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着过去的羽寂离开的黑羽，知道陪同她一起进来的羽寂已经去寻找过去的白羽，她不知道这次的回忆会发生什么，所以她只有一个目标，也只会追随一个目标。
过去的羽寂，仍是少年的模样，只是看上去有些怯生，像是个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小孩子，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因为他才刚醒来不久，只有雨寂留下的记忆告诉着他，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对这个种族他只有奢求惩罚的想法，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在灵族里，谁都可以对他实施惩罚，可是，谁都没有做，除了一个人之外，可是现在，他也无法受到那个人的惩罚了。
这些，都让他很不安，因此白天的时候，他选择了躲了起来，不让自己去伤害任何人。只有夜晚，曾经雨寂留下的习惯，仍影响着他。
此刻的时间，是深夜时分，过去的羽寂独自一人行走在偏僻的地方上，没有路的大草原到荒凉的土地；已无行人在街上的冷清城镇到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森林；足够眺望众多城镇的山丘之上到孕育了万千之灵的海洋，灵族的神域很大很大，可是也有很多地方，被战争破坏的已经无法让任何生命存活。
过去的羽寂作为弑神兵器，自然不受影响，因此，这些地方都是羽寂能够独自一人放空思想的好地方。
曾经繁华热闹的区域，如今已化为废墟，羽寂此刻行走在废墟之中，冷风刮过脸颊，如刀割一般，寒冷刺入骨髓。
这里是禁区，灵族禁止任何人进入此地，因为这里是属于死亡的异界。
死亡的灵，怨念无处可去，最终成为了恶魂，徘徊于此，刚刚醒来，如一片白纸的羽寂，是它们最好的侵占目标。
可惜因为弑神兵器的自我保护本能，羽寂就算不想动手，可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也别无选择，应召弑神核心的权能一瞬间唤出了千万兵刃，仿佛势要将周围的一切斩碎一般，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他就已经将周围破坏殆尽。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的羽寂，没有任何记忆，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当弑神兵器的核心停止运转之后他才能恢复自己的意识。
所以每一次，羽寂都痛恨着自己，他无法给那些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生命一个交代，他无法让他人执行他的死刑。
可是有一个人可以，在与雨寂分离之后，与白羽同化成为白羽的灵时，白羽就已经可以轻松决定他的生死。
但为什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会被惩罚？为什么他都已经做错了那么多事，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要他付出代价？
他不是没有见过对他有仇恨的人，可在最后，那些人都被白羽说服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离开了。
为什么？那个女孩儿要如此保护他？他明明是罪人，是那场战争之中的参与者之一。
他已无数次询问，可那个女孩儿，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以沉默的怒火和冰冷的态度远离他。什么都没有做。
穿过废墟，羽寂来到了与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的地方，这里终年被暴雪覆盖，寻常生命无法在此处得以存活，就连进入此地，也不可能。
这里是死后的灵所安息的地方，可因为灵的死亡导致无处可去的灵力只能残留于此，因此越是强大的灵者，留下的灵力也就越强大，这些灵力堆积在一起，最后引发了永不停止的大暴雪，最后这里也就成了墓地。
许许多多的墓碑，就算雪下的再大，也从来没有掩埋掉它们，每年到祭日时分，灵族里最强大的人就会带领生者进入这片墓地，探望一下他们的亲人。
而羽寂每天都会来这里，他没有任何资格奢求他们的原谅，他能做的只是在每个人的墓碑面前，下跪磕头，说一句对不起。
但他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对所有已逝之人说一声抱歉，他每天离开的时候，第二天时，会在自己留下痕迹的地方，再继续他的赎罪。
可他的赎罪，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直到最后，践踏了自己的安息，也没有结束。
黑羽心情很复杂，她看着过去的羽寂深陷在罪孽的漩涡里，为此自卑不已，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命到底会怎样，明明这些生命也许并不是因他而死。可他却依然将这些生命的死，怪罪在自己头上。
从醒来的那一天起，他明明应该好好地珍惜自己好不容易重获新生的生命，然而他却背道而驰，一直追寻死亡。那不是一个正常生命该拥有的表现，羽寂是异常的。
甚至在未来里，羽寂已经不仅仅是追寻死亡，而是践踏自己的安息。黑羽知道理由，可至今为止，她无法理解，为何？为何羽寂将白羽的一切放置到自己的生命之上。
这个答案，在过去的回忆之中存在着，未来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将近黎明时分，尽管墓地之中抬头只能看到灰芒一片的风雪呼啸着，可羽寂已经知道，快要天亮了。所以他将一把剑立于已经道完歉的墓碑面前，做为标记。然后动身离开了这片墓地。
他必须赶在白羽睡醒之前回去，不然，白羽一定会生气的，他不想那个女孩儿生气，尽管他的存在总是让那个女孩儿经常表现出愤怒的样子。
路上，羽寂已经很疲惫了，墓地里的温度很低，低到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程度，哪怕羽寂作为弑神兵器并不会因此感到任何影响。可羽寂还是没法避免，寒冷的温度侵蚀着身体，让他渴望着温暖。
每一次他都是顶着不断积压的压力，做着同样的事情，这一段回忆并不是羽寂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所以黑羽不知道羽寂已经经历了第几次了。她知道，羽寂的情况，很糟糕，他必须停止这种举动，好好休养，然而羽寂是异常的。
时间已不知过去多少天，黑羽跟随在过去的羽寂身边，看着他每天都重复不变的生活，感到了一种烦躁的心情。
