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入这个心境世界之后,都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举动,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之中会发生什么。
“待在我的领域里你们就不会有事,当然,想出去的人我也不拦着,可下场你们可要考虑好了。”
思念维持着权杖站在灵阵中心处,圣域咏叹的范围之内都没有被天上砸落下来的尸体触碰到他们。这里的诅咒气息也没有一个人染上,只是思念召唤出来几只灵力形成的鸟让其往外飞去离开了领域之后,所有人都亲眼看见那几只灵鸟慢慢地化为了黑色,被完全侵蚀消散。
这样的画面让谁都不敢出去了,可有一个人,可以。
“接下来,我们帮不了你任何忙,这件事只有你自己独自一人面对,羽寂。”
伊庭站在羽寂身边,语气很沉重,意味深长地说着。
“你已经不止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可每一次,你都没有真的撑过去,黑羽也是这样,在你还未找到她时,那些轮回就已经结束了。好好想想吧,你不是为了拯救他人牺牲自己才会在这里,你活着,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伊庭说完之后就回到了誓言之中,翎凪站在白羽身边,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羽,微笑着。
“好好支撑着他哦,小家伙,他啊,可是很脆弱的。我们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的,所以遇到什么挫折都不要放弃,希冀的愿望,本就是祝福他人的美好愿望。只是现在,你可以只为了他,使用这份力量。”
翎凪也消失回到了愿望之中,两人寄宿的兵器最终都只是散发着温和的光芒,伴随在羽寂和白羽身边,为两人带来一直可以感受着对方存在的感觉。而这就是两人的契约,也是两人的誓言与愿望。
“白羽……”
“嗯。”
“还有大家……”
羽寂看向身后所有人,一开始,他曾以为自己只是为了复活白羽才会存在于这里,想要守护好白羽的一切才站在此处,所以他能够不顾自己地去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白忆和伊庭的话,都是一样在说,他做错了。
“你个傻瓜,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你忘了吗?无论你去哪里,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会等你回家的,所以别再让自己不断远离这里了。”
“白忆……”
“羽寂,你很温柔,温柔到有些过于糊涂了,你要真的想拯救他人,你也必须活着才行啊,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创造的啊。”
“主人,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好吗?”
白羽握住了羽寂的手,那小小的手心之中,很是温暖,羽寂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们,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之前那种想法有多愚蠢。
“想要救他,我只能告诉你三个重要的条件。”
思念看羽寂这样,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跟放松了似的,不过还是保持着有些冰冷的态度。
“说吧,到底怎样才能把他给救回来?”
“不可迷惑、不可心软、不可承认。只要这三点你都能做到的话,这个诅咒就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
三个条件,被羽寂牢记在心中之后,他走出了领域,在出来的那一瞬间时,一种极其恐怖的憎恨气息朝羽寂身上疯狂涌来。
在这时羽寂的眼睛一只变成了以前的暗红色,可是很快又恢复了回来。
“你的憎恨,也是我的,可是……”
意志的力量再次解放,曾经在天北国时发生的事情,再度发生,无数灵体剑落下,立在了巨大范围的地面上,最后所有灵体剑之间互相出现着一条线连接着对方,宛如一副巨大的星图一样。
“我已经不想再被憎恨驱使了。”
在羽寂身后被领域覆盖在其中的人们都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开始慢慢地恢复正常,那些惨烈恐怖的景象,全部消失不见。而且这种迹象还在慢慢地蔓延着,以身处在他们不远处的羽寂为起点,向着远处蔓延。
“这种感觉就跟当初哥哥在天北国时使用的力量一样呢。”
灵缘怀念地看着眼前的变化,笑着出声,羽心也是。
“他啊,一直都总是胡思乱想的,明明只要好好享受这无比难得的平静时光就好了,就是非得去给自己找那么多没必要的麻烦。”
羽心一步一步地走向羽寂,最后来到了羽寂身边。
在这个时候,羽心突然有了某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抬头看着羽寂的面容,总觉得有着另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跟是许久未曾相见,突然有一天却见到了的那种感觉一样,可是这种感觉是不应该出现的。
“哥哥……”
“怎么了?”
这种感觉仅仅只是短暂的一小会儿,就消失不见了,羽心发呆了几秒,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再次使用我的力量吧,毕竟,那个时候陪伴在你身边的,是我呢。”
“谢谢了,那个时候有你在。”
羽心笑了笑,闭上眼睛,身体模糊了起来,化为了光点消散,留下了一把银蓝色的长刀。
羽寂握住刀柄,松了一口气一般,让自己将杂念清空。
“等等,主人。”
就在羽寂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白羽叫住了他。
“嗯?”
“我们也要去。”
白羽带着忆,来到羽寂身边,羽寂看了一眼忆,什么也没说,最后三人身下出现一个灵阵,一起传送到了远处。
位于这个心境世界的中心处,是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如果在天空上往下看,就会发现这个心境世界中心处的真正面貌其实是一片巨大的血色之海,中心的漩涡下面,才是真正的诅咒。
三人看着脚下流动的鲜血,这些鲜血全部都从别的地方汇聚到了这里,涌入其中。
“要下去了,跟紧我。”
羽寂的周围形成了一个自动跟随的领域,一直隔绝着外面的诅咒气息侵蚀,两人贴近着羽寂,最后羽寂抱着两人,纵身跳进了漩涡之中,正式进入血心诅咒的最深部分。
在落下的途中,除了羽寂两人都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无底洞之中,一直不断地落下,意识如同被吞噬一样,永无止境地坠落着,直到羽寂拍了下她们的肩膀,才恢复过来。
“我们到了。”
两人恢复正常之后,羽寂就转过了身,看向了眼前的景象。两人也是一样。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再是辽阔的世界,而是一条不知尽头的长廊,长廊的深处一片漆黑,如果一直注视的话,这片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一样。长廊的两侧,是一间接着一间不断延伸到深处的囚牢,可这些囚牢没有门,羽寂看着这些囚牢里一个个被囚禁在里面的残念,那是感情与记忆的残骸,是属于生者死亡之前所留下的遗憾。
但是现在,这些残念所化作的恶鬼一个个消散,更有一些直接穿过囚牢出来,然后往长廊的深处行去,最后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没入大海,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只有进去的恶鬼没有一个出来的恶鬼。
这样的景象,让三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冷静下来。
踏出一步前进着,跟随着这些恶鬼一起深入长廊,在深入的时候,三人身后漆黑的道路就像是被抹去一样,化为了虚无,只剩下一片漆黑。
“好压抑……”
白羽抓紧着羽寂的手,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羽寂在这里的话,恐怕她也跟这些恶鬼一样,意识被侵蚀深入其中,最后出不来了吧。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羽寂知道白羽来是为了什么,他已经跟她承诺过了,无论他去哪里,他都不会拒绝或者丢下白羽,如果白羽想要跟来,他只会拼尽一切保护好她。
“抱歉,主人,给你添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什么麻烦,白羽,这里,你也必须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可是,你还是得接触血心。”
这个时候,忆出声了,她一直看着长廊的深处,那明澈的眼神哪怕是倒映着一片漆黑,可也让羽寂觉得,她好像能完全看穿这里。
“遗忘的回忆,这个诅咒的核心,也在这里,它已经跟血心结合在一起了。”
知道这件事的两人,都差点没能理解过来,可接下来忆说出的事情更加让两人难以置信。
在遗忘海的事情忆全部说了出来,雨寂寻找她的过程,最终的结果,一个不漏。
“诅咒……居然结合了。”
“嗯,两个诅咒结合的时候,会让原本的力量发生改变,分离与遗忘,变成了同化与再现,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出了逃往千灵族的空间门。”
这下子羽寂就知道了为什么之前自己的身体还有荒冥零穹会突然失去控制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大祸。
“虽然我知道解救的办法……但这个办法……”
忆低下了头,洒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表情,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羽寂和白羽都已经知道忆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了。
“对不起……”
“嗯,我原谅你了。”
忆抬头,眼神之中全是没想到的惊讶,她没想到羽寂这么简单就原谅了她。
“如果你真的想要寻求惩罚的话,那就在这件事结束之后好好地陪在他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了。还有就是,我的那些记忆,你能不能还给我呢?”
