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来之后，羽寂上了二楼把黑羽安置好就下来了。只是在下来的时候，他看见三位拥有白羽灵魂碎片的拥有者都在的时候，才想起来，现在所有碎片都聚齐了。一时间羽寂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白羽叫了羽寂一声，羽寂才回过神来。
“主人，白羽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很遗憾，现在最后一步完全不能开始。”
“血心的诅咒吗？”
“嗯，你也看到了，黑羽她有两个人格，如果我们强行去修复的话，只会导致一堆问题发生。”
听完白羽的话，羽寂显得很疲惫地靠在了墙上，思考着什么。
其他三人安静地看着两人，都没有出声，她们都跟黑羽不同，即使灵魂碎片被取走，也不会危及生命，但是，黑羽并不是这样，所以三人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跟黑羽好好相处。她们都不知道，黑羽是以什么心情看待她们的。
接下来的时间，没人出声，谁都是默默地静候着长夜逝去，只是，谁都一样，想时间过得慢点。因为所有碎片的聚齐都让他们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发展。
夜慢慢入深，雪也越下越大，直到最后已经大到无法从窗户看清外面的景象。
羽寂看了一眼在场的小家伙们，无言地走到壁炉面前增添了些柴火，屋内与屋外的温度完全不同，至少衣着单薄的几个小家伙们都没有觉得冷，反而她们都一致地看着羽寂，有些担心羽寂冷着。
白羽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风衣，将其取了下来，走到羽寂身边，两人互相对视，羽寂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但看到白羽有些倔强的眼神时，只好妥协般地穿上。
“月羽。”
再过了一段时间，羽寂终于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听到羽寂在叫自己，月羽也做出了回应看向羽寂。
“嗯。”
“能告诉我，魔族现在怎么样了吗？本来我是想亲自去看看的，但现在……”
“主人，即使黑羽在这，你也必须去魔族一趟，现在魔族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羽寂沉默，月羽的态度很是认真，所以羽寂也多多少少可以体会到月羽说的不容乐观，而且再加上黑羽又是魔族的族神，这样的情况羽寂也大致猜出了些什么。
“魔族现在有两个族神，一个是攻击方，一个是防守方，防守方的族神就是黑羽，而且，黑羽所统领的那一方魔族族人大多数都是很弱的普通人，能够真的有些战斗力的也只是十分勉强地带着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到处逃亡隐匿，目前被黑羽安置在了一座十分偏僻的小岛上，那座小岛被黑羽的领域隐藏，但是我不觉得能隐藏多久。”
“攻击方的战力月羽你能给出个大概吗？”
月羽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但那很是担心的表情却已经给了羽寂答案。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魔族现在为分裂成两方不一样的势力，但无疑黑羽是很危险的那一方，而且，我在找到黑羽的过程之中，差点被在外面不断搜寻的士兵发现，那座岛的附近……应该说是无论在哪里，都可以看见魔族的士兵吧。”
“是吗……”
“对了，我在找到黑羽之后，进入的那座城堡……怎么说？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说到这里，月羽往上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着，有些不知怎么描述自己的那种感觉，但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个说法。
“那座城堡……简直就像是有生命的一样，但说是生命，我更觉得像是某种正在沉睡的存在。”
羽寂一时没想明白，月羽口中所说的沉睡的存在。其他人也是一样。
“总而言之，就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而且……跟今晚的黑羽的存在很像，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跟黑羽的存在一样吗？”
羽寂想到了什么，低着头，白羽跟月羽都似乎发现羽寂有些不对劲，开始紧张了起来。
“起源……”
当羽寂说出自己想到的东西时，无论是白羽还是月羽，就连空羽跟幽羽，都一下子惊愣住了。
“那座城堡，是黑羽的起源吧？”
“主人，你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月羽没想明白，羽寂怎么会想到那种无比严重的方面，如果说那座城堡是黑羽的起源，那么一旦被发现甚至是被破坏的话，黑羽的生命就会极其危险。
“不对，那座城堡不是，而是城堡的“里面”才是，月羽你也说了，你是进去之后才有那种感觉的。你在接近的时候有没有那种感觉？”