而在某一天，这些，很突然地就结束了，就在黑羽不耐烦的时候，她很想找如今的羽寂抱怨时，她看见了一个绝不可能会出现在此刻的人。
天空之上，一个黑发的女孩儿，浮在空中，看着离开雪地的少年，隐隐透露出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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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到羽寂这边，与黑羽分别之后，羽寂就回到了过去白羽所住的小屋，在过去的自己离开的同时，白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着，只是完全没有睡着，而是躺着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已成长为少女的女孩儿故意保持着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她不想想起过去那些惨痛的事，只是闭上眼睛时，所有的一切都会再度在她眼前上演。
那个创下罪孽的人已经死了，被他自己亲手，用她的刀，刺穿了心脏，死了，可是做为兵器的他只要核心没有被破坏，就不会死。
只是那个时候，来了一群她意想不到的敌人，一瞬间的偷袭令陷入虚弱的她没有办法反应过来，是他用身体挡下了偷袭，保护了她，可这也导致了核心的损坏，造成了他的真正死亡。
然而，他复活了，就在她眼前，如同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血色恶魔，无数狼魂瞬间出现，与他一同击退了敌人。
那个人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倒下在她面前，她本该是亲眼看着他死就好了，只要他死了，所有的恩怨仇恨就都了结了。
为什么她会救他？女孩儿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心中似乎在那一刻空缺了很大一部分，难以忍受，不，根本就是无法忍受。
因此她将自己的灵魂与他共享，将她的生命分享于他，完成了同化，与其签订了千生万世都只能与一人共度余生的灵契。将其变为了自己的灵。
两人过去的关系，本该是羽寂是白羽的灵侍，而不是如今的白羽是羽寂的灵侍。
“哈啊—我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如此恨他，却做出这种事，如果没有他的话，那场战争，也许结果就不会是那样了……”
明明应该为自己的种族复仇，可是她做不到，心中有种特殊的感觉一直在阻止着她，白羽也不懂这是什么。只是白羽也很烦躁，羽寂这个存在，让她十分烦躁。
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的白羽放弃了，起身将门口旁边衣架上的披肩披上之后，就出门了。
羽寂和黑羽都能感受到回忆之中的人物在想的东西，因此羽寂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雨寂替他而死，最后留下他一人，这些到底是为什么？明明雨寂只要放弃他，他就只能永远活在雨寂的意识深处。无法苏醒过来。
那时所发生的事，羽寂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模糊的记得，自己在那时，以雨寂的身份，与白羽对战，然后故意死在了白羽手里，追求解脱，只是没想到神灵族的人会突然找上门来，雨寂替白羽挡下了一切，最后真正死去，留下了他。
雨寂那时在想什么？还有之前昏迷之后做的那个梦，在那个路口，那是雨寂的记忆，他那时是以什么心情？面对的朝阳。做出了什么选择？而在这之前，他又经历过什么？这些，羽寂都不知道。
他缺失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关于雨寂的一切，他知道的太少了。
短暂的思绪让羽寂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的羽寂，感受着白羽的气息，追了出去，白羽正走在竹林间的小道上，冰蓝的眼神有些模糊，她看着路边两旁挂着的石灯，不知在想什么。
羽寂跟在身后，他无法影响这里发生的一切，因为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实。他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关于曾经的白羽，他仍记得很多，可记得的每件事，都让他的心很痛，那时的自己，很软弱，只能由白羽来保护。什么事他都做不好，唯独只有在战斗上，他能帮上忙。
这样的自己，是怎么变成了白羽的主人的？羽寂只记得一场战争之中最后的结果，白羽救回了独自一人面对大军的他，然后对他伸出了手。
“别再丢下自己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所以，你也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我不想再失去最后一个我所喜欢的人了。”
在这个结果之前发生的很多事，羽寂已经不记得了，准确地来说，他没有那一部分的记忆。
跟着白羽一路前往了许多地方，白羽现在的思绪很乱，简直就像是一堆人在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完全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这样的感觉，让羽寂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他也经历过这种感觉。
死去的意志所留下的残魂，在意志的核心里不断地累积，影响下一代意志，虽然羽寂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白羽居然也会有这种情况。
更让羽寂无法理解的是，这种情况为何而起？按理来说白羽不应该拥有残魂的意志，白羽本身就是纯净到没有任何污垢的存在。
一路跟着白羽，羽寂观察着白羽的变化，一开始白羽仅仅只是思绪很乱而已，可慢慢的，这种异常逐渐恢复平静，但也不再有任何起伏，白羽现在就像是一个无意识的空壳，不知前往哪里，也不知做什么。
“弑神兵器的表现，卡洛……”
当初白羽的存在被卡洛发现的时候，由于羽寂仍在卡洛的控制之下，白羽的灵力和灵力都差点被卡洛全部剥夺，可那只是卡洛试图让自己也成为弑神兵器的情况，而白羽只会死亡。
但现在白羽的情况，却跟当初羽寂成为弑神兵器时的表现一模一样。羽寂想不明白，当初雨寂强行恢复了他们的意识，救下了白羽，白羽应该没有被剥夺灵力和灵气才对。
难不成是自己搞错了什么？卡洛剥夺白羽的灵力与灵气，不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弑神兵器，而是……