“唔……这个……”
忆脸红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羽寂说的惩罚对她来说反而是最想要的结果,只是第二个,她就有些难为情了。
“看来不太行吗?”
“主人,别太着急,之后再说吧。”
“我可以答应你把回忆还给你,可是,有一个请求务必请你必须做到!”
像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忆大声地说了出来,三人停下脚步,等待着忆的答案。
“这些你遗忘的回忆,必须要你们两人一起面对,而且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能把对方丢下!而且也只有这一次轮回之中……白羽短暂地回到你的身边,才接触到我的。”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答应了忆,等到她把回忆还回来的时候,会两人一起面对。
“接下来的事情,先救回雨寂再说吧。”
再次准备前进的时候,突然之间,眼前的长廊两侧一团接着一团赤黑色的火焰一直朝着长廊深处在空中不断燃起。
在这些赤黑的火焰之中,一双又一双诡异的眼睛出现,随后每团火焰里面都开始冒出一只恐怖的狼魂落下地面,盯着三人发出戒备的呜鸣声。
羽寂走出一步将两人护在身后,同时也将许久不用的四把诅咒之刃召唤了出来,千狱、灵殇、黯心、雪樱都化作了人形出现。
“主人。”
“保护好她们,不用管我。”
“是。”
四人在四个方向围住了两人,不留任何死角,因为在身后的漆黑长廊也一样冒出了数量恐怖的狼魂,现在的情况就是前后包夹,他们落入了诅咒的陷阱之中。
气氛逐渐变得沉重,所有狼魂在出现之后,都只是身处在原地,盯着他们,可是很奇怪的是没有一只狼魂上前,倒不如说这些狼魂出现之后,更像是仅仅为了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前进而已。
“怎么回事?没有发动进攻?”
羽寂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狼魂时,才发现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发生。
那些从囚牢里出现的恶鬼,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残念被驱使着深入长廊然后被诅咒吞噬,可在这个时候,他们都驻足看着身边的狼魂久久没有动静,羽寂在这些恶鬼身上,全部都感受到了悲哀痛苦的感情。
“这些残念……没有失去原来的意识?”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它们逃脱了囚牢还要往长廊深处行去?它们为什么会对这些狼魂有着悲哀和痛苦的感情?
“主人,不对劲……”
身为最纯粹的灵,白羽能够比羽寂感受到更多的东西,她从这些恶鬼身上的悲哀痛苦之中,得知了更加深层的感情。
“想要拯救他……”
“想要拯救他……”
“想要拯救他……”
……
……
……
这些恶鬼的感情余音,全部回绕在白羽的耳边,而且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这些声音。
“它们……居然是想要救助他吗?”
“你说什么?白羽……”
这些恶鬼的感情,在羽寂的理解之中,本应该是憎恨才对,可是白羽的话,完全否认了这种想法,这些恶鬼的感情全是感激之情与悲痛之情。
“不可迷惑,原来就是指这件事情吗?”
羽寂朝着一个恶鬼走去,被接近的恶鬼感受到了羽寂的气息时转过头看向羽寂,尽管那面容无比狰狞丑陋,可羽寂也没有半点嫌弃与害怕的感觉。
羽心化作的长刀身上,温和的灵力一点点出现,包裹住了这个恶鬼,之后,羽寂就可以通过羽心对灵的能力得知恶鬼的想法并且与其交流。
“你们……是谁?是解救他的人?还是伤害他的人?”
“解救。”
一种如同得到希望的激动之情,突然从恶鬼身上传递给羽寂,这种激动,让羽寂吓了一跳,因为不只是眼前的恶鬼,就连其他的恶鬼,一时间全部都表现出了一样的感情。
“求求你们了……一定要解救他啊……”
无数相同的心声,传达给了羽寂,这些都是恶鬼最后的感情。这种感情一时间让羽寂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在这个诅咒之中,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知晓到了恶鬼的举动,那些恐怖的狼魂也纷纷有了动作让开了路开始坐下像是求助于羽寂一样,对羽寂低头。
“发生了什么?”
