肉。”哼着小曲,海丽薇德安将手中的红色药剂放在桌子上。
一切都是既定的事实了,但她并不会就此屈服。
“咚咚咚!”
她从想法中抽出身来,起身略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推开那扇木质的门。男子的声音在她刚推开门的那一刻传来。
“白夜的祭歌的曲谱,还有周零之词,是您编写的吧?”
那人有着淡蓝色的长发和浅紫色的眼瞳。
海丽薇德安笑着承认了。她注视着来者的眼瞳。心中微微有些愕然。
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我找对人了。”男子将手中的书交给海丽薇德安。
“这是我作为粉丝,赠给您的礼品。”海丽薇德安接过那本书。那本书的封面上画着一个紫檀色发色的少女,旁边用白色的字歪歪斜斜地写着:
“不存在的星期零?”
不知为何,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想去询问那人诸多的疑惑,但那人在她拿到那本书的那一刻,便消失无影了。
她翻开了那本书,一切还在继续书写,故事却和她所预见的一切却有所不同。字迹在空白的纸上一个一个地出现。
很快,这一页便写满了。海丽薇德安注视着不断书写的未来,那是某人所期望的未来,也就是——布恩森特所希望的未来。
刚才那个人,便是那名祭司吧。
海丽薇德安舒下一口气来。回到座位上。
希望一切还不算晚。
布恩森特于那场奇怪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他看着身边躺着的吉米斯,打量周围的环境……周围的景色已全然不同。根据泥土的潮湿程度来看,雨已经停了好久了……
他将吉米斯翻了个面。吉米斯的衣服上尽是还未干涸的血迹。见此,布恩森特十分慌张地翻开吉米斯的衣服——无伤。
他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纠结新的问题。
罗伦米在哪里……?她,死了吗?不,不会的…光箭明明击中了自己……他看着自己的衣服上的大块干涸的血迹。
没有伤……怎么回事?那种程度的伤口,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难道是……
布恩森特回想起那场梦境。
他有了更多的疑惑。为什么梦境中的那个人叫做布恩森特……?转瞬,他猛然想起西纳恩格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看到了……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布恩森特,你封印了魔王之后,不光是力量耗尽了,连智商也耗尽了吗?哈哈哈哈,这一次,这一次,你逃不掉了哦,逃不掉了啊!”
是我……封印了魔王?
还有,在幻境中的那个红发男子和梦里的红发男子……他们是一个人……这么说,那个对我说要帮助我的那个人,就是贝利森……?
布恩森特回想起第一假想书里面所描述的,魔王贝利森。
回想起幻境里的所有遭遇。
“杀掉他们的人,是你吗?”
“嗯。”
“勇者啊……有人在支配着你想做什么蠢事呢。还记得贝利森吗?”
“记得。魔王…贝利森?”
“真相还要靠你自己去寻找,我能做的,就是提醒你。这血红的月亮,只有死去的人足够多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你,杀死了很多人。”
“你觉得这月亮美吗?”长生勇者的幻影以苦涩的笑容面对着布恩森特。
“我觉得美哦。”
“不,你只要睡一小会,就足够了。”
“去吧,布恩森特——我亲爱的勇者大人。你的路,不长了。”
布恩森特仿佛发现了一切的真相一般。惶恐地坐到了地上,失去了力气。魔王——是我?
吉米斯身上的血迹……罗伦米的失踪。
布恩森特不敢再细想了。他是不会对同伴诉说这一切的。
这样一切,都得到了充分的解释。但还尚有真相未被揭开……布恩森特的心脏在不断地跳动着。
“一定另有其人吧……”他小声地呜咽着。
还没有找到1000年前的真相。真相未必是这样的吧……吉米斯身上的血迹……绝对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伤……
“喂!驴蹄布恩!为什么要攻击罗伦米!”吉米斯的声音传来。
那一刻布恩森特的心中一震。
“攻击…罗伦米……?!”
吉米斯在他空洞眼神的注视下,站起来了。
那是布恩森特永远都不能解释清楚的事情。
布恩森特的双眼凝视面前的吉米斯,许久都没有出声。
“布恩森特!”吉米斯生气了。他被强化过的拳头直接狠狠地砸向布恩森特,使得布恩森特倒飞出去很远。
布恩森特没有任何抵抗,双眼晦暗,没有一丝光亮。
“这是同学之间闹矛盾了?”