一瞬间，羽寂将至高意志的力量运转到了巅峰状态，差点没让这段记忆给强制结束。
“卡洛，让你这么简单地死了可真是我的过失……”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羽寂赶紧将意志的力量给压制了下去，只是他的怒火，仍未消散。
死死地盯着白羽，羽寂现在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关乎于白羽性命的地方，如果过去的白羽原本就已经留下了什么缺陷，羽寂不介意在这段记忆结束之后，去把神灵族全员给屠了。他不在乎谁是无辜的谁是有罪的，他要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源彻底消失。
从这世上，从宇宙之中，将其可能性彻底断绝。他拥有这个权能，至少现在，他有。只不过代价他承受不起，但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就承受的起了。
恢复了冷静，羽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羽变得异常与陌生，原本纯白的长发，开始逐渐化为黑色，冰蓝的眼瞳已经黯淡无光，也开始化为黑色。
羽寂睁大着眼睛，他熟悉眼前的白羽此刻的模样，那正是之后的黑羽，他所创造出来的生命。
“为什么这个时候……”
不仅如此，羽寂还感受到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那是他的力量，属于弑神兵器的力量，这时，羽寂终于理解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羽与他的同化，虽然是羽寂化为了白羽的灵，但相对应的，羽寂也会影响白羽，而影响白羽的东西就是他的弑神核心。
但白羽本身是不会受到伤害的，羽寂是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因此，弑神核心对白羽的影响，是唤醒了白羽那在许久之前，久到她出生之刻，就已经发生的事。
白羽虽然拥有愤怒，却从不会表露在外；白羽虽然拥有憎恨，可她从未知晓憎恨。
白羽的负面情感在她一出生的时候，就已被白忆封印，就如同白泠一样，只不过白泠是全部，白羽只有负面情感，白怜也有着一样的经历。
卡洛曾做过的事让这个封印变得不再稳定，而在羽寂同化之后这个封印就日渐松动，时至今日，终于解封。
因此白羽第一次化为恶时，她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因为白羽的恶来源于羽寂，只有羽寂能唤醒白羽的恶，而此刻，化为恶的白羽正前往羽寂身边，想向他表露自己的负面情感。她只会追求羽寂，她只能拥有羽寂，她的苏醒，只能由羽寂来亲自唤醒。
第一天，无意识的黑羽只是来到了墓地的入口面前，感受着羽寂的气息，在此等候了一会儿。第一次黑羽出来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白羽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小屋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冰冷，似乎到过什么很冷的地方，但白羽对此并没有在意。
她醒来的时候，过去的羽寂就已经回来了，两人的相处，很冷清，他想要打招呼的时候，白羽却无视了他自顾自地出门去了。
羽寂隐藏了自己，他不让黑羽发现他的存在，因为羽寂怕黑羽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秘密。
早上所做的梦，是这段时间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前面的事情羽寂一无所知，遗忘的回忆将他做的梦所处的时间往前推移一段。
现在羽寂和黑羽所经历的，是两人的不断擦肩而过，过去的羽寂离开时，是过去的白羽回来了，与之相反，过去的羽寂回来时，却是过去的白羽离开了。
明明近在眼前，可距离却十分遥远，两人如同陌生人一样，哪怕有着灵契在，也只有羽寂单方面的在乎着白羽。
每次回来的羽寂，不是面对冰冷的白羽，就是独自一人身处在冷清的小屋之中，这里，没有一丝温暖，是属于他的。
“都是自己活该，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每一次，羽寂都是这么对自己说，他早已习惯，也许也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总让羽寂很不安。
如今的羽寂观察着过去的自己，跟随着过去的白羽，心中的感情很复杂，在那时羽寂并不知道白羽出门做什么去了，可现在，他知道了，如今的他一直都记得，只是没想到那么早就已经开始。
白羽出门，一是不想见到羽寂，二是为了寻找她的家人。白羽不想承认，她的家人都已不在，身处在灵族之中，她曾见过许多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也许他们都不记得自己见过白羽了，可白羽还记得。
所以白羽总会抱着那不切实际的希望，去寻找她的家人。可是每次白羽都是失望而归，她已经很清楚地知道，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但白羽却逃避了现实不想承认。
只是抱着幻想而已，白羽让自己沉浸在了一个虚幻的谎言里而已。
已经多少次了，羽寂没办法想起来白羽已经在外面多少次寻找她的家人，寻找到精疲力尽，昏迷倒在哪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有着灵契在，过去的自己在等待了那么久也没有见到白羽回来时，因为那焦急的心情而出去寻找的话，白羽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他不敢想象。
但在这段时间里，白羽还没有表现的那么顽固，感到累了的时候就会乖乖回家，过去的羽寂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回来时，才敢放下悬着的心休息。
只是两人依旧没有碰面，一个故意躲避，一个故意无视。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不知过去了多少天。
羽寂依旧跟随在过去的白羽身边，深夜时间是过去的自己赎罪的时间，也是白羽再度变成黑羽的时间。
只是这一次，过去的黑羽再度出现时，带给羽寂的感觉并不是弑神兵器的力量了，而是属于羽寂的灵气，偏向于灵魂方面的气息。
白羽和羽寂同化时，不仅仅只是羽寂单方面向白羽的灵形同化，白羽也和羽寂的灵魂一起同化。拥有了一部分羽寂的灵气，可羽寂的灵气早已因沾染罪孽鲜血而变得浑浊不清，归属于煞气方面。因此黑羽则更像是获得了羽寂的恶而苏醒一样。
只是羽寂的恶之意愿，同样影响到了身为希冀的愿望的白羽，所以羽寂想要别人给予他惩戒的愿望，也传达给了黑羽。
