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之中,空羽等人带着消息前来寻找白忆之后,从那天起,已经过去了六天。这段时间内,两人依旧处于沉睡之中还是没有醒来。
第七天,依旧是如同往常一样,白羽一直待在羽寂身边没有离开过。
现在的时间是早晨,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只是空气之中仿佛流动着什么很沉闷的感觉,明明应该是破晓的黎明,但却没有朝阳,整个世界都十分安静,灰色的色调,似乎让所有东西的颜色都变得黯淡了几分。
“要下雨了吗?好久没有见过了呢。”
在白羽的印象中,最深刻的下雨天,就只有跟羽寂结合的那一个夜晚了。
“真是的,主人你一点都不留情呢。”
白羽脸红了一些,同时也露出了很是担忧的表情,羽寂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可没有自信,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不要再让白羽等了,这种事情,一次就已经够多了。”
带着害怕的颤抖语气,白羽心中的不安,也伴随着外面越加灰暗沉闷的世界,逐渐放大。
神社的本殿之中,白忆也一如既往,很早就起来处理工作了。虽然是这样说,但白忆的状态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直都没怎么好好地看手头上的卷轴。紧紧皱着的眉头与显得十分凝重的表情,让下面的很多侍卫,都知道了他们真正的族神现在情况依旧还是很糟糕。
羽寂昏迷的消息,白忆进行了封锁处理,但在神社之中凡是出入这里的人都知道,羽寂也在这里,而且其行踪被隐瞒的十分严密,也就只有时不时出现的白羽,能告诉他们羽寂是在这里。
也因为平日里白羽和羽寂两人一旦出现其中一个,其身边必定伴随着另一位一同出现,可是现在,在他们眼前出现的只有白羽一人,所以就算不是知情的人,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些什么,白羽担心羽寂的样子,已经不知被多少人目睹到了。
因为白羽跟羽寂在一起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总是一副开心得非常幸福,那种幸福甚至能让周围的人们,也能感受的到,所以现在的这种异样状况,想不察觉,都很难。
“大人,要不是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从那件事之后您就一直没有让自己空出过足够的休息时间。”
一位侍卫上前说道,白忆紧皱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点,他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没事,不用担心我。”
“可是……”
“好了好了,今天还要处理那些被污染区域呢,他的力量所造成的影响可是很危险的,比起我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处理不了的地方就交给我来。”
完全无法被动摇一点点的白忆,让在场的侍卫们都一副担忧的样子。
“对了,那几个小家伙们呢?”
“白怜小姐还有白泠小姐的朋友们吗?”
“嗯。”
“她们在存放资料的房间里整理着。”
“是吗?如果有什么她们做不了的,记得帮一下,那堆小家伙都还是孩子,我们这帮大人可不能把太多活都推给她们了。”
“是啊,如果没有灵缘小姐的话,那些污染程度极度严重的区域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净化完成。”
白忆沉默着,他听着这些话,回想起这一个月内灵缘使用思念施展圣域咏叹来净化那些污染区域的事,那种已经跟禁式一般的大型规模术式,要连续动用的话,是要耗费巨大的灵力的。
“灵空……”
灵缘的父亲,被白忆想了起来,然后他又想起了别的事情,出声询问。
“派出去收集情报的人现在进展多少了?不过在那之前他们的安全如何?”
“这个请大人放心,没有人遇到危险,因为羽心大人的缘故,至今为止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只是进展……”
白忆见侍卫顿了一下,察觉了些什么,摇了摇头。
“派出去的人传回来的情报,神诗帝国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在冰狱附近,有噬灵族徘徊。”
听到这里,白忆原本就已经很是凝重的表情再度加深,冰狱的位置距离神诗帝国并没有多远,而噬灵族在那里徘徊的话神诗帝国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那种危险的存在,可不是能够轻易无视的。
“那边的状况如何?”
“……不知道该说是异常还是正常,神诗帝国之中,依旧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现什么大规模的动静,哪怕是一些隐秘的小行动,我们也没有发现。”
“怎么回事?那帮老家伙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皇室之中,我们的人无法深入,所以这些无从探索。”
“人族还有妖族那边的神域呢?情况怎么样?”
“很不容乐观,那边已经完全是不见一个生命,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残留的生命迹象。”
“那两个老东西,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不知道,初步怀疑也有可能是被皇室保护起来了,也有可能……”
白忆摆了摆手,让侍卫不用说了。
“再继续收集,越多情报越好,什么都别放过。”
刚准备示意让侍卫下去时,白忆突然想起来了另一件事叫住了侍卫。
“等一下。”
“是?”
