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赶走了白怜之后，羽寂只是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明明很清醒的，却一只想睡，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才逐渐醒来，羽寂梦到了许许多多自己不曾见过的画面，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侧着身躺在床上，羽寂感觉脸上很粘稠，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肯定哭了很久，就像是一个胆小的小孩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一样，简直……难看至极。
微微抬起头，羽寂看见一根白发掉落在自己眼前，有点疑惑，拿了起来，正好奇是谁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样子。
“断掉了吗？呵呵。”羽寂笑了笑，起身，然后下了床走到镜子面前，才发现，自己前额的头发居然全白了。一下子惊愕地断掉了思绪。眼前的人的确是自己没错，但是羽寂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停止了生长，不应该会这样的。
“谁？！”正处于惊愕状态的羽寂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直接叫了一声。
“不用敌意这么大，我现在还不想杀了你。”
明明已经是夜晚了，但是眼前的一片黑暗却诡异地让羽寂浑身发毛。
雨寂再度出现，当然，依旧是残念的黑影。并不是完整体。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找你说说话。”
羽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坐在窗沿上的雨寂把头转向了外面的天空，似乎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看不到……”
“什么？”
“星辰，看不到，她很喜欢看星星，不是吗？”
“……”羽寂别过头去，有点无力的样子。
“说来也真是奇怪，为什么像我们这种被遗弃的弃子都会一时脑热做出些不得了的事情？”
“也许正因为拥有，所以才不想失去吧。”
“但是我们总是在一直失去不是吗？”
“所以我才不想放弃。”
“是吗？不想失去，就想着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你还真是很傻很天真，作为善的我。”
“那你呢？你又为了什么？”
“我？也许挺普通的，只是想安安稳稳地生活罢了。”
羽寂笑了笑，坐在了地上，没错，很普通，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是，真的可能吗？羽寂的想法很天真，雨寂的想法很普通，但都很难实现。
“你为什么那么想毁了我们的一切呢？”
“明知故问，你在遗墓的遗魂不是知道吗？”
“没有死吗？”
“很遗憾，并没有，而且现在还遇上了琴梦，算你命大。”
“……”
羽寂现在肯定了，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但是很奇怪的是羽寂并没有什么实在感。有点空虚。
“所有的世界，结局不是你死就是白羽死，又或者是两人一起死，唯独这个世界，时间停止了。”
“嗯？”
“你自己突然想出来的办法，从那一刻开始你的时间就停止不动了，你的身体一直固定在少年阶段的原因便是如此。”
“你想表达什么？”
“最近你不是感觉脑子里有很多人总是七嘴八舌说着什么话吗？”
“啊。直到现在，我的脑子里也全是他们的声音，乱七八糟的，根本听不清楚。但是自从灵缘进行了封印，我也感觉好多了。”
“然后我再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声音似乎总是一直固定不变？”
“嗯。”
“看来的确发生了许些改变，那个声音的内容，想不想知道？ ”
“你这是明知故问。”
“无尽的血红天空下，血缓缓地流淌成河，悲鸣组成了地狱的歌谣，遗叹组成了天堂的歌颂，亦善亦恶，一念之间，亦生亦死，一瞬之间。”
“而“她”，便在这惨酷的地狱与和煦的天堂之间、一念之间、一瞬之间，永远地歌唱着——”
“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懂。”
“是啊，起初我也不明白你说的话，但是现在想想，似乎能理解了，“她”，在这里面指得是什么。”
“我说的？”
“好了，聊天到此结束，这一次，只是前来提醒你一下做好准备，羽寂，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嗯？什么？”虽然很在意雨寂说的话，但现在雨寂明显不想告诉羽寂答案。
“好好活下去，也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现在的你，还是太软弱了，所以呢，我会不顾一切地杀了你。”
“你……”羽寂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雨寂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到底是什么？羽寂本来还想问的，但是已经没机会了。
这一切，羽寂都感觉变得好乱，有什么地方正在悄悄改变着，自己的时间，与所有人的关系，血心与誓言，愿望与回忆，永世长存的思念。
“好烦……”羽寂抓着头发，烦躁地挠了起来，自己的时间开始转动了，也就是说，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谁又能告诉羽寂，他该怎么做？
白怜靠在门外，大家都已经休息了，但是又有谁能真正的安眠？白怜抬起了头，只是眼神没有焦距，满是迷茫，就像是与家人吵了一架之后一气之下跑出去迷路了不知该怎么回家的小孩子，揣着心事茫然无措。
“哥哥，真的只能这样了吗？白怜不想再看到哥哥陷入绝望了，这种事情，一次就已经够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那么多次……”抱着腿靠着墙倒在了一边，把头深深地埋在手臂里。
…………
第二天，羽寂陷入了沉睡，灵魂缺失了一部分，导致羽寂的精神也不太好，镰替羽寂拒见了好几次前来想问候羽寂的坤辰，但是镰有明白，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而且坤辰也带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魔族，最近又开始有动作了。
“古烛，你守好这里，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羽寂现在的情况，现在她们也因为羽寂而变得低落，我担心会被钻空子。”
“你呢？镰。”
“总不可能我也一直待在这，总要有人出去拖延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回不来，也就你还好点，所以能拜托的人只有你了。”
“那你小心。”
“放心吧，死不了。”镰摇头笑了笑，然后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古烛叹了一口气，也在庆幸自己擅自主张跟了过来。
…………
遗墓
“呼，总算回来了，还是自己的地盘舒服。”
