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能清楚地看到『天空』的人，已经不知现在的时间到底是明昼，还是黑夜了。只是当自己不想看的时候，『天空』就恢复了原样。
这样只会让这些人感觉到现在的安宁，完全就是一个虚伪的谎言，如纸一般脆薄一戳就破。
明明还是早晨，但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睡意，因为他们的族神羽寂现在就身在神域的中心上空，展开着覆盖了神域的灵阵。
羽寂的力量让谁都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他们也明白，只要全部人都集齐之后，那么他就会开始早就已经决定的演习。
但其实更准确地来说，是模拟才对。
众多的狐灵出现在所有人身边，引导着他们的意识进入虚幻的世界，羽寂不会在现实世界之中进行这场战争的模拟，他在精神世界之中创造了另一个幻境，在这里所有人都会以虚幻的存在参与进来。
先一步已经进来的羽寂，在这个广阔的没有边界的世界等候着。
这个世界已经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只有羽寂一个人在，另一半则是不断进入其中的千灵族族人们。
在白忆等人也进来之后，看着这个世界时，都不禁感叹，如果让羽寂再创造一个可以容纳人们生活的神域，那么千灵族的神域到底能扩大到什么程度谁都想象不出来。
现在的千灵族神域只要将闲置的区域全部开扩了之后就已经足以容纳数十万的人口，可是如今也就只有几万人在这里所以这个想法白忆并没有先一步去执行。
早已武装起来的人们，听从着各大族神的安排，随着每个将领排好了阵势，组建成了军队。
地面、空中，密密麻麻的人群占据了这个世界的另一半。
没有人敢轻视这场战争，哪怕他们的敌人只有羽寂一个人。
“这家伙，一个人就有这种压迫感啊……”
在军队对面远处的羽寂，眼神很是冷淡地看着他的敌人，手中什么也没有，明明说过自己会用术灵的方式战斗却没有一点准备工作，只是等待着。
白忆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很是紧张心跳也逐渐加快。
“准备工作做完了就开始吧，放心，在这里的死亡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但死去的感觉，会永远铭刻在你们的灵魂之中，所以……”
羽寂的声音在这个世界回响，与此同时，羽寂也开始释放自己的意志力量，顷刻之间，这个世界化为了暗色。
羽寂就像是一头沉睡已久的凶兽，迎来了自己的苏醒之刻，在这个世界之中羽寂不用顾忌使用意志力量造成的破坏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反正毁了这个世界也只不过是回到现实而已。
能够随心所欲畅快淋漓地宣泄自己的力量时羽寂也不会客气。空间随着磅礴的灵潮暴动而震动，大地也随之颤动。
一片黑色的羽毛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羽寂身处的另一半世界，完全破碎了。
简直就像是开玩笑一样，大地凝结成冰如镜面破碎，破碎之后众多的碎片之上倒映着羽寂的身影，羽寂站在一块碎片上。
一句冰冷至极的话，让所有人都竖起了汗毛。白忆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大喊。
“雷牧！”
“沉没于此吧。”
一瞬间，黑色的羽毛在落到另外一边的世界地面之时，前一秒声音消失了，后一秒就仅仅只是眼前化为了一片黑暗。
什么东西直接轰在了所有人全力防御之后出现的巨大结界屏障上，然后引发了巨大的轰鸣声差点没把人给震晕过去。
那是一颗巨大的陨石，天空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被一个巨大的赤红灵阵所覆盖，那颗陨石正是羽寂创造的东西。其规模就相当于如今千灵族神域的大小，甚至可能还要大。