“魔族那边……能接触的到吗?”
“这个……很抱歉,以我们的能力,那边实在已经是尽力而为了。虽然无法深入,但神域外面的情况,我们多多少少收集到了一点点。”
“无论多少,都没关系。”
“战争,进行中。”
听到最不想听到的事情,白忆一下子攥紧了拳头。
“在魔族那边的人,隐隐约约发现了有两方势力现在正在进行战争,只是不知为何,其中一方完全就是被压倒性地压制着,虽然至今为止还没有完全被消灭,可情况也不是那么乐观。”
“属于黑羽那一方的势力吗?”
小声自语着,这一个月内,白忆也从黑羽那里得知了不少魔族的情况,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魔族之中居然再度发生了战争。
“可以了,辛苦你们了,如果再有什么新的消息,再告诉我吧。”
“是。”
侍卫退下,白忆疲惫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完全觉得还不够,外面发生的事情,收集的程度根本不足以他让羽寂可以做好十全的准备去应付。
“还必须要更多吗?”
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更加紧锁,白忆也开始察觉,从羽寂昏迷之后的那一天起,这个轮回的最后一世,已经开始变得无比混乱,哪怕是仅仅知道些许曾经轮回的记忆,白忆也能够感受的到,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再次变得动荡不安了起来。
“真的不要紧吗?白忆。”
“嗯,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脆弱,虽然不如曾经了,至少我也还是个男人。”
羽雪担忧地看着白忆,想说什么,可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现在能做多少准备工作就做多少吧,而且我能够隐约地知道,那家伙一旦醒过来,恐怕就不会再继续停留在千灵族了吧。”
再次开始手头上的工作,白忆完全陷入了忙碌之中,羽雪只是深深地长叹,然后就帮助白忆处理工作了。
资料室之中。
“啪嗒……”
看着手里没拿住的卷轴掉到地上时的空羽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灵缘就已经帮她捡起来了。
“小空,你有些走神呢。怎么了?”
“嗯……不知道,总觉得好像有些没力气一样。”
空羽转头,看向小窗外的灰暗天空,现在的世界,很暗很暗。她一不小心回想起了曾经在枫镜的旅馆停留时的那段时光,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接触羽寂身为弑神兵器时的记忆。
现在的灰暗,就像是那时发生的一切一样。
“主人,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醒来呢。”
听着空羽这么说,灵缘整理卷轴的手也不自主地停了下来,低着头,露出了悲伤的样子。
“放心吧,哥哥肯定会醒来的,只不过是哥哥在偷懒多睡一会儿而已嘛。”
虽然灵缘心中也很担心,但她依旧保持着乐观的样子,去鼓励着空羽。
“嗯。说不定真的只是主人在偷懒而已。”
两人交流着,继续整理着资料,这些都是白忆收集回来的情报,哪怕是一些很小的事情,他都没有放过。
“灵缘,在勉强自己呢。”
“不过那对她而言,才是最想做的事情吧。”
月羽和羽心在另一边看着,幽羽和星幽在不远处也一样整理着。
“那两个小家伙毕竟是从一开始,就一直陪伴在主人身边了。”
“是啊。”
白怜和白泠则是隔着几排书架外,听见了一些她们的对话,两人互相对视,都是叹气。
“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变得无法预测了呢。”
“姐姐……”
见白泠担心的样子,白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别想那么多,我们还在哥哥身边呢,他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白泠点了点头,但依旧还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白怜说完之后,自己也有些没自信的样子,毕竟她是知道一点点关于至高意志的事情,那份力量所承载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白泠望着窗外的天空,默默地祈祷着,曾经两人都做过约定,所以她坚信着,他一定会回来的。
回到羽寂这边,白羽心中算着时间,到差不多应该休息的时候,她却不怎么想休息,昨天晚上白羽也没有休息,彻夜通宵地守在羽寂身边。
“身体要是累坏了,他会心疼的吧,你还是去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是你啊。”
镰靠在门边,在跟回头的白羽对视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记忆。
“你的脸色都变得很苍白了。”
“比起主人,这算些什么……”
对话陷入了沉默之中,镰想起了空羽等人在去看处理羽寂伤口的时候,回来时,一个个都是如同失去了魂魄的样子恐慌不已。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能感觉的到。在那些孩子们身上透露出来的害怕气息。
“你当时不在场呢,所以没看到。”
白羽把手放在了羽寂的心口处,露出了很是害怕的表情。
“主人的心脏位置,有一道伤口,那是被刀刺进去的痕迹,从那时候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失……”
“……!”
