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界
月羽短暂的出神之后回过神来，有些惊慌的样子，初世看到了有些担心。
“怎么了？月羽？”
“诶？没……没没事！”
初世笑了笑，把月羽直接揽入怀里，月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月羽，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你说。”
“不过这件事，我想先保密。”
————
保密？啥哦？保密？？？这个笨蛋主人，真的是……明明让人家答应一件事自己又说保密。
“不过我可以说一半，在到达山顶的时候，我会做一些事情，在那个时候，期待一下吧。”
“诶？什……什么事情啊？”
“干嘛？想歪了？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我才不做，我对你这身板提不起兴趣。”
“……”
————
心境内，白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羽寂，羽寂举起双手，不断摇着头表示这不可是自己说的。
“主人，喜欢大姐姐？”
“不不不，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那也就是说喜欢小孩子咯。”
看着白羽坏笑的表情，羽寂刚想否定，突然意识到什么使劲点头。
“真是个变态呢。喜欢小孩子什么的。”
“我……我不……嗯……”羽寂有些难堪的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刚才羽寂发现白羽的表情不对劲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没答案的问题了。毕竟白羽如果不限制自己的身形，恐怕现在能跟他一样高，甚至可能比他还要高，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各种意义上他是身下被压的那个了。
白羽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笑。她就逗逗羽寂，羽寂还上当了。不过得知羽寂心里想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白羽一时脸红，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在纠结着。
“也不知道主人喜欢什么样的白羽呢。虽然知道主人肯定会说都喜欢的，毕竟是个笨蛋嘛。”
“啊哈哈……”
羽寂尴尬地挠着脸，不过白羽的确说中了，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依旧还是他的白羽。那个从一开始就陪伴着他的人生开始的白羽。
但在与白羽交谈完之后，羽寂转过身的一刻脸色变得异常可怕，手在胸口前的衣服死死抓住，羽寂明显感觉到意志力量的不对劲，因为分离出去了所以羽寂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可是，羽寂担心的是羽心，这种心被撕裂开来的感觉，羽心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痛苦的反噬到他的身上。
“羽心……你到底……千万别出事……”羽寂的神情逐渐变得狰狞。
“主人，你怎么了？”
羽寂被白羽一声惊醒，回头时已经恢复正常，可还是被白羽看出了不对劲。
“脸色好苍白。”
“没事没事，只是因为意志分离出去的原因，身体有些虚弱而已。”
“好吧，有事一定要告诉白羽哦。”
“嗯。”
————
“哇！你这人！干嘛要说出那么讨厌的事情！我就不过是身体发育慢而已嘛！”
“那我问你，你现在多少岁？”
“诶……主人好失礼，不过……真的要说吗。”
看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在问什么的样子，我也就不追究失礼的问题了，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事情。
“那个，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他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没有看向我。
“那……白羽呢？”
“啊？白羽啊，不知道，不过从千灵族差点灭族之后我跟白羽待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也有千年以上了，时间有些，意外过得很快。”
“千年啊，白羽已经是成人的呢，狐形的灵过千便可成熟，成为大人了呢。不过白羽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
“谁知道呢，白羽老是喜欢让自己保持小孩子的形态，我也没辙。那你呢，月羽。”
“九百多，啊哈哈……”
“这不是只差一点点了吗，真的是为什么会这么小个子？”
“干嘛，我还是这么小真是对不起了呢！”
“不，没事，几十年而已，在这个世界只不过是弹指一瞬间而已。比起我在星空流浪时，那可长的多了。”
“主人去过很多世界吗？”
我有些好奇，在星空之间流浪，那他是不是见过许多世界呢？那些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呢？
“嗯，很多很多，多的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我遇到的人也是，不过有一些，也算不上是人吧。毕竟有的世界全是虫子哦，到处爬的那种。然后我还认识了几只虫子，要不要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咦！别说了！主人！我讨厌虫子！”
“哈哈哈哈。”
真是的，这个讨厌的主人，呼。。。。
“不过……说是介绍你们认识，那个世界……也已经不在了呢。”
“诶……”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战争而已……”