“喂……开什么玩笑……”
由雷牧带头在前负责防御的种族看着眼前的陨石，已经无法冷静下来了，他们在见识过羽寂的战灵姿态之后，再次面对羽寂的时候可是卯足了力气想要成功防御一次的。但现在可不仅仅是他一个种族在防御，而是在场所有种族，甚至包括灵缘也展开了圣域咏叹帮助了他们。
如果没有灵缘所掌控的思念及时展开结界率先一步挡在了众人面前，恐怕就这一击就足以让他们顷刻间覆灭。
在岩灵族那众多族人庞大的身躯之下，被保护的人们已经开始恐慌了。
“想想办法啊！这玩意儿……也太重了！”
灵凰“这陨石挡在面前谁也出不去啊！”
就连灵凰的空中队伍都无计可施，他们甚至看不到这颗巨大陨石背后的羽寂。无论什么样的攻击都打不破这颗陨石，什么努力都已经是徒劳。
“把它给斩了，也可以吧？”
雨寂抬头看着陨石，他都有些震惊，而且总觉得很不现实，自己居然会试着第一次去斩这种东西。
“你打算怎么做？”
白忆一副已经放弃了的样子，庞大的巨岩之灵们已经开始有了撑不住的迹象，那巨大的陨石不断地将他们压入大地，引起强烈的地震。
“让所有人后退，包括雷牧他们，我怕误伤到谁，反正撑不下去了也会被砸扁。”
只能听雨寂的话，白忆让雷牧听雨寂的安排，雷牧咬着牙点了下头，怒吼了一声让所有巨岩之灵拼死撑住。
“我倒计时三声，最后一声听见咔哒一声时，立刻离开后退。”
雨寂将背后的长刀拿到了手中，握紧了刀把，开始了倒计时。
“三……二……一！”
拔刀出鞘的那一刻清脆的咔哒声响起时，岩灵族所有人立刻后退，雨寂一刀斩出的时候，巨大的狼魂也一同出现怒声咆哮，链刃组成了网挡住了陨石坠落的一瞬间全部破碎再生成时，那颗陨石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痕，然后化为了巨大的火球轰然爆发。
碎片被重新组成的链刃网加上灵缘展开的结界挡住，所有人都没想到雨寂居然真的一刀将陨石给斩开，刚兴奋地看向雨寂时，兵刃落地的声音响起，雨寂撑不住跪倒在地，喘着大气，呼吸完全错乱。
“寂！”
忆出现在雨寂身边，雨寂艰难地转头看向忆，苦笑着。
“我的灵力……灵气……已经全部……咳咳……几乎用光了……”
不仅仅只是雨寂一个人，就连岩灵族的所有族人们也是一样，仅仅只是短暂地可能就几分钟的时间，这颗陨石就让他们力气全部丧失，站不起来了。
只有雷牧一个人还能勉强地站起来，可情况完全好不到哪里去。
“这才只是开始啊……”
现在他们才明白，全力的羽寂到底有多恐怖，只是简单地创造了一颗陨石而已。
“那颗陨石，不仅仅只有土的元素，还有火。如果不是这小子最后让那些链刃封锁成网挡住了余波，恐怕那颗陨石爆炸时，我们就被从天而降的岩浆海给淹了。”
所有人看着余波创造的巨大深渊，赤红的岩浆流淌在大地的裂痕之中，缓缓流动，不断流入深渊的红流就宛如瀑布一般。
另一边站在碎片上身处于虚无之中的羽寂，只是用了一个术式而已，而且那覆盖天空的灵阵并没有消失也就是说羽寂使用了这个术式之后完全还有余力。
要是现在再来一颗陨石恐怕他们已经没人能抵挡住了。
“你们应该庆幸，我刚才只是让一颗陨石砸了下来。”
羽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句话让所有人都一时间感到了绝望，羽寂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的程度。
“还没完……要是就这样狼狈地结束了……”
在人群之中的镰，死死地咬着牙，羽寂曾说过他是唯一一个能做他对手的人，但现在镰才知道自己多天真居然信了羽寂的话。
羽寂在不以完全的意志身份和他战斗时他都输了，现在可是完全的意志力量……
将腰间的魔方再度变成镰刀，使出了自己全力之后从人群之中瞬间冲了出去。
就在即将接近的时候，镰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朝前开了一炮，虚无的空间之中，白芒碰到了什么直接炸开。
之前寒言就对镰的武器施加了可以影响空间的能力，所以白芒炸开后露出的虚无空间之中，一个术式的部分灵阵，暴露在镰的眼前。