听到白羽说的这句话,镰不禁整个人身体紧绷了起来,眼神也动摇着,手臂忍不住发颤。脑海之中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羽寂在他面前死去时的记忆。
本该是命中他的子弹,却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羽寂挡下,在他的世界之中那颗子弹是来自于威力无比恐怖的兵器打出的,所以,当时在他眼前,是一个人的身体心脏的位置被大开了一个洞的画面。
那是他真真正正地第一次,感受着差点死去的恐惧,和看到已死的重要之人,在自己眼前发生,那份几乎要压溃自己的心的不安。简直不能呼吸,全身不听使唤,抖个不停。
“可是你也明白,主人只要有那份力量,就不会死……”
“但谁又想看到自己重要的人死了之后又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的……”
“……”
白羽沉默了,她不知道镰的世界如何,但她知道,镰的那个世界生者一旦逝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因为这种事情,在至高意志不曾出现的时候,羽忆星,尘羽星,两个星球上发生的战争,死去的生命根本无法复活,一旦失去了,就真的是失去了。
直到羽寂被选为那份力量的继承者之后,她又再度活了过来为止。可是别人呢?谁又跟她一样,会遇到这种事情?
她只不过是好运而已,好运到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才会遇到这种事情,可这种好运带来的,也是更多的痛苦与绝望。
“他的情况……”
“除了一直沉睡之外,主人的身体没有大碍,但是灵魂方面,我不知道……”
镰无法说什么,他对灵魂的概念根本没有什么实感,在他的世界,灵魂这种事情,只是虚幻的罢了。也就只有在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才知道,灵魂是真的存在。
“大家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
沉默的气氛,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被白羽打破,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出声。
“说好,也是不太可能的吧。”
“也是呢。”
对话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镰看着房间内的两人,最后只是哀叹了一声,默默离开了。
对于镰的离开,白羽无动于衷,她仅仅只是一直注视着羽寂。
“主人……”
虽然是这样,但现在的白羽也只是个弱小的普通人而已,精神与身体上的疲惫完全不支持白羽让她这么做,所以很快白羽就遭到了抗议。再加上昨天晚上白羽也没有怎么进食,仅仅只是吃了一点点。现在白羽是很疲惫的,毕竟她现在也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
在想着自己的母亲这个时候应该会送食物过来的时,白羽突然想起了这段时间白忆忙碌的情况。
“不能这么依赖母亲呢。”
起身,却因为坐的太久,没有站稳摔倒在了羽寂身上,这一下也把白羽吓得不轻,她完全不在乎自己怎么样反而是担心羽寂有没有受伤。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多想,毕竟白羽在羽寂看来,简直轻的有些过分,哪怕现在的羽寂在沉睡之中,身体也没有因为这一下有任何反应,可就是这样,白羽本来就很是低沉的心情更加严重。
哪怕是短暂的几秒,仅仅只是轻微的反应,她都不想看到羽寂这样毫无动静的样子。
有些受不了心中那越加沉重的不安感情,些许泪水从眼角溢出滑落,只不过很快就被白羽擦干净了。她不想自己露出那么软弱的样子。害怕着因为仅仅只是一时的哭泣,就让自己变得再也无法振作起来。
趴在羽寂身上,哪怕是擦干了泪水,想要让自己振作起来,也因为许久不曾触碰过的温暖,让白羽短暂地依偎在羽寂身上。
这样的时间,没有多久,白羽很快就红着脸离开了,就算想要一直在羽寂身边,现在也必须先照顾好自己,白羽可不想什么时候羽寂醒来了,却发现她虚弱的样子。
虽然白羽觉得羽寂肯定会生气,但更多的是责备自己吧,他就是那样,笨到让白羽都觉得心累的情况。
“主人,白羽先离开一会儿,要是醒来了,可别到处乱跑哦,白羽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是不舍,走几步就回头一次,最后白羽还是静静地离开房间,先去照顾好自己了。
只是在白羽离开的时候,暴雨也同时倾泻而下,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杂乱的水滴声之中,十分喧闹,又莫名安静的矛盾。
漆黑的房间之内,无形的空间中,模糊的轮廓随着空间的扭曲变化,一个无形的存在出现在此处。
“意志的死亡,你居然真的差点就做到了吗?”