被眼前发生的事情震惊到的六人,都没想到,这些狼魂跟恶鬼居然不是敌人。
“他身处在深处……”
所有恶鬼的心声都同步了,羽寂聆听着他们的声音。
“他正不断挣扎……”
“憎恨伤害着他……”
“他寻求着绝望……”
“他寻求着……”
“他……”
声音开始变得微弱,羽寂也开始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七人看着眼前所有狼魂与恶鬼开始慢慢地模糊了起来,那是即将消失的前奏。
“他寻求着……”
羽寂想要挽留他们,可是没有一个恶鬼,他能拯救,这个时候羽寂才明白,这些恶鬼早就已经舍弃自身,只为了拯救雨寂才存在于这里,他们不断地一个个如同送死一样前往深处只是为了解救雨寂,明明可以待在这些如同保护他们的囚牢之中一直等到诅咒完全破开封印之后,就可以再次重现于世间。可是他们全都放弃了……
“等等……不要……你们明明还可以继续活着……”
只要还留着残魂存在,他就可以让御神木将他们留存下来寻求方法复活他们,可是现在,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全部放弃了希望。
“死亡……”
一个恶鬼的残魂消失了,可留下的却是与之前的存在形式完全不同的纯粹的灵气,这是都是他们的灵魂消逝之后所留下的最后一点点力量。
“温柔的人啊……”
“请你拯救他……”
“带着我们的遗愿……”
“对不起……”
“求求你了……”
“完成我们这唯一的……”
“最后的……”
“小小愿望啊……”
所有恶鬼都消失了,留在原地的是一缕缕纯粹明澈的灵气,羽寂呆泄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明明拥有最强的力量却无法阻止任何一个恶鬼的消失。
“主人……”
希冀的愿望出现在白羽身边,所有恶鬼的残魂消失留下的灵气全部被其吸收,恶鬼最后许下的愿望,也让这件神言戒律产生了反应,那些灵气全部被希冀的愿望吸收后传给了羽寂,银蓝色的刀刃上,越加纯粹的灵力焕发着温和的光芒照耀了漆黑的长廊,原本无法驱散的黑暗,开始疯狂退散,这条长廊的真正面貌也彻底显露了出来。
而在这条长廊之中,羽寂在希冀的愿望帮助下,看到了在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雨寂每次睡着的时候,他的睡梦之中,都是走在这条长廊上,他想要将这些恶鬼解救出来,他想让这些残魂全部都能够安息或者再见他们至亲之人一面,可是,这个诅咒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杀死的每个人,曾经在一次次战场上经历过的惨剧之中,他接收到的,全是怨恨。
这些怨恨,也本来应该是由羽寂一同两人承受的,可是,他将他隔绝在了外面,这个心境世界他独自一人承受了下来,他无数次想要让这些怨恨得到解脱,他也无数次承受了曾经的怨恨对他的报复,每一次来到这条长廊,好不容易解救出来一个残魂,他遭受到的,全是伤害的报复。
可他没有任何怨言,接受着报复,接受着这些本该也有羽寂该承受的报复。
被碾碎过、被撕裂过、被贯穿过、被杀死过无数次,数之不尽的怨恨所化作的恶鬼一个个被吸收进来成为恶鬼被他解救出来,然后承受报复,直到这些怨恨得到满足,消散之后,他每次醒来,都是更加的残破不堪,身体上看不出来可灵魂已经千疮百孔,尽是无法修复的破损。
如果不是血心的诅咒,他早就死了,可是就算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事情不知承受了多少次,哪怕他是诅咒的主人,也无法承受这样的伤害,终于开始出现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他的灵魂,濒临破灭了……
长廊的入口,羽寂等人进入这里的开始,无法动弹的身体趴在了地上,他看着眼前的长廊,想要动起来,可是他已经无法再动了,黯淡无色的眼神之中,他最后想要做的事情也只是解放这些怨恨,让他们安息。
“对不起……”
灵魂濒临破灭,可他依旧还作为兵器被摆布着参加一次次战争,投身入屠杀之中。接收更多的怨恨。
这条长廊开始延伸,囚牢越来越多……
“对不起……”
更加纯粹的绝望,开始侵蚀了他的灵魂,这个诅咒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了自我意志的诞生。那是羽寂跟雨寂两人更加纯粹的恶。
这个诅咒不想失去宿主,可是雨寂濒临破灭的灵魂已经无法承受它了。所以,它的目标转向了被雨寂隔绝在外那空无一物的世界之中的羽寂。
雨寂的灵魂在进入心境世界之中时,掌管身体的自然就是羽寂,可是那个时候的羽寂,只能说是一个无感情的人偶而已,只是神灵族真正操纵的兵器而已,雨寂也试过反抗,可这全都是徒劳无用。
所以,雨寂替他承受了这一切,也试图让羽寂活下来。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做到了。
他也即将变成这些怨恨所化作的恶鬼其中一员,而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之后,那么从此以后,羽寂只会永远作为怪物活下去,没有任何拯救的办法,只有被消灭的下场。
“为什么会是这样……”
得知了自己不曾得知的秘密,羽寂完全不知道,雨寂当初居然会是为了让他活下去做出了这种事情。
最终的结局,更加让羽寂无法置信,他所熟悉的一个存在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被侵蚀着的雨寂,原本是已经放弃了挣扎,想就这样算了接受自己的命运时,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在最后一刻看到了那被他已经快要遗忘的身影。
明明好不容易让自己忘记的差不多了,明明好不容易可以放下一切就这样离开时,他再次见到了,那对他来说是唯一最重要的人。
忆的身影,出现在此处,可是这个忆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而是另一个存在造访他的心境世界时,所借用的模样。
“观察者……”
羽寂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幻影,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最早接触至高意志的人,居然会是雨寂。
“忆……”
观察者所化成的身影,触动了雨寂那被尘封许久的久远回忆,原本已经放弃了挣扎的雨寂,再度挣扎了起来。他想要去触碰,想要再去拥抱眼前的人,被重新涌出的感情再次驱使着想要活下去的雨寂,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可是,已经太晚了,他已经处于无法救回的程度了
但是,这个创造万物的存在,因为雨寂那突然变得无比强烈的感情,感到了不可思议,它想起了自己曾在别的地方也做过的事情,见过的结局。
本能驱使着它去接触这个濒死之人,然后去测试他的资格,它所创造的那份力量,将雨寂心中的憎恨彻底唤醒,并且让其变得更加强烈,诅咒的力量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强大。
这个过程一开始让它以为自己又可以继续那个许久不曾启动的测验了,可是,很快它就失望了。
最纯粹的憎恨,想要毁灭所有,雨寂那潜藏在心中那最初的憎恨被唤醒时,他的性格完全变了,之前雨寂还想着解救这些怨恨化作的恶鬼,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这个诅咒的意志,察觉到自己的主人再次恢复过来之后,它选择了继续寄宿在雨寂身上,这些恶鬼一个个从囚牢里出来,那是雨寂所做的事情,他所拥有的力量因为被至高意志的力量影响,变得无比强大,一开始无法自由地掌控使用诅咒的力量,但现在,雨寂已经是随心所欲地去使用了。
被解救出来的恶鬼,原以为自己可以报复了,全部疯狂地朝雨寂靠近,它们想要将眼前的人杀死,想要从这个诅咒的禁锢之中逃出去。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被接收进来的怨恨都恐惧颤栗。
它们以为雨寂还是原本那个想要为了解救它们而甘愿接受报复的少年,一个将要触碰到雨寂的恶鬼,一瞬间被从四周穿出的链刃撕裂了。
血色的小空洞不断地打开在雨寂身后,从其中涌出了不知多少条链刃,这些链刃直接从长廊的一端贯穿到了尽头的黑暗之中,一路上被贯穿的恶鬼身上,纷纷出现了血色的裂痕,更多的链刃从空洞之中射出,惨烈的悲鸣声回荡在整条长廊之中,这个时候侥幸逃过一劫的恶鬼几乎是拼了命般想要逃走,可是这条长廊只有囚牢,唯一的出口也被雨寂占领,想逃,可能逃的到哪里去?