身体本能地警告自己做出回避的行动，镰也的确照做了，就在镰侧身闪避的时候，那个灵阵中间唤出了一把巨大的兵刃，直接轰碎了虚无，从镰身边擦过。
身边那破裂在眼前的轨迹，在镰的眼前不断向着两边破碎，就像是被撕开一样，羽寂隐藏的东西终于全部展现出来在了所有人眼前。
完全不明白其原理的术式，不同属性的灵阵有秩序地排列着。简直就跟一个由众多术式组成的要塞一样。
看着漂浮在羽寂那边半个世界的无数灵阵，所有人的绝望加深了。
变换组合，防守进攻皆能兼顾，没有一丝缝隙可钻。
“这已经没有胜算了……”
如果羽寂刚才真的是动用全力的话恐怕他们已经遭到全范围的轰杀什么都不会剩下直接惨败。
“还没完呢……主人……”
白羽和黑羽对视了一眼，同时唤出了自己的武器。
远处的羽寂也看见了这一幕，开始有了行动，六个灵阵聚集到羽寂身边，同时在上空展开了第七个，随后处于羽寂身边的六个灵阵召出了巨大的冰锥，一齐射出穿过羽寂上空的巨大灵阵。
冰锥全部破碎化作了无数冰刺，从天降下一路朝着军队行进。
“不会让你得逞的，主人。”
同一时间空羽也再次展现自己的力量，将全军队所处在的空间全部置换成了冰天雪地，同样身为冰属性的空羽，在置换了空间之后，三只狐灵与巨人一同出现，将羽寂的冰雨拦截了下来。
“我们帮你们两个争取机会，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白忆握紧了全头，同时让全军队开始进攻，灵凰也让空中部队与术灵队伍一同配合。一时间暗色的世界被无数绚烂的光芒照亮。然而所有攻击都在中途就已经被不断依据羽寂意识行动的灵阵全部给抵消了。
制止了空羽的空间置换，羽寂开始调动别的灵阵，身边的六个灵阵撤掉之后，上空的灵阵降下在羽寂身下开始扩大，直到覆盖了所有人。
“全部人立刻跃空！”
“放心吧，接下来我会在适可而止的范围内，陪你们继续的。”
缓缓抬手，如同下令一般，灵阵一瞬间化为了赤红火海，深渊之下的岩浆翻腾暴动，下一刻全部如同巨蟒之形，直接从深渊之中向着地面喷涌而出在大地上肆虐横行。蜿蜒曲折的巨蟒之间，羽寂在其露出的空间之中，眼瞳化为了更加深邃的赤色。
暗色的世界化为了赤红，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一切，空羽的领域也一下子被羽寂打破。
火红的巨蟒破坏着尚且还完善的地形，围绕着羽寂形成了岩浆的海洋。羽寂身处其上抬头冷冷地望着空中。
古烛的族人们都变回了原型，及时地让地面部队有了落脚的地方。
翼麟：“这叫适可而止吗？要是在现实世界这样做恐怕地图什么的都得重画了。”
恒昭：“比起开头的陨石这已经真的算适可而止了！”
镰：“完全没有进攻的机会，这家伙……”
就当众人再度想要发起进攻时，那曾召唤了陨石的灵阵，化为了耀眼的金色空洞，同一时间在大地上的灵阵也发生了变化，羽寂将数量众多的灵阵全部召集到了一起，出现在了他们的上空，形成了无数黑色的空洞，一点寒芒在其中闪烁着的光芒。
闪耀着刺眼光芒的巨型光枪，缓缓地从天空的空洞降下，同时小的空洞之中，缠绕着雷电的黑色枪尖开始冒出。
全领域范围覆盖，根本无处可逃，就在众人以为这一次真的要完蛋的时候，黑羽开始动用自己拥有的部分意志力量，漫天的漆黑结晶落下，然后化为了羽毛一同朝着空洞射出，将枪尖全部击碎。
“小白！”
“知道！”
属于白羽的眷属被白羽召唤出来，朝着羽寂从所有方向开始聚集，羽寂被白羽黑羽的举动短暂地分散了一下注意力之后，也让白羽争取到了时间。
感觉到白羽目光的寒言一下子就明白了白羽的意思，动用了自己身为虚空族的权能，将大部分人都带进了自己创造的虚空之中。但人数实在太多，寒言还未能让所有人都进来，羽寂就已经准备好了术式，执行了最后一步。
巨大的光之枪从空洞之中露出了全部身形，然后落下，顷刻间覆灭了一半的军队，同时将化为了岩浆海的大地深深地贯穿。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能够让剩下来侥幸躲过一劫的人深感恐惧了。
几万人的军队一瞬间没了一半，这已经不能用战争来形容了，这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羽寂毫无悬念的碾压。
