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镰拖住寒笙的时候,寒言在自己开辟出来的世界之内,同样拖着那堆由怪物组成的肉团,寒言在远处并没有动手,只是在肉团附近的所有空间接连不断地持续打开着从里面轰出虚空所成的兵器一直封锁着那堆肉团的行动能力,每当有任何攻击行动即将发生的时候,寒言控制的这个世界总会有着相应的手段出现阻止行动。
无比巨大的虚幻兵器在寒言的能力之下,不断地被创造着,这次兵器只是一次性地,用完就会被摧毁,而每有一把巨型兵器被摧毁的时候,原本空无一物的白色世界之内就会被炸出一片黑色的虚空,而这些黑色的虚空出现的时候,那堆肉团的一部分就会随着黑色虚空的修复被撕裂开来,现在这里到处都是散落的黑色碎肉。
寒言看了一眼那些黑色的碎肉,发现这些黑色的碎肉居然在蠕动着,向着那堆肉团重新聚集,而发现了这种不对劲的情况时,一念之间所有碎肉的上方都出现了兵刃,然后将其消灭。
但是这样的破坏并没有多久,寒言观察着不断被巨型兵器轰击的肉团,发现那些被破坏的部分都一一修复了回来,而且修复的速度比破坏的速度还要快。而那堆肉团每当黑色的虚空出现的时候,一股隐晦的黑色灵力流被其吸收,这不是只有被寒言的兵器毁坏时出现的虚空才有的情况,这堆肉团自己也在撕裂虚空从里面吸取力量。
“这家伙,在自我修复?”
头一回见可以借助虚空的力量来进行自我修复的存在,寒言瞳孔微缩,改变了攻击方式,在巨大的兵器轰击的同时,破碎的兵器碎片也向裂开出现的虚空之内四射而去,被碎片击中的虚空都会瞬间修复,而在修复之后,那堆肉团上开始缺少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但是似乎察觉到寒言行动时,它也更加疯狂地不断撕裂着自己身边的虚空,从里面吸取力量来修复自己。
“可恶,没有办法跟得上速度吗。”
肉团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的怪物肢体不断地划开着虚空,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缝极其诡异地出现,那些怪物的头也不顾一切撕咬着附近的同类,将对方作为自己的养分然后又被其它怪物作为养分吃掉,一场诡异的厮杀在那上面进行着,而且寒言明显的感觉到了那堆肉团内开始积蓄的力量越来越恐怖,之前一直在压抑着,现在那股力量几乎不再压抑着而是疯狂地让那些怪物的头去吞噬同类。
在明白那堆肉团做的事情时,寒言重新召唤了另外的兵器,对准着那些头不断轰去,但是,一层无形的屏障出现在那些头的旁边,兵器击中屏障的时候直接消失不见。
“啧……这下,麻烦起来了,这东西,只能拖在这里等到羽寂出来才行了。”
而在吸收了不知多少的虚空力量时,那堆肉团的体积居然开始不断膨胀,而在上面的厮杀也更加疯狂,寒言知道自己解决不了这东西之后,也改变了手段,不再轰击,召唤了无数虚幻的锁链,穿过肉团,互相缠绕在了一起将其封禁在了这里,但是封禁不了多久,等到那些怪物的头只剩下一个的时候,那场厮杀结束的时候,估计这东西就会挣脱束缚,然后重现在外面的世界了。
在封禁了那堆肉团之后,寒言出现在了其上空的高处,一个巨大的黑篮色灵阵也随之展开,将这个小型世界的范围覆盖,然后从边界开始,黑蓝色的结界出现,并且向着中间急速缩小,将那堆肉团困在了结界里面,挤的不断变形,之后在原本锁链的封禁程度上,两根无比巨大的尖刺交叉穿过了结界与里面的肉团,最后重重地刺入空间里将其禁锢,而做完这一切之后,寒言控制着结界,将里面的虚空直接抽离,让其无法再从虚空里吸取力量,而那堆肉团上原本密密麻麻的怪物的头也在没了力量来源之后,开始更加疯狂地互相撕咬,而数量也急剧缩减,在那表面上出现空白的黑色区域。
“能拖多久,就多久吧。”
望着那不断膨胀的肉团,寒言有些不安,结界也在那不断地膨胀之下开始出现了被扩大的迹象。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
“父亲……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变成这种样子,那么多年我们都身处同一个世界,为什么非得像如今这样,作为敌人势不两立?”
