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人的世界)
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自己,两把“武器”,一把代表的是死亡,一把代表的是杀戮,但没什么不同不是吗?或许吧,死亡这个概念在我看来只是猎物死的那一瞬间露出的恐惧、怨恨,只有这样才算的上是真正的死亡,而杀戮,无差别,没有理由,不需要思考什么,只管挥动手中的镰刀就足以,割首,更换目标,然后割首,重复不变,枯燥、无聊透顶,但是为什么……我会笑呢?
任务,必须完成;命令,必须执行;感情,必须抛弃;目标,必须抹杀,这就是我的所有,但是很奇怪,我讨厌了,甚至反抗了,叛变了自己原来的组织,叛逆者,这是我的世界给予我的称呼,但是,我只是选择了该做的事,队友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应该丢掉不是吗?拖后腿,拯救什么的,只是加快自己的死亡罢了,没用了就丢掉,这就是“道具”的结局。
抱着谁都想拯救;谁都想活着回去;谁都想全身而退的想法的话,那就趁早退出吧,战争,不是游戏,轻视战争,战争就会让你一无所有,真的,一无所有,呵呵,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将所有人都杀光了,不就活下去了吗?我只是一把“武器”,但是“武器”却产生了感情。
很奇怪,明明只是因为有了可以控制的“开关”的存在而迷失了自我意识的“武器”,只是一段孽缘,应该趁早忘了才对的,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不了了。
一把“刀”,很早就贯穿了我的心,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但是被救了,没错,从死亡的手中,被救了,呵呵,所谓的复活,其实就是更痛苦的开始吗?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成了怪物……
第几次了,血色、黑色的世界,灰黑色的天空,被火药染黑了的大地,硝烟弥漫的天空,火药味、血腥味、腐烂味、无处不在,令人作呕,但是想活下去,就得不择手段,能吃的就吃掉,不能吃的就丢掉,恶心、反胃、呕吐,但是却只能忍住,真是够了,但是除此之外,死和不死之间,自私的家伙只会选择不死,我不否认我是自私的人,我不想死,我恐惧死,但我应该没有理由恐惧死才对,真是奇怪,呵呵,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活下去,除此之外,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东西。
无论是前来救援的队友、还是巡逻的机器人、敌人的据点,无一例外,全部铲除,搜刮资源,然后用掉,再活下去继续寻找,枯燥的没有半点乐趣,无法相信任何人,不,而是已经没人可以让我放心信任了,没人,但是有个存在,为什么就是想去找他呢?复仇?不对,解释?不对,统统不对,只是想——只是想再度笑笑罢了,对,笑笑,无忧无虑还是苦中作乐;绝境之中还是得救之后,一起喝个烂醉,嘲讽他不会喝酒,强行把他灌得烂醉,一起发酒疯,不管其他人的唾弃,也不管其他人的谩骂,只想毫无保留地疯癫一次罢了,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这种普通人的权利,也被剥夺了,真是讨厌啊,欺骗与背叛,叛逆者,还不是被逼出来的。
第几个了?记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没有目的地到处乱逛,遇到不怀好意的人就会本能地进入战斗状态,然后……
四分五裂的“肉块”,名为人的东西,不对,应该已经称不上是人了吧?这种东西,手中的镰刀是冰冷的,但是血液在喷涌出来洒在身上的一瞬间,是温热的,真温暖啊,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变的寒冷了。
处理掉身上的血迹,死掉的家伙就死了吧,反正也没关系,这种存在,我的存在,本来就是矛盾的,但是这种矛盾,却理所当然,他们惹我,我杀他们,理所当然,但是呢,他们为什么要惹我?想死吗?奇怪,为什么人这种自私的生物会想死,对了,有一种东西我忘了啊,贪欲,呵呵,为了一点点钱财,把命搭上,真是不值得。
每个世界上的蠢货都很多,智者也很多,区别只是脑子这东西罢了,把头切掉之后还不是一样的存在?人与人,不公平,也公平,弱者抱团互相取暖,强者孤高心狂气傲,但很奇怪,也有的人拥有能力,但却一直帮助其他人,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都会伸出援手,这种人是傻子吗?明明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好处,但是呢……
