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闹闹，羽寂在一群小家伙之间陪着她们，白羽和另外一些人在旁边看着，总觉得很奇妙。
这个男人，平日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在他们的印象里，似乎有着很多样子，可现在，也就只有一个样，那是他们唯一能够理解的样子。
“你不加入吗？”
镰的目光在羽寂那边，然后问着白羽。
“你觉得我适合吗？”
“适合什么？”
“像那群小家伙一样。”
“你不也一样？”
白羽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已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人了。”
听到镰的话不知为何白羽心中一颤。
“好好珍惜现在他还什么事都没做的样子吧。”
“嗯……”
两人的对话，一旁的黑羽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去处理，羽寂已经不是什么事都没做的现状了，相反他为了这里的安稳，不知做了多少事，只是瞒着所有人。
“秘密……”
黑羽很是不解的样子。
本来羽寂的秘密应该隐藏不了，在羽心拉起羽寂的衣袖一瞬间时，她都想好怎么说是自己的错了，结果在看到羽寂的手臂完好无损的时候，黑羽自己都惊呆了。
那一瞬间她的能力好像有些微妙的动静，是她的能力把羽寂的秘密隐藏住的？如果是的话，那有没有能够挽回的办法？因为那时发生的一切给黑羽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
“帮忙……能就好了……”
叹着气，黑羽郁闷地看着羽寂，她的能力到底能对羽寂产生什么样的作用呢？
“小黑，怎么了？”
听到黑羽叹气的声音，白羽坐到了黑羽身边。
“小白……能力……主人……发生什么？”
花了点时间去理解黑羽的话，白羽突然发现，自己都好像没有去在意过自己的能力是什么，总是想到就做的她，完全没心思去想这些。
“突然问这个是主人发生了什么吗？”
黑羽小心地没有露出异样，摇了摇头。
“好奇……”
“只是好奇？”
“嗯。”
白羽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黑羽抱歉地摇了摇头。
“完全没想过会发生什么。”
虽然曾经做过让两人进行同化的事，毕竟羽寂的兽人特征完全就是白羽的杰作。
“那治愈……行吗？”
“你要说伤口之类的，倒是可以，不过要是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黑羽不再去问，白羽回答完之后就好奇地看着黑羽，她不知道黑羽问这些想要干嘛，不过涉及到治愈方面时，白羽又担心地看向羽寂。
“主人，受伤了吗？”
“没有。”
黑羽回答完之后又转念一想，接着补充了一句。
“身体上……没有，可心里……不知道？”
“这算什么说法？”
“寂寞……什么的？”
白羽愣了一下，然后看着现在的情形，仔细地观察羽寂，终于她也发现了羽寂的异样。
哪怕身处在人群之中，欢笑着，现在的羽寂身上，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
融入不进去了，明明周围谁都接受他了，他却好像完全被隔绝了一样，一时间，白羽突然觉得现在对于羽寂而言，是有多违和。
“为什么？”
黑羽指了指自己，白羽不明白地看着黑羽。
“错……我的。”
“为什么会是你？”
“任性……不听话。”
黑羽难得地笑着，只不过是以很忧郁的样子笑着。
“坏孩子。”
这样说着自己，黑羽注视着羽寂，眼神里满是痛楚，可她知道，那些痛楚，不是自己的，所以也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白羽不知道该对这样的黑羽说什么才好，黑羽来到这边之后，总是给羽寂添麻烦的事实她根本不能否认也不能对自己和黑羽撒谎说什么没关系。
“小白……讨厌……对吧？”
难堪地笑着，黑羽平常一副怯弱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可实际上，这个孩子很细心，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小心翼翼地去接触或者说，躲避。
只有面对她时，黑羽才会坦诚一点。白羽点了点头做为回答，黑羽苦笑着。
“赶走……不做……为什么？”
“狠不下心呀，就算白羽打心底里是讨厌小黑的 可白羽，还是狠不下心。”
“同情？怜悯？”