可是，在说这句话的他，却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有些痛苦的神情否定了他说的无聊。
“主人……”
“没事，让你担心了，走吧，外面的风暴已经停了，可不能浪费大好的机会啊。”
“嗯！”
他，真的经历过很多离别呢，这样的我，又是否可以永远待在他身边呢。
————
然而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在初世放开月羽起身背对着她时，月羽的眼瞳突然间变成了一金一蓝的两种颜色，忽然间变得有些陌生的月羽眼神黯淡的看了一眼初世之后，可是这种状态的维持却很短暂，仅仅只是一会儿之后就消失了。
————
确认好外面的情况，确定安全之后，我进入山洞，示意月羽可以出来。她有些担心地小心走出来，不过看见的确安全之后，松了一口气。
“说了已经安全了。”
“主人，别忘了你跟常人不一样，对你而言安全，对别人可不一定哦。”
“啊？我都忘了，哈哈。”
“哈啊，真是的，主人你可长点心吧。”
“是是。”
主动去牵住她的手，月羽的手心有些汗水呢，在紧张着？
“月羽，快到山顶之前，可以先闭上眼吗。”
“诶？为什么。”
“答应我就好，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跟主人说的事情有关？”
“差不多吧。”
“那好吧，我答应你。”
发现月羽不再抓的那么的紧，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在提醒着自己，这只是开始，自己必须要主动开始。
仿佛没有做完的事，现在似乎重新开始了，虽然心里依旧很难放的下白羽，可是，既然白羽已经放手了，那自己也要试着重新开始了，即使白羽还在自己身边。
那种事情，现在再继续，也没有意义了，为了她而伤害别人，只会让她讨厌吧，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她讨厌自己伤害别人，讨厌那个已经不再是羽寂的杀戮兵器。
————
出发，继续攀爬，这次倒是很少发生什么意外，像是眷顾一样，一路上都很平安。倒不如说正因为这样才可以用心地去真正欣赏途中的景色。
即使这个世界被尘埃卷席，可是这座山在风暴过后却依旧挺立于这片土地之上，在进入这座山之前是无法知道里面的样子，会发现其实这座山一直在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里面一些还未灭亡的植物。
这些植物顽强地生长着，没有辜负它的保护，月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其它颜色了，除了在灵族的领地时就再也没有见过。
而在途中，两人因为一些小意外歪打正着不小心踩到一处石头密封却有些松动的地方，随后落了下去，可因为初世在所以两人并没有受伤。
————
“有点倒霉啊，这下子怎么出去？”
我抬头看着进来的洞口，有些高，估摸着预测了一下，如果自己一个人的话倒是可以直接跳出去，带着月羽的话，应该也行。
“走了哦，月羽，要出去了。”
回头叫一下在身后待着的月羽，还以为月羽是受到了惊吓，一时间没缓过来，准备伸手去拍一下提醒的时候。
“主人！这里面！有蝴蝶！”
“啊？蝴蝶？怎么可……”
可是，当看见一抹蓝色的影子慢悠悠地飞过的时候，我再也不能从影子上移开视线。
周身带着点点闪耀的星蓝，悠闲飞舞着的蝴蝶在自己眼前飞过，第一次，在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我看见除了死亡的颜色之外的颜色，第一次看见了除了遗体残留物之外的生灵。
月羽已经耐不住性子追了上去，我站在原地还有些不能冷静。
真的存在，真的还存在着，存在着如此美好璀璨的事物，就在这座山里，这座我已经停留过在山顶的山里，为什么当初就不能仔细地去探索一下？为什么就不能抱着希望去看待这个世界？也许就在某处依旧还留有着像这里一样的地方！这些地方便是我要去找的，我所要保护的，我所要去拯救的。
现在我才发现，这里面不像外面一样，到处都是尘埃，而是现在已经难得一见的却在以前随处可见的草地和花丛，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用心多留意一下？如果刚刚就这样出去了，那我到底会错过多少？
放出灵力封住之前的洞口，这样的地方绝对不能让任何东西破坏，绝对不能！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里。
已经习惯了许多如同死亡的颜色的我，第一次，见到生机的颜色，这对我而言，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月羽，跑哪去了！”
“这里！这里！”
远处，一处像是用石头堆砌的墙，上面爬满了绿色的植物，月羽抬起的手刚好有一小段能看见在挥动着，我有些无奈地笑出声感觉月羽好像是不是兴奋过头了。
“等我过去！别乱跑！”
“快点啊！主人！”
“唉……真是的。”
叹了一口气，，便动身前往月羽的所在地，可是当我到达的时候，我却无法让自己冷静了，眼前的景象已经让我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了。
鲜艳明亮的花开的遍地都是，月羽站在花丛面前呆呆地看着，周围都是不低也不高的树，偶尔会有几只鸟从交错的枝条之间穿过，可一眨眼间就不知去了哪里。
小动物的鸣叫声偶尔响起，可是很快又沉默了，变得安静，在被外面的死亡世界包围中，这里另开辟了一个小小的世界，与世无争，独自发展，默默地等待着和平的世界到来。
几只四足动物悄悄地躲在树干后看着陌生的两人，不过只是看了一会儿又散去觅食了，似乎完全不在乎两人会做什么坏事。
月羽不顾里面会藏着什么危险，直接跑进了花丛中，欢快地到处跑着，空灵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小小的世界内，我只是站在一边默默地微笑，看着这片风景。
“主人！下一刻！你说的下一刻的美好！”
“嗯，只要期待着下一刻，努力着，追求着，一定会得到自己希望的事物。”
月羽在花丛中转着圈，突然向一边倒下，我吓了一跳，一下子瞬移到月羽的位置时，发现月羽蹲在花丛里，坏笑着等着我，我脑中刚蹦出来的危险预警已经太迟了。
“主人！大惊喜！”