“无论人数再多，都已经没用了。”
在虚空之中的人们看着被光之枪塔贯穿的大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等同于一个星球，羽寂只不过是拿来当做了他宣泄力量的场所罢了。
羽寂在他们眼前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足以媲美当年在羽忆星和尘羽星的两场战争之中那能够毁灭星球的力量，而这就是至高意志，无上的统治者。
“已经放弃了吗？”
让他们陌生的冰冷的声音响起，那深入大地的光之枪并没有消失，反而化作了无数光点，越加闪耀。
十几秒后，一个光点发生了变化，变成了细小的光线，直接洞穿了寒言创造的虚空。
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都已经迟了，一时间只有两个人反应了过来勉强从所有光线之中活了下来，而其他人，全部退场。
仅存的两人，是白羽和黑羽，而且两人明显察觉到了羽寂的意图，他是故意的。
所有攻击都没有瞄准她们的致命地方，而是试图让她们失去行动能力而已。再加上白羽和羽寂有契约之间的感应，黑羽则是拥有羽寂的一部分力量，所以只有她们两人先发现了羽寂的举动。
这算是自己的私心吗？如此任性的自己，如今还能够保持自我，但之后呢？
羽寂看着自己的手掌，握拳张开，眼前的景象似乎模糊了一瞬。
“只剩你们两人了。”
所有灵阵开始碎裂消散，羽寂已不再使用意志的力量，最后将化为岩浆海的大地冻结之后，这个世界只剩下了雪落时的冰冷。
羽寂眼中的冰冷已经消散，漫天飘雪之中，白羽和黑羽两人都落到了地面上，对于她们而言，这种世界其实很熟悉，一个是从小到大长大的环境，一个则是漫长的等待之中独处的世界。
“如果你们能自己放弃的话，我会轻松一些的。”
白羽听到羽寂的话，想起了羽寂说过绝不会成为她的敌人的时候。
“主人，我只问你一件事。”
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白羽如今真的想不明白，羽寂到底在做什么。
“你绝不会成为我的敌人，可大家呢？如果这一次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你准备怎样处理？”
“如果这一次是真的，那么我已经死了。你不是很清楚吗？如今的尘羽星，到底是什么东西。”
尘羽星的星灵曾选择了白羽，但之后白羽所得知的真相，让白羽一时无法接受。
早在白羽之前羽寂就已经是尘羽星的星灵，甚至这颗星球，就是他本身存在形式的一种，他只不过是在这颗星球上以名为『羽寂』的生命出现而已。
然而就是这些让白羽想不明白早就已经在羽忆星存在的羽寂，为什么会是尘羽星的星灵。
“我只有一件事，希望你们可以做到。”
不知何时，羽寂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神情很是严肃，白羽和黑羽都一同退后了几步，因为她们知道羽寂想要说什么。
“今日这一切，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那预知的四个未来的最后一个，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尘羽星被羽寂最后的意志力量所冻结，永远停在了那一刻，化作了永恒不变的世界。
就像现在这个幻境世界一样，只不过区别在于现在的羽寂还有自我的意识。
“在这些真正发生在现实世界之前，在我变成那样之前……”
羽寂唤出了千生世罪，将其倒转，握把朝向了白羽，刀尖直指羽寂的心脏。
“杀了我。”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主人。”
白羽低头，咬牙声音都有些颤抖，抑制不住的愤怒，不断地挣扎着。
“我正因为清楚，所以现在我才必须交付给你们。”
“再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对主人做出这种事！”
