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理解了诗人的忧郁,也明白了在空旷的房间里醒来的滋味。
坐在床上凝视着窗户外面依旧是风和日丽的晴天。
放眼望去,街道两旁没什么变化,终归是很理想的夏天。
整理好房间里随意乱摆的漫画书,拉开半掩着的窗帘,做了简单的除尘。
大概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做完这些后才换上了昨日洗好的衣服,不算太仓促的出了门。
在公交车站,有几个乘客正静静地伫立在那。
我把随身听塞在耳后,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即便那会太阳高挂在天上,也没有丝毫打算逃到阴凉底下去的想法,任由炙热的热浪不停的在皮肤上飞过。
时近两点,远远就看到没那么拥挤的公交车行驶在十指交叉的路口前。
等车到站后,便踏上了距商业街仍有数公里之遥的市中心之旅。
巴士里正放着懒洋洋的音乐,从上方喷下的空调冷气让刚刚经历了紫外线照射的我瞬间感觉精神许多。
因为车上还有很多座位,所以我就随便选了个靠后窗,不太会被打扰到的位置。
一边听着随身听里的流行歌曲,一边撑着下颚望着慢慢晃动的景色。
路上车辆很少,从每个站台上车的人也寥寥可数。
至于这个现象,我没有细想,毕竟暑假才刚刚开始。
提着公文包疲于奔命的人靠在椅子上打盹,不知道去哪购物的家庭主妇张望着即将靠近的站台。
也有补课的学生或者是集体出游的一家人。
随着巴士在畅通无阻的道路上飞驰着,越靠近市中心,那些原本冷清的街道渐渐变得人满为患。
选靠在终点站,迎面而来的是温度高得不像样的热浪。
我匆匆走过车站,穿梭在各式各样的人群中间。
从天桥上抬头望去,到处都是看不见天空的百货大楼和国贸大厦。
到此为止,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索性我还记得路该怎么走。
京口日报社就在车站不远处,取下随身听,奔着那栋被挤在高楼大厦中像是与时代脱轨的陈旧写字楼走去。
“你好,有预约吗?”
报社前台的接待小姐,既礼貌又体贴的声说着。
于是,怀着紧张感的我简单地向她说明了来意。
“不好意思,这样的话,还麻烦你稍微去旁边稍等一下?”
她笑着说。
我回顾四周。
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有的拿着笔一边走着一边记录些什么,有的拿着书稿在转弯处突然钻进办公室里,又或者是突然有人抬起摄像头一连小跑出来几个人一起上了车。
既不像我印象中的那种成天待在办公室里敲改方案的社畜,也没有丝毫没有当下网络媒体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样子,大家都是匆匆忙忙的奔跑着。
看到这样的景象,我也只好采纳了她的建议,和几个自带了保温瓶读着报的老头坐在进门的长椅子上。
圆形的茶座上,几个老审读抽着烟,一边讨论着采访工作的经验。
年轻的实习生在编辑部的楼梯上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这样忙碌的景色,一直持续到夕阳快要降下的时间点。
我浑然不知的就坐在那里待了一个下午。
直到许多人都迎着晚霞笑着约出去吃饭,我才意识到今天大概白跑了一趟。
“今天那位记者似乎不是很有时间呢?”
望着挂在墙上的时间,计算走掉的时间,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无厘头的事情。
“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前台的接待小姐刚刚换班,看到还坐在椅子上的我,好心的说道。
我觉得,就算浪费了时间,也不会延长无意义的人生。
所以我不悲不喜的说了“没关系。”
直到写字楼里不再会有人从过道里进出、办公室都掩着门传来加班的声音,才悻悻的走出了那个地方。
坠入夜晚的城市装上了不可思议的色彩。
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霓虹灯,站在天台上纯白的蓝色灯光中,偶尔有轻微的汽笛掩住我的思绪。
还没有吃饭,但是肚子里已经丧失了饥饿感。
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只是觉得不做些什么,实在难以心安。
我会和她再见吗?
将视线移向道路前方,千万条淡黄色的平行线消失在暗夜中。
就像这千万条逐渐飞过的远光灯一样。其实,我大概也没有什么追逐下去的理由。
只是心中的空虚感需要靠某种东西填满,然而这空虚感又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只是内心深处孕育着这不知名的痛苦。
难以形容是什么样的痛苦,无非是大喜大悲,仿佛有巨鲸在脑海中兴风作浪。
只要能治愈这痛苦,那么我一定会去见她。
坐着末班车,眺望渐渐忘掉的景色。
我想,或许是有些困了。
也就没再注意路上走过的行人,任由坐在旁边的人发出奇怪的声响。
到了商业街下车以后,想要买点什么,才发现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了。
原来就在刚才吗?
仔细想想,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感到生气。
因为也没带多少钱,所以很难激起我的自责,又或者是对刚刚那个人的憎恨。
围在道路上的人群不知道在紧张的讨论什么。
他们只是茫然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楼顶。
那里正站着一个男人,随着身体重心在月光下慢慢前移,然后传来了响彻整个街道的巨响,以及爆发出令人惊慌失措的车辆报警器。
一瞬间,救护车鸣笛的声音,来来往往在路上跑着的人和我相反的方向涌去。
而我却突然产生了这个世界是这般虚幻的错觉。
拥抱阴影从人潮里走出来,那栋有些时间年头的出租屋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伫立在那里,面对着难以计数的黑暗。
月光照射到二楼的镜面和应急灯正发出刺眼的光,晃的让人感觉眼睛疼。
我走到灯下,用手触摸着有些积灰的开关。
因为停电才会亮起,当下却没有什么行人,所以也就没什么再吸引蚊虫靠近的必要。
我不再多看一眼,直接按下开关。
然后独自一人倒在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