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避难所里，胡老大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白色的蛆虫在他的身体里蠕动着，只是轻轻地一砰他的手臂，就有好几只白花花的虫子从里面滚落出来。
莫语默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女孩子对于虫子这种东西，总是有着天生的恐惧感的。
“我来吧。”静蝶说着，也强忍着这种恶心的感觉伸出了手去。
“不行，我来，我可是做姐姐的。”
莫语默却突然硬起了起来，像是不愿意什么都由静蝶来照顾自己一样，快速地伸出手在胡老大的腰部摸了几下，即使有几只白白嫩嫩的虫子爬到了自己的手上也瞪大着眼睛咬牙忍着。
静蝶没有动手，因为她也很清楚，在末世之中如果还遵守着曾经文明时代的矜持，显然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蛆虫虽然看起来恶心，但最起码对于人类而言是无害的，仅仅只是让人心中发毛而已。
一大串钥匙就挂在胡老大的腰上，没有多浪费什么时间就取了下来，纵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也依旧是让莫语默的肚子里胃酸涌动。
“好了，走吧。”
“嗯。”
钥匙串上的钥匙很多，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把一把地试过去，虽然麻烦了点，但总比撬开门要轻松得多。
但是当打开金库大门的时候，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涌了出来。
像是人类的体液和排泄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很臭。
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走进了猪圈里或者马厩中一般。
而在这里，还真有几匹人形的‘马’。
她们被特殊的器具束缚着，双手和双腿都折叠了起来，只能用手肘和膝盖着地，脖子上挂着项圈，赤身果体地被拴在角落里。
静蝶那能够夜视的左眼已经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而莫语默还在那挥着手嘟嚷道：“好臭，里面有什么呀……”
“有人。”静蝶如是说道。
那只刚长出来的左眼还是有些娇嫩，即使只是睁了一会儿眼睛就有酸涩的泪水止不住地从左眼里流了出来。
“人？难道这里是他们的厕所吗……”莫语默小声地吐槽道，将那个从胡老大手中捡来的手电筒打开，照亮了这座不算太大的金库。
里面简直就是一片狼藉，而被拴在角落里的几个女人口中塞着口球，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该称为人还是某种名为人的动物了。
但是很显然，她们一定是受到了虐待，虐到她们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胡老大。
在这个避难所里，女人是最没有地位的，不仅是泄欲和繁殖的工具，在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沦为肉畜。
男人们根本不把女人当作人，他们将她们里不听话的杀掉，听话的圈养起来，定时喂食，只在需要的时候使用——当然也会被当作奶牛来用。
在这个地下王国里，也只有像胡老大这样的首领又或者首领身边的人才有资格享用。
难以想象，当时的静蝶和莫语默如果真的被抓住了，会遭到怎样耻辱的的凌虐，最后甚至会被彻底洗脑而失去自己的独立思维，被当作牲口一样圈养起来。
“太……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莫语默愤愤不平地大叫了起来，“男人和女人应该是平等的，凭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们！”
静蝶苦笑了一下，所谓的平等也只是在和平年代而已。
在和平年代中，女性的普遍地位甚至比男性还高上一些，但是在战乱年代又或者是这样的末世之后的世界里，女性的最大作用就只剩下了一个——繁殖。
被作为工具来使用。
地位？应该说……在末世里的大部分男人，根本就不会把她们当作人来看吧。
静蝶回忆起了一些记忆，在末世之中的女性有多么悲惨，她也并非没有见过，但是没有能力去改变，到最后便会习惯性地去漠视。
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恢复完整的记忆，所以心情也依旧和莫语默一样很不平静。
“我们把她们放出来，带着她们一起逃跑吧？”莫语默提议道。
虽然静蝶比她小，但在很多时候，都会征求她的意见。
“嗯。”静蝶点了点头，当先走了过去，将戴在她们脖子上的项圈取了下来，然后又将捆绑着她们的绳子解开。
一共是五个被当作牲畜来圈养的女人。
有一个长得很不错，身上的伤痕却看起来更多一些。
这些男人总是喜欢对漂亮的女人做更恶的事情，因为那让他们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感。
