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雪心」

作者:雨中曲终人未散 更新时间:2020/2/3 21:27:06 字数:4146

夜晚,当三人回到了小屋内之后,白羽帮黑羽量了一下身体各方面的数据,就一个人跑去城镇中心找人帮忙做衣服了,本来想一起的羽寂和黑羽,被白羽给直接强硬地留在了小屋,所以并没有跟去。

“直接去买不就好了吗,反正又不缺钱,真是的……”

羽寂自语着,两人坐在沙发上,黑羽抱着腿偏着脑袋看着羽寂,笑了笑。

“小白……同意……不会的啦。”

“也是,毕竟白羽的性格就那样。”

两人都清楚白羽的另一个目的,也只好默默配合了。

“独处了。”

“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黑羽十分老实地回答,羽寂无奈地叹气,说实在的,真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黑羽的性格也不会主动地找事情做,所以两人都是安静地待在一起。谁都不出声。

但仅仅只是这样,黑羽就觉得很满足,在羽寂身边的充实感,让黑羽不再那么空虚。以前总是一个人发呆,现在可以两个人发呆了。虽然有些奇怪,但黑羽就是很满足。

“黑羽,要不要出去走走?反正白羽肯定会很晚才回来了所以能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吧。”

“这样就好。这里……满足。”

“是吗?好吧。”

羽寂见黑羽没有想出去的念头,联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可能黑羽还是有点怕吧。想到这里,羽寂不再出声,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十分安静的气氛之中,羽寂倒是心中格外平静,什么都没有在想,只是看着天花板发呆。哪怕感受到了黑羽一直在看着自己,也仅仅只是在发呆着。

反倒是黑羽这边,一直看着羽寂时心中有很多自己都不明白的想法不断涌出。

“什么事……是想做呢……”

一直思考着这样的事情,不知不觉,黑羽有些犯困的样子,身体慢慢地倾向了羽寂这边,但是又因为下意识地去保持清醒然后挺直了起来,所以就发生了接下来很奇怪的一幕。

羽寂把身体坐的笔直,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发生,黑羽的身体就像是带着自动纠错功能一样,每次快要倒下去时又直接坐直了,眼皮一睁一合的,一直在不断地抗拒着睡意,然后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倒向一边,结果又直了回去。

就在好几次过后,黑羽的身体刚准备直回去时,羽寂维持着笔直的身体往黑羽旁边不动声色迅速地挪了一下,当靠到了什么之后,黑羽也不再抗拒睡意,一下子倒在了羽寂的大腿上,只是似乎还是挣扎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毕竟把身体泡暖和了,想睡觉也是难免的,今天也受不了不小惊吓吧,再加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好好地睡一觉吧,祝愿你做个好梦,黑羽。”

羽寂轻声地细语,微笑着,温柔地安抚着黑羽的头。可能因为找到了可以更舒服的方式,黑羽缩了缩身子,完全就像一只小动物一样,缩成了一团,羽寂本来想把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给黑羽当被子的,但无可奈何现在根本动不了,正当羽寂有些无措的时候,一张小小的被子从上面遮住了羽寂的视野。

“白羽?”

“嘘——拿去吧。”

不知什么时候,白羽回来了,从沙发后面窜出个小脑袋,还提了一张不大不小的被子,羽寂接过之后就盖在了黑羽身上,然后就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了。

“小黑累了呢。”

“嗯。”

“今晚我们就陪着她吧。”

“白羽要是累了也可以去休息的哦?”

“已经睡够了,没关系。陪主人熬一晚上完全余裕。”

两人轻声地交流着,最后以羽寂的轻笑结束,白羽在后面头搭在羽寂的肩膀上,看着熟睡的黑羽笑吟吟的样子。

“就是有点奇怪呢,主人的膝枕。”

“白羽要是想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的话,就让一小会给黑羽吧。”

“嗯~”

白羽从羽寂身后离开,然后来到了壁炉面前,点燃了柴火,过了一小会儿之后整个屋内变得温暖了起来,寒冷的空气也渐渐消失,即使柴火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这也像是变成了某种摇篮曲的旋律,并没有吵醒睡梦中的孩子。

做完这些白羽来到羽寂的另一边,靠在羽寂的身上,手指在羽寂的手背上有节奏地点着,羽寂回想起了什么,笑了笑,从存储空间里把自己已经很久不用的口琴再次拿了出来。

“要听吗?”

“不会吵到小黑的话。”

但白羽很明白,羽寂的旋律是很安心的,并不会很吵,最初羽寂在即将回到这颗星球上之前,在羽忆星上所吹奏的旋律,再次响起在此处。

那个时候的白羽只能以灵刀的姿态陪伴在羽寂身边,但她依旧还记得,那时的旋律。

悠远、安心,无比宁静,仿佛就像是从自己心中出现一般,以梦的形式奏响。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白羽看向了窗外,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外面,纯白的、有些冰冷却很温柔的一幕,此刻正上演着。

世界仿佛成为了纯白的梦境,一切都安眠于其中,白羽没想到今晚居然会下雪,而且外面所有只会在寒冷雪季所绽放的樱花树竟然一夜全开。冰蓝、纯白,倒映着荧光,闪耀着无比绚烂的光彩,花落了。

“主……”

无比兴奋,当想要告知给羽寂的时候,白羽才知道曲终了,羽寂温柔地微笑着,一直跟她注视着窗外。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开花啊。”

声音无比的轻柔,白羽不再有之前的兴奋模样,变得很安静。与羽寂一起看着外面的“雪花”。

“要是小黑也能看到就好了。不过,不能打扰她的梦呢。”

两人都一致地看向熟睡的黑羽,发现黑羽好像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有些开心的样子。所以要是此刻去打扰,他们两人都会感觉自己有种罪孽感吧。

“放心吧,只要雪不停,这些我们亲手种植的花树也不会停止绽放的。”

“那明天早上就得忙活了呢。毕竟会叠很厚吧?”