羽寂也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他自己都是这样，无法对白羽做出这种事，要让他伤害白羽那还不如自我了断。
在一旁的黑羽，看着两人，羽寂没有拜托她的原因，黑羽很清楚，毕竟他要是失败了的话，自己也已经等同于死了的结局。那时候必会活下来的人，是白羽。但是，羽寂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吧？毕竟他可是个笨蛋，绝对会想尽办法让她们两人活下来的。
可是羽寂忽视了一件事，现在的黑羽就算没有了白羽的灵魂碎片作为生命源支撑，也不会立刻死去。哪怕羽寂最后真的让她活下来了，然而在没有了羽寂存在的世界之中，黑羽完全不会独活，她已经等待了不知多长的时间，她已经厌倦了。所以黑羽直接上前，将白羽拉到了身后，猝不及防地夺过了羽寂手中的千生世罪。
两人都很惊讶地看着黑羽，黑羽看着手中的黑色兵刃，心情有些复杂。
在这个世上存在着两把代表誓言的兵刃，它们都在羽寂手中，一个还未被玷污，一个已经因为第一世的失败化作了如今的千生世罪。
“主人，你可不能这样为难小白啊。这种事，小白是做不到的。”
羽寂在看见黑羽眼中的倒影时，他就清楚黑羽在想些什么了。
“我第一次亲手杀了主人的时候，我可是没有小白的灵魂碎片的，所以，就相当于和主人同归于尽了。谁让我的生命不仅仅只是和小白相连，也是和主人相连呢。”
“黑羽！”
羽寂想要将千生世罪夺回来的时候，黑羽直接闪开了。
“主人，你不在的话，我可不打算独活。”
明白黑羽是认真的，就算羽寂强迫黑羽活下去，她也会想尽办法和他陪葬。
“主人，可不止你一个人是任性的家伙哦？”
黑羽回头微笑看着白羽，白羽对这两人已经气到忍无可忍了。
“所以你们两个是打算丢下我一个人是吗？！”
“毕竟我有办法不听主人的话，可小白没办法呢，主人想要强迫小白的话，小白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
被黑羽揭穿了的羽寂，很是慌张的样子，白羽一时间没能理解羽寂为什么能够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
“你的身上，有主人很早以前就已经埋下的一个诅咒。是个好处坏处并存的奇怪诅咒。既然主人你做了这种事，那我也没必要帮你继续瞒着了。”
羽寂低头，视线完全不敢和白羽对上，但白羽已经狠狠地瞪着羽寂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永生与遗失。就像这把刀的真名一样，千生世罪。”
千生世罪的真身是原本的誓言，是羽寂曾为了复活白羽而立下的诅咒自己的誓言。
在羽寂魔化堕落了之后，化为千生世罪的誓言所拥有的诅咒性质也发生了变化。
被立下誓言的目标将因为立誓者以遗失存在为代价获得永生。
而立誓者将遗失所有自己存在的痕迹，记忆、感情、踪影，所存在过的所有记录都会消失，彻彻底底的，完全消失。
只要立誓者所立誓的目标亲手杀了他，就能够触发这个诅咒。杀死立誓者的目标会强制性地执行立誓者的誓言内容，也就是说，立誓者想要目标做什么他都会去做，绝不会违反。
黑羽解释完之后，就立刻拉开距离躲得老远，将千生世罪收了起来，现在就由她来保管它了，虽然羽寂想要强行拿回也行，但羽寂很清楚黑羽会利用他对她的感情让自己做不出这种事。
“主人，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别想拿回它。”
“黑羽……”
“可不只是小白在生气啊，我也很生气的。想要丢下我消失什么的……”
羽寂现在很是头疼，千生世罪还在的情况下就算不在羽寂手上也没什么，但是他没想到黑羽居然将千生世罪藏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中并建立了共存的契约。
也就是说黑羽擅自和羽寂建立了一个等同于羽寂和白羽之间唯独拥有的灵契一样的契约。
“对不起呢，小白，明明说过了我不会破坏你和主人的契约。”
