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小屋的羽寂三人,出现在了神社之中,因为已经得到了许可,所以羽寂传送到这里时,并没有谁会觉得很奇怪,覆盖了整个神社的结界的主人,也得知来人是谁,先前的两只守卫狐灵出现在三人面前,为三人带路。
“黑羽?”
听到羽寂叫了一声自己,站在原地有些发呆的黑羽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黑?”
“这里……小白……”
知道了黑羽在想什么,白羽笑着,摸了摸黑羽的头。
“好啦,虽然说小黑你曾经是白羽的半身,不过现在跟这个没啥关系,父亲和母亲的话,你想好自己觉得可以接受的方式就行了。”
羽寂看着两人,默默地不出声,思考着白羽说的事,其实他是没想到这方面的,白羽的父母对黑羽来说到底该用什么心情去对待?而且,关于黑羽的诞生,羽寂也知道了真相,某种意义上来说,羽寂对于黑羽而言也已经相当于父亲般的角色了吧。所以现在羽寂心情有点复杂,这个秘密他也没告诉给白羽,现在的黑羽更是一无所知。
这样想着的羽寂,还是决定了找个合适的时机跟白羽说一下,毕竟这件事也跟白羽有关。
在那个梦境之中,他所见到的怪物,是白羽的第四块灵魂碎片被侵蚀之后所诞生的怪物,如果要真的将白羽的灵魂修复,使其真正地复活,这件事情也必须解决,可问题就在于羽寂已经知道了怎么解决,但无论是他,还是另一个黑羽都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地决定接受解决的方法。这个方法,对于两人而言,都有些过于残忍了。
“嗯……”
黑羽点了下头,白羽拉着黑羽的手走在羽寂身边,本来就在想黑羽的事情的羽寂见到这样的情况,突然心生了一种一家三口的感觉。顿时羽寂都觉得匪夷所思了。
就是羽寂将心情的表现隐藏的很好,两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还是别胡思乱想了,真的是啊。”
在心里警告了一下自己,羽寂也把这些想法给暂时放空了。
三人进入到神社最深处的宫殿内,白忆和羽雪也早已在此地等待,两只狐灵退下之后,两人就上前接待了,不过就在看到黑羽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愣。
“母亲,父亲,中午好啊。”
“啊?嗯,中午好,白羽。”
白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羽雪只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白羽,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两位,中午好。”
羽寂也打着招呼,白忆也回应了一下,然后四个人的目光都一起转向了黑羽这里,被四个人同时看着的黑羽又吓了一跳,目光到处飘来飘去,不知道看哪里。
“别紧张,小家伙。”
知道黑羽是在意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有点怕他们的白忆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不欢迎的反应,反倒是像个亲切大叔一样。
“小黑,有些怕生?”
虽然说知道两人没有讨厌自己,可黑羽还是有些没办法在陌生人面前待着,一下子就缩到了羽寂背后,将自己藏了起来。
“额……我这是被嫌弃了?”
“没有啦,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除了主人和白羽之外的人吧。”
白羽见黑羽这样,也没辙了,白忆看向羽寂,正想说些什么时,就看见了羽寂一瞬露出的悲伤与挣扎的表情,很是疑惑,可很快羽寂就变回了平时的样子,以至于白忆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黑羽,躲在我身后的话,可就没办法好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了,不是吗?”
在一旁看着羽寂跟黑羽说话的白忆,本来还想出声的,最后安静了。只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的白忆,看着两人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主人……哥哥……”
虽然对黑羽称呼自己的方式感到很奇怪的羽寂,可也没有在乎那么多,转过身蹲下,耐心地安慰着突然就变得很是胆小的黑羽。
“好了好了,不会欺负你的,黑羽,而且黑羽不是想道歉吗?”
现在的黑羽,让羽寂一时间都觉得之前见到的那个黑羽都是错觉了,仅仅只是与陌生人接触,就怕生到了害怕发抖的程度。
被羽寂摸着头,黑羽也略微安心了一些,重新看向了两人,想要打招呼,但还是因为有些紧张,连字的音都发不准了。
“没事没事,别勉强自己,是叫黑羽吧?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了。”
白忆保持着亲切的样子,眯着眼睛微笑着,见到白忆这样,可能是因为白忆跟自己也是同类都是狐狸化人的姿态所以一时间没那么害怕了。从挡住自己的羽寂后面小心地走了出来。不过还是有些缩着的样子。
“叔叔?姐姐……好……”
对黑羽的疑问语气还有差别称呼突然觉得很是迷惑的白忆看向了一旁的羽雪。
“姐姐?”
“怎么?有意见啊?”
“没啥没啥,哈哈,啊哈哈哈……”
由于一下子没忍住,说出了自己想法的白忆,在感受到羽雪那有些危险的气息时,急忙摇头。
羽寂跟白羽无语地看着两人,虽然羽雪现在的外貌的确很年轻,但岁数……两人都是心里有数,啥也没说,也不敢说啥。
“打招呼,算是成功了吧?”
白忆对黑羽这样的表现,都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其实是真的有点吓人了,毕竟老是有些侍卫时而说他的样子有些吓人什么的。
“只是你平时工作认真过头了而已,你那魔鬼态度不吓人才真见鬼了好吧。”
羽雪无奈地吐槽,白忆抓了抓头,也没办法反驳。
“先到休息的地方吧。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那我先回去处理工作了,抱歉,实在没办法空出太多的时间。”
白忆抱歉地叹气,白羽和羽寂表示理解,羽雪也嘱咐了白忆要知道休息之后,白忆就离开了,剩下的四个人就一起到了附近的宅院之中。
“不用紧张,把这里当成在羽寂跟白羽所在的那间小屋一样就行了。”
本来想要去摸摸黑羽的头的羽雪,在被黑羽躲了一下之后有些失落了起来,白羽是知道羽雪性格的,这位母亲在某些方面其实也真的蛮像少女的。
“哈啊……被躲开了呢。”
“你啊,还是对这种事情没抵抗力啊。”
“谁让这孩子跟白羽你那么像,我都没办法无视自己的心情。”
“反正就是想照顾小孩子吧,母亲。”
“唔……”
羽寂开心地看着这对母女俩,他真的蛮喜欢这种气氛的,所以他也希望黑羽能够一样享受这样的生活,但……有些难吧?羽寂微微转回头,看着又躲在自己身后的黑羽。
黑羽也抬起头看着羽寂,她在看到羽雪这样的情况时,眼睛有些湿润,一副好像做错了事的样子。
“主人……哥哥……黑羽……错了?”