“这些人竟然这么对女人，难道他们没有母亲的吗？”
“恐怕就算是他们的母亲，他们也会如此对待吧。”静蝶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闭上了左眼。
只听得莫语默在一旁说道：“你们自由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逃出这里？对了，你们应该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
在她们每个人被拴着的地方，都有一个水槽和一个饲料槽，里面还残留着些许脏水和苔藓的碎屑。
静蝶将这些都看在眼底，甚至有些怀疑这么长时间下来，她们到底还能不能说话了。
她们戴着的口球是中空的，这让她们可以舔舐食物和水，但却无法说话……
“呜……啊……”那几个女人紧紧地盯着静蝶和莫语默，发出了一些无意义的呜咽。
不像是哭，到像是野兽在发起攻击时的低声咆哮。
“呼噜呼噜……”
那些女人似乎还不太适应现在被解放了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又爬了下去，像是动物似地朝着二人缓缓走来。
有一个稍显年轻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虽然她的胸很大，但脸却很稚嫩，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如果是在和平年代，绝对是无数宅男们心中的女神，会被身边的人捧在手心，当作最珍惜的宝物来对待，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当作一只牲口……
静蝶的心情有些复杂，滋味难明，说不上到底是悲哀还是别的什么。
而莫语默却是感到了些许的恐惧。
就算回到了人类的社会里，现在的人类，还保留着文明吗？她会不会也像这些女人一样，被抓起来当牲口一般圈养着？
那个最年幼的女孩就是这里最漂亮的一个，她咕咕噜噜地低吼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含糊不清地话来：“她们……逃跑……献给……主人……”
这是已经被彻底洗脑了吗。
其他女人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很显然，是认同她说的话的。
那个女孩儿说着，就四肢着地地冲了过来，一口咬住了莫语默的脚踝。
就像是狗一样。
“咿呀！”莫语默快速地收回了脚，而后者却紧咬着不肯松口。
静蝶上前一拳打在她的背脊上，才让她吃痛地松开了嘴。
“别……别伤害她们……”
“她们已经没救了。”静蝶的目光很冷，“杀了她们吧。”
“不、不要！”莫语默痛苦地抱着脑袋，“不要杀了她们，她们和我们是同类呀！而且、而且她们也是受害者……”
“现在她们可并不把你当作同类。”
“可是……”
“那我们走吧，把钥匙丢在里面，把门关上，让她们自生自灭吧。”
“她们只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我们……应该把她们救出来，然后再好好关心她们，让她们恢复正常的……”
“恐怕，不太可能了。”虽然静蝶也可怜她们，但是有些时候，就一定要果断，心肠该硬的时候就硬，该狠的时候就狠，否则是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
原本就是男性的静蝶，对于末世规则的接受能力要比作为女孩子的莫语默要高得多。
“小蝶……”莫语默几乎是带着央求的语气了。
“……”
“嘶嘶嘶——嘶嘶嘶——”就在此时，走廊的转角处传来了蜘蛛的叫声，而且似乎数量还不少的样子。
“快跑……！”静蝶抓着莫语默的手，以不快的速度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她的身体还没恢复，跑起来的速度也不快，或许应该说是‘走’更为合适吧。
“那些……嗯！”莫语默终于还是狠下了心来，或许是因为人总会更关心身边亲近的人的缘故。
她如果要带上那些女人走的话，就会又多了好几个累赘，而且也没有办法保护静蝶了——要知道静蝶可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的。
“嗯。”静蝶欣慰地笑了笑，“我们躲进老鼠洞里吧。”
“诶？”
“那些老鼠好像怕我，但如果是蜘蛛就不一定了。”
“那万一有蜘蛛冲进去呢？”
“那就让老鼠和它们打去吧。”静蝶故作轻松地笑道，在这漆黑的环境之中，她就是如同导航仪一般的存在。
她们不敢随便开手电筒，因为漆黑环境中的强光是很容易引起其他生物的注意的。
或许那些蜘蛛冲过来，就是因为看到刚才手电筒的光芒了吧。
“有老鼠洞吗？”
“有，这个房间里有一个。”静蝶说着，拉着莫语默走到了一个房间里，然后关上房门反锁住，直接钻进了洞里，之所以走在前面是因为她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可以指引前进的路线，“语默，快进来。”
“嗯……”
“嘶嘶嘶嘶——”
而那些狼狗大小的蜘蛛，却是已经开始冲撞起房门来了。
那一声声撞击的声音，就像是死神敲打的鼓声一样，让人心中慌乱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