月羽一下子蹦起来，然后双手一抱，直接抱住我的腰，而我则是在半空之中强行将我们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下，我在下她在上，然后一下子摔在了地面。可月羽笑的更欢了，第一次，我是第一次，看见月羽这么开心。
“主人！最喜欢你了！”
“你啊，兴奋过头了吧？”
“因为主人在身边啊，发现这里的，带月羽来这里的，给予月羽这些的，都是主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放松身体双手一摊，躺在地上，静静地享受着这里的安宁。
忽然之间，一抹白影从自己的视野内一掠而过，虽然很快，可我明显察觉到了这个白影身上的不对劲。
“月羽，起来一下！”
“诶？”
月羽立刻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视线顺着白影掠过的方向移动。
“主人，那个是……”
“怎么回事？狐灵？而且，身上有白羽的灵力气息。为什么会……”
————
白羽的灵力气息？这……怎么可能，明明已经不在世上了啊。他整个人的气息有些不稳定，我有些担心。
“主人……”
“没事，只不过，为什么这里会有白羽的狐灵？该不会这里……”
他想到的事情我也几乎同时想到了。能一直让死亡的召唤者的狐灵存在的地方，只有召唤者的灵魂残留所在的领域内才有可能。
“白羽的灵魂残留！”
我和他不约而同地说出同一句话。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感到心里一种释然的轻松感，也有一种悲伤感。
他一直寻找的，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在这个他曾经“死”过一次的地方里，这座山里。
狐灵只是转过头，很明显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就转身走入旁边一棵看起来比周围意外高大的树木背后，消失了。他没有追上去，这举动反而让我有些奇怪。
“主人，不追吗？”
他摇了摇头，对我伸出手，语气很平静地回答。
“让它好好地安静生活吧，我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它是白羽的狐灵就破坏它的生活，如果说这个地方是白羽的灵魂在消散时，所残留的一部分眷顾了这里，那这里我就只有好好保护的责任。”
我不知道他现在表面平静的样子内心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我也不会问他，那是他曾经最珍贵的感情，我没有资格去干涉。现在能让他接受我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月羽，抱歉，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从那段感情里真正走出来……”
“嗯，没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接受的，只要主人别丢弃我就好。”
他微笑着把手放在我头上，轻轻揉着，我们两人只是在原地看着狐灵远去消失，心中的激动已经逐渐平静，只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本这个世界已经除了伤痕就只有伤痕的样子，还有会这样的地方，那一定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的救赎吧。
“好像，有路啊？”
不经意间从狐灵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什么，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感觉就像是台阶一样的楼梯。
“有路？过去看看。”
两人手牵着手走近狐灵消失的地方，树木背后露出了几层台阶，一直向上延伸。
“要去看看？”
“主人去的话，我也去。”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踏上了台阶。
————
有些心不在焉，在随着台阶向上延伸时，周围镶嵌在石壁里的黯淡石头亮起的时候，这种灵力气息，那只狐灵，在指路吗？
在一处转弯的台阶，一条尾巴摇晃着，然后又收了回去，我只是有些好笑，这孩子，真的在前面啊。
“主人，看来它好像认得你呢。”
“大概，可能是吧。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它也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台阶向上延伸的很长，到最后就跟旋转的螺旋楼梯一样，我不知道通往哪里，但看方向应该是山顶，但，到底会通往哪里呢。
在我预想见到的东西会是什么的时候，忽然间路已经到了尽头，狐灵在出口坐着，看着我们，低下头，抬起头往右边歪了一下，抬起一只小爪挥了挥，随后便化为一大片羽毛随风散去消失了，我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可是，到最后，我还是终究没有伸出手去挽留那最后些许还未消失的羽毛，只是默默地看着它们消失。。
心中，不知名的痛，让我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可很奇怪，我并没有很难受，只是感觉心中沉重的某些东西在此刻，好像已经放下了一样。
它的消失，就像是在告诉我，白羽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主人，你还好吗？”
“不好，可是，不好又怎么样呢，始终我都要接受的，白羽已经不在的事实。”
身边的女孩儿沉默着抱住我的腰，努力地踮着脚，我笑了笑。
“谢谢呢，月羽，你还在我的身边。”
“只要主人愿意，月羽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
“傻瓜。”
可我心中却很感激月羽，如果不是她，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又到底会不会发现这个地方，找到白羽残留的灵魂痕迹。
