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水晶球里的飘雪小城，宁静的废墟都市银装素裹。
雪花已经堆过一楼的矮窗，间或有雪粉飞沙般通过洞开的窗户流入明暗相间的走廊里。
少女踏着由木板与绳子制成的简易滑雪板，快速穿行于网格交错的窄街。在路口的钟楼前，少女将左手中的雪杖定入雪地，侧着身子划出一道圆弧，干脆利落地完成转向，在飞雪中带起一个小小的涡流。
她滑得有些急，听着身后的引擎声，她又进行了几次加速。体力的消耗似乎有些大了，冻得通红的细唇琼鼻略显紊乱地喷吐着水雾，长袍之下不时落出几点血滴，煞白的雪道上血液点染出的碎梅略显扎眼。
少女在余光瞥到自街角飞甩而出的雪地摩托后便开始了Z字运动，雪地摩托后座的蒙面人侧身而出，向着前方的少女倾泻铁雨。子弹追着女孩的轨迹在雪地上击起道道雪柱，很快就咬碎了少女右侧滑雪板的末端，眼看即将被弹雨拦腰斩断，少女突然再次变向，身姿下压随即侧躺着滑铲，几乎是在子弹横扫而过的同时直接消失在那扇窗户里。
裹挟着雪和尘，女孩的身影翻滚着撞到走廊的墙上，吃痛地闷哼一声后便迅速卸下滑雪板。落满雪花的兜帽在灰起身的同时倏地滑落，灰的身躯斜靠着墙壁，快步向前挪动，在墙上擦出一道高低起伏的血迹。
中弹的左臂和肩胛犹如被烈火焚烧着，灰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中弹，那种犹如被人用棒球棍全力击中的冲击是无法忽略的。只是急于奔逃的她被分散了注意，当自己短暂脱离追击，肾上腺素浓度稍有下降，痛感便开始一次次冲击神经中枢。
左手已经使不上力，暂时不能指望接下来它能帮上什么忙了。果然，记忆中那种叫电影的东西是骗人的，中弹的手还能继续开枪什么的果然不现实。
现在还不算安全！还不是瞎想的时候！她这么告诫自己，同时往深处走去，将血迹拖到走廊的转角，而后又绕到了那扇窗户的另一面。
听着追击人落入陷阱的惨叫声和他们同伴的怒骂声，灰将一柄短弩掏出背囊。自转角处探头望着风雪中飞舞泛黄的白窗帘，等着避开陷阱的人自窗口翻入。
为了隐藏血迹而临时用于裹伤口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浸透，她用完好的右手把短弩捏得更紧了，若不速战速决对她将极其不利。听着窗口传来试探的声音，灰屏住呼吸，又往深处靠了靠。
对方似乎依旧不放心，又往走廊里丢了什么。
咔啦~
那是什么声音？
回答灰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
手榴弹！
爆炸的烟尘刚刚散去，两个蒙面人便砰然落地，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烟尘。简单地观察了略显杂乱的走廊后，便向走廊里或立或倒的桌子扫射起来。喧嚣既落，其中一人看着交叉落于地上的滑雪板和墙上的血迹，自面罩深处挤出一声冷哼。随即打了个手势带着另一人往走廊深处走去。
两个人！灰听着脚步声做出了判断。随即探出身子蹑手蹑脚地跟随着两人，在他们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将箭矢射出。
这柄短箭射得很准，斜斜地刺穿了其中一人的颈动脉，鲜红的血液随着心跳的节奏喷涌而出，不消片刻他便鼓着双目瘫倒在地上了。而身旁的同伴并未采取任何救护措施，他清楚队友已经没救，在身边的血人还站着的时候他便向短弩发射的方向打出了半个弹匣。
拐角处露出的短弩已经清晰可见，他端着枪的手微微发颤，回想起来，随他一起追击而来的四人已有两人葬身窗外的陷阱，而今便只剩自己一人。他与她像是一直在进行着猎手游戏，彼此在猎手与猎物之间不断轮流转换。
她死了吗？他这么思索着。随后又深吸了口气，取下一枚新的手雷咬去拉环，朝着拐角斜抛了过去。
硝烟弥漫，他踏着轻碎的步履，腾挪到拐角，迅速甩枪探身。
没有人！
“噶！”
寂静的楼道里传来渗人的鸣泣，而后是数只长满珊瑚状物体的“人”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各个走道狂奔而至。
失算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往充满感染体的地方钻。他快速射倒两只，弹匣空仓，低头看了眼防弹背心上的弹匣，‘来不及了！’他默想着。随即反身挥出枪托击碎身后循声者的头颅，又以枪支格挡，与扑来的另一只循声者扭打到一起。
温度并不高，他的头上却挂满了汗珠，手中的枪已经在刚才的冲击中弯曲，颤抖中的双手缓缓下沉，满是“珊瑚”的脸越来越近。趁还能撑住，他翻身压住循声者，另一只手挣扎着探向腰间的枪套。
还差一点点......