在雨寂的心境世界之中,最后发生的事情,它都看到了,属于羽寂自身的所有一切,被雨寂用来攻击他,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让羽寂这个存在差点接近毁灭,不复存在。没有人知道羽寂当时的真正目的,这家伙在赌,在赌自己的诅咒是否真的可以对自己造成威胁,这家伙是个疯子,疯的程度已经超乎正常的理解范围,不,疯子本来就是不可能理解的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真的想要从所有人的记忆之中消失吗?你真的想要将自己的痕迹,彻彻底底从他人的人生之中彻底抹除吗?无法理解?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会如此的不可理喻?”
观察者质问着羽寂,但羽寂依旧沉睡着,他无法回答它的问题,可观察者很明白,就算羽寂现在是醒的,也一样不会回答它。
“她对你而言,真就远超所有东西,甚至凌驾于你的存在之上吗?”
“你怎么可能会理解呢?”
“……?!”
整个房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化,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样子。
羽寂和雨寂两人的起源诞生,本该是掌控那两人的真正意识,出现在此。
永夜,分裂成两半,巨大的空洞,完全不像天空的天空与虚无的时间之海中,雪寂站在羽寂身边。灰暗的眼神之中原本对什么东西都没有感觉的他,现在却动摇着。
“死亡……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他做的事情,也影响到了你吗?”
“嗯,那一瞬间,我也感受到了,几乎全身要被粗暴地扯裂,深入骨髓的痛苦与意识都要被冻结的冰冷。那是你不可能体会得到的感觉吧。永生的造物主。”
“……”
“老实说,我啊,虽然在那之前,不知道死亡的感觉是什么,可也一样不知道活着的感觉是什么,我总对什么事情东西都无所谓,在我看来,所有的存在都一样,没什么不同,可是现在,我貌似有些害怕了。”
他这样说着,身形模糊了起来。观察者看出了他想要做什么,它不想,也更加没有理由去阻止他做的事情。
“你想夺回自己本该拥有的两人吗?”
“不,只是有件事,我想试一下罢了。”
“你想试什么?”
“她是否会因为自己的主人醒来,而第一时间什么都不顾地接近我。那个时候,也请你务必在场呢。明明是自己的主人,可内在,却完全不同,她到底会不会发现呢?”
“你在玩弄那两人的感情吗?”
“嗯,是啊,我很想知道。”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为什么?”
雪寂的问题,观察者本来想要回答时,它却愣住了。
“为什么你会如此决断地表明,我会失望。你不应该是最不清楚这些的存在吗?”
“我……”
为什么?对,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为什么?自己能够毫不犹豫地说出那种话,是因为自己见过了羽寂进行了太多太多的轮回了吗?可是,这也并不能成为它可以如此决断的理由。所以,为什么?
雪寂的身形完全消失,他要融入本就是属于他的两人灵魂之中简直易如反掌,但想要彻底占据,是不可能的,仅仅只能趁两人虚弱的时候他才会有机会。
虚幻的世界消失,房间重新恢复原样,但是,一直沉睡着的羽寂,一直都没有动静的身体,开始有了动静。
醒来的人,的确是羽寂,可内在,已经完全换了个人,原本有着温暖的眼神之中,只残剩冰冷,那是死者才会拥有的东西,现在,却出现在活人身上。
雪寂控制着因长久沉睡,而变得迟缓的身体慢慢站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站不稳地朝房间外走去,推开门,他看着眼前灰色的雨幕,想起了另一个自己。
“还在沉睡着吗?”
一步步地离开遮挡暴雨的走廊,他朝着已经足以遮盖景物的雨幕之中走去,身形也仿佛要融入其中一般,渐渐地被吞没。
只是很快,动起来的身体立刻停了下来,雪寂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反抗的感觉,这具身体的主人,此刻真正地苏醒了过来,就连他也被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在被反抗的时候,哪怕暴雨的嘈杂声覆盖了所有声音,他也能够听的十分清楚,走廊上,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正在朝着原来的房间靠近。
“她回来了吗?”
