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锅从天上来,拦也拦不住(上)

作者:悅雨 更新时间:2018/4/12 20:02:43 字数:3632

2104年,3月15日(春),晚,20点48分。

一辆看上去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黑色私人轿车,行驶无阻地停在了濑景市郊区某栋旧楼前的马路旁。

轿车停泊完毕后,主驾驶座的车门被人从内部打了开来。紧接着,一名身高一米七二、身形矫健、面带墨镜、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不紧不慢地从车里探身而出。

锃亮的皮鞋踩在经过大雨洗涤后仍有些潮湿的路地上,进而响起一阵微弱、短促的蹬踏声。

「嗯……就是这儿了吗?」

青年男子径自下了车、顺手捎上车门后,仰头观望起耸立在眼前那栋破败大厦与其四周。

仅从外表观之,便足以知晓这栋旧楼已是颇有些年头的地儿了。但看那白漆刷就的墙面,不知何时早已留下了诸如脱漆、龟裂等岁月沉淀的痕迹;生锈得不成样子乃至变色的铁栏栅,让人看了禁不住怀疑它的坚固性是否会一触即崩。

值得一提的是,这栋大厦的大门正上方,斜挂着一个大字招牌。尽管那儿已是被层层灰尘所掩埋,但若是仔细一看的话,勉勉强强还是能分辨得出那板上究竟都写了些什么字——「A-25」。

「A-25……?」青年男子漫步走至近处,用手将墨镜往下挪了几分,瞪直了眼、揪着那大字招牌瞧上片刻,忽地笑出声:「——哈!看来,我似乎找对地方了?」

身为一名「轻度路痴症患者」,他会表现得如此兴奋,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要知道,他老早在下车前,就已经做好了「打道回府」的最坏打算。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历经为数四次找错地方的尴尬处境过后,他总算是如愿以偿,成功抵达目的地。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青年男子忙是抖擞精神,再次东张西望、仔细观察了一遍那栋大厦的整体建筑构造。

这次的环视较于先前明显慎重了许多,待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他回首望向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车窗,冲那儿的人影打了个手势,示意坐在车里的人物下车。

车里的人见了,摆手会意。不过多时,那人便打开了车门,径自走下车。

只见一双裹着棕褐色长皮靴、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的修长白腿率先跨出车外,随之出现的,正是一名乍看不过十五六岁、身材高挑纤细、身穿某高中制服衣裙的少女。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迈着轻盈步伐,缓慢向青年男子走近的少女,一边甩手拨开及肩的乌黑长发,一边用她那尖细、高亢的独特嗓音,这般开口询问。

对于身旁那位明显岁数小了自己一大截的少女,青年男子仅是随意地瞥了对方一眼便不再看她,用手扶了扶脸上那副墨镜,漫不经心地答道:

「很遗憾。除了得知这儿跟我们不久前从分局长口中所听到的任务地点是一致的之外,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

少女听完了这番话后,并无任何反应,仅是呆站在那大门口处,如同审视般上下瞧了几眼。兀自沉思默想片刻后,她再度迈开脚步,径自推开无人看守、布满生锈痕迹的残破铁门,踏入其间,直接上了楼梯。

青年男子见状,仿佛嫌麻烦似的长叹了口气,动身快步跟上,边走在后头边说:

「话说回来,你不觉得你刚刚那问题问得有些多余吗?你也不想想,我要是当真发现什么来了的话,哪还敢喊你下车啊?」

诚然,正如青年男子所言那般,他方才若是察觉到了什么异状的话,自是不敢作死示意对方下车。

毕竟,就在不久前,他可是「切身体会」到了以闹着玩儿的心态将对方随意「请」下车后,究竟会受到什么样的「体(暴)罚(行)」这件事儿了。

难以想象,以全身心接受近五次「私刑」过后的他,其心理阴影面积究竟会有多大……

青年男子此番「话中话」,走在前头领路的少女也不知听没听见,由始至终都不为所动,却又好似默认了青年男子的说法一般,没有丝毫出言纠正他说辞的意思。

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这一对表面看似年龄相差悬殊、身高参差不齐,实则不过相差6岁的男女,分别是从事于濑景市S&E(对式使特立监督局)分局的新人「式官」——沐云,以及因某种缘由暂时协助2队「办案」的青年男子,傅安实。

式官,乃是式使监督官的缩称。一般常见于处理某些被「官方」判定为「异常」事件,亦或者是发生那些被断定为始作俑者是「黑使」所犯的命案时出现。

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一介式官的身份地位,其本质上倒是与民间刑警平起平坐。

当然,那是以双方相互不抱有任何歧视之心的情况下为前提。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眼下,他俩人正在执行某项任务中。至于具体情况,概括起来就是:由于临时收到了来自当地分局长发布的命令,二人连忙赶赴此地,为的就是找出逃匿于此的「黑使(即滥用『E-a』为非作歹的不法之徒)」,并且设法将其酌情「处理」掉,才能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话虽如此,暂且不论沐云是一名刚成为S&E分局2队里边的独立式官不过短短一周、工作经验方面尚浅的「菜鸟」,单看傅安实此刻那妥妥儿的一副「你办事,我在后边吃瓜就好」悠然自在的模样,着实令人不得不对这数小时前才刚编成的组合感到堪忧……