“是啊。那些花瓣,也不会留下一片呢。”

“嗯……”

白羽很清楚,这种遇雪既开的花树,最后会是怎么样的,不会留下任何一片花瓣,一旦花开,花落了之后就终将逝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开的美丽,也开的轰轰烈烈,毫无任何留恋,也不留一分遗憾。

简直就像雪一样,融化了,便什么都不会留下,所以一旦花开就必将注定永远在一起,因为不会随风四处飘散,只会随着花落一起消逝。

这种只在寒冷的雪季所绽放的特殊花种,她与她最爱的人的名字之中所拥有的花名,寒樱。

“与白羽培养出这种花的是主人真的可能是白羽一生的幸运了吧?”

“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嘛~谁知道呢。”

雪落持续的很久,当到深夜的时候也一直不曾停过,而伴随着夜的越加入深,原本打算熬夜的两人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但是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醒来了。只是醒了的人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其实也醒着,只不过是在装睡,没有让她发现。

黑羽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一个纯白的世界,无数黑白的羽毛一直飘落着,这样的世界之中似乎有着谁在其中,她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甚至连确认其存在是否真实都无法做到。

只是一直看着这样的世界,她感到了一种很是冰冷的孤独感。

而梦结束的那一刻,黑羽就醒来了,只是此刻的黑羽有些不一样,起身之后黑羽看着互相依偎着的两人,小心地将落在一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之后,就离开了小屋,来到了外面。

雪一直下着,花一直开着,但也一直消散着,无数冰蓝色的碎片如星尘一般,散落,消逝。

这样一场绚烂的宴会,她默默地看着,一直在雪之中好像等候着一样。直到那墨黑的长发也似乎逐渐被雪染白了的时候,她终于感到了些许冰冷,平静的眼神中有了些许波澜的起伏。

“寒樱……誓言吗?”

“你……不是黑羽吧?”

“谁知道呢,我到底是不是黑羽。”

因为下雪猜到了花开的缘故,拥有着那枚琥珀的羽心也来到了此处,然后见到了另一个“黑羽”。

“这种花,很凄美呢。”

“是啊,毕竟注定逝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恐怕找遍所有的世界,游历宇宙之中所有的地方,都不会找到任何一片这种花的花瓣吧?”

“是吗?这可说不准啊。”

这个时候,羽心也接近了黑羽,黑羽同样发现了羽心身上的变化,一种她无法明白的感觉,从羽心身上出现。

晶粉色的眼瞳在此刻格外明亮,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她根据之前另一个自己所见到的羽心,两个时候的对比,此刻的羽心有种更加不清楚的感觉,感觉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而且是更加真实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

“如你所知,我的名字是羽心。”

“……”

想反驳,但是黑羽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因为眼前的人的确就是羽心本人,可从羽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所透露出来的气质,却完全不像是羽心。

“那么你来这有什么事情吗?”

“嗯……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这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的花了。毕竟下雪了,所以我就想起了他们两人一起亲手种的花。”

黑羽不知道羽心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对羽心的话产生疑惑。

“已经多久了呢……自从醒来之后……”

手中攥紧着那枚琥珀,羽心眼中似乎有了某种特殊的情感,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一点点迹象出现了。

两人一起看着这场雪,闪耀的光华倒映在两人眼中,各自都怀有着不同的心情,两人一同看向了旁边的小屋,那里面有着这场“雪花”的主人。

真正的黑羽觉得这一切都那么遥远,遥远的无法触及,现在的羽心是觉得怀念,但为什么怀念无从而知。

“外面呢?”

“整个千灵族的神域之内都在下雪,可能在外面的海域也是一样吧?或者说,所有地方都在下?”

面对黑羽的问题,羽心并没有回答,即使看似是回答的答案也在这场雪的掩饰之下,变得迷离。

“所有地方,都是那么冷的吗?”

“你觉得呢?在那里会很冷吗?”

黑羽摇了摇头,在那间小屋之中,她并不觉得有寒冷存在,反而,她觉得温暖过头了,过头的有些让她无法承受。

“你不去见一下那两人吗?”

“没必要,现在至少给他们两人留多一点时间吧,这并不是我可以插手的时候。”

“你真的是那个一直伴随在他身边的羽心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一直这方面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至少在这方面,我好像觉得很长很长地一段时间之内,我都在他身边,可是,又好像不是这样……”

一瞬间,黑羽产生了某种类似于错觉的感情,她似乎在羽心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一个无论是从羽寂身上还是白羽身上都能看到的身影。

“你……”

“发现的太多,可能会对你不利哦,所以,暂时请你当一个无知的外人吧,好吗?”

“无知的……外人吗?”

“啊,抱歉,在那两人身边,你不是外人哦。”

“这样的……我?”

“嗯,这样的——你。”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羽心对此笑而不语,最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在羽心离开时,黑羽好像看到了一点点闪烁的黑色光芒,而其来源,就是羽心手指缝隙之间露出的那枚琥珀,此刻,那枚琥珀之中的花瓣,居然是漆黑的颜色。

在三种颜色之外,第四种颜色出现了,而黑羽在看到之后,莫名地有种恐惧与不安,她总觉得那抹黑色,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动起身,前去寻找羽心的时候,却发现羽心早已不在,不知去了何处。

简直就像这场“雪花”一样,来时无痕,去时无迹,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她梦中的那个纯白世界一样,只有无边无际的天空与不断飘落的黑白之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直到最后,黑羽都不搞清楚,来的人是羽心,但是羽心又是谁?在这一点上,黑羽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矛盾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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