月羽摇了摇头，羽寂长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地方靠着，把自己的想法接着说了出来。
“白羽，你在跟黑羽相遇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无论是什么，哪怕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地方，都可以说出来。”
听完羽寂这么说，白羽就努力地去回想着和黑羽相遇之后发生的事。
“主人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奇怪的地方。第一跟小黑相遇的时候，她明明有能力在那个时候打败毫无反抗力的白羽然后占据身体出现在主人你身边，但是小黑却没有那么做，她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姐姐，你说的，我可能知道……”
月羽很是难为情地笑着，四人都看向了月羽。
“她可能是不想伤害你们两人吧，因为我之前也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感情过度伤害你们两人，所以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给隐藏了起来。哪怕我那个时候真的很想回到主人身边可我还是选择了离开。如果那个时候黑羽真的选择占据你的身体，只会让主人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然后……”
说到最后，月羽安静了，羽寂和白羽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毕竟已经是好几次发生过的事情了。
羽寂否定这一切，意志的力量则会根据羽寂的决定进入失控状态，到时候这个轮回极大可能性会失败，然后，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因为现在的羽寂所拥有的意志力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还是更加恐怖的程度。
在场的四人永远都忘不了，在虚空族那一刻，羽寂所展现出来的灭世力量，到底有可怕。那还仅仅只是针对一个神域的小型世界而已。
那把银色的剑，没人忘得了它展现出来的力量到底有多致命。而这种力量，是羽寂创造出来的。
“还有一个地方，小黑她说过的一句话……让白羽很是难受……”
感受着四人的疑惑目光，白羽说了出来。
“还给我……”
这次不仅是月羽，空羽跟幽羽也都一样，露出了感同身受般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的小黑，是处在无意识之中，如同自我崩坏一样，但一直，她都在重复这一句话，还给我……”
羽寂难受地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对于黑羽而言到底象征着什么意义，但既然是这种话，羽寂已经可以明白了一个方面。
最初的他所做的事，对黑羽来说，绝对比任何东西都重要，重要到已经无法忘却，甚至是需要的程度达到了必须拥有他才行。
可这里，就是羽寂无法明白的地方，最初的他到底做了什么？即使是拿回了一部分初世记忆的羽寂，也始终没办法想起来一点关于黑羽的事情，在拥有的所有轮回记忆之中有关于黑羽的记忆羽寂一点都想不起来。
“可恶……我所拥有的记忆，还是不完整……”
“很抱歉，主人，在我所拥有的记忆之中，我也无法知晓更多关于黑羽的事情，我唯一知道的只是每一次轮回之中，你都没有去找她，或者说是，即使你去了，你也无法忍受自己在魔族中所见到的各种残酷，然后，你暴走了，每次轮回里都是一样，你的终点，在魔族那里结束，你跟黑羽，连最简单的开始都没有，就一切都已结束。”
“这样吗……曾经的魔族，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屠杀……”
“……”
“无辜的人，被卷入战争，后面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与战争息息相关，每一次都有无辜的人惨死在成为怪物的魔族士兵手下，即使是魔族族人，也被同胞残杀，甚至……“人”吃人这种事情，也发生过，每次的终焉之前，你都见证了各种死亡，被践踏的生命，以及你最重要的一切被摧毁，而且，哪怕你找到了我们三人，我们三人就算平安无事，也在之后的战争之中……”
“够了……月羽。”
不想再听到后面发生的事情，羽寂现在的样子极其阴沉，就算想不起来关于黑羽的事情，可至少每次轮回的结局他也能想起了一些。
最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死，明明拥有保护他们的力量却依旧败在了自己的心魔面前，然后，变成了更加可怕的怪物，一世结束，这一世的记忆就会让他的心魔变得更加强大，所以每次当他在那次幻境之中找回了那些残酷的记忆之后，哪怕承受住了其存在也已经残破不堪时，再次见证各种死亡时，并且得到更加多的残酷记忆时，每一次，他都无法敌过自己的心魔。
再一次化为怪物，毁灭了所有，往复循环，一直轮回，这种可怕的传承，每一次都会发生，这一次，也不例外，但是，这次羽寂在那个幻境之中所做出的事，都跟以往不同，他承受住了，并没有变得残破不堪，而是选择了接受，并且做出了决定，然后让自己继续做下去，没有所谓的逐渐绝望到最后的崩溃。他承受住了这一次的摧残。没有在幻境结束之后有了即将变成怪物的前兆，像现在这样，还活在这里。也没有杀死过任何人。