“不是哦,放心吧,黑羽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黑羽一会儿看着羽寂,又一会儿看向羽雪,然后鼓起了勇气,在三人的目光下,走出了羽寂的背后,不过是一点点地挪出来更加准确吧,离开了羽寂的背后,又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一样,察觉到黑羽目光的羽寂轻轻地拍了拍黑羽的肩膀出声。
“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好。”
接下来没有人出声,只是羽雪询问般地跟羽寂对视了一下,羽寂点了下头作为回答之后,黑羽就一步一步地小心走到了羽雪面前。
“对不起……”
虽然说羽雪是做好了准备也想好了方式去对待黑羽,但愣是没想到黑羽第一句话会是对不起。她还以为黑羽会更像个小孩子一样普通地跟她打招呼。
“之前……小白……伤害了。”
直到黑羽解释了之后,羽雪才明白过来,倒不如说她其实都没怎么计较那个时候的事情。只是有些在意而已。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啦,安心吧,我没有怪你,不过,一开始躲着姐姐倒是有些让姐姐难过呢。”
被羽雪摸着头,黑羽难为情地低下头,她还以为羽雪其实会对她有意见来着,或者说会训她些什么话,不过现在黑羽被羽雪的行为搞得很懵。
刚说完难过,然后羽雪就笑的十分灿烂地把黑羽转了个身抱进了怀里。
“呜哇?!唔……”
被羽雪揉着耳朵,黑羽立刻受到了惊吓,然后寻求帮助似地看着白羽,不过白羽也惊觉一样看向了一边,回避了黑羽的求助。
“抱歉!小黑,要是白羽也去的话,肯定会逃不走的!”
她可是知道自己母亲的危险程度有多高的,尤其是对她们这种小狐狸。简直就是同族之中的天敌一样。
在一旁的羽寂已经傻眼了,这发生的事情是挺震撼羽寂的。
“没想到白羽的母亲也一个样啊……”
“母亲喜欢可爱的孩子,也经常照顾小孩子陪他们玩什么的,所以嘛。”
“这就是母性吗?”
“大概应该是吧。做错了事也会温柔原谅,并且悉心地一起交谈。以前的母亲很喜欢在一堆孩子里面讲故事哦,那个时候白羽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看着这样的画面,白羽怀念地说着,脸上的笑容有些遗憾的味道。只是那遗憾里面,却隐藏着释然轻松。
“没能向自己母亲尽情撒娇个够吧?”
“这种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了啦,干嘛说出来?笨蛋主人。”
羽寂揉了揉白羽的耳朵,微笑着没说什么,毕竟白忆曾经说过,以前的白羽总是沉浸在修炼之中,他也在曾经寻找白泠心愿的那个梦境之中,见过一个人回家之后,没有什么人迎接的白羽,那个时候的白羽脸上,总是挂着些许落寞的感情,但也一直忍耐着,不过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所以她没有怪任何人。
“反正白羽现在在这里,什么时候想弥补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母亲的。”
听到两人的谈话,抱着黑羽的羽雪出声说了一句,白羽也一样什么都没说,只不过很无奈的样子,不是对羽雪,而是对羽寂这个笨蛋。
“能尽情揉着毛茸茸的小家伙们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母亲一点都不嫌弃的哦,哪怕是羽寂也是一样,毕竟羽寂你也是一只大黑狐狸啊。”
“还是算了,我就免了,这很不妥。”
“这感觉那么受伤的熟练拒绝是我的错觉吗?”
羽寂听着羽雪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连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只有白羽一脸知情却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以前主人可是没少拒绝白羽啊。”
心中这么想着,白羽轻叹了口气,下意识地牵住了羽寂的手,把羽寂往自己身边拉了过来,贴的很紧搞得羽寂愣了一下。
“母亲都已经有父亲了,还想跟白羽抢主人啊!”
这会儿不仅是羽寂,连羽雪跟黑羽都愣住了,然后白羽也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诶……这个……那个……”
“意外地,白羽蛮大胆的呢,突然露出了自己的占有欲啊。”
这下子轮到白羽受不了被三个人盯着然后躲在羽寂了身后去了。
“所以说你在母亲眼里永远都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啊。”
“谁说的!”
白羽从羽寂身后探出个脑袋,出声抗议了一下。
“对自己爱的人表现出明显的占有欲又不是不行,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
“太过明显也不好吧……”
“嗯……那个,我倒是不讨厌白羽表现的再明显点,而且白羽变回大人的时候,的确占有欲挺强的。我可没被少折腾啊。”
“哦呀哦呀~白羽,也就是说?”
“呼哇哇哇哇!什么也没有!”
羽雪一副全部都已经看穿的表情,没有明说什么的,虽然羽寂也没说啥奇怪的话,但白羽跟羽雪都听出来了。
“白羽,节制点才行哦。”
“知道了啦!”
闹腾够了,羽雪放开了黑羽,让三人在此等待,自己就稍微离开了一下,说是为了招待三人去准备点茶水。
等到羽雪离开,黑羽像是终于解脱了一样,瘫软倒在了羽寂怀里。
“小白母亲……好可怕……”
“啊哈哈,难为你了呢,小黑。”
羽寂帮黑羽转了个身,让她背靠在了自己的怀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现在才问有些迟了,白羽你不是说有些事情要找羽雪吗?”
“啊——!给忘了!”
“……”
“都怪主人跟母亲乱搞事!本来想说的结果被带偏了!”
“好吧,是我的错。”
谁让羽寂听到白羽说的话时,就有点想要跟羽雪打小报告了呢。
“小白……大人……也可怕呢。”
“啊?”
“一样呢……母女。”
白羽挠着脸,想起了跟黑羽初次见面时对黑羽做的事情就知道黑羽为什么这么说了。表示对此好奇的羽寂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被白羽狠狠地瞪了一眼。
“敢问就咬你哦,主人。”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
见羽寂真的不问了,反倒是白羽自己主动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对主人你以前变成女孩子的时候做的事情,不过只有亲哦!仅仅只是这样!”