黑羽的眼神带着些许恶意，白羽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愧疚。”
“我？愧疚？”
“如果不是白羽的话，小黑你也不会……”
“够了……”
黑羽知道白羽想说什么，可她现在已经很讨厌听到这些话了，因为她所以自己才会诞生承受那么多痛苦什么的，她现在，已经对此感到讨厌。
“过去……已不在……纠结……没必要。”
想要再说些什么的白羽，在看到黑羽的耳朵耷拉着，又把半张脸埋进趴在桌上的双臂里时，她明白黑羽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黑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了。
两人都对一个男人有着相同的感情，曾经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同一个人，现在，黑羽已经完全就是按着自己真正的想法来对待他人，那个怯弱的女孩儿，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了。
白羽不知道羽寂跟黑羽离开的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她能肯定的是，黑羽已不再轻视自己。她能够重视自己的生命以及感情了，不再将曾经的那些当做是从她身上复制的了。而是将其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愿你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小黑。”
黑羽的两只耳朵直立了一下，很明显是被惊讶到了，等到她想要出声回答的时候，白羽早已转身离开将她无视掉了。
两人一个是誓言的化身一个是愿望的化身，愿望为世人而奉献，誓言为愿望而奉献。这是很不合理，非常不公平的关系，因为愿望无法单独为了某个人，而放弃世人去追随誓言。
黑羽想起来了白羽离开羽寂身边时，羽寂所说的话。
“白羽你既然愿为成就世人为神，那我……便愿为守护你而堕落成魔……”
可是这个人，现在到底是神？还是魔？羽寂的存在，黑羽已经想不明白了。也许两者皆是，两者也不是。
或许，他只是一位迷路了，飘荡于尘世的幽灵，最后，驻足在了她的身边。
黑羽想着很多事情，她看着在欢乐的人群之中不知是否真心笑着的羽寂，她所知晓的羽寂，又到底是怎样的？
在过去和现在不同的两个时刻，黑羽现在都很清晰的记得，羽寂哭喊着自己的害怕，表现着自己的懦弱，这个在所有人的认知当中都是十分强大的男人，表现出了只有她才知道的另一面。
心中想着，自己要是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的黑羽，只是更加郁闷的样子。
感觉到谁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羽寂朝着那个方向抬起头，却看到了迎面走上来的白羽。
“主人，有点事想跟你私下说一下。”
“这里不行吗？”
白羽往旁边挪了一下，用眼神给羽寂提示了一下，刚好白羽身后就是黑羽，所以羽寂明白了白羽的意思。黑羽的情况除了他之外谁也不清楚，白羽才会想私下说。
安顿好小家伙们之后，羽寂就跟白羽来到了屋外。
“好了，没人能听得见了，放心吧。”
“其实白羽倒是很怕主人会生气呢。”
“我生什么气？”
白羽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让羽寂很是无奈。
“先说说吧，什么事。”
“白羽想一个人回父亲那边住一段时间。”
“一个人吗？”
“嗯……”
羽寂伸手去摸了摸白羽的小脑袋，好笑地说：“想家了很正常，我又不会怪你。”
“可是……”
白羽刚想说，却止住了，羽寂也不生气，他都不明白只是自己的妻子想家了而已，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
“白羽，不用担心我。”
挣扎了一下，最后白羽像是鼓足了勇气，小声地说出后半句。
“白羽想主人跟小黑住一段时间。”
一瞬间，羽寂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哈啊？”
然后下一秒，羽寂又发现了白羽做了什么。即使羽寂把白羽自己本身拥有的力量全都暂时封印了起来，可有那么一股力量，他是没办法干涉的。
“希冀的愿望……白羽你？”
白羽看着羽寂已经完全生气了的样子，缩了一下，毕竟羽寂生气的时候，白羽还挺怕的。
“事先声明，是白羽擅作主张的，不是小黑的错！”
羽寂前一秒还一副想要把白羽绑起来让她好好待着什么事都别做，后一秒就变成了心疼。