一束光芒从天际落下,于二人之间。那人从光亮中走出。
布恩森特只是用晦暗的双眼凝视着天空。黑暗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吉米斯,布恩森特,海丽薇德安院长请你们到庭院一叙。”
海丽薇德安?!吉米斯皱着眉头,叫了一声谢谢通知,绕过那人,直冲冲朝着布恩森特而去,狠狠地拽住布恩森特的手。
“劳烦了。”嘴上这么说,却一直皱着眉头看着布恩森特。
吉米斯确定布恩森特攻击罗伦米,那并不是一场梦。自己挡在了罗伦米面前的痛楚,还有罗伦米最后叫的那一声。
“垩!——”
最初吉米斯只是抱着随随便便出来玩的态度……以为什么都和他自己没有关系。
只要听话、帮忙,保护好同伴就可以了。
但现在的情形搞得吉米斯的心里十分恼火。
布恩森特在他昏迷的时候可以随时杀了他,但是刚才布恩森特并没有下手。也许攻击罗伦米,是有他看不见的隐情存在。
吉米斯看不懂。
还有那个人,披着海米亚英西长老的壳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吉米斯决定先忍着怒火。
见此,那人摘下帽子行了一礼,做出了请的手势。一道光幕出现在那人的身后。
布恩森特被吉米斯拽着走入了光幕。
那人跟随其后,三人消失在光幕之中。
女人此时穿着白色的礼服,坐在庭院的桌子前,摆好了三个茶杯。
光幕降临,三人从其中走出。
女人行了一礼。“欢迎吉米斯和布恩森特到此做客。”女人开口说道,礼貌一笑。“请入座。”
吉米斯把布恩森特硬生生拉到椅子上坐下,他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海丽薇德安院长……请问找我们有什么事。”布恩森特阴沉着脸,低着头,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罗伦米没有来呢……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女人轻轻端起茶壶,将三个茶杯都倒上红茶。
布恩森特阴沉着脸,没有和女人说一句话。而吉米斯皱着眉头,恶狠狠地看向布恩森特。
女人看着吉米斯和布恩森特的脸色,立刻转了话题。
“其实找你们来做客,原先是想着要劝你们不要再去寻找真相了,乖乖留在学院里好好学习。”女人端起红茶,轻轻在茶杯口处吹气。
“但如今再阻止也没有用了。”女人叹息着。
吉米斯拧着眉头,凝视着海丽薇德安。
“阻止……西恩导师,反倒为此牺牲了。他…一直都想阻止我的吧……?”
“是啊,他和西纳安格雷斗争到了最后。他的日记里描述了他一直在努力清醒,不被西纳安格雷控制……”
“他的牺牲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必然。”海丽薇德安的目光飘忽不定地看着前方。
“毕竟西纳安格雷可以扭曲被他附身的人的思想和意志,从而控制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布恩森特叹了一口气。
“虽然西恩输了。”女人放下茶杯。
“我觉得他没有输。”布恩森特开口说道。
“这整件事情,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左右和控制的……身为一名棋子,向下棋的人对峙……这难道不会输吗?”海丽薇德安质疑着。
“院长,虽然您是我的偶像。但是这个观点我不认同。”
“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不认同……”
布恩森特起身,浅紫色的眼瞳凝视着海丽薇德安的红色眼瞳。这反应使得院长有些惊讶,但随后她便浅浅一笑,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西恩的日记中粗略地描写了1000年前里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例如,西纳安格雷是通过非法途径成为的记忆勇者。”
“非法途径……?这和周零的消失有什么关系?”
“周零的消失,本身就是一个深存于世界1000年的巨大阴谋。同时也是欺骗了世人的一个骗局。”
吉米斯默默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日记里还记下了西纳安格雷的一部分记忆片段。”
“也就是1000年前,贝利森的实验。”
“据描述来看,那个实验夺走了身为记忆勇者的芙丽塔娜的力量,并且将西纳安格雷变成没有实体的存在,使得西纳安格雷成为了记忆勇者。因此西纳安格雷具有附身吞噬和记忆勇者的能力……”
“记忆勇者芙丽塔娜……?”吉米斯有些疑惑。
“对,芙丽塔娜是贝利塔娜的姐姐。这就是贝利塔娜一直都没有原谅贝利森的原因。”
“贝利塔娜和贝利森又是什么关系?”
“她们是父女关系。”
“日记中还描述过贝利塔娜和很多人进入一个异空间的事情。那个空间可以跨越时间。于是有一部分的人就来到了1000年后。”
“那……被西纳安格雷杀死的雅诺丽丝呢……?”
“雅诺丽丝是1000年前的光之勇者……但是为了不被贝利森的实验控制而将力量传给了长生勇者。”
完全没有印象。
“当今的长生勇者是谁?!”听得云里雾里的吉米斯说话了。
海丽薇德安没有回应吉米斯,莞尔一笑。随后她将一本封面全黑的书交给了布恩森特。
“这是长生勇者交给我的。但我施下了魔法,书的内容,只有等你有足够的力量之后才会显示出来。”
驴蹄布恩,果然瞒着我很多事情啊。吉米斯恶狠狠地看着布恩森特。
海丽薇德安叹了一口气。对吉米斯说道:
“罗伦米现在也是勇者之一。但是,她和你的情形都很不妙。”
吉米斯怔住了。
“因为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人们,只有具有特殊能力的人能活着。死去的人也许会成为意识体,附着在人的身上。”
“等到时机成熟,你和她的身体里所装着的灵魂,都将不是你们自己。”
“所以与其让你和她活着,倒还不如让你和她全都死掉。”海丽薇德安轻声说道。
吉米斯当场拍案而起:
“你什么意思!”
海丽薇德安站起身来。“嘛,开个玩笑而已。”
布恩森特觉得海丽薇德安有些过分,但他知道海丽薇德安这么说话是什么用意。
“呵,小爷我不奉陪了!”吉米斯怒冲冲地朝着庭院大门走去。
“你不想救罗伦米了吗!”
吉米斯停住脚,顿了顿,随后便出了庭院,不知朝着哪个方向离开了。
海丽薇德安叹了一口气,坐回到座位上。
“有的人迟早都会离开你,选择挽留也没有用。而且……在我所预见的未来里……他们都是你的敌人……”女人轻声说道。
“长生勇者大人,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等你恢复记忆了,才会知道一切的真相。这本书,也请收下。”
布恩森特阴着脸,将那本封面全黑的书收入了木公戒。
“希望,情况不要变得太糟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