“这样啊。”
羽寂做出不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不过白羽还是很担心羽寂可能会想些什么。只是羽寂摸着白羽的头时,就已经让白羽明白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下次白羽不会做这种事情了,真的!”
“好了,反正是黑羽的话就没关系。”
“没有……才怪呢!初吻……没了。”
两人一个有些尴尬,一个不停道歉着,再之后就不再讨论这个了。
“话说,白羽你找羽雪的事情?”
“啊,这个啊,就是之前找人帮忙做黑羽的衣服啦,那个人就是母亲。”
“哦,这个啊。嗯……”
羽寂想起了那次茶会之中,白羽的打扮是出自羽雪之手时就不禁脸红了些许,白羽偷偷观察着羽寂的表情,那样子完全就跟她预想的一样
“那个时候,主……主……主人,对白羽真的很宠溺呢。”
“嗯……也许的确是那样没错。毕竟白羽都那样对我撒娇了我也不能什么回应都不做啊。”
“所以说啊,能让白羽尽情撒娇个够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干嘛还说那种话呢……”
白羽盯着羽寂,似乎有些抱怨的样子,羽寂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黑羽看着两人,也听到白羽说的话,再加上看到羽寂的反应时,她都有些期待白羽所说的那些了。
时间并没有等多久,羽雪很快就回来了,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房间中。
“做了些简单的糕点,请慢用。”
“谢谢。”
摆好之后,羽雪也坐了起来,在跟白羽对视的时候,就知道白羽想说什么了。
“白羽你拜托我做的衣服已经做完了哦,样式也是你熟悉的。”
听到羽雪这么说,白羽疑惑着,羽雪从自己的存储空间里将一个袋子拿了出来,递给了白羽。
“好快呢,母亲。”
“毕竟是女儿拜托的,所以就小小地熬了一个晚上全部做完了。”
“熬了一晚上?”
“嗯,我大概知道你是为了谁才拜托我的,就努力加把劲了。”
“母亲你该不会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休息吧?”
“这个嘛……是有小小地睡了一会,放心吧,没事没事。”
被白羽一直不相信地盯着,实在没办法坚持住羽雪老实地全部交代了。
“现在、立刻、马上去休息!本来母亲你跟父亲工作就够多了还不好好休息。今天来时白羽也是想要母亲慢慢做就好了的。”
“好好好,不过,母亲想要看一下试穿可以吗?”
“哈啊……真拿母亲你没办法。”
“毕竟是曾经做过的样式,所以只要再做就已经很熟练了呢。不出错加快速度,是很快的啦。”
被羽雪说服了的白羽,也只好妥协了。
“我先出去一下。”
“嗯,完成了就会叫主人的。”
羽寂自觉地先一步离开,来到门外等候,关上房间门之后就靠在了走廊的围栏上。
刚才羽寂没去想太多关于黑羽的事情,到一个人的时候又开始在想了,他不知道让黑羽接触更多的人,接触更多美好的事物对于黑羽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只是他觉得,一个人连最基础的开心都不能拥有的话也太过分了。
在小屋时,黑羽就算开心,也只有他们两人为她带来的开心而已,黑羽从来没有主动地去寻找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包括来找他,也只是让她痛苦难受的事情。
现在的黑羽是无知的那一个,可羽寂就是因为知道了黑羽的真正感情是憎恨他给她带来生命以及赋予感情的心才更加烦恼。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幸福是伤害她的利刃,如今的我也一样在伤害着她,可恶……缺失的记忆太多了,曾经的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太少了,现在拥有的记忆。”
如果能得知万千镜世的整体到底在哪里,羽寂就觉得自己可以取回全部的记忆,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关键他要去寻找。
“遗忘的回忆……”
那个诅咒之中,他所丢弃的记忆,那到底关乎着什么?羽寂没有一点线索。
正在羽寂思考着这时,房间内一声叫唤打断了他。
“主人,可以了!”
短暂地走神了一下,羽寂收拾好心思,刚准备打开门的时候忽然之间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他身上出现了一瞬间。身体很重,重的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一样,而且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然后羽寂眼前看到的景象本来应该是普通的房间门而已,但这一瞬间,他看见了一抹血红的颜色从眼前闪过。这些的发生仅仅只是一瞬间,一瞬间过后羽寂就感觉身体恢复了正常,甚至这些感觉都被羽寂认为了是错觉,只是以为是自己还没收拾好刚才的心思。
让自己的心思再次恢复过来,羽寂就打开了门,在走进去的时候,整个人就保持着站在门口的姿势待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
粉白的花,墨黑的花,一时间他只能让自己这样去想了。
“嘛,虽然是配合黑羽一起换的,不过,还真是一样的打扮呢,就是颜色不同了。”
白羽换上了之前茶会时的打扮,黑羽的那一身打扮则是跟白羽的样式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根据黑羽的样貌改成了与之相同的黑色。
一个显得十分单纯有活力,一个显得十分优雅高贵,两人的样子虽然相同,但气质完全不一样。
“看来很满意呢,这样我就放心了。虽然说本来是打算做成日常穿的衣服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做成这样了。”
“母亲啊,这样子不就只能在重要的时候穿了吗?”
“嗯……说的对呢……小白。”
羽雪站在两人中间,白羽本来就是羽雪的女儿,这下倒好,黑羽也已经可以说是羽雪的女儿了,两人本来就会让人觉得是双胞胎姐妹,现在这样的情况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知道怕不是以为羽雪跟白忆其实还有一个女儿,而且还是无论如何去解释都不可能解释清的那种。
“白羽你不是有很多嘛。借黑羽穿就行了啊。你们两人的尺寸又没啥差别。”
“也是哦。”
“诶?冷一些……我喜欢的。”
“冷一些?啊,黑羽说的是颜色吧?”