“走了，前面应该就是出口了，闭上眼睛，月羽。”
“山顶？”
“嗯，要好好谢谢它呢。”
“嗯。”
————
他，到底经历过多少的离别呢，又承受了多少倍的痛苦呢，我不知道，在那只狐灵消失的时候，我只感觉到他好像释怀了，放下了什么，又有些不舍。可还是放下了。
要真正放下过去，真的，很难呢。
乖乖听他的话，闭上眼睛，牵着他的手就不会害怕看不见路，因为他就是我前方的路，只要跟着他就好，我不需要犹豫那么多。
可是，我也在想，谁曾经又做过他前方的路呢？我只是被指引的那个，现在的我，根本做不到为他引路，白羽却可以，无论生前或逝去之后，都在为他引路。他们之间的羁绊，真的让我好羡慕，也深知建立这份羁绊到底要付出多少。
一个最终离世，一个最终成魔，无论是哪个，我都做不到。
那个时候他说的话，爱着别人而变得软弱，可却不是真正的软弱，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软弱，所以才能够变得强大，这样的他和她，难怪会如此深爱着对方。
我从他身上，得到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明明只是短暂地相处了几天，为什么会从他身上得到那么多东西？或许这就是他吧。
“月羽，我要捂住你眼睛哦。”
“诶？为什么啊？”
“怕你偷看。”
“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到也不是。”
他笑了笑，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真的是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在我背后，我慢慢走着，随着他的方向前进。
————
到了呢，果然还是一片黑红色的天空啊，真是不舒服，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不舒服，不过既然都来到山顶了，就让她也看看吧。
这份力量，足以影响一个世界，我想对这个世界做什么也只是看我愿不愿意，如果说这个世界已经坏掉了的话，那我就重新把它变好，当初月羽让我懂得了这个世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无趣，那我也还给她一个她喜欢的世界。
————
初世缓慢地闭上眼，身体周围数十条限制的锁链出现，这些锁链无一例外全部互相缠绕交织束缚着初世，可现在却在一条接着一条全部断开，初世开始将所有限制都解除，随着锁链全部断掉之后，接着在初世的四个方向也出现了四个封印咒文所形成的刻印。
“月羽，千万不要睁开眼哦，我怕我会吓到你。”
“主人你吓我吓得还少吗？”
初世此刻不再拥有着之前的冰冷，温柔地笑着，看着自己身边的四个刻印，从一开始得到这份力量到熟悉这份力量就一直伴随着他，封锁着最核心关键的那部分力量。
现在，仅仅只是因为想为了她做一些事情就将其打破，初世都感觉自己有点疯狂。
松开捂住月羽双眼的手，一个接着一个去触摸刻印时，四个刻印全部发生了变化，化作了四把长刀安静地立在初世身边，跟之前羽寂所唤的四把诅咒灵刀不同，这是属于初世自己创造的武器，也是一直以来守护着他直到此刻的家人。
初世抬手，四把灵刀随着初世抬手升起，然后向着四个方向远去，一直升高到无法看见为止，而此刻初世手背上的铭刻灵印显现，可奇怪的是，铭刻灵印不像羽寂所拥有的那个，一半明一半暗，而是全部都是明，白羽的那一半并没有随着那时候的消失变得黯淡无光而是跟初世的那一半一样，闪耀着。
“于此宣令，吾为此世君王，四灵唤回，显现！”
月羽能够听到初世的话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初世言终的时候，月羽感觉周围的气氛死寂的可怕，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压抑着准备爆发一样，让月羽一口气都不敢喘。
四把灵刀虽然已经远去不知踪影，可是却在初世宣令完之后，在遥远的四个方向，四道光柱落下，那不是从这个世界的天空落下，而是直接从这个星球外围的四个方向落下，这个世界随着四道光柱降临，秩序瞬间开始动荡不安，时间发生了混乱，而因为黑云不知原本颜色的天空在此刻万般变化，四季无顺序轮转，天气也随机变化着，可因为混乱不堪，根本看不出是哪个季节或者什么天气，陆地也发生了变化，枯死的植物现在重新复生成长，可也快速枯萎老去，陆地的模样也发生变化，原本是平地的土地开始凹陷或者凸起，要么形成深海要么形成高山，灾难也随着发生，可伴随着灾难的发生，许多事物毁灭之后又会诞生新的生命，一切既混乱，也在焕发生机。
可在这些混乱之中，唯独初世所在的区域没有变化过，可这座山之中却已经千变万化，无边的森林重新眷顾了这座山，越往高处时，白色就替代了森林，为其披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色，黑色不详的外表开始变得冰冷却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属于这座山的风景。
厚厚的积雪因为风势和地势形成了成千上万的奇怪形状，整座山宛如被一位无人能比的雕刻大师重新塑造一样，粉雕玉琢，鬼斧神工，简直非人力所能为。无数令人震撼的风景稍纵即逝，可也足以让人此生难忘。
毁灭的只有原本的残酷，而诞生的却是无数的生命。可是没有人因为这场混乱死去，也没有受到时间的混乱老去死亡，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他们只是语无伦次地看着一切的变化发生在自己眼前，以为是梦，可却是现实。
天地间所有事物都全部重塑，变回属于自己的真正样貌，而这个开始没有死亡，也没有战争，是一个真正的和平世界。
初世感受着这份力量的完全解放之后的强大，此刻心情却平静的毫无波澜。明明他才是这一切的创造者，可却对此没有任何感情。
所有的一切都重塑完成之后，初世才将目标放到自己身处的区域，只有这里还没有重新改变。
眼神之中没有波动的初世现在也开始有了些许变化，他一生之中曾创造了无数杀戮与死亡，救赎与创生这是他完全不敢想象的事，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的出现，月羽的出现，白羽最后的留恋，这些给予他能够做到现在的一切的信心。