看到他保护一个人的时候感觉不一样,很累,完全没意思,完全是自讨苦吃,但是在杀人的时候不一样,制造死亡与保护他人,共同点在于杀人,但是不同点也在杀人,他满足了,很奇怪,比任何时候都满足了,能再回到自己竭尽全力保护的人的身边,虽然早已是罪孽深重之人,但是他保护的人却毫无嫌弃,全心全意地接受了他。他与我不一样,我是单纯享受“杀人”的过程,而他,是享受“杀人”之后的结果,有人能欢迎他回来,而我,只是被人害怕,回避。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我感觉很不爽,为什么?他能有这种待遇,而我,却要被人恐惧?然后,即将死在我手中的其中一个人对我说。
“你只是个可怜的家伙罢了。”
可怜?哈哈哈哈——!我需要别人可怜?!别开玩笑了!但是……但是为什么会这样,我下不了手,在与这个即将死在我手中的人对话之后,我无法下手了。
嫉妒,有一个词语是这样说的,我不明白,为何我要嫉妒他,我明明拥有的比他还多,财富、名声、地位,没有人敢对我有任何意见,但是为什么?我会嫉妒他?明明只是个抱着无聊幻想的家伙,但是他的幻想,比我的现实,似乎还要有趣?怎么可能?但是他的幻想成了现实,呵呵,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挺响亮的。
他找到了他的存在价值,为了重要的人而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明明就是个骗子,但我的价值呢?我的价值是什么?她已经不在了,我到底还能为谁付出?不明白,为什么?他能一直坚持下去,明明心上的伤痕,不知比我多了多少倍,抱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一次次地被践踏着,还是愿意坚持,这种人,是傻子吗?
抛弃掉了,呵呵,财富、名声、地位,我的一切,全都抛弃掉了,当做垃圾一般,全部抛弃掉了,做好所有准备,只是为了这不知是否有意义的旅行。
也许我们是同一类人吧,也不是同一类人,他是被改造出来的兵器,一个容器,我是被训练出来的“武器”,一个道具,他活的时间比我长,我的罪孽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毫无可比性而言,我接受了,他没有,反而是努力赎罪,也许这样也不错吧,像个傻子一样,乖乖去赎罪,然后耗尽最后这说长,也很长;说短,也很短的生命,好像最后就算被谁杀了,也无所谓了。
…………
“这一切,如果是个噩梦……一场漫长的美梦,好像也不对,算了,这一切,要是只是个梦,该多好。”
城堡的最高处,黑影人慢慢张开双眼,原本以为可以看到一片蔚蓝的天空,但只有漫天黄沙,身边放置着一个八音盒,八音盒上是一个透明的水晶球,球内是循环飘落的雪,一座小小的房子,一棵披上了雪霜的松树以及一个小雪人,灯火通明的房子似乎散发着温馨的氛围,里面的一家人都很幸福安详的样子。
安宁、欢乐的曲调从八音盒中发出,黑影人把八音盒收了起来,声音消失,只剩下了一个黑色正方形的匣子安静地在黑影人身边无声无息。黑影人看了一眼黑匣子,倒不如说像是个魔方。短短地注视了几秒之后,黑影人重新把目光放回了天空。
“算了,再“杀”他一次吧,反正,他也不会死啊。”
…………
断裂的关系;断裂的存在;断裂的世界;断裂的天空;断裂的黑夜;断裂的梦境;断裂的痛苦。
断掉了,但是还残留着,抱着自己那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希望,是溺死?还是得救,没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决定,对于羽寂和黑影人两人而言,他们都只是同病相怜的人而已,都是一个空想家,但是却付诸了实际行动。只不过黑影人拥有的是断裂,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断裂。
…………
(羽寂的世界)
无宿、无主、无友,我的诅咒,也是跟我接近的人的诅咒,曾见过多少次了死亡在自己面前发生了?记不清了,数以千计?还是数以万计?或许更多,但是对我而言,死亡到底是什么?解脱?还是不甘?还是遗憾?还是怨恨?这些都不是,只是很普通的空落落,单纯的觉得失落罢了,因为死亡代表的即是空无,空无代表的即是失去一切,对我而言,失去白羽就等同于死亡,所以说,我一直都活在死亡里,一直都活在空无里,只是个行尸走肉的家伙罢了,没错,字面意义上的,行尸走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记得了,记忆缺失了一部分,空白一片,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色彩,简直就像是自甘堕落一般,抛弃掉了所有的一切。