“嗯。”
羽雪很快就听明白了黑羽说的话,然后看着白羽的时候就想起了白羽的衣着打扮总是喜欢偏暖的感觉。让人觉得很柔和,再加上白羽的性格,白羽的衣品也让羽雪觉得不合适黑羽了。
“那没办法了呢。这个就交给你了哦,羽寂。带两位女孩子到镇上去逛逛。”
“行吧。”
回过神来的羽寂,接受了羽雪的提议,之后两人又换回了平常的衣服,毕竟那两套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也不适合当日常服穿。
“那我就不送了,毕竟某人要我好好休息呢。”
“辛苦了。”
“没事,能做些什么我也很开心的。”
羽寂跟羽雪说完之后,三人就准备离开这里了。
然而就在这时,异常发生了,先前羽寂感受到的异常,现在不是一瞬间出现了,而是直接作为无比明显的表现,发生在了羽寂身上。
心再次重重地跳了一下,心跳的声音甚至可以让三个人都听见,随着这一声响起,羽寂的身体也变得无比沉重,一声闷哼从羽寂口中发出,承受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羽寂单膝跪倒在地,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心口处,额头上汗水也不断冒出。
“怎……怎么回事?主人?主人?!”
发现了羽寂的异常,一下子变得无比着急的三人,急忙地想要查看羽寂的情况,可是都被羽寂一声怒吼给震住了。
“别过来!”
离羽寂最近的两人甚至被羽寂勉强召唤出来的两只狐灵从自己身边拉远了距离。
“什么……这是什么?什么东西……”
在羽寂现在的脑海之中,零碎的记忆片段不断出现着,那全是来自另一个人的记忆。
黑色的,赤色的,厮杀着,无数怪物的怒吼声也响彻在羽寂耳中。
“噬灵……族?为什么会……不对……这不是我的……雨……雨寂?”
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之中,有着雨寂在其里面,可那身影,早已不是他之前见到过的那个正常人模样,而是宛如修罗恶鬼一般的模样,即将舍弃了人的理性,成为怪物一般的存在。
“不要……这种事情……不要啊……”
三人的呼喊,此刻的羽寂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的意识仿佛离开了本体,去往了远方与另一个自己重合,这一次,羽寂所见到的,不是零碎的片段,而是雨寂即将放弃对诅咒的压制,那已快要真的成为怪物的画面。
“给我停下!!!!”
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羽寂直接陷入了一瞬间的暴走状态之中,荒冥零穹的力量瞬间释放,无数刃流贯穿着天地,整个神社的结界尽数破碎,惊动了在内的所有人。
但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羽寂的身影突然直接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又变回了原样之后,羽寂很快就恢复了清醒,然后起身的一瞬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空中还不知何时把荒冥零穹给直接召唤了出来。
在空中的羽寂没有任何犹豫,对准着上方的空间提剑向上直接一斩砍到了什么东西。
“轰!!!!”
一股恐怖的冲击在空中以羽寂为中心瞬间爆发,几乎震动了整个千灵族神域所在的岛屿。
这股冲击直接短暂地将羽寂周围的巨大范围空间全部震碎,漆黑的虚无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缺口平面打开在空中,向着四处飞射的空间碎片在羽寂控制的刃流下全部被截止在了半空之中,没有破坏任何建筑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突然就……”
话还没说完的羽雪,就看见一个空间门在空中打开着,那个位置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雨寂,因为当初的雨寂出现时也是在那个位置。
“空间门?怎么可能?到底是谁可以创造通往这里的空间门?”
白忆跟数量庞大的侍卫全部赶到了宅院附近,当他看到空中的情况时,也同样无比震惊。他的结界先不论身为神言戒律的五大兵器可以突破,白忆可是绝对有自信这里是不可能让任何外人创造通往此处的空间门。
只是,很快答案就出现了。空间门之中,与羽寂一样的力量气息从其中出现,那从门的里面向外面突出半截刀身上还缠绕着跟荒冥零穹同样的刃流,可是很快就消散了,刀身上也布满裂痕,空间门创造完毕之后这把刀就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最后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羽寂那刀尖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死死地盯着那把刀,直到刀的全部身形出现时,他再一次被自己见到的东西震惊到了,眼中的色彩完全变成灰色,瞳孔缩小,他拼命地让自己不去想那种情况。可是,羽寂还是无法相信,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
在没粉碎之前,他所看到的那把刀的样子,是当初雨寂所拥有的那把赤色血刃。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雨寂的兵刃会突然打开了一个空间门还带着他的力量气息出现在这里变成了这种惨烈的模样。
羽寂本想直接进入眼前的空间门,可是这个空间门极其不稳定,在出现的时候,一直有着刃流从里面涌出,只要接近就会立刻被绞碎吧。就连羽寂,都不敢过于接近空间门附近。他回到三人身边,保护着她们。
“主人,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刚才身体就像是变成了别人的一样,就连荒冥零穹,都是一样,但这不对劲……这股力量应该只有我能控制而已……”
雨寂,你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后面的话羽寂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中无法冷静地一直再让自己不要去想那种最坏的情况。
“去森林那……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森林里,快……快点去,越快越好!”
赶来的白忆,本来还想问羽寂的情况时,羽寂直接就是让白忆带人去森林里寻找从空间门里掉出来的东西。而掉的到底是什么,羽寂其实已经心里有数了。
“找到了立刻带来给我,白忆……”
说完这些,羽寂就闭上了眼睛,使用意志的力量开始平复下来自身的不稳定。
听到羽寂这么说,而且还是非常着急,白忆也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带着人进入了森林之中。
三人也离开了羽寂身边,看着空地上就那样维持着用剑支撑身体的羽寂进入冥想的状态,然后不断涌出的淡色灵力在这片空地之中形成了领域,禁止任何人进入。
现在谁也不敢打扰到羽寂,生怕再出现什么麻烦。只是位于领域之中那散落遍地的刀刃碎片,有着一种无法隐藏的惨烈感。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是存在以兵器的形式出现,当兵器被摧毁的时候,也就代表着死亡的意义……
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羽,在想起羽寂说的话跟刚才羽寂无比焦急的样子,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也急忙地进入到了森林之中,留在原地的羽雪比白羽更早地意识到了眼前发生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换做是她也不愿把这种事情给直接说出来啊。
还处于懵懂之中的黑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黑羽在这把刀粉碎的时候,也一同发生了某种变化。
黑羽的身影短暂地一瞬间分成了两个人,可是又重合在了一起。
“那家伙……居然死了?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另一个黑羽此刻无比诧异,当初让她回归到了本体里面并且被禁锢在其中无法再分离的雨寂,在此刻她已经可以再次分离出来,而这意味着什么她非常清楚,清楚到不敢相信的地步。
“他可是最强大的诅咒之一,杀得死他的人也在这里根本没有离开过,到底是为什么?”
