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入一片狼藉的森林里。
“嘶呼。”泷晨依靠在树荫底下,睁开双眼,他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吸了一口气,一股树叶糜烂和血腥味便顺着呼吸钻进了鼻腔之中,引得他有些不适的咳嗽了起来。
经过一场惨烈杀戮之后,原本清新的空气被鲜血的味道所弥漫。
咳嗽稍微缓和下来以后,泷晨试着抓着树身爬起来,但努力了一会,他发现有点使不上劲,几番尝试过后都没有成功。
“是因为治愈伤势耗费了太多力气了吗…”泷晨皱起了眉头,默默的沉思着。
超能力会耗损体力和精力,如果超过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就会虚脱过去。
现在的泷晨经过野外丛林生活的磨练之后,精神力和抗压能力都有了飞跃性的提高,换成以前的身体状况,哪还能支撑到现在,尽管虚脱是不至于,但泷晨的身体状况确实也好不到哪去,他太虚弱,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肚子饿得咕咕叫个不停。
他伸手在衣服口袋摸了摸,片刻后拿出了两个果子,这两个果子跟巴掌差不多大小,颜色呈紫黑色,闻起来还散发出一阵酸味,泷晨却没管那么多,把其中一个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起来。
泷晨养成了个好习惯,在没有抓到猎物的时候,如果不找点果子来吃就会挨饿,换而言之,如果不想挨饿,要么狩猎抓点动物吃顿肉,要么就啃点果子充充饥。
这种叫不上名字的果子是他偶然一次无意间发现的,从树上摘下来,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于是在那之后,但凡他看见着这种果实便摘下来揣进兜里,或者拿来吃,或者拿来吸引动物。
对于泷晨来说,这些果子继续挂在枝头上面放着也迟早是腐烂,还不如物尽其用,造福人类更好。
尽管这些果子的味道不怎么样,嚼起来硬邦邦,虽说食之无味,但又弃之可惜,况且现在的状况也容不得他再挑三拣四的了。
吃了一个果子以后,泷晨吐掉出果核,又把第二个果子送进嘴里,他能够感觉到随着果肉顺着食管进入,身体重新涌出一些力气,随手养成的一个习惯,在这关键时候起了作用,这是泷晨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呸。”泷晨吐出第二颗果核,他能感觉到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基本行动应该是不受影响了,于是他试着用双手抓着身后的树干,勉勉强强的撑住身体,但这番尝试也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站起来时,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水。
“真要命啊。”泷晨苦笑起来,搞成现在这么个状况,全都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如果当初他能冷静的思考一下,可能就会看穿野狼耍的把戏,就不会中陷阱,不中陷阱的话,遭到群狼的伏击还可以从容地面对,不会落得浑身是伤。
泷晨轻叹了一口气,扶着树干歇了好几分钟,感觉双腿没那么发软,缓慢的走着。
森林面积广袤,泷晨曾经逛了一天时间都找不到森林的出路,回去的时候还差点迷路,饿死在中途。
自那以后,泷晨每次活动就固定在一个范围里,在沿途的树木画识标记,方便找到回去狼穴的路。
忽然间草丛响起一阵细碎的动静,那声音不大,听着像是地上的枯枝碎叶被踩碎。
泷晨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感官依然相当敏锐,他听到这动静,心下就是咯噔一下,暗说运气应该不至于那么糟糕吧。
说到底这还只是泷晨一厢情愿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生物靠近,他自己也说不准。浓烈的血腥味吸引肉食性动物来也是很正常的。
为以防万一,泷晨俯下身子,蹲在一棵树的树干后面,静听声音传来的方向。
啪嗒——
又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相比起上一次,这次引起的动静比较明显,听起来似乎那踩碎树叶的生物正在往泷晨藏身的方向靠近,接着又是一声树叶被踩碎的声响,那生物走的并不快,但每次落地都会传来不小的噪音,那感觉就像是明摆着要告诉泷晨,它要过来了。
听到越来越近的声响,泷晨伸手摸向腰间,将匕首握在手里。
匕首的外面裹着一圈厚实的狼皮,鉴于匕首太锋利,贴身携带一不小心就会被划破皮肤,于是泷晨便自己捯饬了这么个玩意出来,勒在腰间,充当成匕首的刀鞘,便于安放。
泷晨把匕首握在手里,单膝跪地的蹲在丛草中,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眼尖的发现在太阳倒映在树身的光影浮现了一道影子,那影子被拉得很长,看起来跟人影有些相像。
“那到底是什么?”泷晨皱着眉头沉思起来,看着就不像是四足行走的生物,难道是猴子?他转念一想,这片树林没有猴子才对…
影子微微晃动了两下,紧接着又传来几声树叶碾碎的声音,而后在树林后面走出了…一个人。
说他是人,这个解释又好像有点不对。
这个从树林里冒出来的家伙身上披着一件墨绿色的大衣,从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盖住,衣角垂落在地上,就连双脚也被一并盖住,一顶宽大的圆帽盖在头顶,帽檐遮住了五官,似乎那人还带着一个面罩,可惜距离太远,泷晨看得并不真切。
从外观上根本判断不出这人的性别,甚至夸张一点说,是不是人都不得而知。
从树林里冒出来的怪客,抬起头,盖住脸庞的面罩之中似乎透露出一道尖锐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藏在树后的泷晨。
“别躲了,我看到你在那儿。”他一开口说道,泷晨就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不是因为他一语道中泷晨的想法,而是那怪咖的声音就像是拿玻璃在黑板上撕划,直叫人不寒而栗。
听到对方说的话,泷晨没有选择乖乖照做,开玩笑,他连对方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有何目的都搞不清楚,傻愣愣的跑出去,岂不是很危险。
没准这人是在耍诈呢?
