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内,羽寂回到房间时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出声:“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早就发现你了。”
“唔……”一声轻微的细响被羽寂捕捉到,羽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空手一抓,一拎,一个小家伙被羽寂凭空拎了出来。
“小泠,不好好睡觉你偷偷跟着我干嘛呢?这可不是乖孩子该做的事。”羽寂“和善”地看着手中的小家伙,白泠。
“呜——哥哥才是吧!出去打架还弄得一身伤!”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白泠也干脆赌了一把,羽寂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把白泠放下。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哥哥的衣服,有破开的痕迹。”
“好吧。”羽寂服了,虽然很努力地隐瞒了,但白泠还是发现了,该说是这小家伙心细吗?羽寂心中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休息吧,我的伤早就好了,小泠不用担心,所以早点休息,知道吗?下次别乱跑了。”羽寂摸了摸白泠的头,白泠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但是白泠随即想起了什么,睁大着双眼看着羽寂。
“哥哥!”
“嗯?”
“白羽姐姐收藏的酒!给白泠一些!”
“嗯嗯嗯???!!!”羽寂一时间内心是懵逼的,但想起树灵说的话,羽寂以为是白泠想要,毕竟在之前休息的时间里时羽寂就常看见白泠自己一个人喝醉之后傻嘿嘿地笑着,然后跑来自己身边做些奇怪的事情,只是还没开始就直接睡死过去了,但睡着了之后也时不时发出几声奇怪的闷哼,白忆还说这是母女四人的日常习惯,羽寂当时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喵个咪的这一窝狐狸全沾酒啊!而且还是特别钟爱的那种啊!白羽就不用说了,白泠跟白怜喝醉起来也好不到哪去,羽雪和白忆也是,喵的,这一窝狐狸简直就是酒狐狸。
“现在已经很晚了,先睡吧。”羽寂有点害怕。
“哥哥不给白泠不睡!”
“……”这是什么奇怪的威胁……但羽寂还是拗不过白泠给了一些,然后白泠顿时跑了,羽寂也是服了,急忙跟了上去,但是却发现白泠悄悄地潜入了城堡,羽寂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跟在背后观察了。
…………
“谁?”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敌意的声音响起,白泠听到是熟悉的声音之后敲了敲门回答。
“是我~”
门缓慢地开了,黑影人站在门口,白泠一开始还以为是鬼呢,害怕地抖了一下,黑影人看见白泠抖了一下似乎笑了一下,白泠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样子,黑影人也仿佛有点招架不住。
“你可是灵,你还怕什么鬼?”
“哼!我就是怕鬼你有意见啊?!”
“……”×2
羽寂跟黑影人都无语了,两人已经很少见有人把怕鬼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黑影人叹息了一声,让开了路示意白泠进房间里说话,毕竟外面有点冷,白泠还是穿的很单薄的白裙。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吗?感觉有点孤单呢。”看着房间内的布置,白泠想起了自己曾经呆的那个房间。
“我不喜欢麻烦,所以多余的装饰没必要。”
“但你却一直在给哥哥添麻烦。”白泠坐在床边,黑影人不敢看白泠。
“你一个人来就不怕我做出什么事吗?”
“你会做吗?而且要是想做,之前你有大把机会吧?”白泠现实毫无防备的样子,黑影人一下子凑近了白泠,白泠一瞬间脸红了。
“之前的你没有魅力,但是找回感情和记忆的你,似乎蛮可爱的。”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泠以从所未有的高音量发出了惨叫声,黑影人猝不及防地受到了一波攻击。
“别叫了!我开玩笑的!”黑影人感觉耳膜都快要被刺穿了。
“亏我还那么相信你的说!你个变态!色狼!鬼畜!幼.女控!色.情魔王!”
“别叫了啊!还有,你想把城堡里的人都引过来吗?”黑影人也是服了,但是羽寂在白泠惨叫的那一瞬间就布下了领域,现在谁都听不到,羽寂倒是看的挺乐呵的,毕竟黑影人要是真想做什么,羽寂干脆直接把时间空间一起冻结住就行了,但最重要的,还是羽寂和白泠都信任着黑影人。
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白泠丢过来的枕头,黑影人也是没辙了,坐在一旁向白泠求饶,羽寂强行憋住了笑没有发出声音,看不出来,白泠倒是把黑影人治的贴贴服服的。
“对不起,我错了。”
“哼!”白泠撇过了头,表示不想理会。
“话说你是从哪得知刚才那些……额……用词的?”
“小缘姐姐告诉我的。”
“……”×2
这只鸟啊,真是的,有了我的回忆还真是擅自教小泠一些不好的东西啊,可恶。
羽寂头上青筋跳动着,黑影人大声地笑着,白泠转回头看着黑影人,满是疑惑。
“看来那家伙有的受了,哈哈哈哈——!”