对此感到心情复杂可又有些放松了的感觉的白羽摇了摇头，毕竟她都已经同意黑羽和羽寂在一起了，那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也应该能够应付的过来，而且黑羽并没有废除自己和羽寂之间的灵契，因为感应还在。
“只是小黑自己单方面地契约而已，没什么关系。不过你到底知道了多少主人的秘密？”
黑羽歪头眯眼微笑，保持着神秘的样子。
“有多少呢？”
“算了，我也不管了。反正现在我是没法触发这个诅咒了，是吧？”
“嗯，毕竟触发的唯一条件，已经被我夺走了。”
羽寂对这两人已经完全没辙，尤其是黑羽，在他所知的所有真相范围内，黑羽也一样知道，说不定知道的比他还多。
“那么，轮到主人了。这件事，我可得好好惩罚一下主人才行。”
“在那之前，还是先结束现在的事吧，是你们投降呢？还是我打败你们？”
“你觉得我们可能会投降吗？”
见两人同时将自己的灵刃握在手中，羽寂已经明白两人的想法。
“那么就用一击决定胜负吧。”
白羽退至到黑羽身边，两人同时架起刀，做出准备突刺的架势，羽寂只是站在原地，将一颗小晶石拿出在两人面前。
“落地之后，就结束吧。”
将晶石弹到了空中，三人凝视着闪烁的小光点，几秒之后，当啷一声晶石落到了冰面。
一瞬间白羽和黑羽两人消失在原地，同时一白一黑的两道光芒从两边以弧形的轨迹迅速夹击羽寂。
羽寂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地迎来两道寒冽的刀光斩向自己，最后白羽和黑羽分别用刀一个架在了羽寂的脖子处一个指向了心脏。
“这算是故意的吗？”
两人都没想到羽寂真的什么动作都没有。
“这也算是我给你们的机会，然而，你们有点让我失望呢。”
下一刻两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白羽因为犹豫错失了最后的机会，黑羽哪怕已经够快地做出行动，可也只是将白羽从羽寂身边推开传送走了而已。
羽寂的身形如同冰融化了一般，消失了，同时整个世界被浓雾覆盖，冰面突然被长出的藤蔓突破，缠住了没能逃脱的黑羽。
木属性的元素灵力与雾还有冰，羽寂同时使用了三种不同的术式。
起雾的同一时刻，无数冰镜从冰面升起，组成了迷宫，将被黑羽推出去的白羽困在了里面。
“主人……还真是恶趣味呢。”
被紧紧缠住了四肢的黑羽，盯着羽寂，羽寂没什么奇怪的反应，眼神恢复了冰冷，望向了在空中被控制住的黑羽。
“放心吧，只是封锁住你的灵脉不让你行动而已。”
黑羽也切实的能够感受到灵力的封锁，半点灵力都用不了。
“亏你能把白羽推出去呢，不过就算这样也没什么用，白羽还是那么地软弱。”
“那只是对主人你才这样而已！”
很不喜欢羽寂现在这种冰冷的样子，黑羽挣扎着，但这会导致缠绕的藤蔓变得更加紧。羽寂没打算伤害她们两人，但也不代表他不会动粗。
看着黑羽因为勒紧的疼痛而露出痛楚的表情时，羽寂其实也很心痛，但现在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心狠一些。
“黑羽，把千生世罪还给我。”
“我不是说过了吗？想要的话除非我……呜……”
阻止了黑羽再说那些自己根本不想听到的话，羽寂冰冷的眼神动摇了几分。
“主人……还真是任性呢。”
“你就不能听话一些是吗？”
“主人不也是？你有资格说我们？”
“哈啊……”
叹了口气，已经拿黑羽没辙了，羽寂不再管黑羽，在他创造的雾里面白羽在哪羽寂一清二楚，哪怕他创造的冰镜迷宫在被白羽暴力破解一样。
“没有用的，白羽，不管你怎么破坏只要这里还是我的领域，你就永远到不了我身边。”
声音回响着，白羽在远处听到了羽寂的话，很是不甘心。
“放弃吧。”
“我最讨厌的就是放弃！主人你这个混蛋！”
羽寂在感受到白羽开始动用全力的气息之后，无能为力地再叹了口气。
就算把白羽拖住到灵力耗尽了羽寂也知道白羽不会停下来，所以羽寂干脆直接取消了冰镜迷宫的术式不再困住白羽。
而且在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不会真正影响到现实，但感受到的所有感觉会同样反馈回到现实之中。