她能够分离出来,就意味着雨寂的力量已经消失,换个方式解释就是分离的血心诅咒已经解除,她现在甚至可以直接分离出来,将无知的另一个自己杀死然后再占据白羽的身体做出她一切想要做的事情。
这次发生的事情,不仅仅只是让羽寂和白羽都无法去相信 ,就连她也一样,而且让她无法去相信的并不是只有这些而已。
根据她自己所知道的以往轮回记录,羽寂解除血心的诅咒时,每次都是他将其亲手斩杀在刀刃之下。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乱套了,倒不如说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已经不对劲了。
而这种不对劲,也让她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点点渺小的希望。但这渺小的希望很快就被她给扼杀了。
“别妄想了,不可能的!不可能得到的……属于我的……幸福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有……”
另一个自己的所想,现在的黑羽并不知道,只是由于血心的诅咒解除了,又加上两人现在的重合为一体,她突然间有了某种很是不甘心、挣扎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为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只是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错觉……吗?”
黑羽没有多想这个,很快她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羽寂身上从未移开过,羽雪见黑羽这样也知道了她只在乎眼前的人,所以就默默地离开了这里也进入了森林里。
等到所有人离开时,另一个黑羽知道现在是出来的好机会,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让另一个自己强制性地慢慢睡了过去,然后就轮到她占据这具身体了。
“没受伤,只是在平息自己的力量吗。”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暴走,但她明白羽寂拥有的这份力量暴走会对自身造成什么影响。
尝试着进入羽寂周围的领域之中,一开始她遭到了阻挡,可后面,因为她身上仍残留当初他赋予给她的那一部分意志力量被其认定为同类时,这个领域就不再阻挡着她了。
黑羽走到羽寂身边,蹲了下来,观察着现在闭着眼的羽寂。她觉得羽寂肯定感知到了有谁接近了自己,不过因为是熟悉的感觉所以没有过多阻挡。
“如果现在,我把你在这里杀死一次的话,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哪怕现在黑羽的力量被羽寂封印了,但是只要让他在这里“死”一次的话,肯定会让回来的所有人都发生恐慌的情况吧。
“你如果真的想杀了我,其实你早就做到了不是吗?”
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之中的声音吓了一跳的黑羽,很意外地看着羽寂。
“我还以为你听不到呢。”
“平复这份力量的不稳定也不需要多少时间,而且现在也已经差不多了。”
羽寂缓缓睁开眼,然后视线转到了自己旁边的黑羽身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现在的黑羽相处的样子。
“对她一副温和的样子,对我就是这样吗?”
黑羽明显感觉到了,羽寂现在的样子就是故意跟她拉远着距离,两人现在就算是距离的很近,但她总有种很违和的感觉。那是另一个她跟羽寂相处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感觉。
“因为你是在恨我着的,不是吗?”
“……”
无言以对,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沉默着,转过了头站起来之后,就背对着羽寂了。
“从我这里逃跑的,也是你呢。”
“那为什么不抓住我?明明只要伸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对月羽你不也是这样吗?想逃走,就抓住之后狠狠地教训了一下……”
“那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做法有多无理取闹而已,可你不一样……”
“你想说我从你这里逃走,是理所当然的?”
羽寂也站了起来,收回了剑,看着眼前背对着她的黑羽想说些什么,可想说的话明明已经想好内容了,一到嘴边就全部错乱了。
“我恨你,你觉得其实是对的?”
“至少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否定……”
“……”
“我的答案,依旧还是不知如何对待你,我不想伤害到你可是我也明白我一直在伤害你,所以你真的想要我付出代价的话……”
“够了!”
黑羽转身,突然对羽寂吼了一声,羽寂被吓住了。
“只要将你的冷血贯彻到底把我杀死不就好了吗!你还想怎么对待我?为什么你要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无法明白黑羽说的话,也无法理解黑羽的感情,就算是知道了她的真正感情是憎恨时,羽寂也一样无法明白,这份憎恨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多大的痛苦。
“你的目标不就是我拥有的灵魂碎片吗?只要把灵魂碎片搜集完不就好了吗?!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对另一个我总是那么好!这种虚假的感情,我从来都不需要!我所拥有的感情一切都是假的!”
当黑羽说完的那一刻,她体验了一次她从诞生开始到现在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啪”的一声,脸上那真实到令她不敢置信的疼痛,让她知道了自己是被眼前的人扇了一耳光。
就连羽寂也没想到,自己在听到黑羽那样说时,会完全忍不住直接做出了这种举动。可是,他现在很生气,就跟当初她说自己是道具一样。
“你……”
“当初你说自己是道具,我的确是没办法否认,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你的诞生,一切都是最初的我所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只是为了侵蚀碎片的邪祟能够净化才这样做的,可是你明明都已经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感情,现在都已经这样憎恨着我,你却说是假的吗?!”
黑羽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羽寂用的力气已经是有所保留的了,要是真的完全用力,恐怕现在她的面容都无法见人了。但她还是没想到,羽寂真的会打。
“唯独这个,我绝对不能认同,得到了自己真实的感情就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别给我任性地将其弃之不顾!那是属于你的东西,你既然明白自己的诞生只是我对你的利用那就给我好好地反抗一下!想要复仇的话就做到底啊!”
“又是这种话……你到底还要说多少次才会觉得满足……”
黑羽低着头,后退着,被羽寂大发脾气训了一顿之后,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她依旧还是在否认着羽寂所说的一些地方。
“你不是他,他早就死了……早就不知道在哪次轮回里,被我杀死了……”
羽寂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应该早就完成了自己的愿望,也摆脱了他的束缚。可现在,这些都没有,甚至还在继续着。
“复仇?呵呵……”
黑羽发出了一声带着厌恶的笑声,她抬头看着羽寂,那眼神之中的感情明明应该是憎恨才对,可是羽寂没有看到那样的感情,反而,只是迷茫,不知所措,完全失去了方向,只有这些。
“你的确是寒樱羽寂没错,是当初创造了我的人也没错,我的身上也依旧残留着你的力量,这颗心也是那块碎片所化成的。可是为什么你变成了这种样子?为什么不是当初那个冷血无情的你?不是那个只为了白羽而不择手段哪怕是违抗法则也一直没有停止的你?