一具身体内的两个意识,属于雪寂的如此想着,属于羽寂的因为他所想的事情,陷入了一时的呆泄之中。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反抗。
只是雪寂没有管羽寂,他回头转身透过覆盖了视野的雨幕,看着远处走廊上的白羽,有些迷茫的样子。
走廊上,白羽端着自己简单做的食物,心不在焉地正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她并没有注意到雨幕之中站在开阔的庭院里的“羽寂”。
等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白羽才发现门开了,一时间慌慌张张地放下盘子冲进了房间里没有发现羽寂的身影后就冲出了外面,然后一眼看到了雨幕之中的“羽寂”。
心中顿时激动起来的感情促使着白羽想要立刻不顾一切冲过去,只是在刚刚走出一步的时候,在刚刚进入到雨幕之中时,白羽停住了脚步。
“你……是谁?”
“……?!”
几乎是立刻识破,明明他在被发现的那一瞬时的确是从白羽身上感受到了那激动的感情,只是现在,他从白羽身上得到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默,以及愤怒。
明明是离他非常远,可是,从白羽身上再次隐约透露出来的冰冷气息,却让雪寂感到万分不解。同时他也感受的到,羽寂的担忧和焦虑,然后,本来就已经强烈到令他都已经受到一点伤害的反抗,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这两人之间的羁绊……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得到过?这种曾经对他而言只要有一点点,就足以拯救他,让他不会抛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变得如今这种样子的东西,为什么他没有?
什么无所谓?呵呵……真是个笑话。
怎么可能会无所谓?
那个时候对两人所说的话,所表达的想法,如今被他想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愚蠢。
是,他的确不恨这两人,可是他羡慕了,羡慕这两人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动摇了,因为两人的决意而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开始在想是对是错。他嫉妒了,嫉妒着明明是被他抛弃的两人却因为被抛弃而得到了更加重要的东西。明明他也是被抛弃的,为什么没有因为被抛弃而得到?
“你没有反抗过呢。”
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响起,他想起了当时得到的回答。
“无论多少次,你都愿意犯规吗?”
没有得到回答,只是他的反抗却仍在继续。
“你能告诉我吗?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不是自己的身体,他控制着转回身,看着已经离自己很是遥远的白羽,询问出声。
白羽愣了一下,她不禁想起了在月羽所创造的那个短暂世界之中,见到的陌生羽寂。
“是你?”
自己最熟悉的面容,平日里经常见到的温柔笑容,可现在在白羽看来,却是那么的陌生遥远,她无法对雪寂产生任何好感,只因他乘人之危占据了自己主人的身体。
“把主人还给我!”
“我的答案,你无法给我吗?”
对她而言,这里的所有人以及所有东西,可能就是她活着的意义吧?可是,他又转念一想,她并没有回答自己,所以真的是这样吗?他又有什么资格,凭自己的见解决定他人的意义?
再也无法抵挡另一个意识的反抗,破绽百出,伤痕累累的他,任性地占据了他人的身体,然后又任性地突然离去。
失去了控制的身体,因为还未能完全清醒的意识无法掌控,脱力地倒下,白羽见状立刻冲过去扶住了倒下的身体,只不过就算羽寂一直沉睡,他的重量对白羽而言也是十分沉重的。因此白羽一下子就被压倒在了地上。
“主人……”
因为她自己的本体希冀的愿望现在是寄存在羽寂身上的,所以白羽可以感受的到,羽寂已经恢复原样了,另一个陌生的人已经离开了,只是白羽依旧很害怕,哪怕刚刚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变得很是可怕的她,在现在,也仅仅只是一个只顾着害怕而不安的小女孩儿。
天空上倾泻的暴雨,让白羽快要睁不开眼睛,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松开手去挡住让自己眼睛无比涩痛的雨水。而且羽寂现在哪怕是沉睡着,无法正常行动的身体也似乎被强迫地动了起来,替白羽遮挡住了那似乎想要埋葬一切的暴雨。
“为什么你就是不醒来……不要再欺负白羽了好不好……主人……求你了……醒来……真的求你了……醒来吧……”
乞求着,已经完全不想再压制着自己心中那最深处的感情不断地乞求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明明不想哭泣的自己,明明想要坚强起来想要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可是自己现在什么都无法做到,白羽已经开始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无比厌恶了,为什么她总是要依靠别人的保护才能活着?够了……够了……已经受够了……
哭泣着,乞求着,一遍遍地呼唤着自己爱人的名字,直到最后,白羽甚至向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明乞求着。
只是直到最后,羽寂也没有醒来,一直到后面想要过来看下情况的羽雪发现两人时,急急忙忙地将两人都带进房间里之后,羽寂还是没有醒来。
如同死亡般一直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