即使知道自己的父亲已被噬灵族侵蚀,但寒言还是抱着心中那么一点点侥幸,祈祷着奇迹发生,只是寒言也明白,当羽寂拿到那把剑的时候,他的希望,就会迎来绝望,他唯一的亲人,还在世的亲人,也会随之消失再也不在。
他能做的,什么都没有,即使成为了虚空族的族神,但那个时候,他肯定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一切消失。
他是这个种族的族神,在继承了位置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承担的这份责任到底有多重。虽然寒言之前像是无所谓一样轻松地说着虚空族将要迁移的事,但谁又谁知道他到底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能说出那样的事。这里可是他曾经的家,但是现在他却要让别人亲手摧毁自己的家,甚至还是他自己亲自去做的那种,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痛苦,更加无法理解。只是,为了这个种族,他舍弃了自己的一切,当初虚湮为了他,舍弃了整个虚空族对其不闻不问,发生什么都不管,现在,他继承了这个位置,却要为了这个种族舍弃掉属于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
如果可以,他才不想继承这个位置,也不想参与什么战争,他恨不得当年那场战争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即使在被羽寂抹除了关于那场战争的最后,但是寒言依旧很清楚,当年的那场战争之中,最后所带来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谁都是遍体鳞伤,谁都多多少少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那场战争,谁都没有得到便宜,甚至为了争取那曾经根本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和平,除了魔族,七个原本互相警惕的种族创造了表面的和平,仅仅只是为了追求那场战争之后,喘息的时间。
所以战争到底有什么好的?!那场战争到底有什么意义?!除了所有人的家园都满目疮痍之外,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之前人族、妖族的事情被寒言想起,现在这种结局又轮到了他们虚空族,一切都是那场战争结束之后发生的事情,所以那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进行的?!此刻寒言的心中一种愤怒升起,但是,他更加愤怒的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即使现在拥有了比之前还要强大的力量,但是他能做到的事,却只有再次让自己失去。
为了这个种族,他舍弃了自己的家,为了他的族人能够活着,他必须去了结一切的开端,他那已被噬灵族侵蚀利用的父亲。
无力与悔恨痛苦,像是无比寒冷的风,刺入骨髓,先是从羽忆那颗星球的世界之中的战争开始,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又失去了自己的母亲,最后在尘羽这颗星球上的战争开始,他又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虚湮,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其实还活着,但是却已经穷途末路无法挽救,然后现在,他将再次失去自己唯一的一切,他的归宿,已经被两场战争摧毁的七零八碎无法补救。
谁都好,如果谁可以阻止纷争多好,为什么人们之间非得互相不断伤害。在互相伤害之后,所有人都是遍体鳞伤的结局到底是为了什么?即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那真的有意义吗?
这种事情,没有答案,只有活在世上,有了自私与欲望,谁都会变成坏人,无论多好的人,在饱受摧残之后,也一样会变成坏人,但那是这个人想要变成这样的吗?不是,只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变成坏人。所以好与坏的判断,根本没有固定的方法。
善恶的一念之间,即是天堂与地狱,决定存亡的,就仅仅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念,要么成为虚伪的光明使者执行处刑被世人咏赞,要么成为人人都憎恨的恶魔大开杀戒被世人唾弃,只不过就是这两种结局而已。
但是现在,寒言多么想成为那个恶魔,即使被世人永远唾弃,永远被后人嘲笑,他也不想失去自己唯一的家人,即使这个唯一的家人已成怪物,他依然也不想失去,就像是虚湮那样,为了一个人,舍弃无数人。
杀一人救千人的那种事情,寒言才不想去做,倒不如说他更想做的,是杀千人救一人。只是呢,他根本没有选择。
而唯独有着权利,是那个曾经在他面前展现了根本不可动摇的力量拥有者,他才是真正的恶魔,但也是真正的救世主,至少,寒言是这么认为的。
在天北国时,他所看到的那场对决,他所看到的那场战争之中,他所做出的行动,为了保护他人,他舍弃的是自己,但是他却带走了无数可以威胁他保护的人的侵犯者性命,没有任何留情,他可以用手中的利刃不顾世人的憎恨,展开杀戮,但世人永远都不明白,他展开的杀戮却是他为了守护自己的归宿而开始。
寒言此刻多么的羡慕着他,也多么嫉妒着,但是他也异常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做到那种地步,不仅仅只是拥有的力量,他的决心,也永远比不上他。
曾试问自己,如果在选择被世界眷顾跟与世界为敌之间自己选择哪个时,寒言根本做不出选择,被世界眷顾就意味着失去一切,与世界为敌就意味舍弃自己,无论哪种都是最终自己痛苦的结局,所以,寒言无法做出选择。
寒言嘲笑着自己,却露出苦涩的表情,虽然他无法与世界为敌,但是至少现在,他可以保护自己的族人免于一难。既不被世界眷顾,也不与世界为敌,满意于现在的安稳状况,只是慢慢地溺死在这份安稳之中,最后什么都不得到,什么都不再失去,慢慢老去最后正常地离开这个世界。
当初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们一族的所有人,舍弃了自己,当初他的师父为了保护他,舍弃了所有人,现在轮到他了,他为了保护所有人,舍弃了自己,但是也舍弃了所有人,他毁了自己的家园,也即将借他人之手毁掉所有人的家园,但是,他舍弃了所有人,却没有伤害任何人,仅仅只是重新给所有人一个新的归宿,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只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他已经是孤身一人了,即使有着族人陪伴,他也只是孤身一人了。
“当初的我逃避了,现在,我不会再逃避,但,也可能永远都无法再前进了吧。”
对于未来,寒言感觉自己只有一片迷茫,他到底该去往何处,除了继续保护这个种族之外,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有什么?这些,他都不知道。
原来责任是那么的沉重,压迫着自己无法喘息。寒言此刻感觉心真的好累,要是可以,他就想这样放手,什么都不管,这个世界,这个种族,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他只想去找自己最后的家人,永远离开这里,即使最后会被已经变成怪物的家人杀死,他也没有遗憾。但是他明白的,这种选择是不存在的,从他将那把剑交付给羽寂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而做出了选择之后,他就只有进行到底,并且,永不放弃,只是这样罢了。
活在这个世上的所有人,谁是好的?谁又是坏的?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吗?无论谁都带着两副面具,一副白色,一副黑色,它们就像自己的半身,随时都可以变成不同的样子。
善恶之间存在的,只是对世间的迷茫或者是看透罢了,而迷茫与看透之间,只是会变成善恶的其中一个罢了,所以,活在这个世上的所有人,谁是清醒的?谁又是疯狂的,或许所有人都是清醒的,也或许,所有人都是疯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