“白羽，大家，这个世界重新活过来了，可你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初世平静的神色变得忧伤，这片区域也随着初世的心情波动下起了暴雨，暴雨无情地埋葬了新生的生命，可却也造福了其他生命。
月羽听见初世的自语，心中一紧，没有睁开眼，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息不对了，没有死亡的气息，只有焕发的生机，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他想要的。
他能影响未来，可却无法改变过去，他能救助别人，可却无法救助自己。
初世并不知道月羽的想法，只是在感叹完之后，双手轻轻地搭上月羽的肩膀，淡淡一笑，四把灵刀瞬间回到初世身边，光柱也汇聚到初世的所在区域，慢慢地降落收缩，在四个方向凝聚出了四个点，点之间互相连接之后，而铭刻灵印以初世为中心覆盖了整座山的范围展开，无数灵魂化羽飘落，排列的刀剑有规律地围绕着初世，仿佛在演奏着一场盛大乐会。
“月羽，可以了哦。”
听到初世的声音，月羽缓慢睁开眼，刚才她就一直在猜想着，初世到底做了什么，可预想了许多画面在睁开眼的一瞬间，月羽认为自己想象的那些画面，只不过是粗浅见识而已。
她先前所见的那种残酷世界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重新取代的是她曾经所见过的正常世界，自然回归了，她所喜欢的风景全部都回归了，湛蓝的天空之中千变万化的云随风而远行，无限延伸的森林伴随着无数动物的声音变得格外欢悦，阳光重新照射着大地，温暖的微风拂过所有事物，许多她所听过的美妙声音也仿佛随风吹来，无一例外都在欢庆着回归，再也没有那些象征着死亡的尘埃。
月羽回头呆呆地看着做出这一切的人，背后是他温柔的微笑以及排列漂浮的刀剑乐章与飘落的黑白羽毛，而此刻的他虽然给她一种冷淡的感觉，可是，却无比安心，他如同君王一样，屹立于天地间，可是，却在此刻，守护在她身边。
忽然之间，一个巨大的王座破土而出，但与其说是王座，其实更像是一把巨剑倒立在地上，以剑为身而形成的座。
“月羽，喜欢吗？这是你第一次攀爬到顶峰的奖励，正因为你没有放弃，所以这些是你理应获得的。”
“嗯，喜欢，不过，因为这些是主人给予月羽的，所以，这些，也是主人应该获得的。”
月羽转过身，手攀上初世的双肩，踮起脚，仰头抬起。他给了她一个惊喜，她也还他一个惊喜。
初世没想到月羽会突然这样吻自己，但他并不抗拒。
“主人，如果白羽在这里，可能你会更开心吧？”
“笨蛋，现在在这里的人是你，不用担心我。”
“啊哈哈……呐，主人，这是你曾经见过的风景吗？”
“是，也不是，因为还不完整。”
“诶？不完整？”
初世只是神秘地笑了笑，闭上眼，刀剑的列阵展开变得更加盛大，黑白的化羽变得如星辰一般璀璨，湛蓝的天空开始被夜幕造访，随着夜幕降临，这个世界也变得安静无声，天空变得如墨一般黑的深邃。
月羽并不知道初世在做什么，只不过在看见自己脚边一个小光团浮起之后，越来越多的光团开始跟着浮起来，不仅仅只是这座山峰，甚至连其他地方无一例外全部都浮起着光团，如晶莹的梦境一般，为此刻的黑夜添上了绚烂的色彩。
“虽然这里没有我印象中的那座属于我和白羽的海洋小岛和屋子，不过，这里倒是属于你和我的初次相遇到确定感情的地方。”
“主人你做了什么？”
“去试试？触碰那些光团。”
初世保持着微笑，微眯着眼，月羽点了点头，用手指去轻轻点了一下身边的一个光团，忽然之间，意识的短暂空白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改变，月羽呆呆地看着自己熟悉的环境，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在一旁以未来的形态，看着过去自己的家人还存在于世的场景，那些已经不知过去多久的过往，此刻重新在她眼前上演，明明她是里面的一员，可却再也无法回到那个时候，连现在也一样，那个家已经不在了，属于她曾经最喜欢的家已经不在了。
“哥哥、父亲、母亲……”
“对不起，月羽，我没有问你的意见擅自从你哥哥身上窥探了这些回忆，可这也是唯一能够让你可以永远记住你的哥哥的手段，他的存在关联性已经消失了，唯独可以干涉的只有我，而做到干涉的关键是你，我知道，再次拥有这些回忆时，一定会很痛苦，因为心念在乎的人已经不在。”
初世语重心长地跟月羽说着，可也像是对自己说一样。月羽的肩膀有些颤抖，初世保持着沉默，静静地等候着月羽的回答，哪怕对他生气也好，他也接受，毕竟没有得到月羽的同意就做出了这些事。
月羽没有回答初世，而是向前走了一步，去触碰一个个不同的光团。可有着记忆的光团只有那么几个，其他的都还没有“内容”，等待着有人来增添。
“呐，主人，这里现在，只有我哥哥的回忆吗？”
初世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月羽依旧没有看向初世，好像不用看也不用听就知道初世的回答。
月羽在初世的眼前不远处蹲下，眼神格外温柔地看着漂浮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光团，这些光团里装着的都是她哥哥的回忆，而这些回忆受到了月羽的哥哥对月羽的感情影响，都对月羽表现出了亲切，纷纷来到月羽身边亲近着月羽。
“哥哥，你现在过得还好吗？在另一个世界有好好照顾自己吗？对不起呢，我以前一直那么任性捣乱给你添麻烦，现在你不在我身边了，我想任性……也……不行了呢，好想，再对你撒娇呢。”
自言自语的月羽在初世的眼中就像是恋家却失去了回家的路的孩子，让他心疼不已，初世刚想走动去安慰一下月羽的时候，月羽摇了摇头，露出了忧伤的笑容。
“主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准备这些了？老实回答我哦。”
“取出你哥哥的灵核的时候。”
月羽知道那是什么时间，得到回答的月羽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蹲在地上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呼了出来，一下子站起来，转过身面对初世。
“那，灵核呢？”