一道阴影投映到他身上，他抬起头，惊愕的目光中短斧泛着银光破空而来。斧子落下的同时，灰的左脚也碾碎了循声者的头颅，她淡淡地看了两具尸体一眼，翻过那人的尸身，扒下防弹背心并顺走了剩余的弹药。
瞥着损坏的短弩，灰转身踉踉跄跄地朝外走去，用一只手拉了拉兜帽，爬出窗口，很快没入风雪中。
“但愿你们给我带来了足够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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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岭。
昨日午夜才至，现在这群小小的风雪夜归人正站在一片空地前，参加着一场风雪中的葬礼。营地里又添了几处新坟，说是坟其实不大恰当，大多坟茔中其实空无一物，不过是在地上立了个刻字的木牌罢了，而这些木牌在风雪中也早已化作一座座丰碑。
花奶奶的视线在周围回转了一圈，十来个小鬼头和十来个老人，这便是伤心岭幸存者营地当前所有的活人了。怀中的收音机不知疲倦地播报着，似是想给这肃穆的氛围添点声响。
“.....新一轮的寒潮即将到来，反常天气将在11号废墟区持续一整个冬天，预计平均气温为-15℃......值此之际，望诸位废墟居民不要放弃希望......如有需要请向就近的废土防卫阵线据点索取燃料........A区、D区和S区为近期圣徒分子活跃区域，请注意回避......东北方向新来的尸潮......”
花奶奶将收音机放入挎在身上的长布袋，朝着雪原中垂着头的孩子们走去。
“回去吧，风雪大了。”
花奶奶拍了拍虎子的肩膀。
“花奶奶....对不起.....我....他们.....”豆大的泪珠自虎子粗糙的面庞上滑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这热度很快便被剥夺，泪珠在雪中缓缓结晶。
花奶奶上前一步，将虎子与眼前的两个孩子一起搂住。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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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平均气温为1......”
咔。
塔三号要塞，指挥官将收音机关上，扭过头看着桌前的访客。
“你说圣徒有了新动作？”
“报告长官，是的，在恶劣天气下他们不顾维持补给线的成本，大幅增加了进入11号废墟区活动的人员。最近他们开始大力搜捕体貌特征为短发平胸的年轻女性，我们认为【矩阵】8号的消息可能已经走漏。”
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指挥官转了转手中的钢笔道：
“告诉谢樱，肃清队伍，这次让安全局的人办事效率点。另外让后勤准备建立新补给线，春季攻势要提前了，至于进攻命令，等到行动开始的前半个小时再下发到各级军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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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市政大楼的七楼，坍塌的墙面提供了良好的观察位置，街道正上方的月轮将眼前的几个街区映得通明，今夜没有虫鸣鸟啼，万籁俱静。
缺口的斜对角，隐隐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烧黑的木头泛着鲜红的纹路，噼里啪啦，火堆的一旁杂乱地堆着沾血的布条。两颗带血的破碎弹头被随意地丢在铁托盘里，左臂缠着绷带的少女正狼吞虎咽地啃食着从尸体上搜刮来的能量棒，火堆架子上的小铝锅里咕噜咕噜地沸腾着。
灼热的水汽和跳动的火光将少女的小脸抹成绯色。
打了个饱嗝，灰拖着受伤的身躯靠在墙边，把玩着今天最有价值的战利品：一把左轮手枪。
她把她藏到腰后，满意地点点头，又将手枪子弹分装包好藏在腰包里。至于那些步枪子弹，灰直接将它们一股脑地倒进背包里了，全当备用点火材料用，毕竟白天那伙人的步枪要么折损在陷阱里，要么毁于与循声者的搏斗，实在没有它们的用武之地了。
与胡茬大叔分别后不久，自己便常常遭到圣徒组织的追捕，算上今天这伙已经十来次了，她实在闹不明白对方跟她过不去的缘由。面对这群讲不通道理的人，自己虽有些身手，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更的多时候是被打成过街老鼠。
灰将那明显偏大的靴子套到脚上，又把现有的衣物全都拿了出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灵动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光芒出神，‘但愿胡茬大叔也好好活着吧’，她默念道。
随即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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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虽然没啥人看，但还是会慢慢把故事写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