“先告诉我，你要帮黑羽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白羽将刚才的谈话全部跟羽寂说了之后，羽寂扶着额头，没辙了。
虽然白羽不知道自己的状况，但知道的黑羽却差点透露出去，只不过黑羽的目的是想要找到治愈他的办法。羽寂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羽寂的气也消了，只能抱怨一下。
“你又不问我的意见擅自做这种决定，白泠那次是这样，月羽那次是这样这次黑羽也来，你到底是有多想把我推出去？讨厌我了吗？白羽。”
“绝对没有！只是……”
突然之间，羽寂抓住白羽的手臂往自己面前拉近，力度大到白羽都感觉到了疼痛。
“白羽……只有你了……”
“诶？”
这一瞬间，羽寂整个人的样子都变了，白羽亲眼看着羽寂的样貌变得年老衰弱，但这仅仅只是一瞬间。
“唯独只有你，我不能失去……”
然后羽寂身上弥漫着一种恐怖的沉闷感，周围都开始暗淡失色，逐渐化为虚无。
“主人……”
这种感觉哪怕只是一瞬间，但也足够铭刻在白羽心中。现在，白羽终于发现了，羽寂到底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
羽寂将白羽抱入怀中，沉默着，只是颤抖的身体将一切秘密都告知给了白羽。
不仅仅只是手臂，甚至连脖颈处，白羽看着羽寂的后脖颈上的裂痕，一时间心中的痛居然让她忘记了呼吸。
“抱歉……白羽，做了件对主人来说，很残忍的事情呢。”
明明现在最不应该离开他的人，是她，可是白羽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希望。可就算不知道，那又如何呢，白羽只知道，他已经失去她够久了。
“所以，白羽，别背叛我……”
“这句话不该是我来说吗？我可是让主人和小黑一起独处哦？”
白羽厌恶着自己般，嘲讽地笑着。
“那天晚上，还记得我说过背叛的代价吗？”
被羽寂的话语引起了回忆，白羽脸红着弱声弱气地嗯了一声。然后，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情他甚至商量都没跟她商量一声，就做了。
一吻而上的同时，铭刻灵印闪烁，然后从羽寂的手背上消失，回到了白羽身上。
白羽竭尽全力将羽寂推开的时候，满脸震惊与不敢置信。
他居然将自己的生命乃至一切，都交给了她？!甚至是决定他的生死权力，都全权交到了她手上？!
白羽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铭刻灵印，代表着羽寂生命的一切，那另一半黑色，在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明明动用至高意志的力量时，他是无上的君王，可是现在，他却以宣誓臣服于侍奉之人的姿态，单膝下跪在她面前。
“从现在开始，以此身为刃、此魂为契，此心为印，此血为咒……”
“主人!停下来!”
既然她再度为了他人动用希冀的愿望，那么这一次，他将彻底用誓言诅咒自己，将自己的一切奉献于她，活着为她付出自己的千生万世，死去，为她付出自己的永世长眠。
“剥夺于我，奉献于你。”
黑色的那一半铭刻灵印，完全化为属于白羽的白色，这一刻，只要白羽愿意，她随时都能让羽寂死去，只要白羽出什么意外，羽寂也会跟着陪葬。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那时，只不过那时是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尸山血海之上他为她立誓诅咒自己如果无法找到他便会永世无宿、无主、无友。
现在，他已是完全不当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这是一个疯子，将自己的生命视如尘埃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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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完全苏醒了……”
随着羽寂彻底动用最后的誓言时，雪寂所处的虚无之海中，无法抑制轮转的时钟刻印，开始一步一步往回逆转。
“你看到了吗？”
观察者出现在他的身边，无言地看着这一切。
每一次轮回即使回到过去，再度向着未来发展时，他想要改变未来都不曾成功过，可是现在，轮回开始回到过去了，他在抹灭着自己的未来开始重塑过去。
“谁都有自己撰写未来的资格啊，哈哈哈哈!”