醒来的黑羽，为了完成羽寂的愿望，再度前往墓地去寻找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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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黎明时分，黑夜已逝，灰蒙蒙的乌云遍布天空，世界化为了一片灰色。
过去的羽寂正在一道峡谷中行驶，只不过速度有点快，因为中途身体突然出现了些许问题耽搁了一下，他很心急地看向远方的天空，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会儿白羽已经快醒来了，所以他必须抓紧回去。
这时的羽寂，还未拥有可以超远距离空间传送的能力，再加上羽寂特意请求过白羽和千翎让他无法使用空间的力量，所以羽寂想要去哪里都很麻烦。
焦急的羽寂，在想用更快的速度赶路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天空。高处的空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他面前出现。
“主人？”
刚想向前一步跃起的时候，一瞬间黑色的身影带着一道白光落下。羽寂下意识地闪开，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熟悉的样貌，但是跟他印象之中的人完全不同。
“你……是谁？”
娇小的女孩儿保持着单手斩落的姿势，飘起的长发落下，随后直起身体时迅速旋转，以一个弧形横斩向羽寂。
不敢随意动手的羽寂，压制着弑神兵器的力量，只是做着最大限度的防御，将攻击防御了下来，可这一斩击的力度大的恐怖，差点没把羽寂的手给震到麻痹失去知觉。
横斩结束，女孩儿的另一只手中再度出现一把长刀，同时放开了第一把刀，身体轻盈地一跃而起，速度如同鬼魅一般，翻身落在羽寂身后的时候，瞄准着心脏一刀刺出。
只不过羽寂的反应更加敏锐，就在刀尖即将刺出的时候，唤出一把巨刃挡在了身后，但巨刃的刃身在被刀尖刺中的时间，裂痕遍布其上，羽寂心中一惊，立刻趁着巨刃还没破碎的时候远离了女孩儿身边。
一刀刺出，破坏了兵器，女孩儿已经知道羽寂离开了她的身边，在没有可以近身的机会之后，立刻将身边巨刃破碎的碎片用风的灵力卷起，然后将其踢了出去。
羽寂在察觉到也刚准备躲的时候，突然之间周围的空间变得寒冷，女孩儿在将碎片踢出去之后便单膝蹲下将刀刺入大地，冰属性的灵力一瞬间冰封了整道峡谷，冰柱破地而起从羽寂四个方向一同夹击他。
无处可逃，羽寂看了一眼女孩儿，他已放弃了挣扎，刚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时，坚硬的石壁突然揭地而起，击碎冰柱，挡下了碎片，将他保护了起来，但是也将他封闭在了石壁围成的囚笼之中，挤压着羽寂。
“住……手……”
隐隐之间，羽寂听到了什么，但狭小的空间之中，曾无比熟悉的空间，漆黑到任何知觉都无法奏效，这让羽寂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轻易地瓦解了羽寂的压制，那曾经深深烙印在羽寂心中的阴影，再度引发了恐惧。羽寂短暂地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弑神核心也一瞬间开始运转。
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兵刃围绕着羽寂出现，然后击向大地，深入其中，将羽寂脚下的地面尽数斩碎，等到石壁组成的囚笼落入坑中，深入地里的兵刃完成了核心的命令之后，就执行了自毁。
猛烈的爆炸将挤压羽寂的石壁摧毁，脱离了控制的羽寂也随之唤出兵刃在手中，对女孩儿显露出杀意。
然而，弑神核心的命令迟迟没有执行，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羽寂无法控制，可他仍站在原地。
“走……”
这是羽寂第一次靠自己的意志违抗了弑神核心，可他也坚持不了多久，执刀的手高高抬起，恐怖的灵力聚集其上，凝聚出了实体，接下来只要斩出，那便足以摧毁眼前的所见之物。
羽寂拼了命地反抗，但女孩儿并没有如他所愿，反而冲上前来，直接一刀斜斩，落在羽寂的肩膀上。
只要再用力，那么羽寂就会被一刀斩断，可是这个时候，失去了自我意识的黑羽，却没有这么做。
她突然间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想要收回的时候，羽寂却无法违抗弑神核心的命令，手中的刀斩下，但羽寂竭尽全力避开了黑羽，没有让攻击落到黑羽身上。
只是他面前的大地却没能避免，仅仅只是简单地一斩，凝实的巨刃劈开了大地，赤红的岩浆如伤痕一般，从裂痕之中涌出。
残留的灵力继续毁坏着大地，最终硬生生将一道深渊劈开在大地之上，羽寂面前的峡谷崩毁，碎石砸落。而随着裂痕的逐渐扩大，很快就会轮到羽寂身后的峡谷崩毁。
两人身处于峡谷之中，最后无疑会被活埋，黑羽看着漫天的落石，任何一块砸中他们，只会必死无疑。
然而，这时候羽寂却短暂地恢复了意识，一只手将黑羽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先落下的小碎石。另一只手则是将握住的刀刃再度刺入大地之中。
暗红的灵力被羽寂以倾泻的方式，全部放出，宛如烈火一般包裹住两人，最后注入大地，彻底摧毁了整道峡谷。
靠近两人的碎石全部都被羽寂的灵力所灼烧焚毁，羽寂抱着黑羽，将巨大的碎石当做落脚点，向着还未崩毁的石壁飞跃而去。
最后，羽寂一只手将黑羽抱住，另一只手用刀刃刺进石壁之中，悬挂在空中。
血不断地从羽寂肩膀的伤口之中流出，但羽寂却无视了伤痛，死咬着牙紧紧抓住刀刃的握把，也不顾灵力透支的后果，全部都用来保护黑羽。
“我一定会保护你，你不会死，绝对……绝对不会死……”
弑神核心全力运转，从前他只接受过杀戮的命令，可第一次，他对自己下了保护的命令。
曾在初世之中诞生的三把最终兵器的原型，在此刻与羽寂的意志产生了共鸣，从长久的沉眠之中苏醒过来，那是属于羽寂自己的力量，是从羽寂的灵魂之中诞生的产物。
可因为是刚刚诞生，羽寂也不会用，它们只能遵循羽寂的意愿，不断地斩碎落向两人的碎石，但其速度与破坏力和羽寂以往所唤出的兵器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强大。
峡谷的崩毁持续了很久，直到全部都已经崩毁完之后，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只有崩裂的深渊裂隙。
羽寂现在的意识已经很模糊，模糊到只要一放松，就会昏迷的状态。可他仍清醒着，脑子想的全是必须坚持下去。
这种动静不会没人发现，而一直照顾白羽的千翎也会在每天固定的时间点前往小屋去看望白羽，他如果发现人不见了，就一定会去寻找。
只要自己坚持住，那么白羽就能得救，虽然过去的羽寂不知道黑羽这个存在，可是，两人的灵契让他知道，黑羽即是白羽，而黑羽对他所做的事，可能也是白羽想做的事吧。