言归正传,此时只见他俩人你一前我一后,默默无言地走过一层又一层的阶梯,直至走到了第六层楼梯口时,前头带路的沐云方才驻足停步,不再迈进。

她先是毫无顾忌地从角落里探头向外左顾右视了下,然后回头对傅安实开口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就这样直接地毯式搜人,还是在这里原地待机陪他干耗着?」

沐云此番话乍听上去像是在索求答复的疑问式,但她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无法联想到这是在「问」,反倒是颇有几分「走个形式」的微妙感。

很显然,她在问出这话前,内心早已确信了一件事儿——那名畏罪潜逃的「黑使」,十有八九就在这层楼无误了。

沐云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出于何种理由把话问出口的,傅安实那是连想都懒得想,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只见他用一贯让人听了提不起劲儿的慵懒语气,耸肩摊手说:

「就算你突然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说到这里,他陡然露出严肃的神情,转而用慎重翼翼的口吻再道:「我说沐小姐,不如咱们就此打道回府,把这『烫手山芋』丢给1队的前辈们来处理好不好?你觉得呢?这主意还不错吧?」

言罢,他仿佛是对提出如此富有建设性作用的意见的自己,十分满足似的笑了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段话用来形容两人现在的情形,可以说是非常贴切了。

如果说后有傅安实这货展露笑颜,伫立于其前的沐云则是目露寒光,面无表情的脸上首次产生变化——平添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感情.色彩。

「这有什么好笑的?」

冷冽的眸中流露出几分鄙夷、不屑之色,漠然地凝视着傅实。

「奉劝你最好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尽管截至目前为止那仍然只是停留在『嫌疑犯』的阶段,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那仅仅是分局长单方面的说辞罢了,难保哪天不会坐实。」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不再继续盯着傅安实看,转而目视正前方,沉默了几秒后又道:「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这项任务是分局长从总部那边收到通知,亲自指派下来的强制命令。所以,请你不要再说些惹人发笑的傻话了。」

「啧。」似是被沐云散发出的骇人气势给唬住了,傅安实立即收起玩闹心思,不快地砸了口舌。不过下一秒又微微动了动嘴皮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墨迹了好一会儿,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他自是十分清楚沐云所言不假,倒不如说是句句在理,令人不得不心服口服,就只差屈身跪下膜拜了……但饶是如此,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

归根结底,这不接受和出口反驳原本就是两码事。傅安实自认是一个颇有自觉,并且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粗浅」道理的「青年才俊」。

正所谓「好男不跟女斗」,和厌恶自己的女性为了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开怼什么的,那是闲得蛋疼的人才会去干的闲事,傅安实自然不属于此类人。

于是乎,同这世上许许多多敢怒不敢言的「大男人」一般,傅安实表面上认怂、甚至是容忍退让,尽显绅士风度,但实际上,心里边那气不打一处来的不满与怨念,却只能硬生生地苦闷在内心深处得不到宣泄。

就好比现在这样,对傅安实来说,沐云所谓的「嫌疑犯」之嫌,实际上根本就是被S&E分局长强行安在自己头上的「冤罪」。不仅没有半点证据,还毫无逻辑性可言,完完全全是「子虚乌有」的事儿。哪怕说是诽谤,也绝不为过。

当然,这种事情打死他都不敢明说出来的。

毕竟,S&E分局长的后台任谁看都知道比他这个(现)无业游民还要「坚挺」多了不知几倍。所以,他当时除了贯彻「苟」性之外,就只剩下表「怂」妥协这个选项了。

至于那个妄图将所有罪状推脱到自己身上、担任S&E分局长的家伙就更加惹人生厌了。

傅安实犹记得当时在审问期间,那货一口一个「荤段子」层出不穷;其字字句句间精辟得直教人头皮发麻、寒毛直竖的,简直让人禁不住怀疑下一秒会不会从他的嘴里蹦出什么不雅的词汇来。

托这位分局长的福,傅安实在审问结束之后,意外发现自己迄今为止所构立起来的三观毁得那叫一干二净,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思及此处,傅安实打从心底里再次为那时候的疏忽大意感到懊恼不已。如果当时不是一门心思全放在寻获「师父」的行踪上,以至于下意识忽略了第三者设下的圈套,若不然以他的才智,哪怕再怎么没用,也绝不可能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唉……要是那时候能稍微警戒些就好了……我当时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傅安实不自觉呢喃自语,随即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果然『亲人仍然活在世上』这段信息的影响力比我所想的还要大啊……虽然很不想承认心里依然惦记着这事儿就是了。」

他这般自言自语的古怪行径,对于沐云而言,倒是见惯不怪了。

「……走了。」

扔下这番话后,沐云自顾自地往右侧的走道迈进,丝毫没有想要放慢脚步等待傅安实的打算。

「这妹子真有个性呢——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这也为免太独断专横了吧喂……」

夹带叹息吐露心声的傅安实,深感无奈之余,仍不忘屁颠屁颠地抬脚追上沐云渐行渐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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