羽寂看着周围的景色，一个小山谷，一座小木屋，琴梦住的地方也挺简单的，毕竟在这个死亡禁区里谁有时间花心思来造一个好的住处呢，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了，先帮你恢复吧，万一你回去双腿没了知觉你怕不是要气死。”琴梦把羽寂放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没好气地说道，羽寂也不知道琴梦为什么生气。
“真是的，你到底是让我们担心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啊？你这臭小鬼。”琴梦忍不住直接给羽寂的脑袋来了一拳。
“你想直接打死我就说！”
“要是她能同意让你死我还真不会客气。”琴梦瞪了一眼羽寂，羽寂发现琴梦居然是认真的，当下闭嘴了。
“你这家伙总是那么傻，你的脑子就不能正常一会吗？你以为你自己这条命能承受多少代价？”
琴梦一边帮羽寂进行着恢复，一边教训着羽寂，甚至在恢复的时候还是用的暴力手段，羽寂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好了，你这家伙，下次给我在乎一下你自己的命，别总是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真当你自己是一个不会疲惫的机器吗？而且就算是机器，也会有老旧损坏的时候，镰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作为善的你完全就是个空想家。”
“……”
“别给我摆出一副颓废的样子，现在的你，可没资格颓废！”
“那我该怎么办？就算我能上去，我也唤不醒白羽不是吗？”
“你这蠢货！你都得知了那么多了，你还不满足？更何况你想要唤醒白羽还缺少很多关键存在！”
“就算我得知了我是其中一个世界线的关键，那我又该怎么做？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羽寂很不知所措，如果不曾得知这一切，羽寂也许还会有点信心，但是现在突然被告知在自己这个世界线的时间之前还存在着许许多多失败的先例，羽寂的信心直接降到了最低点。
“你还不懂吗？正因为未知，所以你才有无限的可能性！其他世界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固定了结局，只有你现在的世界处在不稳定的状态下，你要做的就是要让它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把你这份方向朝着起源为守护的力量发展下去，你要做的，就是这些！”
“现在那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无数种不同的状况，你现在与其在这里颓废，还不如给我滚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该如何去实现这些！”
“我……”
“你什么你？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像个胆小鬼一样放弃一切，你知道你之前的样子有多难看吗？就像是个只会哭泣一昧索求的孩子一样，让我心烦！你想想你的妹妹们，还有你的朋友们，他们愿意看到你这样吗？别给我在这继续无理取闹了！以前的那个为了家人愿意付出一切的羽寂哪里去了？！那个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化为魔鬼的羽寂哪里去了？！那个甚至能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得把自己送进地狱的羽寂哪里去了？！那个冷淡却又温柔的羽寂哪里去了？！那个即便伤痕累累不堪重负却一直微笑着面对一切的羽寂又哪里去了？！现在如同一个懦夫一样的你像什么话？！告诉我啊！”
被琴梦直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羽寂羞愧得无地自容，琴梦因为一口气骂了羽寂一顿，呼吸有点急促，平复了几下之后，才消了那么一点点火气。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白羽就会再次因为你的原因而死亡，你真的想等到那个时候到来才后悔莫及吗？！”刚消了一点点琴梦又骂了羽寂一句。
“如果是这样，你开始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那你还不如在冀心国时直接自我了断，至少那样白羽还会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现在的你，只会让所有人失望！”
“……”羽寂抱着头，指甲潜入皮里，哽咽着，很痛，不仅身体在痛，心也在痛，所有的伤口都被撕裂开来，不断挖深着。
不想听，这些话，羽寂一句也不想听，好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心智处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琴梦，够了，不要再说了。”回忆出现，拉了拉琴梦摇了摇头。
“别管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给骂醒！”琴梦一手挥开回忆的手，然后抓着羽寂的衣领直接提了起来。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因为你，我原本活的好好的女儿星幽在别的世界里死了多少次你知道吗？你让一个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眼前不断重复上演着死亡，这算什么恶劣的玩笑？！你知不知道那些无辜的孩子因为遇到了你之后被卷入了进去之后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你就这样回报他们吗？！你想要辜负所有人的努力吗？！”
“琴梦！够了！你再这样说下去事情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啧——”被回忆大声地叫了一声，琴梦才松开了羽寂，气冲冲地离开了山谷。
“对不起，我……”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睡一会吧。”回忆用了点小手段，让羽寂进入了沉睡，但是今天琴梦说了那么多，羽寂也不可能忘记，回忆站在羽寂旁边看了一会之后才下定决心离开，她也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
“……”城堡内，沉睡的羽寂也醒了过来，只是感觉很无助，虽然因为灵缘进行了封印让羽寂不再感觉脑子里的那些声音这么杂乱，但是也间接性地导致羽寂的灵魂不能完全与身体进行联系，只是感觉，依旧能感受到。
“好像，被谁狠狠地训了一顿啊，呵呵。”
用手臂遮挡了一会视线之后，羽寂扭过头，枕头边已经有几根白发断落了，羽寂想起雨寂说的话，自从与白羽分离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时间，自己的世界，全部都停止不动了，现在，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开始动了起来。只是羽寂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思绪一片混乱完全理不清，最基础的判断都变得混乱不堪。明知道现在不应该再这样低落下去，但是身体却违抗本意不想动弹。
“再睡一会吧，身体……感觉好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