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观察者就已经知道雨寂没有通过测验,因为这个诅咒的力量已经只留下了最纯粹的憎恨,这与它从别的地方所得知的知识不一样。
“失败了……”
赤黑色的火焰缠绕在雨寂身上,其姿态已经与怪物无异,它像是拥抱着雨寂一样,也像是在雨寂身上不断蔓延燃烧,巨大的暗影映照在墙上,最纯粹的恶完全寄宿在了雨寂身上,增强了诅咒的力量。
如果不是这种纯粹的恶,那么至高意志的力量继承者此刻应该已经是属于雨寂的了,可这份力量并没有承认。
“还给我……”
在诅咒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的时候,这位观察者一直在雨寂身边观察着,在失败之后它本想离开时,却没想到雨寂向它发动了攻击。
“把她还给我……”
明明眼前的人是自己熟悉的样貌,可雨寂依旧发动了攻击,数量更加恐怖的链刃直接一涌而出朝着观察者飞去。只是在攻击到达的那一瞬,所有链刃都断裂成了无数截掉落在地上,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观察者身上只是简单地扩散出去就几乎差点将整条长廊摧毁。
裂纹在长廊的上下石墙疯狂蔓延开来,囚牢也全部震碎将所有恶鬼都释放了出来,但在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不仅如此,就连长廊的走道上的空间也如同透明的玻璃被敲碎一样,一寸寸破裂开来,清脆的破裂声完全取代了悲鸣声。一块块碎片跟剥落一样,掉下,砸碎。
仅仅只是简单地防守了一下,这个存在就差一点点将这个心境世界毁掉。
被波动一样触及到的雨寂,要不是因为诅咒的力量增强恐怕也会跟这些现象一样,瞬间被杀死。可雨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就只是强行恢复的灵魂现在再次遭受到了一次重创变得更加残破不堪,只是因为诅咒的意志在用尽全力保住他才勉强地留下了一口气。
“你们人类的感情,真是奇怪,明明是自己最重要的人的面貌,这样也能下得去手吗?”
它低语了一句,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雨寂,恢复成了原来什么都不是的无形模样,空无一物的虚无之中隐隐间只能看见有什么扭曲的轮廓,最后这种现象消失了,也就代表着它离开了。
过去的记忆到此为止就断开了,羽寂从其中脱离了出来恢复了正常。
“主人,你也看到了……”
不仅仅只是羽寂看到这些过去的记忆,就连白羽也一样看到了,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是苦涩的表情。
“遗忘的回忆……”
“嗯,我的诅咒,因为跟血心结合,所以你们能在这里看到过去的记忆,这本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因为现在五件神言戒律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羽寂沉默,眼睛颤动着,他从来不知道雨寂为了他承受了那么多,在明白了雨寂与自己作对的理由,羽寂已经完全生不起任何对他的敌意了。
有的只是愧疚、悲痛和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坚持下去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的坚强。
“我欠你们的,一定会还的。”
“还?嗯哼哼~你误会了哦,是我们把欠你的东西还给你才对。”
羽寂没听明白忆说的话,很是疑惑。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透露过多的内容了,只是保持着一副神秘的微笑,那微笑之中似乎还有有着淡淡的怀念与释怀一样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救他的,我向你保证。”
“嗯,我相信你,毕竟,你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以来,都是很温柔的人,从来不像我的他一样,冰冰冷冷的,有些笨拙,明明想要用善意去对待他人,却总是弄得乱七八糟。嗯,不会说任何温柔的话,老是把自己弄得全身是刺扎伤别人,又弄疼了自己。
果然,就是这样呢,你和他,完完全全不同,你是如羽纯白温柔的寂,他是如雨黯淡失色的寂,你们两人,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呢,你只属于白羽,他只属于我。”
像是无比肯定着自己想的事情,忆的微笑突然让白羽跟羽寂都觉得两人之间曾经应该是很美好的生活,因为是那么的幸福开心,简直,幸福开心地让人嫉妒,不想认输,想要比他们还要幸福。
“那么,继续前进吧。”
三人稍作了下休息,就继续朝着长廊的尽头前进。不知是不是三人的幻觉,本来长到无法看到尽头的漆黑走廊,仅仅只是在十几分钟之后,就像是突然缩短了一样产生了某种不适的违和感,随后三人就看到了长廊的另一端出口,那漆黑的门后面,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站在漆黑的出口面前,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羽寂站出来,唤出一把灵体剑,让其朝着里面漆黑一片的空间缓慢行去。
那把散发着在一片漆黑之中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极其闪耀的光芒的剑,在深入到里面的时候,就在三人眼前,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逐渐消失不见。
羽寂试着去感应了一下,可是什么都没有感应到,那把灵体剑跟他的感应完完全全断开了。这种情况也让三人对出口的警惕性更上一层。
羽寂跟羽心交流了一下,银蓝色的刀刃开始涌出更多的璀璨金蓝的灵力,让一直保护着三人的无形领域更加明显,不过其坚固程度也提升了不少。做好准备之后,三人就一起小心地走出了出口。
漆黑的环境严重阻挡了视线,就算羽寂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地照明,这里的黑暗都会将扩散的光明全部吞噬。
羽寂感受着领域外的黑暗,开始有种浓郁黏稠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什么东西在蠕动,黑暗仿佛有了生命一样,无处不在,没有死角地盯着入侵自己领域的生物。
安静、压抑、诡异的环境,就算是一眼望去全是不变的黑色,可这里也总有种扭曲的违和感,从自己的认知之中,脑海之中一点点地形成。羽寂觉得,只要看久了这样的黑色,在这里面待久了之后,习惯了这种环境,那么,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无法抵抗这片漆黑,逐渐被吞噬,融入其中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时间观念也此已经完全不奏效,就算是一秒一分地在心中去细数,最后都会在这种黑暗之中变得混乱不堪,彻底失去感知。
想到了什么,羽寂让涌出在外的灵力其中一部分变换成了火属性灵力,试图让其点燃,火焰的确如羽寂所想的那样燃起了,可熄灭的速度是那么的吓人,仅仅只是几秒不到的时间就熄灭了,连火苗甚至火星都没有看到一点点留下,这片黑暗,已经是真正地隔绝了所有东西,吞噬了所有东西。
看到这种情况,羽寂心中的警惕更加强烈。如果有关在这里面的生命,那么它不仅仅要忍受这片黑暗死沉的安静,还有承受在这种地方极度缺氧环境。
活生生地感受着这里如同全世界的恶意和残酷,就算意志力再怎么坚强的生命,在这种地方,也只会一步步被侵蚀殆尽,最终心中最深处最黑暗、最绝望、最恶毒的所有感情都会被逼出来吧。