我恨的人早就死了!现在的你不是他!你只不过是这个存在的另一种样子,你早就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
我讨厌你!为什么现在的你总是能够给别人带来温暖?你带来的应该只是冰冷而已!如果是这样那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这个时候,羽寂才明白,黑羽的复仇,其实早就已经完成了,所以对她来说,活着的意义其实早就已经结束了。所以在这个轮回里,她才会表现出两种样子。
“既然你说要我反抗,好啊,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变回那个除了白羽之外,其余生命已经完全不在乎的你。”
“抱歉……我做不到。”
听到羽寂这样的回答,黑羽讽刺地笑了一声。
“所以我现在拥有的憎恨也是假的,你还要让我怎么反抗?我早就没有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你的温暖,也只是对另一个我才能够表现的出来,你告诉我,这样的情况,我到底还有什么?”
见羽寂沉默,黑羽就已经知道了,她还是无法从他那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所以,她又想要逃跑了,从眼前这个只会让她痛苦的人身边逃跑。
身体有些摇晃,羽寂在见到这种情况时,就已经知道她想要躲起来,可这一次,他伸出手去抓住了。没有再犹豫过直接抓住。
“放开我!你都没办法给我答案,事到如今还抓住我是为了什么?”
“我是无法给你答案,但你呢?你到底要让我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才能满意?既然你的复仇完成了,为什么不去尝试着经历一些好的东西?一直靠着这样的方式活过来你不累吗?”
“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也把真相全都告诉给你了。”
所有美好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跟杀死她最锋利的刀刃无误,羽寂很清楚,但是羽寂完全觉得这不合理。
“现在的你,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对吧?毕竟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肯定不会让我死的对吧?”
“我承认,我的确不想你消失,可是,我也想让你开心,可以让你正常地活在这个世上,知道感情之中的美好,然后去感受。”
“你在开玩笑吗?还是说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吗?”
“这不是那样的情况!我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我只想努力地去做到最好,因为我让你痛苦了那么久。可是我……”
“果然,你不是他呢,就这种话,最初的你绝对是不可能说的出来的。”
羽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是看着这样的羽寂,很是疲惫的样子。
“别管我了,该怎么对待另一个我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了,反正让她开心就行了,她没必要背负我的痛苦,那个笨蛋是无辜的,只是我的一时任性,造成的结果。”
要是当初没那么在意就好了,对于那个时候他未说完的话,不去在意的话,自己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这么想着的黑羽,其实就算羽寂抓着她,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抓住,说到底她只是这个身体的另一个主人而已,只要放弃,掌控权就会还给另一个人。
羽寂感受着自己抓住的手在其主人放弃身体的掌控权之后,变得越发沉重时,就有些着急了,毕竟羽寂完全不知道下一次出现到底是什么时候。
“给我等下!一会儿就好!”
“……”
发现沉重感暂时消失,羽寂也顾不得是另一个黑羽还是刚才跟他交谈的那个黑羽,直接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你,至少我也希望你可以有一段开心的经历,我不想见到任何人痛苦了!这种事情我是真的受够了!虽然这很任性,但我想做的,也只有这种事情了!哪怕是一天也好,几个小时也罢,真的能让你开心一点不再那么痛苦的话,我也觉得满足了!”
沉重感再次出现,羽寂在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提前一步了做出反应,扶住了即将倒下的黑羽,他看着眼前进入熟睡的女孩儿,并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真是任性呢,无论是你,还是我。”
抱起来,带回到房间里,安置好之后,羽寂站在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不要再管你了吗?怎么可能做得到啊,知道了自己做错了事时,我在想的,只是如何惩罚自己而已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完全安不下心来。”
关上门,恢复过来的羽寂也进入了森林之中,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黑羽就醒了过来,但羽寂没想到的是黑羽是装睡的。她还没有回去。
“惩罚自己……所以说,为什么你变成了这种人啊?”
此刻的黑羽身形有些模糊,她从本体之中分离了出来,不再占据着身体。可是因为没有身体,所以她就跟幽灵的存在一样,谁都看不见,就跟之前一样。
她看着另一个睡着的自己,只是试着去学羽寂那样,轻轻地摸了摸头,不想因为她在,而让她过度烦恼。
“要是我也像你这么无知的话,说不定就不会那么心烦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了,她有些疲惫地笑了笑,之后就一个人离开了房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森林之中,白忆带着人在里面寻找,那团白光掉落的地方他也有了大概的方向,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大人。”
“怎么样了?”
围绕着寻找到的目标形成一个圆圈的侍卫们让出了路给白忆。
“这个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大人你看了就知道了。”
跟随着侍卫进入到了里面,白忆在看到眼前的情况时也是跟羽寂见到那把刀的真面目所表现的样子完全相同。
“这怎么可能……”
眼前是两个人,一个很是娇小的女孩儿与一个少年,可少年的身体从大腿往下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剩下则是还在慢慢地结晶化,然后不可阻止地一点点崩碎,消散。
虽然被眼前的情况震惊地有些不能正常思考,可是白忆想起羽寂跟他说的话,硬是恢复了冷静准备命令侍卫带两人回到羽寂那边。不过这也没必要了。
“父亲……”
“白羽,羽雪你们怎么也来了?”
白忆刚说完,就有着另一个人也出现在了这里。
“羽寂?”
“你们一堆人聚集在这里,所以我就觉得是不是找到了,现在看来,的确是找到了……”
羽寂在看到眼前的情况也是差点失去了正常的思考,他站在雨寂身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荒冥零穹造成的现象会在雨寂身上出现。同时羽寂也因为是荒冥零穹的创造者所以最清楚一旦这种现象出现,也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在雨寂身边的女孩儿他虽然的确有印象,可那也仅仅只是有印象。羽寂仍记得,当初关于这两人发生的一切,那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他的苏醒开始。
两人现在处于昏迷的状态,一人平安,一人危在旦夕,可是对荒冥零穹所造成的影响就连羽寂也不知道怎么才能阻止。现在的情况让羽寂很是着急,而且还有着很多没有没弄明白的事情要寻找答案也可能只有雨寂身上才有。
但在这个时候,羽寂想起来的,是雨寂曾经说过的话。两人在之前的见面,他曾让自己如果在下次见到他时,一定要做好必须杀死他的准备。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杀死雨寂,那么他失去的半身也就会回来,他的缺陷就会修补完整,很久之前白忆说的关于他的缺陷,都会在此刻结束。
羽寂在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会是这种情况,所以才会警告他,下次见面时必须杀了他。这样想着的羽寂,开始有些真的要这么做的举动,虚幻的剑影在他身旁逐渐凝实。羽寂在犹豫,与其让雨寂就这么一点一点地结晶化崩碎消散,是不是直接帮他解脱比较好。
“咳……”
“……?!”