“这家伙……算了,唉。”羽寂笑叹着,靠在门外边听着两人对话。
黑影人停止了大笑之后,看着白泠,白泠晃着小脚丫看着黑影人,两人都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敢开口。谁都想打破这个局面,但是两人都没有勇气,一个因为曾经做出了伤害她的事,一个则是因为胆小,不敢接近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他。
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也许半小时,时间很漫长,谁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就这样保持沉默。
“他……怎么样了?”气氛再安静下去黑影人也有点受不了了,终于率先打破了安静,但是却跟自己原本想说的话不一样。
“哥哥,没事,你呢?”
“放心吧,从头到尾他就没用出来全力,只是一半对一半而已。”黑影人看着桌子上的黑色魔方,轻轻一触之后一把巨大的镰刀出现,光是刀柄就已经有三米多长了。
“当然,我也没有用尽全力,它被我限制了很多地方。”黑影人在刀柄中心轻轻一触,一片与另一片方向相反的刀刃往后转了过来,两端刀刃方向相同的双刃镰刀就像一把弓一样,两点刀尖之间一条蓝色的光线相连。再触碰一次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黑影人直接将其拆分成了两把镰刀,其中一把变短之后又出现了第三片刀刃,成了一把小的,黑影人将其一转,闪烁着寒芒的黑圈出现在了白泠眼前。
“真是把奇怪的武器呢。”白泠实在看不懂这把武器的真正面目。
“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在我的记忆里它就只有一把。”黑影人再一触碰,双刃镰刀又恢复成了黑色魔方的样子。这把武器好像能够随着黑影人的想法随意更改模式,白泠一下子看入迷了。
“好了,你来找我什么事?这个小东西,是你故意放出来跟踪我的吧?”黑影人把一只灵体小鸟拿了出来,白泠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啊哈哈,被发现了啊。”
“找回感情和记忆后变成了一个机灵的小鬼了啊。”
“我才不小呢!”白泠发出了犬类示威的声音。
“唉,随便你了。”黑影人把灵体小鸟放开,白泠回收了灵力,在旁边划开一道空间裂缝,十几瓶装着液体的瓶子落在了床上,黑影人看的有点困惑。
“什么东西?”
“酒啊,之前看你喝了那么多,你说过的吧,只是想醉一次,所以我就特地向哥哥要了一些,上次被那个老头算计的时候你喝的那个是这个世界里的一种灵果酿造成的酒,白羽姐姐当初可是找了不少呢。”
“这……”黑影人有些动摇了,因为这是黑影人第一次喝醉,所以黑影人也挺在意的,上次明矢给自己喝的是什么东西做成的。
“好啦好啦,怕什么呢,不要的话就算了,本来还想自己一个人独占的说,小怜姐姐总是抢我的。”白泠说着说着脸就鼓了起来,看来白怜确实是抢了不少白泠的啊。黑影人低垂下脑袋,明显是妥协了。
“把面具摘下来。”
“为什么?”
“你要带着面具喝吗?上次也是。”白泠一副你不摘我不给的样子,黑影人有点犹豫。但是过了一会之后黑影人还是把面具摘下来了,白泠一下子看呆了。
“啧,差点忘了,那家伙长得其实也挺不错的。”门外的羽寂也没想到白泠真的让黑影人摘下了面具,看着眼前灵力凝聚出来的影像,有点小不爽。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总是带着面具,果然跟哥哥说的一样,成天摆着一张臭脸。还死气沉沉的。”白泠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看入迷了,一下子撇过了头,黑影人愣了愣然后出声:“他是这样说我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个整天一张木头脸的家伙还好意思说我?跟个傻子一样。”
“这家伙……”门外的羽寂握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
“有吗?哥哥明明不是这样的说。”白泠反驳着。
“你是不知道他以前的样子,要不是……”黑影人顿了一下,然后有点低沉的样子。
“明明别人的心意是好意,却总是视而不见,这家伙就是个傻子。”
“你不也差不多吗?真是的。”羽寂的表情和心情也跟黑影人差不多,只不过前者是思念,后者是怀念罢了。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白泠发现黑影人的表情有点悲伤,急忙道歉。
“没事,我也没资格说他就是了,那么长的时间可以让我好好享受的,结果我都浪费了,他是傻子那我就是白痴,彻底无药可救的白痴。”黑影人自嘲地笑着。
“好了好了,别说了。”白泠也知道过去的往事不是好的就是坏到透彻,之前的羽寂就已经让白泠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总是保持冷漠的黑影人也是如此。
“说的也对,好!小鬼,今晚陪我喝个痛快!”黑影人一拍桌子,白泠吓了一跳,然后才答应了黑影人。
“这才对嘛~”
两人说喝就喝,开了之后就一股脑地灌,黑影人也保持着一点点清醒,没有让白泠喝的太多,白泠喝了几瓶酒就快不行了,小脸的红晕简直不能再红,傻嘿嘿地笑着,说着胡话。
“哥哥——哥哥个笨蛋!”
“傻子!”
“木头!”
“蠢货!”
…………
“我他喵……为什么全是损我的话?”门外的羽寂看着房间内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接着说胡话,全是损羽寂的,羽寂一脸懵逼。
“我招谁惹谁了?”