灵力耗尽的感觉，羽寂不是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他可不想让白羽体会到。
迷宫消失之后，很快羽寂就看见了一道冰蓝的光芒在雾中迅速朝着自己冲来，恢复了九尾姿态的白羽，在冲到羽寂面前时，周围的雾都有些结冰的迹象。
“还好这是在幻境之中，白羽。”
现实之中白羽恢复全力的话恐怕又得遭罪。
“你以为是谁的错？”
“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如果做不到就老老实实给我放弃不行吗？”
面对羽寂现在的冰冷姿态，就算是白羽，也有些害怕，她们两人对羽寂的举动很是生气但羽寂也一样而且比她们更加生气。
“不要总是浪费我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行不行？”
低着头，阴霾掩盖了羽寂的面容，但却能看见羽寂咬破了嘴唇之后所滴落的血迹。
“主人……”
“明明是我更加想要待在这里你以为我想做这种事吗？！”
羽寂很少对白羽发脾气，就算白羽再怎么捉弄她，调皮捣蛋到羽寂都已经觉得有些过分的时候羽寂也没有发过脾气。可现在，白羽被羽寂吼了，白羽也终于意识到羽寂总是在忍耐着。
“为什么就不能顺从一次我的意愿……”
紧握着兵刃的手在不断颤抖，白羽已经知道羽寂现在的意愿是什么。无论如何白羽都没想过，居然有一天她会将刀尖对准自己最爱的人。
“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别再参与进任何与我有关的事情之中。”
毫无感情的话语，让白羽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锤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白羽根本不想了解，但在听到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下一刻羽寂感受到了脸上被划伤的感觉，那是白羽将手中的刀朝他丢出去之后造成的结果。
“那在主人离开的那一刻，也别怪白羽破坏自己的灵核了，反正都这样了的话，白羽的命，主人也没资格管。最后失败了也是主人咎由自取的结果罢了，全是主人活该，白羽才不管……”
白羽知道自己的幼稚，拿自己的命来逼迫羽寂这种手段根本威胁不到羽寂，羽寂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那就随你的便吧，反正，我也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下一次的意识磨损发生时，恐怕就是我的最后一刻了。”
两人听到了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之后一时间瞪大着眼睛，疑惑地看着羽寂，惶恐不安已经占据了她们的心，她们根本不知道羽寂说的事。
羽寂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这次使用了意志的力量之后，意识更加的沉重。所以下一次羽寂有预感，那会是最后一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不再出声，羽寂无视了白羽，放开了黑羽之后就结束了这场闹剧，幻境世界消失，羽寂也不见踪影，离开了幻境世界的两人，落到了御神木的岛屿上，很多人都在等待着她们。
白羽已经失去冷静了，见白羽这样，黑羽直接带着白羽离开了，谁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而在人群之中看见白羽样子的雨寂，已经多多少少猜到发生了什么，和身边的忆对视了一眼也离开了。
不见踪影的羽寂，其实是隐藏了气息躲到了第一次意识磨损发生后，他所来到的山丘上。但羽寂在感应到四个气息接近这里时，他就知道自己还是没能躲起来，也没想逃走的羽寂，就坐在了边缘上，等待着来人。
很快，两个小小的身影出现了，黑羽牵着失魂落魄的白羽，来到了羽寂身后。
