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卷啦!”
荆明揉了揉松弛的眼睛,他注意到喧闹的教室内来回走动着很多人。讲台上老师的位置早已空了,他回想起来原来期末考试结束了,只不过大脑的大阳穴混乱的疼痛着,影响他的集中力。
最近的夜晚总是失眠。
多日的连续的失眠影响了他的感听能力,还让他反复想起了的只有一个人的脸——魏雪琪的笑容,还有她脸上浅浅的小酒窝。
今天已经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回想起自从那天以来,他曾去低年级的班级课室里向学弟学妹们打听,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见过这个人,这种荒唐的答案有点出乎他的意外。
“阿明,你的试卷!”
黎坚站在远处的课桌旁朝着他招了招手。
荆明把试卷夹到答题本中抛过去。
“给!”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划过空中,黎坚抓住了答题本边缘。
“哟,好险。”黎坚向荆明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
看来这家伙也没怎么认真做题,虽说这次的期末考试的试题十分的容易——与其说是毕业考不如说是调查问卷,上面的问题和平时学习的内容无关,都是简易分类的问题,初中的学生也能答出来,真不知道这样的考试有什么意义。
“至少去和她道个别吧。”
自言自语无意识的他,把视线转到窗外,瞭望教学楼下进进出出的人。这个后排临窗的位置,上课时老师们一般不会注意到的角落。
他收拾了下基本书,准备明天离开。
未知的命运X会和他开什么玩笑呢?
“这边!这边!”
楼下传来轰鸣和人群嘈杂的声音,载毕业生的军用卡车和护送的装甲坦克也一波波的开进校内的大型停车场,装甲坦克的发动机的噪音让人烦躁不堪。
引导的安保人员挥手引导着不熟悉地面路况的外来部队,装甲坦克的车门打开了,冲出成群的荷枪实弹的士兵。
武装直升机从这些人头上的低空掠过,飞向了附近的机场。
看来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又到了,也许有一天,荆明想自己会和那些士兵一样,乘坐着装甲坦克回到这所学校。
进校的军队数量越来越多,这次的人数和规模似乎比往前几年多了几倍,就坦克而言,这次光映入荆明眼帘的就约有二十余辆,而且是他未见过新式装甲坦克。
荆明推开椅子,沿着台阶的步级朝着楼顶走去。
军队的数量多少和他大概扯不上什么关系,晚餐时间还没到,他已经感到自己的肚子饿了。他拿起准备好的三文治和矿泉水,打算在楼顶吃完在学校里的最后这一餐。
通往楼顶的楼梯通道安装了许多感应灯,这些灯迎着他的脚步声照亮他楼梯的路。
当推开楼顶的铁门,空旷无人的楼顶吹来了阵阵凉风,天空的残云也被这风捣乱了许多,稀稀疏疏地像打散的奶油。
荆明用上身趴在有一半成人般身高的栏河上瞭望下去,远方所覆盖的地平线是密密麻麻隔绝人世的森林,这些森林的树叶如同绿色的浪花,卷起了千层的激浪。
唯一的公路的主干道,一批批军用卡车稀疏模糊的远方往学校的方向开过来。
“喂!”
他回头看了看一个上衣领都歪歪扭扭的家伙向他搭话。
黎坚啊。
“你怎么跑上来了。”
“就只准你上来,不准我上来?”
荆明的三文治被他捏走了一块。
“你没吃饭?”
“吃了。”
吃完了从荆明的抢来的三文治,黎坚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包带着油辣椒加工过的零食,那是荆明最受不了的食物。
“最后一次,你要不尝尝?”
“不,谢了。”
遭到了荆明摆手拒绝后,黎坚拿出里面的东西大嚼起来。
“话说,每次你这些吃的这些奇怪的食物哪里来的?”
“我认识了一个在生物园工作的安保人员,他给我的。”
“安保员会给你东西吃?”
“当然是有条件的”黎坚抹了抹嘴,“他有个任务是每天要给中央花园的花浇水,他不喜欢给花浇水,于是叫我每天帮他浇水,这个只是作为回报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
两个人一边吃着东西,彼此沉默没有说话。
楼下的坦克大都已经开始停放整齐,后面的军用卡车也陆续进场。
“话说老哥,最近很久没见到你的女朋友了。”黎坚一边嚼着嘴丫,一边抖了抖零食袋。
“谁?”