一切想要坚持的信念,一切无比留恋的事物,一切拼命守护的存在,也已经无法维持,终会放下,然后,放弃整个世界的同时,也会放弃自己,抛弃了希望,沦陷于其中。
这里对生命而言,简直就是地狱,不,是炼狱,永无止境的炼狱。
不仅是羽寂和白羽,就连忆,都不知道雨寂的心境世界居然会是这种无比残忍冰冷的模样。
这一刻,三个人都对雨寂所承受的东西,感到了心中的绞痛,尤其是跟雨寂灵魂相连的羽寂,因为那孤单一人的旅途所经历过的无数失去,曾经的羽寂恐怕也像是这种模样吧。
可是,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得到了许多人的温暖,然而他却一直拥有着这种东西……
攥紧的拳头指甲嵌入血肉之中,殷红的鲜血一滴滴从指尖缝隙之中挤出滴下。羽寂再怎样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中的愤怒已经完全无法压抑住了。但他只能忍,雨寂对他的愤怒恐怕还要可怕,因为他曾经的懦弱与退缩,无数次失败的轮回,羽寂的愤怒与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这片宛如在诅咒所有生命的黑暗就是证据。
“寂……”
忆忍受着心中的剧痛,拼命地忍耐着,白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抱住跟自己差不多一样大小的忆,默默地安慰着,想要让这个小女孩能够安心哪怕那么一点点。
白羽注视着沉默的羽寂,她不知道羽寂所说的轮回到底重复了多少次,她只在想,羽寂到底是有多少次,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样的残酷真相,然后挣扎了多少次,放弃了多少次。
然后,失败了,所有一切都毁灭,再度重来,再次独自一人面对,因为之前忆说过,只有这一次,是她回到了羽寂身边,与他一同面对。所以,羽寂曾经一个人面对的时候,他到底是什么感受白羽一概不知,可现在,她能够明白了。
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景象,都已经无法心生起任何对希望的追求了吧,只想放弃,干脆丢掉一切算了。
在以往的轮回之中,无论是羽寂还是雨寂,两人到底各自承受了多少绝望,才会放弃所有希望,坠入毁灭的终焉之中呢。
羽寂挣扎了很久,拼命地让自己不要意气用事,心中的怒火想要狂涌出来,他此刻已经想立刻毁掉这样的残酷世界不想再见到这种景象,可他明白,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雨寂就会被他杀死,所有的一切也会失败,然后,都结束了。
愤怒几乎差点压制了理性,羽寂最后还是让自己忍耐了下来,因为过度地挣扎而变得不平稳地粗重喘息,有些脱力开始站不稳的身体,都说明了羽寂内心之中进行的挣扎有多剧烈。
“主人,还好吗?”
“嗯……不能耽搁太多时间了,我不会犹豫了,绝对不会!”
愤怒转化了一种沉寂着却十分恐怖的决意,哪怕现在的羽寂表面上看不出来一点点不同的变化,可白羽和忆两人都感受到羽寂身上所透露出来的凛冽时,就已经明白了。
“我绝对会把那家伙从这种地方给拽出来!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再让那家伙独自一人待在这种地方了!”
听到羽寂的话,本来很是不安的忆,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安定感,她和白羽对视,白羽只是微笑着。她又呆呆地看向羽寂,最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叹息。
————
“……”
意识……在沉没着……沉没着?在什么地方?沉没着?
什么东西消散着,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消散着,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灰色,然后再变成了无色……
啊……对,是记忆,记忆在消散着……记忆……记忆?什么是记忆?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不要……”
不能失去,绝对不能失去!记忆……“寂忆”……绝对不能!
时间,好像凝结了一样,感受不到了,只有冰冷的如同海水一样的感觉,包裹了自己。
“黑色……”
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黑色,可是,自己脑海之中在不断消散的记忆,是彩色的。
身体好重……好重?不对……是好轻,也不对……动不了……
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有意识还在思考,身体已经停止了运作,就连心脏也好像不跳动了。
这种情况应该就是死亡吧?可为什么?自己还在思考?
时间……现在?还是过去……不对……过去已经结束了……未来……不对……未来还没有到来……现在……现在是?现在是……
一点点记忆的碎片,随着思考组合成了大致完整的一幅幅图画。将所想的内容答案告知给自己。
“忆……”
嗯?什么?这种……这种难受的急躁……是什么?
“忆……”
是记忆吗?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忆……”
名……名……名字……
“忆?”
谁?这个名字……是谁?是谁……有关系吗?
“忆……”
没关系吧?只是突然想起的谁的名字吧?嗯……
“忆……”
好烦……为什么总是想到这个名字?能不能不要再出现了!给我滚啊!
“忆……”
可恨!可恨可恨可恨!诅咒!诅咒!诅咒去死!去……
“忆……”
不对……可恨?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诅咒去死!诅咒去死!诅咒去……
“不对!不行……绝对不行……”
“忆……”
到底是谁?
“我……是谁?”
“记……忆……”
不对……不是这个……
“记……寂……雨……寂……”
为什么?!
“雨……寂?雨寂……雨寂?”
我的名字……是这个?
不可能?!
“忆……忆?记忆?不,不是……记……寂……寂忆……”
眼前的黑暗,被敲碎了,无比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在耳边,脑海之中不断消散的画面,定格不动了,毫无感觉的身体,一瞬间无比刺痛沉重,混乱的思绪,恢复了正常。
“忆!”
害怕失去,恐惧失去,惶恐地叫出了自己唯一珍惜的人的名字时,视觉恢复了过来,可眼前依旧还是一片黑暗。
“忆……你在哪里?”
想要站起来,想要寻找到名字的主人,想要立刻见到,想要触碰到,想要一遍遍确认就在自己身边。
可是什么也没有……
有的只是一片黑暗,四处望去除了黑暗就是黑暗,什么都没有。
“出来……不要……不要离开……”
害怕不安,恐惧慌乱,无法忍受的泪水,完全不想去忍受,心中的痛苦,不知忍受了多久的痛苦,不想再拥有了……明明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不想再失去了……
“不要离开我……”
无论是谁,都不愿意接受我吗?
“不要丢下我……”
无论是谁,都在一直欺骗我吗?
“不要杀掉我……”
无论是谁,都要背叛伤害我吗?
“憎恨……可恨……可恨……可恨!”
“不对……不是这样……不是……”
“所有人都离你而去!没有人愿意相信你,谁都想要杀死你,为什么不恨?!”
眼前尽管是一片黑暗,可还是能看到,不,唯独能看到的,是扭曲的影子。
“诅咒所有人!”
“撕裂所有人!”
“践踏所有人!”
“摧毁所有人!”
……
……
……
“杀死所有人!”
密密麻麻的影子,明明只是一片漆黑,可自己依旧能看的一清二楚,无数扭曲的影子晃动着身躯,轮廓不断变化着。
“不要……我不要……”
抗拒着,不断抗拒着。
“你是恶魔!”
“想起你的本性!”
“你是杀了无数生命的恶魔!”