初世没有藏着，而是乖乖地交了出来，月羽看着静静地躺在初世手心上已经布满裂痕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化为尘埃散去的灵核，眼神有些涣散，初世感觉月羽现在随时都会倒下，可是，这个女孩儿却出乎他意料，很快就接受了残酷的事实。
还给她属于她的家人的回忆的人现在是温暖的，可她心心念念所爱着的那个家庭的所有人现在都已经失去了温度，再也不能给予她已经沉溺在其中的温暖。
“月羽，这是属于你的，所以你想拿回我也不会做什么。”
“我才不要呢，还是主人替我收着吧。”
月羽突然的调皮一笑让初世有些意外，以至于露出一副傻傻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月羽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干嘛？主人是在担心我会因为这些而再次悲痛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有着自己爱着的人在身边，这些悲痛也早已无所谓了，我只需要把他们曾经给我的美好和温暖都珍藏在心中鼓励自己就好，我可不想让那些不好的东西把我给整垮，那样，他们肯定会训斥我的，我的主人也会对我失望的。”
“月羽，你真的改变了许多呢，变得那么坚强了。”
面对初世的温柔，月羽怔了怔，然后低下头偏向一边，慢慢地转过身，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还不是有个讨厌的家伙在我身边照顾我……”
“嗯？说什么呢？”
“没什么！反正主人就替我收好吧！”
月羽转过身大叫完的时候，才发现初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的身边，弯着腰看着自己，两人的脸近如咫尺，月羽甚至呼吸停止了几秒，反应过来时已经脸全红了。
“果然，月羽还是不坦率呢，想依赖我就直说好了，何必这样呢。”
都听到了！这家伙！刚才自己的嘀咕肯定都听到了还问说了什么！这个家伙！
月羽现在心中激动的有些冷静不下来，初世直起腰之后无奈地笑了笑，眼前的小家伙忘了他可是有能够听到心跳声的能力啊，现在月羽心中所想都被初世猜想到了。
“主人，就知道欺负我……”
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快要炸毛的样子，初世赶紧道歉了，不过道歉完之后倒是月羽很开心地笑了几声，初世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脑袋。
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之后，月羽重新去看仔细看了看这个已经千变万化的世界，白昼黑夜的交替，有些让她出神，明明之前还是蓝天白云，现在就已经是黑夜，而且还有那么多绚烂的光团浮起在天地间，如同精灵间的聚会一样为孤寂的黑夜增添了一份热闹。
月羽半仰起头，看着夜空，有些愣神的样子，初世也抬头看着夜空，微微一笑，闭上眼。
本空无一物的夜空之中，一点闪耀的光点出现，月羽惊咦了一声，看向初世，发现初世身边的黑白落羽随着刀剑的列阵展开有节奏的飘落散去时，夜空也随之变化，银白璀璨的长河在夜空之中划出了一道不知会去往何处的痕迹，群星芸萃，光芒璀璨。
这片无边无际的星河就像是他统治的千年国度一样，仅仅只是一瞬间便出现，月羽第一次见到可以让群星为自己所动的人，只要他心有所想，呼唤它们，它们就出现，这样的人，此刻，就站在她身后。
忽然之间，星河之中，对应两人所在的山峰之上的天空之中，一轮巨大圆月出现，月羽看的出神，完全没想到还能够见到月亮。
“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一个月字，所以我就想让你看看了。”
“为什么会是圆月呢？”
如此问着的月羽，却心中早有答案，在那一刻建立亲密的关系之后，他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祝福着。
“团聚，愿你终有一天，可以和重要的人重逢。”
在初世回答完之后，月羽直接转过身去，低下头尽力控制着什么，初世知道，那句话对月羽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他说过了，为了她，无论什么都会做到，违逆法则，践踏伦理，所有的伤痛都由他来承受就好。当初他已经失守了一次，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后悔了。
“虽然，我知道主人很强大，强大到我无法想象，可我也不需要主人做危险的事情来满足我，我只想主人好好地，完好无损地永远在我身边就好，主人，我的家人已经不在了，我也知道你有能力可以复活他们，我的那个要求如果是这个你也一定会去做，可是，我已经放下了，我不会再被束缚在过去之中了，活在当下，注重未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该学会的，是接受和放下还有怀念而不是沉陷和执迷不悟。”
听完月羽的话，初世回想起曾经的自己，不禁叹气，是啊，曾经的他沉陷于过去，执迷不悟，让自己迷茫失去了方向那么久，直到此刻，明白了自己的终点之后，他只想珍惜眼前而已，未来对他不存在，可未来却依旧在继续，那样，就足够了。
“月羽，如果终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你呢？”
“那我也会像你寻找你的白羽一样，一直寻找你的踪迹直到此生结束！但我也请主人你记住一件事！”
面对月羽突然的强势状态，初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莫名怂了一下。