一声十分微弱的咳嗽响起,将羽寂的思绪拉回到了正常的方向上。声音的主人是雨寂旁边娇小的女孩儿,从掉落下来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被雨寂抱在怀里,简直就像是用全身去保护她一样。
“求……求求……你……救他……救他……”
“你是……回忆?”
女孩儿的感觉,对羽寂来说其实是很熟悉的,他曾经见过她一面,只是那个时候看不清楚面容,可现在,他看清楚了。
“求你……了……救救他……”
很微弱的声音,如同乞求着他一样,仅仅只是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她也拼尽了全力,向他求助。
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羽寂无能为力,他救不了眼前的人,因为那是一旦被染上,就已经宣布死亡的力量。
“我只有……只有他……已经……只有他了……求你了……”
死死地咬紧着牙,拳头攥紧到指甲嵌入血肉之中,再一次,他体会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是他的力量,为什么只能造成死亡?为什么谁都救不了?
懊悔、急躁、不安、愤恨……羽寂一直忍耐在心中的不安,再一次被引了出来,逐渐开始对自己的懦弱开始厌恶了起来。
模糊的视线之中,忆看不清羽寂现在的样子,只是她莫名地感到有一种很不好的负面感情缠绕在眼前的人身上。这种情况让她的害怕与不安更加严重,可是,她依旧努力地对羽寂伸出手。
“对不起……”
仅仅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让她知道了眼前的人有多么的痛苦。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发生那种事……你……你也不会那么痛苦……”
伸出手的手,让羽寂下意识地蹲下去双手握住,在那冰冷的手心之中,不知为何,有着某种让他熟悉的温暖。
当初羽寂还作为沉睡的一方存在于雨寂之内时,他曾体会过,来自外界的冰冷与残酷,在那个时间,在足以淹没了雨寂的冰冷与残酷里,只有一个人的温暖,是属于他的。
可是,连这份温暖,最后也被毁掉了,在雨寂眼前,被无情地夺走了。
因憎恨到极致,极致到开始疯狂,疯狂到开始诅咒所有伤害过他的人,然后他成为了血心。在那场屠杀之中,他第一次全力使用了自己的诅咒,以至于最后他什么都没能挽回,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唯独剩下的,只是悔恨。
也因这种情况,最初的两人,一个主动地放弃了希望,一个被动地放弃了希望。可现在,羽寂的希望找到了,他也找到了,但又要再度分离。
悲惨的结局,又再次发生,这次不是他失去她,而是她失去了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无比恶劣的玩笑。
“不能原谅……绝对无法原谅……”
虽然羽寂仍是缺失了大部分记忆的状态,可是,最初的开始,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些与烙痕无异的记忆,从始至终都无法痊愈。那是他最沉重残忍,也是血淋淋的伤痕之一。
因为这些,他们被迫成为了所谓的兵器,染上了不知多少生命的鲜血。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不能就这样……”
开始疯狂搜寻自己所掌控的力量,去思考所有可能阻止荒冥零穹的方法。最后,他只想到一个方法,那就是将荒冥零穹毁掉。把这份恐怖的力量,给彻底抹杀在此。让其永远不可能再次出现。
而在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这把剑也根据主人的想法,主动地出现在了旁边。这种举动简直就像是已经接受这种做法的样子。
“不行……”
可是,当羽寂正要这么做的时候,却被忆给阻止了,在场的人都被这个女孩儿的举动给弄得一头雾水。
“你……灵魂……会破损的……它们……的真面目,就是你啊……”
听到这样的话时,羽寂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他能够感受到好几股视线同时转到了自己身上,先是惊讶,然后恐惧,最后是慌乱,然后第一时间扑上来阻止羽寂的,就是白羽。
“你疯了吗!灵魂破损……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主人你是想跟白羽一个下场吗!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抱住自己的人身上那颤抖的感觉是那么的明显,银色的剑也被白羽直接抓住给丢了出去。
无法想象,羽寂的力量居然是以自己的灵魂创造的,无论是谁都不知道,荒冥零穹居然是羽寂灵魂的一部分。
白忆和羽雪心情十分复杂地看着被白羽丢出去之后落在远处地面上的银色剑刃,那把剑刃的恐怖程度他们虽然没有真的亲眼见过,但通过与寒言的交往他们也多多少少得知了一点。
“羽寂,虽然你一直都在努力地让白羽可以真正回来,但如果完成了之后你却不在……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你是为了救人才活着的!不是为了救人而让自己死!这里需要你在的人更多!你要是不在了……你要是不在了的话……你要让我们该怎么办……”
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人才会存在于此刻,他的存在意义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无比重要。是他创造了现在的一切。
“我不是你们的救世主……”
可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羽寂说出来的话直接等同于否定了他在他们心中的意义。就连白羽,也是一样,她从来没想过,羽寂会说出这种话。
“我已经无法再去承受哪怕一点点,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痛苦了……他不是我的敌人……”
只有羽寂知道,雨寂的存在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没有他在,你们现在就不会见到我在这里……这种关系,你们知道吗?”
羽寂看着眼前身体已经消散到腹部的雨寂,脸上的表情十分沉重,一种令人感到无比寒冷的阴霾,从羽寂身上散发着,明明是痛苦的事情,可他在笑着,但那笑容却是无比哀伤。
他狠下了心,直接解放了意志的力量,此刻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在一瞬间静止不动,原本光亮的世界变得黯淡失色,没有一丝生机。
将抱住自己的白羽轻轻地推开,羽寂起身走向了远处的剑刃,将其拿起的时候,羽寂再次感受到了想要阻止自己的目光投了过来。
就算羽寂将时间冻结了,可是,他们还是能够大致地看到并且得知羽寂想要做什么,也想要阻止他。
手中的剑刃,只要他想毁掉,轻轻一折,便会断裂,而现在,他也正想这么做。
崩裂的声音在响起的那一瞬,羽寂在动手的时候,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赶上了……啊啊……赶上了,真的是……只差一点点……”
羽寂手中的剑刃被突然出现的羽心直接抢走,羽寂怔怔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羽心还有另外一个人灵缘,他的领域也因为这两人的闯入突然失效,恢复了正常。
“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哥哥你是真的疯了吗?把荒冥零穹毁掉的话你的灵魂就会直接破损掉一大部分!到时候谁都不可能修复你的灵魂你知道吗!”