“那个叫什么琪的女孩啊。我看你以前不常和她在一起看书吗?难道不是你女朋友吗?”
“女朋友?”
女朋友对他来说是个新鲜的词,也许是指女性朋友的意思。
“我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去哪了。”
黎坚张开了嘴巴。
“你们分开了?”
荆明没有回答,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黎坚看着山下准备进入校园军用卡车。
“她不见多久了?”黎坚追问,真是个不刨根问到底不罢休的家伙。
“不知道。”
“明天马上要走了,你不去道个别什么的。”
“不知道。”荆明看着远方无尽的森林,他感到胸中的刺痛,却又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只不过是朋友罢了,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会有那么不愉快的感觉。
“去哪?”
见荆明一声不吭的走开,黎坚喊住他。
“回宿舍,收拾行李,明天毕业会。”
荆明头也不回的说。
※
早上,阳光被阻挡在图书馆的宿舍外,没有光线的室内里,荆明呆滞地看着行李包。
房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除了枕头旁边的小铜人。
看来回宿舍收拾东西简直多此一举。
他把小铜人放进了自己的军用背包里,在搜刮一下桌面上的衣服有没什么遗漏。
“!”一个金属的声音。
看来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在地上。
他蹲下身子用手探寻着,忽然间摸到了一个凹凸不平的金属片。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以前在地下藏书室时捡到那个东西。
金属上面的光泽似乎变强了,在幽暗的中发出蓝光。
“嗯?”
这种蓝光变得愈强,刺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荆明想起了上次在戴梅的木屋时,看见的那些兵器。如果这样看了,这个东西的金属性能和那些似乎是同一种东西。
先把它藏好吧,说不定哪时候用得上。
荆明把背包的上扣解开,把金属片放了进去保存起来。
门外的广播的音乐声响起,是时候该出发了。
荆明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关上了沉重的木门。
上千的毕业生拥挤到集合操场的空地上,穿上了校方配发的毕业军服。这种服装更接近军事战斗人员的衣服而非平时的礼服。成片的穿着战斗服的学生看起来像新兵入伍的架势。人群在交头接耳,低语声却非常不易察觉,也许这也是平时教官训练有素的缘故。
校长兜着蹒跚的步子走上了演讲台;这个看起来接近六十多岁的老人,满头都是白发,他拄着一个银色的拐杖,看起来体力有点不支的样子。
“今天!”老校长顿了顿,他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山脉里传来,声音透过麦克风充斥着整个毕业会场。
“你们毕业了。但,这只是个开始,你们还要通过重重试炼,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所有人,都会参加这次试炼……”
每次毕业会上校长对于试炼的内容是什么,在多年毕业典礼上从来没有提到过。都是些陈词老调的宣言,荆明也打不起什么兴趣,他看着周围的同学,这些人的脸上却充满了对最后试炼的向往。
“喝完这杯成年酒,出发!”
在老校长宣言结束后,有一个环节是喝酒。本来国家法律规定未成年是不允许喝酒的,但是毕业也就意味着成年了,这一次毕业会却将喝酒作为学生们的一个新的开始。所有学生把喝完的酒杯抛向空中致意——这当然也是纸杯,并且先排练好的,校方从来不允许学生的自发行动,当然这次也许是为了某种仪式的例外。
军用卡车已经停放好,所有的学生被职业军人们引导到卡车后面,无男女差别的进行分组,看起来显得十分随意。
“终于要出去了!”
一个矮个子女生对着一个胖男生兴奋的说道。
“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荆明耳朵抖了抖,难道这些家伙以前出过去吗?
虽然想开口询问,但是何必多次一举呢?毕竟大家都不会再见了。人群开始渐渐被疏散,士兵们开始给学生安排车位,学生们挤挤攘攘来到庞大的停车里。上千毕业生和几十辆军用卡车的场景尤其壮观。
“你,这辆车!”一个带头盔的士兵拍着荆明的肩膀指了一辆卡车,他回头看了下黎坚,黎坚无奈耸了耸肩。
“一路顺风,阿明!”
“你也是。”
两人互相拍了拍手,算是最后的告别了。
“你,那辆!”
士兵又给黎坚指了另外一辆卡车。
与其说是随机,不如说刻意地原来的编制班级给打散,以前每个班的特长生都是平均分配的,这样的话就乱成一团了。
军用卡车的发动机启动了,荆明看着向他们挥手致意的学弟学妹们轻轻地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