如果他没有反抗的话，就那样将命交出去，乖乖地死在她的刀下，那样也许会好点吗？
此刻的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这种想法，却引起了他的恐惧。
“我……不想死……”
可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保持清醒，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自己。
为什么活着？他活着能做到什么？为什么是他被留了下来？
曾经的自己，以为命运留下他，就只是单纯地为了弥补他还未偿还完的罪孽，而炙热的深渊之中，他看着被自己抱住的女孩儿，产生了想要待在她身边的想法。
那本来在他的认知当中是不被允许的事，现在，他想要去做，在她身边，保护她，仅此而已。
难得的，他笑了，原来只要这样想想，他居然会感到开心？真是奇怪，明明这个小家伙老是对自己蛮横不讲理，要么冷漠，要么就是对他乱发脾气。
但平日里，这个小家伙，总是一个人，哪怕有千翎的悉心照顾，她也没怎么笑过，总是冷冷淡淡的，跟个闷包子似的。
想到这些，羽寂就想笑，现在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了解这个小家伙了，只是这个小家伙，对自己还怀有着仇恨的感情。
但他都接受，只要是她的话，他都接受，毕竟这些本来就是他欠她的。她要他还给她的话，他无怨无悔，毕竟这条命都是她给的，没有她在的话，恐怕早在雨寂的生命消亡之刻，他也会跟着一起死吧。
怀里的女孩儿逐渐恢复成他熟知的样子，白色的她，黑色的她，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存在。他都愿意接受，并且以此身一切保护她们。
虽然羽寂第一个给予誓言的人是白羽，可真正意义上让羽寂知道保护的意义的人，是黑羽，两人的出现都让羽寂知道了不同事物的重要性。
这一部分记忆，原本会影响未来的一切走向，然而在轮回开始之后，初世故意将其分割出来，交由遗忘的回忆保管。他的目的，就是找出自己会为了黑羽而背叛白羽，但背叛白羽却依旧归属于白羽，原因是初世早就知道伊庭的存在。甚至知道初代誓言的权能，唯一一次，将当代誓言废除并且更改誓言的诅咒。尽管他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成功的关键之一黑羽却早在这时与他结下缘分。
未来的他必将唤醒黑羽并且创造黑羽的诞生，也必将背负起黑羽的一切为此负责，黑羽的一切都与白羽息息相关，想要复活白羽那就必须黑羽也活着，因为白羽并不能失去身为恶的黑羽。
而初世原本只是打算让黑羽重新回归于白羽的存在，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每次轮回结束之后，黑羽的存在开始变得越加强大，强大到足以覆盖白羽的善面。
因此他不再计划让黑羽回归，而是尝试去留下黑羽，但每次都失败甚至还未开始。仅仅只有这一次，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希望。
如今的黑羽和羽寂，看着过去发生的事情，在知道了过程之后的羽寂，对此感到十分庆幸，庆幸自己并没有放弃，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坚持到如今。
黑羽知道了自己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和羽寂相遇时，那颗属于她自己的心，其中属于她自己的感情，能够更加鲜明地被她感受到。只为了一个人而跳动，只为了一个人而动摇。
此刻黑羽多么庆幸自己选择活着，渴望活着，如果自己放弃了的话，她将后悔到什么程度？黑羽无法想象。
“笨蛋主人，你这不是已经给予了我最重要的心，也将其填满了吗？哪还用得着弥补……”
黑羽现在真想跟羽寂抱怨她的感情，将其全部都倾泻出来，这个男人是个混蛋，哪怕她是白羽，白羽是她，但他还是同时让两个人都对他动情了。
继续看着这段记忆发展下去，黑羽原本以为很快羽寂和白羽就会得救，她也由衷希望不要再让羽寂受那么多苦，然而随着时间过去了近乎三天，羽寂的意识已经濒临崩溃的时候，她仍未见到有人来救羽寂时，黑羽的力量伴随着怒火的升起，也开始影响了这段回忆。
“冷静点，黑羽。”
这个时候羽寂出现，压制了黑羽的力量，他真没想到，之前是他动怒，现在轮到了黑羽。
“可是主人你！”
“我还死不了呢，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站在这里跟你说话的？”
黑羽着急地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感受到另一种气息的接近，立刻朝气息的来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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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的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出现，再最前头的正是千翎。
千翎带着他自己的灵侍，在灵族的神域内没休息过地找了三天，但神域实在是太大，他也追踪不了白羽和羽寂的气息，要不是羽寂造成的动静被人发现之后上报给他，估计还能再找久点。
到达这边之后，千翎很快就看到了将刀刺入石壁抓住刀把悬挂在石壁上的羽寂和白羽，只不过白羽因为被黑羽占据了意识又过度使用灵力暂时还未醒来。
而羽寂的眼神已经快要因为意识的崩溃而失去色彩变为了灰色，他已经只是靠着本能死死地抓住刀把，灵力的透支也让羽寂无法再继续支撑弑神核心的运转，现在羽寂是在透支自己的灵气来支撑。
千翎在看到两人之后，立刻让所有人都上去营救，然而羽寂仅靠本能支撑使用的三把最终兵器却拦在了众人面前，刚要攻击的时候，羽寂目光转向了千翎。
“白羽……主人……拜托你了。”
三把兵刃随着羽寂眼睛一闭，意识崩溃陷入黑暗时化为光尘消失。羽寂再也没有力气抓住刀把，在手松开时两人一起坠落。
在三把兵器消失之后，众人还以为羽寂的弑神核心仍在运转时，只有千翎立刻动身及时接住了两人。
“白羽……没事。”
千翎先确认了白羽的情况之后看了一眼羽寂的情况时，要不是因为看见还有呼吸，他差点以为羽寂已经死了。
他从来都没见过体内变得无法用糟糕来形容的的人。不管是谁，只要是灵者都能看出来羽寂现在的情况有多么惨不忍睹。
代表灵力的灵流，代表灵魂的灵气，全部都已经干枯，生命迹象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甚至连代表羽寂第二颗心的弑神核心此刻都停止运转。
“这家伙都干了些什么？”
不敢拖延一秒的千翎，在下了命令让众人封锁此区域之后，直接进行了空间传送将两人带回自己的住所。