灵缘带着思念直接破除了羽寂的领域,一进来就是用尽全力将羽寂与荒冥零穹的距离给拉远,白忆跟羽雪也带着人护在了羽心面前。
出现在这里的灵缘,是被思念带来的,因为之前四件神言戒律的兵器全部都聚集在了此处,当五件神言戒律都与对方十分接近时,它们都会跟彼此进行共鸣,呼唤着彼此。
“我必须救他……”
“交给我好吗?哥哥。”
“你又能做到什么?灵缘?”
“我是不能,可它们能。”
化为了白鸟停留在灵缘肩上的思念,在羽寂看到它的时候,身为誓言的他也同样有了某种特殊的反应。现在,不仅只是羽寂,就连白羽、雨寂还有忆身上都开始有种这种反应出现。
“铛——”
与敲响的钟鸣无异,清脆响亮的声音回响于此。
“什么声音?”
五人的身边,代表着各自诅咒的兵器在此刻全部同一时间显现,各自闪耀着不同的光芒。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在五件兵器全部产生共鸣的时候,寄宿在其中的意志也一样显现。在场的人讶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本来还以为再得沉睡多一会儿,看来现在是没办法再保持沉睡了呢。”
代表是初誓与初愿的两人,伊庭与翎凪在羽寂和白羽身边出现,除此之外还有着另外三人,可是另外三人之中,有两个是异常现象。
忆现在的身体处于昏迷状态,可她的灵魂却作为意志显现了,在她身边的雨寂,灵魂是黑色的,在其身上缠绕着极其压抑的黑色火焰,眼神无比的空洞,没有任何感情,身上束缚着一层又一层的锁链,偶尔还可以看见雨寂的黑色灵魂时不时转换成了赤色的恶鬼形态,那模样在出现的那一瞬,不管是谁都觉得很是恐怖狰狞。
“封印没有解开吗?我还以为又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伊庭看着雨寂,表情变得严肃,视线转到了在灵缘身边的小女孩儿。思念的意志其实跟灵缘很相似,只是没有鸟的翅膀特征,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
也只有思念,不和四件神言戒律有着任何过多的关系,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她在四者之间,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不接触太多,也没有差别多少。
思念是最纯粹的感情,因为它可以存在于任何别的感情之中,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它都会存在。
因许下誓言而踏上孤独的旅途时,思念着自己的至亲之人;因许下愿望而努力实现时,思念着祝福的至亲之人。
回忆着过往时,思念着不在身边的遥远之人,憎恨着一切却因回忆而悲痛时,思念着已从自己身边离去之人。
“嗯,他一直在挣扎着,等待着。寻求另一个自己终结他的生命……”
思念回应了伊庭,两人的对话让羽寂瞳孔一缩,他完全没想到雨寂想做的事情居然会是这种事情。
“本是已死之人,却因憎恨而活,撕裂他人感情残害自身感情,分离的血心,这就是你的感情之一,羽寂。”
思念看向了羽寂,两人互相对视着,羽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想要救他,就必须打破他的封印,可封印打破,他就会化为怪物。”
“所以说只要把荒冥零穹毁掉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阻止我?”
“的确,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可是唯一的坏处就在于,你的灵魂,是跟他相连的,你的灵魂破损,以他现在的状况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还要我解释吗?”
思念的意志所显现的小女孩儿,眼神很是冰冷地看着羽寂。被质问的羽寂,已经知道思念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被自己想到的情况惊恐到的羽寂,开始怨恨着自己……
“最稳定的办法,就是打破封印,把他身上的诅咒,给彻底解开,使用你力量的是这个诅咒的能力,荒冥零穹所造成的现象也是针对这个诅咒的,所以这个办法的确是最稳定的但也是最危险的,没人知道血心的心境之中,那个诅咒的化身到底有多致命。”
她赶到此处的理由只是为了唤醒五件神言戒律,做好打破封印的准备,在这里唯独能应付诅咒,解开诅咒的人只有羽寂,除此之外无论是谁都对这个诅咒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现在,给我答案,你是选择面对当初两人分离的理由,还是逃避?”
“我已经不想再逃避了……当初他把我丢下的原因,我必须弄清楚。”
思念听到羽寂的回答,保持着沉默,手中权杖虚幻的身影出现并且凝聚成实,她将权杖轻轻地点在地面,圣域咏叹的灵阵再度出现。
白鸟的灵阵,覆盖了整个御神木所在的岛屿,最后整个区域都即将化为白色的时候,思念说了一句让羽寂无比震惊的话。
“你从来都没有被丢下过,当初被丢下的人,是他。是你想要活下去,他为了帮助你,选择了主动离开。”
话语刚落,羽寂正想多问一些什么的时候,他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赤色之中带着不祥漆黑的火焰烧毁着一切,生命的悲鸣化作了永远不会消散的尖锐旋律不断回响,仿佛嗤笑着所有东西一样。黏稠的液体从天上落下,那是鲜红的血,甚至在离他们远处更加遥远的区域之中,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什么东西坠落。只有羽寂一个人看的十分清楚,但是,正因为看的十分清楚,他知道了那东西的真面目后,开始有了反胃的感觉。那是一具具不知是谁的尸体从黑色的天空之中掉下来,最后在地上砸成了惨不忍睹的模样。这场“雨”,在某种意义上是真真正正的生命之雨。
在所有人脚下的地面,都是流动的鲜血,这个残酷的世界之中,永远只有这样不断循环的死亡重复着。而这里的主人也早已从他们身边消失不见,只是从远处传来的那不祥气息已经说明了他在前面等待着他们。
而这样的景象,只让羽寂想到了一个地方,炼狱。但说是比炼狱更过分都行。
雨寂的心境世界,就是这样的景象,与羽寂以前孤独一人时一模一样,可现在,只有雨寂还留存着这样的世界,羽寂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