“你是让生命被诅咒的恶鬼!”
“啊!多么丑陋的灵魂啊!”
“你的手上染上了多少生命的鲜血!”
“看啊,你的手上,滴落着!滴落着啊!全是血!你的身上!全是血!”
“至亲之人!重要之物!珍贵之情!”
“你摧毁了多少?”
“你掠夺了多少?”
“你玷污了多少?”
“你践踏了多少?”
……
……
……
……
嘈杂刺耳的声音,一句句呵斥的严厉话语,宛如用刮着玻璃的钝刀,捅进深入身体每一部分狠狠搅动般的拷问。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可是,冰冷黏稠的感觉在手上出现,殷红的液体,沾满了双手,一滴滴地掉落,身上染满了鲜血。
“我不是……”
“杀人魔!”
“恶魔!”
“魔鬼!”
“丑陋的家伙!”
“无比肮脏!”
眼前的一个个影子脸上,全是狰狞的面容,一幅幅惨死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
“好狠!”
“可恨!”
“去死!”
“复仇!”
“偿命!”
“诅咒诅咒诅咒诅咒!”
“诅咒所有人!”
对世间最恐怖的憎恨,最纯粹的恶,最残忍的诅咒,以自己曾经所杀死的所有人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
“罪孽……”
自己所累积下来的罪孽,到底有多少?作为兵器时所杀害的生命到底有多少?被杀害的生命所残留下来的憎恨,到底有多少?
“偿还吗?”
如果他们要复仇,肯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可能够安息吗?
看着眼前身边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真的能够满足所有人的复仇吗?”
不行的吧?绝对不行的吧。是啊,绝对不行啊。这么多人的憎恨。
一个人影穿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然后就是无法忍受的剧痛宛如撕裂身体一样,瞬间爆发。
憎恨的主人死去时的记忆,涌入了脑海之中,像是要挤掉自己的记忆一样,想要取代自己。但是……
“不行……”
唯独这个……
“绝对不能……”
唯独关于她的一切……
“我绝不让步!别想从我这里夺走关于她的一切!憎恨?如果不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
身体好热,被炙热地灼烧着一般好热……
“为什么要夺走我唯一拥有的人……为什么要伤害我唯一拥有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可恨!
“吼!!!!”
诅咒!
恐怖的咆哮声,将整片黑暗震动,巨大的赤黑之狼,一点点地从黑暗的空间之中突破,撕咬着黑暗,撕裂着黑暗。
“憎恨?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死有余辜!你们该死!都给我去死!”
撕裂了空间完全具现的赤黑之狼,庞大的身躯几乎要覆盖整片黑暗。听从着主人的命令,它挥动着自己的利爪,仅仅只是轻轻一划,这些影子全部被划裂成了无数碎片。可是这些碎片居然是血肉,这里的所有影子都不是所谓的真正影子而是完全魔化后的怨念,其形式跟复活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它们都化为了怪物。
“去死!都给我去死!”
巨大的狼魂撕碎着所有黑色的怪物,可是这些怪物也一样会反击,它们纷纷开始抓住一切狼魂身上能抓住的地方,开始着笨拙的攻击。
用嘴撕咬,用手拼命抓挠,一切可以称得上是攻击的方式这群怪物都在用。更有的直接朝着狼魂护在下面的人狂奔而去,可是还没到达就被狼魂一尾巴全给横扫到直接飞了出去更有的当场死亡。
可也因为护主的缘故,狼魂更加受到限制,它只能将一切靠近主人的怪物给解决掉,就算身躯无比庞大,可这些怪物永远都杀不干净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不知疲倦地攻击着。
很快,狼魂就逐渐败下阵来,只能用身躯护住自己的主人。
在狼魂的巨大身躯之下,它的主人,雨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强烈的憎恨,雨寂已经无法正常地去思考任何事了。
他呆泄地看着护住自己的狼魂,不知为什么,已经停止哭泣的泪水再次落下。
“别管我了……求你了……离开这里……去保护忆吧……”
“呜……”
虚弱的呜鸣,代表着回答,雨寂有些生气地轻轻打了一下狼魂。
“我说了别管了我啊!你这笨蛋!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这样……可恶……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保护不了……为什么我这么无能为力……”
『杀死!杀死所有人!只有杀死所有人你就能拯救你的一切!』
“够了……你这家伙很烦啊……”
心中的另外一个声音,那是属于诅咒的意志,从意识不清的时候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自己。
『你不是想要保护她吗?只要有力量你就可以做到!杀死它们!得到力量!』
“你这家伙,是不是脑瘫?哦,我忘了你不是人没有脑子所以脑瘫不了,但是,你真的很烦啊。”
手中血狱的身影再度出现,可是这一次雨寂没有挥刀斩向任何东西。反而,他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再给我多叫两下我立刻让你死在这里,我是没能力杀死你这个诅咒,可是他能。”
知道雨寂是来真的,这个诅咒的意志也突然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但它还是说了一句话。
『你没有勇气这么做。』
“是啊,我没有,因为我还真的不想死,我还想再拥抱她多一会儿,不,一会儿可不够,我想永远在她身边,我曾经亏欠了她那么多,我什么都还没还就这样自顾自的地离开可真的是人渣了,至少……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前,我只想遵守与她的约定。”
『只要杀死它们……』
诅咒意志的声音还没说完,就突然感到了什么东西直接伤到了它的本体,而且差一点点就是致命伤。
雨寂一刀捅在了自己的腹部上,其剧烈的疼痛也通过雨寂传达到了诅咒意志本体身上,它一下子就暴怒了。
『你疯了!』
结果又是一刀,这回刺穿了大腿,这一下的疼痛就算雨寂再怎么心狠,也痛的有些忍不住嘴角溢出了鲜血。
“我说过了,你多叫两下我就会给你点教训。而且现在你应该听我的,立刻让它们退下!”
知道雨寂其实也不敢真的往致命伤位置捅,但捅穿腹部那一下也已经足够危险了,所以诅咒意志也立刻让这些正在攻击的怪物全部退下。
“算你还配合。”
雨寂嘲讽似地说了一句,这个诅咒意志也没想到雨寂真的就这么心狠对自己下手。如果不是雨寂是最合适的诅咒宿主,恐怕它早就不顾雨寂让那些劣质品的垃圾直接将雨寂杀死最后再让它们互相残杀留下最后一个最强大的作为宿主离开雨寂身上了。
只是劣质品再怎么强大也是劣质品,它的目标本来就是当初让它变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也就是至高意志,所以它想借助雨寂的手杀死羽寂,然后趁机夺取,这样它就可以蜕变到更高的境界之上。
这个诅咒意志的欲望,雨寂一直都很清楚,所以他才压制着这个诅咒,也寻找着机会,让羽寂杀死他,可是雨寂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害怕,每次跟羽寂交手时都有机会的但是每次他都停手了。更加让雨寂想不到的是,羽寂都已经快要丧失对他的全部敌意了,就因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还有心血来潮。如果他要是知道羽寂现在进入了他的心境世界还因为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丧失敌意的话,恐怕还会更加无奈。
“喂,老实回答我,遗忘的回忆诅咒核心是不是还在你那里?”