白羽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能够恢复，而羽寂的情况如今就跟个濒死的人没任何区别。在千翎想用自己的灵气和灵力来暂时维持羽寂的生命时，却没想到羽寂居然抗拒他。
而且被黑羽砍伤的肩膀，也因为得不到处理开始恶化，千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羽寂一步步走向死亡。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羽寂的抗拒让千翎根本无处下手，他身为一个神灵族的族神，居然无法挽救一个生命。
“让我来吧。”
就在千翎只能干着急的时候，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此处。千翎连气息都没有感受到，他惊恐地回头看着门外的人。
白色的身影，模糊不清，但是千翎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性，眼前的人，力量比他强到不知道什么程度。
遗忘的回忆此刻出现在此处，但此刻它还未选择忆作为宿主，它只是感到了熟悉的感觉，被呼唤来此处的。
银白的巨弓被唤出，白色的身影飘到了羽寂身边，巨弓化为了一只小猫。
“作为代价，我要收走他的一部分记忆，毕竟，他目前只能拥有一个人呢。第二个人，还未到时机。命运不该在此断开。”
遗忘的回忆说着千翎听不懂的话，他只是看着那只小猫去舔了舔羽寂的脸，然后感到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
明明只是个小房间，然而却平白无故地下起了雨，千翎看着这种诡异的现象，才意识到，这里变为了空无一物的空间，眼前的景象都化为了幻觉。只有它所唤出的雨是真实之物。
千翎在被雨点滴到之后，意识开始出现了模糊，他想要反抗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他慌乱地看了看四周，发现遗忘的回忆早已消失不见。而再次查看羽寂的情况时，他发现羽寂的生命迹象都恢复了正常，只是干枯的灵力和灵气却没有恢复。
“发生了什么？”
完全不知道遗忘的回忆做了什么和突然之间就已经脱离危险的羽寂，让千翎很懵，他只能感觉到现在有着另外一股力量在羽寂体内缓和着伤势。肩膀的伤口也忆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千翎，也终于能够放下这几天的压力，休息一会儿了。他守候着两人，直到如今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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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旁观者的未来黑羽和羽寂，在一旁看着过去的白羽和羽寂，遗忘的回忆带走了羽寂第一次见过黑羽的记忆，所以此刻谁都不知道羽寂已经和黑羽相遇过。
“主人，这些，不是虚假的吧？”
“嗯，如你所见，这些都是我的过去。”
“那先一步追求你的人，是我？”
羽寂困扰地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我的追求方式有些奇怪就是了。”
“你管差点把我砍了叫奇怪？”
一说完羽寂就想对黑羽抱怨，他在拿回这一部分记忆的时候可真没想到自己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差点死过一次。
“啊哈哈……”
黑羽看见羽寂想要抬手敲她脑袋，赶紧躲到了一边去，她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和羽寂相遇的情况是差点把羽寂砍了。
“对不起，主人。”
对黑羽的诚恳认错完全没办法拒绝的羽寂，只能叹了口气，就这样算了，谁让他现在对黑羽动摇了呢。
“反正惩罚你的人不是我就是了，毕竟白羽也会得到这一部分记忆，估计她现在正准备给你什么时候来个惊喜。”
在羽寂把自己的生死都交付给白羽的时候，现在他所得到的全部记忆也会跟白羽一同共享。
“小白啊，只要不像之前那样，我倒是不怕，虽然我很讨厌被唠唠叨叨地抱怨个不停。不过，小白敢不敢惩罚我还不一定呢，毕竟主人你也见识过了嘛，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你们两个啊……”
真不愧是一个人的正反两面吗，在一起就绝对会唱反调，羽寂都服了这两个小家伙了。
“不过倒霉的是主人就是了，我们两个性格都那么麻烦。”
无语了的羽寂，皱着眉头盯着黑羽，黑羽又展现出了她的恶魔的本质，抬头坏坏地笑着看他。
“好了，这段记忆还有一部分呢，先继续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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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五天半，正值中午时分，白羽醒来，千翎因为族内的事情忙去了，现在照顾两人的是千翎身边的灵侍。灵侍在见到白羽醒来的时候，刚想要出声询问，就被白羽打断了。
“去跟千翎爷爷说一声，我很好，没什么事。”
面对白羽冷冷淡淡的样子，灵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按照白羽说的话去做了。
醒来的白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残留于身体的余温与触感，向她诉说着什么。
白羽抬起手，发现自己仍在害怕，手臂一直在轻微颤抖，她看向了旁边相隔了一段距离仍在昏睡的羽寂。
“我……做了些什么？”
颤抖的手在白羽看向羽寂之后，居然变得有些麻木，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产生在白羽心中。
白羽感受着这份恐惧，同时与羽寂的灵契感应此刻也很微弱，那是只有在两人其中一方出现生命危险或者说双方都出现生命危险时才会有的情况。
一想到这里，白羽就忍不住心中的担忧，起身去查看羽寂的情况。
“灵力和灵气全枯竭了？怎么可能……”
感受着羽寂体内的情况，白羽想要从羽寂的记忆之中得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只得到了羽寂抱着她在那道深渊之中的石壁上悬挂着的记忆。
“你这个笨蛋……大笨蛋……给我醒来，给我醒来！”
想要将心中那不知为何出现的烦躁感全宣泄在眼前的人身上，白羽抓着羽寂的肩膀想要把他摇醒时，却想到了羽寂的肩膀受过伤后，立刻就松手了。
“伤口……”
也顾不得羽寂的同意，白羽拉下了羽寂肩膀上的衣服，看见已经被包扎过了之后，她就知道千翎已经处理完了，毕竟还有一股她十分讨厌的草药味道。
心中的担忧减少了许多，但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是什么的时候，白羽愣住了。