“主人，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听到黑羽的声音，羽寂没有回头，目光就算是在看着远处的神域中心，但什么也没注视着，空洞的眼神让羽寂看上去就像是人偶一样，失去了感情丢失了自我。
“主人！”
黑羽着急地喊着，羽寂终于回过神，但声音和之前一样，还是很冰冷。
“把千生世罪还我，我就将所有事情告诉你们。”
顾不得那么多的黑羽，将千生世罪还给了羽寂，羽寂拿回之后，想要废除其中的契约时，发现根本废除不了时，也是放弃了。
“唯有这个我是不会让步的！”
本来两人都找不到羽寂但黑羽能找到就是因为她单方面建立的这个契约。
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黑羽做更多的事，羽寂也没说什么。将千生世罪收起来，羽寂只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保持沉默不再出声了。
“让那两个人跟你们解释吧，他们清楚的东西比我多。”
躲起来的雨寂和忆一副无奈的样子，走了出来，黑羽看向两人。
“你可真会把麻烦事甩给别人，虽然我也预料到了事情会变成这样就是了”
雨寂不爽地抱怨了一下之后，就跟两人解释了羽寂意识磨损的事情。
听完了全部事情的两人，原本就失魂落魄的白羽变得更加不安，黑羽也是一样。
“告诉我主人还剩多少时间……”
黑羽不相信羽寂在幻境世界说的话，那也是黑羽不想去面对这种事实的表现。
“下一次再发生的时候，恐怕就是他的最后一次了。在第三次意识磨损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已经虚无缥缈到随时都会消失。”
“对不起……”
白羽的声音低到如果没仔细留意的话都不会察觉到。
雨寂摇了摇头，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好好陪着他吧，在最后的时间里，他最需要的，是你们。我不知道他在那里面和你们说了什么话，但我知道的是，他肯定不是真心说出来的。至少不是全部。”
可雨寂感觉很讽刺的是，现在谁又知道羽寂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说完这些雨寂和忆离开了，黑羽牵着白羽的手走到了羽寂背后。一时间两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
“还疼吗？黑羽。”
令人难受的气氛被羽寂先一步打破，只是打破的方式很傻就是了。
“嗯……”
尽管黑羽知道羽寂问的是幻境之中的事，可是现在黑羽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被绑住的疼痛了。
“抱歉……”
羽寂刚道完歉，就被白羽从背后狠狠抱住了，一时间羽寂没能反应过来，呆愣住了。
泪水逐渐浸湿了自己肩膀上的衣物，羽寂感觉自己的心很痛，简直痛到快要将呼吸断开，将全身的力气都剥离。
“白羽……”
从来都不想见到白羽哭泣的样子，但这一次，羽寂知道自己已经伤害到了白羽，黑羽也是一样。只是白羽比黑羽脆弱的多。
羽寂承受不起自己的这种罪行，可也无能为力，他做不到如同谎言般的安慰，没办法说这些事情没什么大碍。
“主人，等到小白冷静下来了，你就准备好时刻被我们缠着吧。之后你可没资格拒绝我们的要求了。”
“嗯。”
这一天就此结束了，第一次千灵族内所有人知道了他们的族神是有多么强大，但是他们也明白，不管他们的族神再怎么强大，也不能永远守护他们，终有一天他们必须靠自己去面对困难。
这场演习毫无疑问是他们落败了，但同时羽寂也没有赢，他还是败在了自己的感情面前。不管变成什么样，只要是在白羽面前，还有现如今的黑羽，他终究没法狠下心来，最后会在这两人面前，恢复原样。
就像他最初立下的誓言一般，这一世，他已追寻白羽直至自己的死亡前刻，他的生命，也将为此用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