没有回答,雨寂很干脆地就将刀尖对准胸膛。
『是!』
“把核心还给我,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再怎么样,雨寂也不会让这个恶毒的诅咒占有着他爱人的东西。就算是束缚着她的东西也一样,毕竟这个诅咒核心已经相当于忆的心,雨寂是不可能连累她的。
很快,雨寂的面前就凭空漂浮着一柄巨大的银白之弓,然后弓化作了一颗小小的银白晶石,其样子是有些孩子气的小猫玩偶一样的形态。
“你啊,总喜欢这些,真是的。”
雨寂将晶石握在手心中,露出了有些宠溺的笑容,但却有些笨拙的样子。
“要还给你才行呢,如果是那家伙,肯定和你在一起吧。”
想到这里,雨寂就想起来了,他是和忆一起传送到千灵族神域之内的,而且还在上次登门拜访神社的位置。一想到这里,雨寂脸色立刻就变了。
“告诉我!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别给我说谎,否则结果怎样你知道!”.
『已经进入你的心境世界,朝着这边接近了。』
“你没阻止他们吗?!”
『阻止?他们就是来救你的,我为什么要阻止?』
“忆……”
虽然听到是来救自己的时候雨寂是有些小高兴,可他也知道,他的心境世界到底有多可怕,尤其是那条长廊,他不仅怕她遇到危险,还怕她被吓到,毕竟关于心境世界的事他从来也没有说过,而且也一直不敢提起。
感知着雨寂的心情变化,诅咒意志似乎也有点烦了,毕竟雨寂一旦到了关于忆的方面上就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完全没完没了。
『放心吧,她什么事都没有,也还有着他在一起。』
而且诅咒意志也知道,一旦忆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家伙可是真的会疯,无论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足为过。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真正地放松了一口气,不过因为自己造成的伤势又咳出了一些血。
“嘁,血狱的诅咒……剥夺吗?”
手上血红的刀刃散发着不祥的血雾,雨寂见到自己的伤口在慢慢恶化的时候,就知道血狱的诅咒开始发作了。
『本来就染上了荒冥零穹的诅咒,你倒好……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不过我可没后悔,毕竟要是让你成功了可就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只是伤害下自己的情况了。你不是很清楚吗?那时发生的事情,包括我为什么要把他隔绝在这个世界的外面。”
诅咒意志沉默了,雨寂所说的事情,它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它的诅咒从一开始,应该就是名为『寂』的人所拥有的诅咒。可是,现在的『寂』,有两个。一个是雨,一个是羽。
“你为什么只会选择我作为宿主想要夺取他的意志力量,不就是因为知道我跟他之间的秘密吗?”
『他的感情诞生,来源于你。』
“呵……想不到啊,明明是我把自己的感情分给他,希望他也会像自己一样,以憎恨他人为动力活下去。可我失算了啊,完完全全地,失算了。”
『你的感情分给了他,让他体会到了最初的憎恨所带来的绝望与痛苦,但是,你不知道最初的三件神言戒律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在你跟他分离之后,第五位神言戒律的化身是为了寻找到你才会化为与你一样的诅咒。』
“能够摧毁他的条件,其一是憎恨,其二是绝望,其三……”
『就是这些都全部拥有着的你。』
“可我不想摧毁他啊,唯独他……他做到了曾经我没有做到的事情,那明明应该是我最想做的事情,可是,他完成了我没有,所以啊,他已经不是我了。已经脱离我了,所以……”
『是你被丢下了。』
“是啊,他把我丢下了,一个人自顾自地去寻找属于他的幸福了。”
『那么你应该是恨他才对!』
“恨他?”
雨寂听到它这么说,突然之间觉得很好笑,然后放声大笑着。它没搞懂,不如说因为是由憎恨而诞生的诅咒,所以根本不可能懂。
“我不是说了吗?他做到了我最想做的事情。你觉得我最想做到的事情是什么?”
『憎恨,诅咒……』
说到一半,它停住了,突然之间解开的疑惑,变成了它不敢相信的真相。
“呵呵,你还真的是个单纯到极致的诅咒,只有憎恨呢。”
『你……』
“所以说啊,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憎恨别人诅咒别人。”
雨寂有些撑不住的样子,跪在地上用刀支撑着的身体开始摇晃了起来。
『喂!你的伤口不赶紧处理的话!』
可它很明白,那把刀的诅咒剥夺是一旦染上,就根本无法阻止的诅咒,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它不明白,为什么羽寂会有这种比它更加恐怖的诅咒。
“我啊,是因为憎恨着夺走我幸福的人才会想去诅咒他人啊,可这很愚蠢,因为他们早就死了,我早就亲手复仇了所以这个世界上早就不存在夺走我幸福的人了所以我到底该去憎恨谁?去诅咒谁?”