泷晨既不现身,也不说话,气氛就这样沉默着,好几分钟之后,那怪客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又开口道:“我给你十秒钟现身的机会,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怪客说完,从大衣里面拿出一把枪,枪口通过大衣纽扣的缝隙穿了出来,枪口就对准泷晨藏身的那棵大树。
“别别别,别开枪,有话好好说。”泷晨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见到对方掏出枪的瞬间他就怂了,对方说的全是真的——知道自己藏在何处——也真的有开枪的打算。
他费劲的爬起身,慢吞吞的举起双手,走出树荫底下,彻底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
泷晨那不太配合的态度,似乎使这位不速之客觉得不太满意,冷他哼一声,沙哑的声音从他跳动的喉结里传出“别耍花样,否则就只能请你吃子弹。”
说话的时候,他仍旧把枪口对准泷晨,看样子是没打算相信泷晨。
“兄弟,用不着这样吧。”泷晨轻笑着调侃道“我又不是猎物,不必拿枪指着我吧?”
然而这位不速之客压根就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而是直接抛出了一个问题“资料在哪?”
“哈?”泷晨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反问回去“什么资料?”
“少装蒜!”那不速之客的音量提高了几分,非常不礼貌的打断了泷晨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点恼怒,他停顿了两秒,在脑海里把问题细化了一遍,说道:“你从山谷实验室里面拿走的资料,马上给我交出来!不然你就去死吧。”
“山谷实验室?”泷晨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副“你在说啥,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的样子。
“七天之前,你在墓园后面的山谷拿走的东西,交出来!”
他这一说,泷晨脑海灵光一现,马上就恍然大悟,这家伙原来是想要抢走自己的秘籍?!
“想得美!”泷晨不屑的撇嘴冷笑“就你也配?”
话音刚落,怪客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泷晨的腹部,打穿了胃,鲜血汩汩喷出。
泷晨“唰”的一下脸色变得惨白,脚步不稳,噗通的一下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吞着空气,撕心裂肺的剧痛蔓延开来,揪着他的神经,痛的说不出话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说话,机密资料在哪里?”怪客把手枪收回大衣里,打了这一枪,泷晨差不多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没必要再开枪浪费子弹。
“什么机密资料,我怎么知道!”泷晨心里很想这么回应他,但挨了一枪,他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光是忍着剧痛不昏过去就够艰难的了,哪里还顾得上搭话。
“你是哪一边的人?”怪客走到他面前,低下头,似乎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踱着步围着泷晨身边转着圈“是联邦政府的走狗,但是联邦政府的走狗向来不会单独行动…呵,难道是那群为了自由、和平而战的蠢货中的一员?但是你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人…呵,有意思。”
怪客的自问自答里掺杂着许多意义不明的词汇,泷晨要么没听清楚,要么没听明白,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怪客对自己的身份有些捉摸不透。
“你是什么人?”怪客围着泷晨转了三圈,之后站定在他面前,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质问道,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如同审判蝼蚁一样,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咳…”泷晨咬着牙,咳吐了一口血,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正…常人!”
“呵呵,死到临头还嘴硬。”怪客冷笑了一声,泷晨的讽刺他听得懂,但对于他来说,蝼蚁的反抗根本不值得去理会。
“看来从你身上是拿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哼,也罢。”怪客瞥了万分痛苦的泷晨一眼,准备转身离去,然而他抬腿还没走出两步,忽然偏头一侧,一道寒芒从身后擦脸而过,刺入树身当中。
怪客将目光落在树身上,那把被当做暗器投掷出去的匕首插在树身上,刀柄还在微微的晃动着。
他把匕首**,饶有兴致的拿在手里琢磨着,却不知为何,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怪笑声。
“原来如此,难怪我派出去的全部都被你杀了。”
泷晨的超能力开始发挥作用,伤口的疼痛感开始减退,听见怪客放声大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不论是野猪,还是狼,都死在你手上,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啊。”怪客笑了半响,视线落在泷晨身上,四目相对,泷晨心头涌上一股寒意。
如果对方的话一点不假的话,那么不论是冰霜野猪、还是森林里的狼群,全部都是这个人搞的鬼。
但…为什么要这样做?
泷晨想不明白。
而对方好像看穿了泷晨的想法,抢在泷晨提出问题之前便开始解释。
“你好像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吗?呵呵呵呵…反正你都死到临头了,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