这个永远看不透的男人，曾经是他的一部分，此刻露出疯狂的笑容。
“他在抹杀自己的一切未来!”
“这不合理……”
像是指责着他人罪孽一般。
“是你造就了这一切!”
“不……”
“是你……培养出了一个足以篡改一切的怪物啊!”
观察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羽寂的一切计划，会在它面前就这样这么突然地展露出所有样貌。
“你满意了吗？”
雪寂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因为他也是羽寂的可能性之一，所以他在羽寂宣布着自己的死亡时，他就注定会消失。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只要羽寂继续下去，那么所有他的可能性都将泯灭。
观察者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处理了，这个轮回的羽寂完全让誓言苏醒，那么他的力量将会达到一个更加恐怖的境界。
甚至，比第一次苏醒时，还要强大，除了第一次之后再无苏醒迹象的所有轮回，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白羽向他表达自己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就促成了第二次苏醒的条件。
观察者从来都不敢低估白羽在羽寂心中的地位，可现在，它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它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生命能够在另一个生命之中，占据着如此重要到离谱的地位。
到底是，为什么？
“你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的，因为你永远都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一瞬间，那种痛处。”
“我曾见证过无数星辰消逝……”
“你曾哪怕有一点点，珍重过它们吗？”
“它们本是迟早逝去之物……为何？”
“我没有可以给你的答案，因为我也未曾重视过任何东西，也没有过一位重要之人。我和你，是同类。”
“可为何？!”
“呵，你也会愤怒吗？”
逐渐冻结的雪寂，慢慢陷入沉眠，可观察者听到他说是自己的同类时，它迫切地想要得到认可时，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从自己眼前，消失。可这不是死去，但却等同于死亡，观察者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死亡已经是什么。
它的权能无法唤醒他，它再也无法得知他人的所念所想。可他，的确还“活”在自己的眼前。
虚无之海也开始冻结，这个曾承载了羽寂所有一切的世界，冻结了，宛如死亡的世界一般，唯有死亡。
就像是羽寂宣布着自己的生命不再自己掌控时，他已如死亡一般，不再活在任何一个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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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信任白羽吗？主人。”
羽寂没有抬起头，他现在已经完全是白羽的所有物，白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突然烦躁了起来。
“回答我！”
“是。”
“你就不能爱惜自己的命一次吗？!”
羽寂面对白羽的怒火，没有任何反抗，而这也让白羽更加烦躁。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上一次是这样，之前每次都是这样……曾经还身为兵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
知道白羽说的分别是轮回和从前的自己，羽寂只能保持沉默。
“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次……白羽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要爱上你……为什么……为什么想要你活下去的愿望……”
“我只知道，这条命，是你给予我的，所以，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白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哪怕知道羽寂是故意气她，可是她完全没想到，羽寂又想变成那个以前的自己。
“你到底将自己当成什么？”
“一件兵器，仅此而已。”
“够了……”
白羽从羽寂面前消失了，羽寂将自己的一切都交出去的时候，也自然将自己的力量一同和白羽共享了，但是白羽什么代价都不会付出，因为这些都将由羽寂来承担。
“白羽……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
羽寂利用了白羽对他的感情，将自己的生死权交给白羽就意味着，白羽如果不想羽寂死的话，哪怕现在的羽寂死去，也能够无限制的复活。
曾经只要至高意志的核心被破坏，羽寂就会彻底死去，可现在，它在白羽的手上。
周围恢复正常，羽寂起身看着白羽消失后留下的纯白羽毛，他伸出手掌接住一片。
“对不起，大家……”
现在发生的一切，这个世界之中除了白羽和羽寂之外无人知道。他们只会知道，白羽有事暂时离开，不会发现羽寂再度带上了伪装的面具，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然后，和平的日子即将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