寻找的旅途,漫长又枯燥;痛苦又欢跃;期待又失落;希望又绝望;疲惫又轻松,但是最多的呢,还是失去时的心痛的感觉,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吧,也许可以更过分一点,因为痛苦一直被蹂躏着,只会更痛苦吧,就像是存的越久就越加芳醇的葡萄酒,当然,只是形式类似,但方法不一样,一个是贬义,一个是褒义,很简单的区别罢了。
积累的越多,也就越强烈,睡觉时感觉很痛;清醒时感觉很痛;随时随刻都在痛,这种感觉,还真是讨厌啊,但是也像之外所说的一样,到最后,我连痛苦都没有感觉了,即使在痛,也没有反应,空空如也,简单的解释就是心如空洞,什么都没有的空洞,外面的东西能占据这个空洞,这个空洞也能排斥外面的东西,但是,我能排斥的,我能接受的,能有什么?所以浑浑噩噩地漂泊着,起初甚至忘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无念、无言、无欲、无心,这是后来得到的,也是唯一能够让我有点慰藉的东西。因为能有些可以让我尽情去拥抱的东西也不至于让我感觉很失落,但到头来我也明白了,这些,依旧是空无的所有物罢了。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人?还是一个兵器?还是一个容器?作为人,我没有活着的理由,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遭受痛苦;作为兵器,我能做的只有执行命令,也没有活着的理由,所以这样子根本不算活着;作为容器,我只是一份力量的继承者,只要我死了,这份力量也会落到别人手中,它没有指定权,谁拿到就是谁的,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谁抢到手,就是谁的。所以这也不算活着,因为为了争夺与占据,我还要拼上性命,真是讽刺又矛盾。
然后,我想通了,很奇怪,我想明白了,我的价值,既然是空无,那就增添,直到把它填满为止几,就算无论怎么样都填不满也要去填,这份空无是自己的,所以我没有义务逃避,逃避只会增加没有必要的痛苦,所以,我选择了接受。言外之意,就是烂好人,能帮得上忙,就帮,就算无能为力,也尝试着竭尽全力去做,哪怕最后被人说拖后腿,帮倒忙,我也不曾后悔过,但我想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这份空无,也一直残留在了我的心中,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白羽以及我遇到过的所有人,他们是这份空无排斥的存在,但我想接受,所以我也必须接受我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无论怎么样,曾经的我、现在的我、未来的我,都是我,所以,空无,也不只是空无,它有着可以发挥的价值,因为这是未知的资源,可以在其中做出任何事,就好比如一片空地,你要造房子还是选择继续让它空在那,完全由你来决定,所以,我打算让它成为对我有利的东西。
结果,对我有利的东西,成为了对别人有害的东西,我亲手杀了我的师傅,我尊敬的师傅,简直就像是老爷爷给了你一份大礼,结果打开一看,这份大礼是通往地狱的门的感受,真是搞笑,花了不知多少时间弄出来的玩意,是一种危险的东西,那还有何意义,还不如让它一直保持沉寂。
从地狱,来到天堂,再从天堂,掉到地狱,好不容易从深渊里爬出来了,结果脚下一滑又摔了下去,还摔了个残废。这玩笑开的,简直过分的不能抗议。
唉,或许我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是空荡荡的一片吧,但从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呢?空荡荡的一片,曾拥有着许许多多的欢声笑语,由灰色所成的世界,多出了一点点不一样的白色,令我心神动荡,既期待,也害怕,但是唯独这一点点白色,好像不再让这份空无,变得那么寂寞,变得那么危险了。
…………
“哥哥?你怎么了?”
也许是想起了什么,羽寂的思绪有点过深,出神了,白泠叫了好多声羽寂才回过神来。大家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羽寂。羽寂挠了挠脸,有点像个小男孩一样,说:“做了个梦,啊哈哈。”
“哈啊,真服了哥哥你了,坐着都能睡觉吗?”白怜扶着额头,也是无语了,其余人被羽寂的回答弄得差点没坐稳。
“但是,却是一个很熟悉的梦,想起了一个老熟人,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还好不好,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吧,不要整天死气沉沉的摆着一张臭脸,谁都不爱搭理。”
“哥哥你说的是谁啊?”灵缘突然起了好奇心。
“没什么,只是个既无聊,又擅自妄为的家伙罢了,也是个……”羽寂低下了头,声音如同蚊吟,听不清楚。
“让人担心的,反应又迟钝的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