…………
“但是哥哥很温柔呢,白泠……白泠那么任性,也……也接受了白泠呢,诶嘿嘿~”
“明明就是个骗子,明明说好做永远的兄弟,结果一个人跑了算什么啊,骗子!”黑影人捶了一下地板,磕破了皮。
“呜……哥哥才不是骗子……才不是……与白泠的约定,一直……一直遵守着。”白泠有气无力地敲了一下靠坐在床边的黑影人的头,但是看到黑影人的手背磕破皮的时候又心疼了。
“不行,不能……不能伤害自己……哥哥……不行……”
害怕地哭泣着,黑影人清醒了一点,手忙脚乱的慌张样子完全不像之前的冷血无情,也许是喝醉了,也或许是招架不住。
“别哭啊,拜托,真的是,最怕你们女孩子哭了,别哭了啊。”
“呜……你不伤害自己,白泠……白泠就不哭……”
“好好好,我答应还不成吗?”黑影人也没想那么多,直接答应了。白泠傻乎乎地嘿嘿笑着,黑影人也是无奈了。
“哥哥……”
“唉,这小家伙。”黑影人摇了摇头,开了一瓶继续喝着,白泠已经醉的离谱了,侧躺在床上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哼,脸红红的,但是却很开心的样子。
“好久,都没有过这样子了,真是……久违了啊……”黑影人感觉身体有点热,视线也有点模糊,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但是理智却还保持着。
“你个喝不了酒的废物,连你妹妹都比你喝的多,丢人,简直丢人!”
“嗝——真是的,为什么会有你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讨厌啊。”
“没用的家伙,喝的那么少,给我起来!再喝!”黑影人一口气干完了一瓶之后,有点分不清是现在还是过去了。
“哈哈哈哈——!跟一摊烂泥一样,你们两个真是弱爆了!敢跟我比?练多几年吧!”很没形象地大声笑着。
“唔……好吵,哥哥安静点啦。”睡着过去的白泠轻轻地拍了一下黑影人,黑影人又安静了,低垂着脑袋,摸了摸旁边之后,什么都没摸到,转头一看,已经没了,回头看着白泠,白泠旁边也就几个空酒瓶,剩余的十几瓶全被自己喝光了。
“切,没劲,这么快就没了,哈啊——”掺杂着酒精的白雾被黑影人吐出,晚上已经很冷了,尤其还是北方,沙漠晚上,黑影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被子盖在白泠身上,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别着凉了啊,两个笨蛋,哈哈,最后……最后还是我赢了啊。也就这种事能赢过你了,羽寂你个没用的家伙。
“是啊,也就这种事情,你能赢得了我了,擅自妄为总是强灌我的家伙,唉。”羽寂露出怀念的笑容,在走廊里看向天空,当然,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全部被遮掩住了,难免有些寂寞了。
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羽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响起的时候羽寂也想起来了曾经的一些回忆,战争、死亡、熟悉的人的悲鸣,每次做完任务回到白羽身边时的疲惫,心安。羽寂都感觉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但羽寂也很清楚,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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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您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衣衫。)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Tell her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叫她替我找一块一英亩耕地。)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恰好在咸水和海岸之间。)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Tell her to reap it with a sickle of leather(叫她用一把皮镰收获它的产出。)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然后将收割的石楠花扎成一束。)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您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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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记得吗?她最喜欢的歌。”思绪万千,但仅仅只有几分钟,羽寂缓缓睁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黑影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如果连这个都不记得了的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门开,黑影人站在门口,看着羽寂,羽寂抬头看着即是黑夜,又称不上是黑夜的黑夜。
“说的也是,如果连自己最爱的人喜欢什么都忘记了的话,那还真是死了算了。”羽寂笑语。
“把她接回去吧,她在这里我睡不着了。”
“真的睡不着吗?”羽寂问了一句,黑影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了,羽寂笑了笑。
“小泠,跟你的那位比起来的话,感觉如何?”
“一样的烦人、吵闹。”黑影人似乎很嫌弃的样子。
“是吗?”
“但是,都是那么胆小,也大胆。”
羽寂只是摇了摇头,黑影人说的也跟羽寂想的一样,明明害怕,却还是接近,真不知该怎么说好了。
“有一点她们很像,睡着的时候很像,也许我们从一开始,也仅仅只是为了能看到她安心的样子吧。”
“是啊,仅仅只是为了能看到她安心的样子,让她开心,能陪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我们,都是白痴透顶,无可救药的家伙啊。”
黑影人与羽寂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一句话,两人看着对方,很难得地笑了,黑影人虽然平时冷冷淡淡的,带着面具,但是摘下面具之后笑的时候却很暖。
“还有一天了,你要怎么办呢?”羽寂出声。
“目的不变,我也会全力以赴,我会在那天解除它的全部限制,我也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
“是吗?那我也要好好回报你的心意了。”羽寂站直身体走进屋中,轻轻抱起白泠,背对着黑影人。
“希望如此。”
“放心吧,唯独你,是我唯一的对手,镰。”
黑影人身体颤抖了一下,拳头攥的很紧,黑影人知道羽寂已经离开了,短暂的几秒过后,黑影人的肩膀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关上了门。
“唯一的——对手吗?呵呵,那还真是——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