“战争之中，没有人是无辜的，但是……黑羽真的是无辜的，可是，她每次连开始都没有，就被卷入了终焉之中，结束了一切。虽然她一次都没有挣扎过……我们，至少哪怕仅仅只是一次，也都挣扎过。”
羽寂无言，月羽和空羽还有幽羽都互相对视着，空羽是在葬魂之渊之中的那一次危机，成功地挣扎摆脱了死亡的命运，幽羽则是在死亡的千世轮回之中，哪怕真的崩溃了也在之后振作了过来。月羽就更不用说了。那样的世界，她也完成了自己唯一的心愿，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一切。
“黑羽之前所在的那个城堡内部，是什么样的？”
“黑白相间、单调、乏味，没有一丝活力，几乎所有地方都是一模一样，有的只是数不清的长廊互相交织组成的世界。”
“这样吗？那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在各种意义上的。”
羽寂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低下头，对他而言，黑白相间的世界，他也见过，在他曾还是孩童时刻就已经成为弑神兵器的时候，他所栖息的地方，也只是黑白的世界，有光亮时就是白的，没光亮时就是黑的，然后，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硬要说有多的东西的话，那就是红色的血吧，无论什么时候，那个房间里，羽寂每次回来都只能看见自己那沾满着鲜血的足迹。
风干，然后如同烙印般留在了地上。
那个时候，羽寂所拥有的东西，就那么多。一间什么都没有的房间，身为万千兵器的自己，以及手上所夺走的无数生命，这些构成了羽寂的存在。
跟现在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羽寂都开始有种以前不真实的错觉，但现在的一切更让羽寂觉得不真实，可是，他此刻就站在这里，作为人站在这里。不是那个兵器。
发现了羽寂在想些什么，白羽牵住了羽寂的手，紧紧地抓住。羽寂愣了一下，那有些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一点点。
“我没事，白羽，不用担心。”
“现在是现在，主人，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在意的太深了。”
羽寂点了点头，本该是白羽牵住羽寂的手这时变成了羽寂主动跟白羽互相牵住，牢牢地扣在了一起。
“那主人，我们回去了？”
月羽跟空羽幽羽在看见两人的举动后，心中的担忧也随之消散了。然后月羽就跟两人达成了共识，打算离开了。
“我送你们一程吧，免得你们冷着。”
“好啦，好歹我们也是灵者，还没那么弱，别老是把我们当成小孩子。”
羽寂只是默默地笑而不语，月羽的性格他也清楚，既然月羽执意这样，那他也不好多做什么了。
三人对羽寂笑了笑之后，就从月羽开启的空间门离开了。羽寂看着关闭的空间门直到消失之后，脸上的笑容也随之黯淡，只是并没有什么令人担忧的样子，回归了往常的平静模样。
“主人，你也休息吧，你今天一直都守着我们。”
“你呢？”
“白羽不是说了嘛，今天睡够了，就熬一晚上夜了。”
羽寂轻轻地弹了下白羽的额头，显得无奈，又很温柔地叹气。
“你啊。行吧，那我就听你的了。”
白羽听见羽寂这么说，终于放心地笑了，毕竟，今天羽寂总是为了处理她跟黑羽的事就没有真正地休息过。就算休息了，也只有一小会儿，更别说本来已经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又被她们的动静给弄醒了。
“终于可以轮到白羽守着主人了呢。”
“总感觉睡着后的自己可能会有些不太好的方面被你看到呢。”
“没事呀，能够多知道一点自己最爱的人更多的事情，白羽也很开心的~”
拿白羽没办法，羽寂只是脸上不红耳朵有点红地转过头，白羽看着这样的羽寂，有些小开心。毕竟，在她的印象之中，好像总是羽寂守着她，无论是一起睡觉还是她胡闹之后，都是他守着自己睡着了，才肯放心休息。
躺下，白羽帮羽寂盖好被子之后，在羽寂被吓到的目光之下趴在了他的身上，跟他挤在这小小的沙发上。
“诶嘿嘿~”
“你这样主人可不能保证能够正常睡着了。”
“只是让主人更暖和一点而已嘛，没关系没关系，不用在乎白羽的，主人就安心睡吧。”
羽寂见白羽这样，只好由着白羽来了，而且在把一切心事都放下暂时不去想之后，一股疲劳感就从心底里涌了上来，羽寂也有了不想动的感觉，慢慢地闭上眼睛，渐渐地睡着了。
只是，羽寂在入睡之前，看了一眼窗外的雪，不知为什么，就在所有心事放下之后，又有着什么模糊的事情，被羽寂想了起来，但并没有具体的内容，只有与窗外一直下着的雪相同的感觉。
羽寂在彻底睡着之前，脑海中只闪过了一个想法。
“那个时候……好像也在下着雪吧？但……是什么时候？”
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法再想后，羽寂终于沉睡了过去。
守着羽寂的白羽看着羽寂入睡，很慢很轻地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点，在超过羽寂的肩膀时停下，然后又更加严实地收入到缝隙之中，直到白羽感觉羽寂的体温有些小热之后，白羽才没有任何动作。
“主人，愿你有个好梦。”
轻柔的细语后，白羽不再出声，今晚，她就这样守着羽寂，一直等到黎明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