“如果我不是绝望过，也许不会明白你的绝望；如果我不是逃避过，也许不会明白你的懦弱；如果不是我被你舍弃过，也许我根本不会懂得你对我多重要；如果不是你的无情，也许我不会明白感情的贵重；如果我没有对你动情，也许不会走出这些阴影；如果不是你的可怕，也许我就无法从你的可怕里见到属于你的美好；如果你是普通人，也许我就不会在绝境的时候遇到你；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也许我们彼此永远都是陌生人，不会邂逅对方也不会发生一路过来许许多多坎坷的事，或者，即使遇到了也就只是擦肩而过，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是生命之中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有的只是必然与偶然之间产生的结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谁都无法改变，我遇见了你，你闯进了我的世界里，不由分说就把这颗心给夺走了，无论你消失到哪里去，也永远无法让我忘记你！”
初世只是静静地听完月羽说的话，心中无数思绪随着回忆在脑海里的掠过而交织。而最后，一切都全部释然了，叹息着。
“没有人可以预料到自己的情会何时动，也不知因何而起，只是发生了，便就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我对白羽的爱情，你对我的爱情，就像是无数生命的诞生，只是无数偶然交织而成的必然，无数也许导致的注定，一旦发生了，也是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月羽平静地看着初世，初世看了一眼月羽，又把视线转到星空，心中所想的最后感慨，并没有说出来，可却被另一个自己所知。
————
心境之中，白羽还回味着两人说的话，想起对羽寂动情的时候，想找到原因时却已经无法找到了，因为动情了，所以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成为原因，也无论是什么都无法成为原因，只有结果，没有如果。
羽寂想起最开始的自己创造的无数轮回之中，突然意识到轮回到自己这一世时，在之前自己就度过无数不同的人生，那些人生，是否又给他带来了许许多多不同的回忆呢？还是说，就算有不同的回忆，可他却始终心向一方，永不回头，一直走下去没有结束过，直到再也不能继续为止。
“虽一生一世却千重变化，雨终曲终人散时唯剩寂，繁花凋零之时方才觉醒，一朝一夕一梦逝仅残忆。”
羽寂自语着，白羽倾听着，却意外地发现，羽寂所说的话里，有种做最后离别的味道，这让白羽有些心慌意乱。
“主人，你不会离开白羽和大家身边的，对吗？”
“嗯，不会的，永远不会离开的。”
羽寂微笑着，可心中，却是相反的，就连羽寂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怎么样。
————
“这个世界上只有偶然与必然，以及人的所作所为，所以，只要在必然中创造未来就可以了吧。”
在必然中创造奇迹？真是个大胆的想法呢，不过，这也是自己最爱的人的想法啊，所以，无论他怎么做，自己也会始终陪着他。
月羽如此想着，稍微走近了一些更加接近初世身边，两人面对面，伸出各自的双手，月羽把手轻轻地放在初世的手心上，初世往后稍退握住了月羽的双手，月羽被初世带动向前倒去。
“欢迎你碰上了一个『疯子』，月羽。做好准备迎接跟这个『疯子』踏上旅途后的重重绝境吧。”
”哼，那主人你也要做好准备接受一个『傻瓜』的无限拖后腿的准备了！”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既定的未来无论是什么『我』都会迎难而上！绝不退缩！”
“嗯，只要有你给予我的这些记忆，无论多久的一个人旅途，我也能心藏希望，永远走下去了呢。”
初世从月羽此刻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而月羽也一样从初世的话语中已经明白了什么。
“你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还天真单纯可爱的有些笨笨的月羽，还是另一个时空里我不认识的月羽呢？”
“哪个都是，哪个也都不是，主人，很高兴，还能够再见到你，虽然我已经不知道，这是轮回之中第几次见到你了。”
此刻的月羽已经没有之前的稚嫩气质，眼神之中的神色很平淡，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轮回的月羽现在表现出了有些沧桑的样子。
抬手轻轻地把手心贴在初世的脸颊，月羽笑了笑，怀念地说:“多少次了呢？这样子看着你，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拥有你的时候，想毁掉你却根本无法狠下心来。”
“诅咒？”
“是啊，我的诅咒，你给予我的诅咒，从我母亲身上夺走的，又还给了我，这到底该说成什么好呢？缘分？还是作孽？另一个你创造了我们这个家庭的开始，可也是你结束了我们这个家庭的最后。”
“……”
初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眼前这个已经不再是他之前熟悉的那个还有些单纯的女孩儿。只能苦笑着。
“月灵峰。”
“嗯？”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刚刚一瞬的疑惑仅仅一秒就消失不见，这座山峰，肯定已经随着她所经历的轮回不知道陪伴了她多久。
“虚空族的神域也有着另一个称呼，那是你改变这个世界时把这里的掌管权赋予给我的时候起的。”
“其它轮回的我居然把虚空族的神域掌管权赋予了给你？真是胆子大的可怕。”
“是啊，之后前前后后遭遇了五个种族的追杀，然后你把所有人都杀光了，五族毁灭，平衡打破，灵族遭到波及，一切都被重置回初始状态。”
月羽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件看似没有任何大不了的事情，可在初世听来，那就等同于是他亲手毁了一切，然后又再度重来。
“你是个魔鬼呢。”
“那恭喜你爱上了一个魔鬼。”
“那我也该庆幸在这次轮回之中这个魔鬼是唯一一次接受了我的感情吗？”
“……”
其它的轮回里我原来都是拒绝的吗？初世这样想着，摇了摇头叹气。
“不过，我很开心哦，尽管哪怕这已经是见过了无数次的风景，可其中的过程我是第一次体会，原来所谓的天堂并不只是白色的，也有黑色的天堂。”
两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月羽笑眯.眯地看着初世，说的话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之后你该怎么办？我答应实现你的一个要求，你不是还没用吗？”