他想起了之前见到的黑发女孩儿,她也是一样吧,因为失去了憎恨的对象,所以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和方向。简直就是两个傻瓜一样。
“可是,当我看着他的时候,我好恨他,为什么?因为他寻找到了我曾经未能保护住的幸福,明明失去过一次为什么还愿意执着重复这种令人厌恶的命运一直不断地想要救自己最心爱的人以及她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它不明白,它只知道雨寂当初已经完成了复仇之后应该是没有任何留恋早就该消失的感情为什么会延续至今。
“当初的忆已经死了……”
痛苦残忍的往事,从当事人的口中说了出来……
“我杀了所有从我身边夺走她的人……”
那一天发生的所有,它不会忘记,因为那是它的诞生。
“可我仍执迷不悟,不肯面对现实……”
宛如炼狱的一切之中,当初的小男孩儿一直抱着一个早已离他而去的女孩儿哭泣着……
“我成为了兵器……”
被迫地离开了她的身边,无法让她安息……
“我的憎恨,变成了将我带离她身边的人,可现在他也死了……”
曾经的关于遗忘海流传下来的故事,是他杀了另一位神完成了复仇。
“我已经早就变得“疯狂”了……”
早已失去了自我的理性,变成了屠杀无数生命的兵器的他……
“可是我发现了他……”
一直沉睡在心中最深处,已被玷污的感情记忆之中最深处的另一个存在,不曾接触过任何希望绝望,不知美好与痛苦的另一个自己。
“我醒悟了……”
作为失去人性的兵器,再一次获得了组成名为『心』的一切。
“我逃避过,也遗忘过我不想去面对的真相……”
所以雨寂才会留下这种空白的自己,起源为空无既为一无所有的羽寂。一开始的羽寂什么都没有,可他却象征着雨寂仍愿意相信美好与希望的一面。他承载着雨寂的愿望一直沉睡着。
“我啊,其实只是不想承认,残酷的命运之中,一定有属于自己的温暖,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点也好,那也已经可以构成美好的希望。”
雨寂怀念似的,又有些懊悔地笑着。
“所以我才会将我的感情分享给他,试着让另一个自己醒来,只不过当初的我只是想让他跟我一样,也憎恨着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只能变得如此残酷,那是我强加给他的,根本不是他的东西。”
『所以说无论是你是我,都没想到,他们两人会相遇,在那场战争之中。』
“哼哼,是啊,那是我失算程度最大的一次,完全失败了啊,他居然在先拥有憎恨的基础上诞生了对他人的爱慕,完完全全地否认了我。”
『你被丢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他否定了你,所以你就无法继续控制他,反而是他掌控了主导权,渐渐地将你排斥了出去。』
它觉得命运无论变成什么都不足为奇,可是这种事情它也知道的时候,就算只有憎恨情感的它,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十分惊讶。明明是雨寂比羽寂强大,可最后完全相反了过来变成了如今这种情况。
“所以说,这一切只是我活该,而我也认了,从他的人生之中自愿退出,不再与他同为一体,也带走了你。我接受了无论怎样都无法被拯救的命运在那个时候“死”了,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命运如此多变,让我……再次寻回了她……”
沉重、苦涩,众多无法诉说的感情,如同当时得知了忆也作为诅咒的宿主复活时的自己一样,现在的雨寂也是这种心情。
作为遗忘的回忆诅咒宿主,就算跟他一样都因为最强大的诅咒而再次重生,可是忆不一样,她跟雨寂的情况相差非常大,雨寂作为诅咒重生之后,存在十分稳定,这也是因为诅咒一开始就已经在雨寂身上得到了更加具体的概念,可忆不一样,分离的血心是因为雨寂的憎恨而诞生,但遗忘的回忆不是,这个诅咒是因世间无数人丢弃的痛苦记忆集中所形成的诅咒,而忆,作为它的宿主重生也因为它的不稳定概念性质导致无法真正地完全重生,一直处于虚幻缥缈的状态。
只要有任何一点点不稳定的事情发生,那么忆就会再次死亡。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雨寂以两个代价,完成了忆的重生,让其作为人活着,而他自己,变成了当初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在这片没有时间概念,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的黑暗之中,雨寂深深地凝视着象征自己内心的这里。
“我们的确是复活了,可我也没想到的是我们也一同被卷入了他的计划之中……我和忆,再次分离……”
多少次重复的开始与结束了?每一次的经历都在上一次轮回结束之后到下一世再开始时印象是那么的强烈,无法忘记无法停止,每一次轮回他都无法在一开始拯救自己心爱的人,所以雨寂开始再度憎恨,憎恨着开始这一切的羽寂。想要杀死羽寂终结这荒谬的一切。
“不过,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啊……”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之后,雨寂才渐渐地察觉到不对劲,一开始每一次轮回之中的羽寂都是一样的不择手段,尽管哪怕性格大不相同,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只为了白羽一人之外而不顾任何人,但后来,雨寂发现了。
羽寂的存在,开始变得不稳定,不同的轮回之中,不同的羽寂都变得大相径庭,不止性格,就连行为举止,都全部变得不一样,而且,与最开始的羽寂完全不一样。
『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并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过可能的确是知道了些什么,他的计划之中缺少的部分太多太多了,多到令我一旦去细想就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这种恐惧,令他很不安,不安到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自己的意识。
『所以你才会在之前任由我夺取了你跟他作对吗?那为什么现在?』
“哼,现在的话那家伙变得贼讨厌,可是我讨厌他的方面全是我羡慕的。也是我曾经想要做的……”
在那次茶会之中,最后他离开时对羽寂说的话,他也想回头了啊,就算曾经是憎恨一切的怪物,他也有最珍重的家人啊,所以,他已经完全没有想和这个轮回里的羽寂作对的想法了。虽然偶尔老是给他添个麻烦就是了。
想到这里,雨寂脑子里就莫名其妙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古怪的哥哥对自己的弟弟做了很过分的恶作剧,然后被弟弟一顿教训的画面。
“靠!这算什么啊!”
只是这样的幻想,说不定真的要成真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他在这里,等着羽寂,也等着他最爱的人。
“如果真的作为哥哥,那我这个哥哥还真是麻烦啊,各种方面的……”
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雨寂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明明是一片黑暗,也会模糊吗?他不禁这么想。
“喂……有个请求……我想拜托你……”
诅咒意志沉默着,雨寂知道它在听,所以也不管它同不同意,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而在说完之后,诅咒意志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
『你认真的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这也符合你的目的,不是吗?”
『你应该知道如果我赢了会变成什么样。』
“呵呵……真变成那样的话……我只求你一件事……”
『我会做到的,绝对。』
“什么时候一个诅咒的意志也会承诺做到别人请求的事情了?”
『你想我不做到也行。』
“那还是别吧……哈哈……”
它沉默着,雨寂用最后微弱的声音,将自己的请求不完整地说了出来,而且不仅是不完整,就连每个字的真正读音都没办法确认。
就算是这样,它也对雨寂想要说的请求一清二楚。
『直到临死之际,你的心里都一直在挂念着他人吗?这样的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已经无法回答它的雨寂,闭上了眼睛,漆黑的一片之中赤黑色的火焰再度冒出,开始缠绕在雨寂身上。雨寂的身体被这些火焰形成的鬼影扶起,一个个诡异的鬼影像是簇拥着它们的君王一样,出现并且臣服在面前的人面前。
缠绕在雨寂身上的火焰所形成的鬼影,开始全部往雨寂的心口位置涌入,等到鬼影的全部都进入到了里面之后,本该是昏迷状态的雨寂,却再次睁开了眼睛。也在这时,那些臣服的鬼影变得像是恐惧一样,开始不安着。
“久违地……使用身体来活动了啊。”
手执两把无比巨长的刀刃,从雨寂身后出现的巨大恶鬼,无数链刃突破黑暗之中穿出,血红的晶刃排列展开,裂成两半一上一下的两个黑暗世界,尽显诡异的扭曲违和感。
此刻的雨寂本是墨黑的眼瞳之中,血红的妖艳咒纹浮现轮转,黑暗的世界变得一片血红,巨大恶鬼狰狞地笑着,嗤笑着神明与命运的恶魔真正地苏醒了过来。
“你要追随我吗?”
完全占据了雨寂灵魂的血心,对着早已离开雨寂身边的巨大狼魂说道,可是狼魂没有任何回答,消失在了这个血色的世界之中。
“和主子一样的倔强。不过也罢,现在,就让我会会你吧,曾给我带来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创造万物,毁灭万物的意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