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玄乎,但并非难以理解。
最起码,他能从某种程度上解析这场意外。
如果说意外的发生是由起、承、转、合,这四个阶段依次展开的话,那么其中的起点,必然是他那便宜师父破天荒第一次离家出走了。
倘若只是一般的离家出走也就算了,但这货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是给自己的徒弟留了张纸条。
纸条上白纸黑字写明了离家出走的理由是为了「避嫌」。至于避什么嫌这点,倒是没有透露出分毫值得留意的相关信息。唯一知道的,就是行文间莫名有种「此别以后,永不相见」的兆头。
虽说纸条上的内容简短扼要,可这不善思考的笨徒弟就兀自以为自家那极度认生又懵懂的便宜师父可能摊上大事了,再不然就是卷入了什么麻烦事中,留下这纸条怕是想让自己这个「后援」赶去救难。
于是,他便自个儿展开搜索行动,东找找西找找,转眼间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偌大的都市内,愣是找不着想找的人。他不禁开始怀疑,究竟是自己的搜索能力低下,还是对方藏得太好?
某一瞬间,他明悟了——既然在这城市里找不到人,那不妨去其他城市找找看?
如此想法,虽能破解当下困境,却引来了新的问题。他发现,自己的认生程度与自家那便宜师父相比可谓是不遑多让,好在「脸皮够厚」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倒算万幸。
这,即是所谓的承点。
然而,他怎么也预想不到,转折竟是在搭乘地铁时出现。
那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大好天气,亦是适合离城远行的良辰吉日。
他隔了一晚备好行囊,将乱七八糟的琐事处理完毕后,只身负囊闯入这座城市人潮拥挤之地。那是一处名为地铁站的地方。
原以为哪怕人潮再怎么拥挤,凭借自己那称得上是「瘦瘠」的小身板,不说行似无阻,但好歹能勉强乘上地铁的程度吧?
可事实证明,他这想法实在太过于天真。感受着满满恶意和无力感的双重打击下,任由失去控制权的身躯被人流拽来拽去,以至于后来地铁驶离了地铁站,才缓过神来瘫坐在月台上。
亲身体会了一遍什么叫「人间地狱」后,他发誓即便是死也不会再鼓起勇气搭乘这类交通工具,那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
怎料老天爷仿佛狠下心想要将他逼上绝路般,偏生除去地铁之外的交通工具无一不是人气爆棚、满汉全席的。费了大半天时间,却始终在原地打转,甚至是连出城都办不到。
常说绝境逢生,这话用来形容他眼下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贴切了。
正当他兀自埋头钻研「出路」之时,兜里的手机倏然收到了一封匿名简讯——内容是附图的一串地址。
除此以外,别无其他的信息。
手机是市内和他师父一起办的情侣同款手机之一,手机卡的号码由于自身人际网单薄得让人无地自容,自然而然就不存在通话录这种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又是如何将简讯传到这台手机上的呢?
尽管疑点颇多,但他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毅然决定顺着那串地址走一趟瞧瞧去。
他想,兴许这是他那便宜师父的恶作剧也说不定。
然而,遁寻地址行至之处,却是一间废弃工厂。
荒废多年的工厂的模样自不必多说,但重点不在这里。
因为,比起偌大的工厂,其大门前某具以仰躺之姿倒在血泊之中,了无生息的尸体更加引人注目。
走近一看,尸体死状惨重,哪怕说是面目全非已算得上是一种「赞扬」。这名死者是位上了年纪的女性,他从前者胸前明显凸出的骨骼,以及其偏瘦的身躯轮廓判断出这一点。
古怪的是,女死者两手交叉倚在胸前,手里揣着的是一枚已然变了形的铜褐色硬币。想来至死为止,它都一直将其护于怀中而逝。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匿名简讯提供的地址也好,来到此地「偶遇」到这么一具死状奇葩的尸体也罢……这一切,似乎太过理所当然了。
结果,很遗憾的是,未等他理清思绪,忽地发觉自己的双手被拷上专门抑制E-a能力发动的特殊手铐,就这么愣头愣脑的遭到了逮捕。
同一时刻,他意识到了,纸条上所写的「避嫌」究竟有何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