“我在担心他？”
担心一个自己最恨的人？白羽感到了荒谬，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她想不懂。
从羽寂身边远离了一点，白羽用十分厌恶的眼神盯着羽寂。也刚好就在这事，羽寂也醒了，遗忘的回忆留下的那股力量，让羽寂的意识得以安眠恢复了许多。
只是羽寂刚一醒来，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视线在盯着他，他刚做出想要反抗的举动时，发现是白羽就蒙住了。
“主人？”
羽寂往后挪了几步，转过头不敢看白羽，他知道白羽为什么这么看他，而且他其实也很怕白羽。
“什么？”
“不……什么也没……对不起……”
声音细小到足以体现羽寂现在的性格，但白羽就是不喜欢羽寂现在这种样子，她对此感到烦躁。
“你有做错什么事吗？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
羽寂慢慢地摇了摇头，却让白羽的烦躁更加强烈了。
“那就好好地看着我！别老是躲着我！”
实在忍不住了吼出来的白羽，把羽寂吓了一大跳，正坐在白羽面前低着头闭上眼睛，显得十分紧张的样子。
“是！”
“但……主人……你不是讨厌我吗？”
白羽被问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平日里都恨不得羽寂别在她面前出现，可现在她的表现，却完全相反。
“我不知道。”
坐了下来，白羽的烦躁已经消失了，她很迷茫，又不安地低着头，声音似乎带着些许泣声。现在的白羽，看上去很害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羽寂看白羽这样，鬼使神差地慢慢爬到白羽前面，抬手去摸了摸白羽的头。
“不要怕不要怕，有什么难受的，对我发泄就好了。”
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羽寂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可他还记得一部分，记得那时自己想要保护眼前这个女孩儿的感情。
白羽被羽寂安慰着，稍微好了一点，然后她发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有眼前的人在做什么时。一下子就羞怒了。
“你做什么啊！”
被白羽的突然生气又吓到的羽寂，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对不起！”
有些脸红的白羽，她看着对她磕头的羽寂，又有些烦躁了。
“还有，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许说对不起也不许叫我主人，把我话当耳边风呢？”
“啊……对不……”
“嗯？”
本能反应地差点又说对不起时，白羽狠狠地瞪了一眼羽寂，然后羽寂沉默了，完全不敢说话，白羽对这样的羽寂感到了十分无奈，但也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奇怪。
“你救了我，大可跟我要回报，没有必要这样。”
为了掩饰自己的奇怪，白羽只能将现在的情况给扯到别的地方去。毕竟她相信羽寂肯定会顺着她的意变方向。
“那个……并不用的，我只是……”
没有说完，羽寂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他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会惹白羽生气。
见羽寂沉默，白羽不悦地皱着眉头。
“只是什么说清楚，我还不至于对救了我一命的那么霸道。”
羽寂眼神飘忽不定，一下看白羽一下又看别的地方去，白羽实在受不了羽寂这样了，上前双手将羽寂的脸固定看向自己。
“给我说清楚。”
“我……我只是想保护你……”
刚说完，羽寂就感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只不过还未等到羽寂去细想，白羽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啊？这算是啥？”
白羽收回手，坐在地上头低下偏向一边。她居然会在羽寂说完想要保护她时感到了安心？甚至还有点高兴？
“真是的，保护我之前好好重视一下你自己好不好？你个傻瓜。”
羽寂吞吞吐吐地想要说什么，但白羽根本没给他机会。
“啊啊，真是服了你了。”
两人各自的铭刻灵印现在焕发着光芒，白羽主动使用了灵契，以九尾的姿态展现在羽寂面前，将自身的灵力和灵气共享给羽寂。
“敢拒绝我一定好好惩罚你，现在……”
看见羽寂做出拒绝的举动，白羽上前直接把羽寂推倒在了地上，按住了羽寂的双肩不让羽寂乱来。
“先好好养伤吧，好吗？”
见到白羽都用自己真正的姿态来面对自己了，羽寂也不会再拒绝什么，乖乖地接受了白羽的灵力和灵气。
持续了一段时间，白羽在感受到羽寂已经恢复到往日的状态之后，就停止了，只不过她将自己一大半的灵力和灵气都给了羽寂之后，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疲劳。
眼睛一闭，倒在了羽寂身上。对此变得慌乱的羽寂也不敢随意乱动，只能把自己当做一张垫子，等待着白羽醒来。
这段回忆的最后，羽寂看着睡着了的白羽似乎在做着噩梦，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轻轻地摸着白羽的头，给予她最大限度的安慰。
但仅仅只是这样，白羽就已经不再那么难受，脸上的痛苦也渐渐消失，难得的，安稳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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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的过去，幸好有主人在身边呢。”
回忆结束了，黑羽和羽寂看着回忆最后定格的画面，两人都怀着同样的感情。只不过羽寂对身边的人也是一样的感情。
“我的过去，幸好有白羽保护，而现在，也幸好有你在。”
羽寂把手搭上黑羽的小脑袋，闭上眼睛微笑着。
“虽然主人不记得我了呢，不过这是遗忘的回忆搞的事情，我也不会怪主人就是了。”
“对不起。”
“嗯，我原谅主人了。”
知道了另一个自己不曾拥有的过去，黑羽其实还是挺高兴的，毕竟知道了羽寂曾经是将她们两人视为同等重要的存在。
两人回到现实世界之中时，已经是晚上了，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天空，哪怕依然是伤痕累累，但也总能见到几颗星星。
黑羽不知道白羽能否看清楚现在这个世界的真面目，但她很庆幸，那么多次的轮回，自己可以跟唯一的心爱之人同在一片夜空之下仰望星空。
“抱歉，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想让你看到更漂亮的星空的。”