“早就用了，很早很早之前，已经用掉了哦。”
“诶？”
这回轮到初世有些懵了，早就用掉了？什么时候？初世不断回想着。不过当听见月羽突然笑出来的声音时意识到什么之后，初世无奈地笑了笑。
“主人你根本不可能想的起来。”
“因为你提出了很多很多的要求，我都一一做到了，所以。”
“无论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要求，我都可以回答是和不是。”
没有答案的疑惑初世很快就放弃了思考，这个小机灵鬼，不知不觉向他提出的那么多要求时，他都没注意到，可有一个他印象很深。
“不会再拒绝我了呢。”
那个时候，在月羽表明感情时，初世也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时，两人确定关系后，白羽向他表达完自己的想法时，月羽所说的一句话。
不会再拒绝我了吗？现在想想，初世才发现，里面有个再字，不是『不会拒绝』，而是『不会再拒绝』。
如果是第一次，那就不会有个再字在里面，也就是说，月羽有些时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月羽，而是另一个她。
“你到底有多少个『自我』？”
“四个，善恶，空无，以及对你的爱慕和憎恨的集合体。”
“哪个是真正的你？”
“还是老样子，哪个都是，哪个也不是，但，你所见的，都是最真实的‘我’。”
善恶分裂，空无潜藏，剩下的，初世已经有大概的答案了。
“我该怎么救你？”
“杀了我。”
“绝不可能！”
月羽露出了悲哀的笑容，而初世看见时，就已经知道了其它轮回之中，月羽最后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死在了他的刀下……
“你如果不杀了我，那我就会毁了你，只有你可以亲手斩断这份牵连的因缘，因为我的生命和这份诅咒是你给我的也只有你才能毁掉。”
“我说过了，绝不可能！唯独这种事……唯独这种事我绝对做不出来！”
“那你和白羽还有所有人都存活的未来的可能性全部都消失也无所谓吗？”
“那个所有人里面，没有你就根本不算所有人！杀一人而救千人这种事情根本就是错误！”
“可至少你可以拯救更多人。”
“那样到底有什么意义！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救不了！”
初世死死地咬着牙，不甘心地反驳。月羽叹气，转身背对初世，仰视着星空又俯视着大地。想起以前的所有轮回里跟她所相处过的所有羽寂，都是一个样，都是傻的可怜的傻瓜。
“让所有人都存活的办法不可能存在的，让所有人都幸福的结局是不可能存在的，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才肯明白？”
尽管她很想去相信，但是经历了无数次轮回之后，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这种想法了，想要拯救一部分人就必须牺牲另外一部分人。
哪怕他是意志拥有者也一样，本是创世者，可一样也是灭世者，死在他手上的可不仅仅只有普通生灵那么简单而已，她可是曾经亲眼见过，他为了复仇，让两个星球陨落撞击这个世界然后……
毁灭一切。
并不是说笑，这片璀璨闪耀的星空，根本就是他的武器库，只要他想，让这个孤立的世界被群星毁灭一样都行。
“你现在不杀了我，那未来的我便会杀了你们，哪怕是现在，我都在想着如何除掉你，极力地忍耐着，不想做出那种事。”
“月羽……”
“你可能不知道吧？在他的那个世界之中，我已经发生了诅咒异变的现象，现在，就是完全觉醒的状态，我想毁了这个时界，只不过是动动手就行，只要我一声令下，这里的一切，都会瞬间化为虚无，因为……”
一只暗红色的狐妖从月羽的身后出现，初世死死地盯着那只狐妖，有些不敢相信。
“我就是这个时界的主人啊，这个世界的星灵，这个诅咒得到感情之后，所化形的存在啊。”
月羽此刻有些病态地笑着，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一切正常表现，可是又在强行控制着这样的自己，不去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她想结束这个诅咒就必须带着这个诅咒一起死，无数次她想自我了结的时候，这具身体总会反抗，利用她最害怕的一切来阻止她这样做，她也始终无法抗拒最后以失败告终。
发现初世还是无法做出决定，月羽痛苦地挣扎了一瞬之后，最后笑了笑，然后一下子变得冷漠无情，已经没有了之前对初世的亲近，只有杀意。
“那，别怪我了。”
女孩儿轻轻抬手的一瞬，初世就做出了反应，两把刀剑交叉挡在身前的后一秒，一把刀直接不留情竖劈而下，恐怖的冲击被防御一分两半，初世周围的地面轰然震裂出蛛纹。两人，兵刃相见。直到此刻初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人要这样？就非得是要么你死要么我亡的处境吗？初世想不明白。
“为什么没有反应？你不是杀人魔吗？！”
初世身边展开的刀阵形成了无死角的防御壁垒，初世被保护在其中一点危险都没有，外面传来连绵不绝的斩击声，月羽在外不要命一般疯狂斩着壁垒，狐妖则是动用起了一切手段，企图打破，可是，丝毫没有一点作用。
尽管在里面受不到任何伤害，可在初世心中，那些清脆的碰撞声，就像是在他的身体上一刀一刀的割着。
即使他明白这是时界，是月羽因为对自己的感情无法放下而形成的时界，始终无法改变，这个时界最后的结局会是两人的分离，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足够承受这一切的痛苦的地步，可当两人变成现在的处境时，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明明我都已经决定不再拒绝她了，为什么？命运还要如此捉弄我们。”
初世的身形看上去如同雕塑一般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可内心却已经摇摇欲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