“那主人就好好努力吧，把这个世界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黑羽主动牵上了羽寂的手，将自己此刻的想法向羽寂表达了出来。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和小白，都会在主人身边一起看着真正的天空，祈祷着未来越加幸福。”
羽寂保持着沉默，他不需要用语言去回应黑羽的想法，他只要将其用行动表达并且完成就行。如今的他已经足够强大，但依旧不够。他必须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击碎一切障碍。
默默地回握着黑羽的手，黑羽所感受到的温度，也同样被白羽感受到。
白羽在神社内的屋子顶上，遥望着天空，之前她并不能发现羽寂做了什么，但如今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在得到了羽寂和黑羽今天所经历的两段记忆，白羽也和黑羽一样，都期盼着同样的未来。
“主人，无论发生什么，白羽都绝不会离开你。曾经只有白羽一个人能保护你，现在，已经是两个人了。”
化为星灵时，白羽其实很不想消失，她根本就没办法抛下羽寂一个人离去。一直到现在，白羽也没自信能够保护羽寂，不过现在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她能稍微放心一些了。
虽然白羽对这种状况感到很不甘心就是了，但，总比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每次都只能看着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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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寂这边，黑羽身上缺失的那一部分，再次出现，她无视着身边女孩儿的不悦，看着她手中的画。
“你画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家庭呢。”
“哼，本来我可不想画某个人的。”
“我该说声谢谢吗？”
“随便你。”
两人短暂地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停止的空间之内，只有忆的画笔在纸上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恶魔仅仅只是看着她画画，没有出声打扰。
再过了一段时间，忆停下了笔，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最后也只是很简单地问了一句。
“该告别了吗？”
“嗯？啊—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的。”
恶魔那不明意味的微笑，忆自始至终都没能理解，也许能够理解她的就只有那么一个人吧。
“自相逢开始，便是离别之日，这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
忆看了一眼身后靠着的雨寂，没辙地叹了口气，恶魔看着两人，微笑带着些许捉弄的味道。
“倒是你，交易完成之后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他可能会一下子对你宣泄很多很多感情哦？”
“反正那都是你搞得鬼吧？”
“嗯哼~谁知道呢？”
恶魔在空中飘转了一下，背对着忆，暗色的环境之中，点点荧光闪烁着。忆惊讶地看着恶魔。
“这么久了啊，我已经……等了多久呢？这个世界，会是我旅途的最后终点吗？”
忆听着这句话，无奈地摇了头，她带着淡淡的笑容，回答着恶魔。
“终点？把它换成开始，不更好吗？大胆一点啊，你个笨蛋。”
恶魔笑了一声之后，就忍不住地笑着，直到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这家伙，偶尔还是会说点好听的话嘛。”
恶魔飘下来在忆的面前弯下腰，弹了一下忆的额头。忆被弹了一下后不爽地盯着恶魔，恶魔摸了摸忆的小脑袋，笑容之中带着怀念的感情。
“抱歉，在那个世界之中，我们未能尽到姐姐的职责。”
“你还知道啊？连回来看一下我，都不肯……”
“实在抱歉，所以姐姐由衷地祝福你们两个，可以幸福，那本就是我该做的事，在那边没能做到，至少在这边，我必须完成。”
恶魔落下，手掌温柔地抚上忆的脸颊，虽然跟忆印象之中熟悉的模样不太同，但眼前的人，的确是她的姐姐。她曾经的家人之一。
“姐姐……”
“不过，也只能帮你那么一点点，在那之后，就全靠你们自己了。”
努力地忍住了心中的感情，忆闹别扭地抱怨着。
“先管好你自己的幸福再说吧，你个笨蛋姐姐。”
恶魔没有再说话，最后轻轻地吻在忆的额头上，消失在她的眼前，空间恢复正常，忆死死地握着笔。
恢复了正常的雨寂，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看到忆的不对劲表现时，刚慌起来，忆就往后一压，把雨寂压倒了。
“我没事，别担心我。什么都别问，让我这样安静一下就好。”
不知道该咋办的雨寂，只能乖乖不动了，他也不敢出声。
“你早就计划好了吗？让我和姐姐重逢，完成我曾经的愿望。”
雨寂感觉出来了忆是在问他，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回答不了忆。
“明天我要出去一下，别跟着我。”
“可是……”
忆翻了个身，趴在雨寂身上，脸埋在雨寂的胸膛里。
“你没拒绝的权利。”
“忆……”
“放心吧，我只是去找他而已，很快就回来的……”
到时候，也许你也能回来了。忆没有说完，她将后面的话，藏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知道忆出去干嘛之后，雨寂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另一个自己绝对会保证忆的安全。
“那快点回来，现在对我来说，只有你在，我才能安心，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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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着天空的羽寂，似乎也在看着很远很远的“彼方”，他已无任何未来可言，他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的时间，已是逝去的梦境，而这些逝去的梦境，将为他所珍视之人未来的幸福，开辟前行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