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过去了呢?白羽就算没有实际感,可在工作日志上,白羽翻看的时候,叹了口气。
“一年了啊……”
白羽将心思从日志中拉回,抬头看向时钟,既然想起了时间这方面的事,那么白羽也自然想起了她交给羽寂的任务。
“差不多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白羽就算见过再多天赋异禀的人,可白羽还是被羽寂的进步速度折服。
尽管这么说很失礼,但白羽已经觉得羽寂的才能已经能够说是怪物级别。
住所一楼传来开门的声音,白羽就知道羽寂回来了,她一开始交给羽寂的事都是负责支援方面的工作,不会让羽寂涉及任何危险的领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羽因为疲惫导致出现了一次致命的判断错误时,如果不是当时羽寂在后面偷偷跟着,恐怕现在白羽已经被埋在土里了。
在那次任务之后,白羽就开始相信起了羽寂的能力,让羽寂帮忙处理她的工作,有时候一起出行,有时候分工合作,也有的时候羽寂一个人就能做完,不管如何,羽寂的能力在同行之中,已经算是非常出众的程度,而且出众到白羽都能感觉到有对羽寂产生了敌意的潜在威胁出现。
“这家伙,我还以为他再怎么样也得一两个月才办完,这才不到半个月,我这边的处理工作都没做完就回来了……”
一封信搁在书桌上,这是前些天羽寂托人送回来的信,上面有着很详细的任务报告,也交代了羽寂会在何时回来。
在做事方面上羽寂从来不拖泥带水,也正因为这样,羽寂更容易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因为过于独行,一点都不考虑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会招惹什么危险。
“任务完成归来。”
“这种事就不用老老实实报告了,你人都回来了我还不知道做的怎么样吗?”
“凡事都有例外。”
“在你这有过例外?”
“在我这不会有例外发生。”
“那不就得了。”
和羽寂的关系,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两人之间依旧是长官手下的关系,但因为羽寂日渐强大起来之后,白羽也开始在训练中经常吃羽寂的亏时,这种关系对于两人而言就变得无关紧要了,只是羽寂自己不想翻身做主人,对于羽寂而言,似乎现在的情况他就很满足了。
既不想升职,也没想离开,只是在她手下做事,再多功绩再多引荐,羽寂也全都拒绝了。
白羽已经不止一次见到羽寂抗命拒绝调动了,想要羽寂的人多了去了,然而羽寂还是留在她身边,这让白羽感觉怪怪的。
某天里白羽装作无意间抛出这个话题,然后正做完家务准备出门采购食材的羽寂无奈地回了个差点让白羽气晕过去的答案。
“就你这三天两头只会往一堆事情里头撞然后忘了打理自己的白痴,我走了谁照顾你?指望你自己吗?净特么扯淡,厨房能搞出爆炸还差点把自己家给烧了的人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每次想起这事白羽都气的牙痒痒,但无可奈何现在自己已经打不过羽寂了,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而且再加上自己也不想失去一个这么能干的部下,所以每次谁来要人,白羽都把决定权交给羽寂。然后冷不丁地又被羽寂补了一刀。
“你也真是够相信我,万一哪天我真跑了,我看你怎么办?”
尽管心里头想着跑了就跑了吧,我才懒得管你这种想法,可实际上,白羽还真有点怂了,在相处了一年之后,不知不觉之中白羽产生了对羽寂的依赖感,可本人并没有自觉,只是觉得要是羽寂真跑了,很多事情又得自己做,累的要死不说麻烦是白羽最讨厌的事。
于是现在谁一旦表现出任何一点点对羽寂的想法白羽立马就翻脸不认人,羽寂已经被这样反复无常的白羽吓了好多次了。
“你还真是一点欲望都没有,我这次给你的工作期限你就算做完了想给自己放个假偷懒,只要不报告我就不知道。”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在我这工作你就不嫌麻烦?”
“会吗?你不是完全不管我的私人时间来着?”
不知为何,每当羽寂提起自己的私人时间,白羽总会想起羽寂来到自己身边的第一个星期里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总觉得心里有种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感情无时无刻在折磨着自己,久而久之白羽就直接懒得管羽寂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了。
“虽然说报酬的确没别人说的多,然而在时间方面上我还得谢谢你给的这么充裕。”
“你也真的是个怪人了。”
“彼此彼此,要说怪我可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喂?万分之一什么鬼?你这个总量到底是多少?”
“谁知道呢?你的怪人程度在我这的判定是多少呢?”
尽管说羽寂在这里的确帮了很多忙,可是在心情方面上白羽就很糟心了,羽寂就没有一次跟她好好说过话的。
“老样子不挑食是吧?”
“随便了。”
“唉……”
时间快到中午,羽寂就有了想要开始做饭的念头,白羽完全无所谓。毕竟自己独自一人生活了那么久,有时候一日三餐都忘了尽是泡在工作里都是常事,只不过在羽寂来了之后工作量减少时,白羽才发现自己空闲时间里有点无聊的让白羽自己都觉得讨厌。
而先前提起的厨房大爆炸正是白羽无聊时的杰作,于是从那天之后,厨房对于白羽而言就是禁地。羽寂就没有一次敢让白羽进去过。
这里明明是自己家,白羽却感觉羽寂比自己还熟悉,哪里放着什么东西或者该放什么,哪个房间该干嘛羽寂一个人就能全部搞定。
“这家伙,在家政方面上也是个怪物。”
心里头感慨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换了身打扮的羽寂,白羽吐槽了一句。
“你这身打扮和你外出执行任务有什么区别?”
一年四季白衬衫长筒裤黑大衣,活生生一个老大叔的模样,实际上羽寂也的确比同龄人看上去成熟不少,成熟到让人不敢相信他现在都不到三十岁。
“吐槽我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如何?”
“我又咋了?”
“在家里就放轻松点,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你憋的不难受吗?”
“啥鬼?”
“你要不要想想现在是几月份?”
说完羽寂就出门了,然后白羽看了一眼自己,因为身上有很多处都有伤痕,甚至手臂上也有,所以从指尖到全身,都被遮掩的不露出任何一点皮肤,不仅仅只是遮盖伤痕的缘故也有防止日照。
在外出的时候白羽也会做很多准备,毕竟像她这样还能有活力打架的个体,已经可以说是奇迹都不为过了,只是最近白羽也的确感觉自己勉强了一些,所以老老实实休息。很多事情都交给了羽寂去做。
白天基本上白羽都是待在家里,晚上才会出门执行属于她的工作。
就算羽寂再怎么强大,白羽也是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做。
只不过现在…….白羽郁闷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了伞追上了还没出门多远的羽寂,羽寂见到白羽时脸上是惊吓的,因为他知道白羽的情况。
“给我回去。”
“不要。”
“你还以为你是一年前那个可以乱来的状态?伤员就给我好好待着别给我胡闹!”
以前都是白羽对羽寂严厉,现在反而是羽寂严厉地斥责着白羽。
“我不会乱跑不用担心我。”
“不是你乱不乱跑的问题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不在意是吗?”
“干嘛,我这不是有带着伞吗?而且也跟你说的一样裹的这么严实。”
“你这家伙……”
羽寂就算忍无可忍,也不敢对白羽动粗,在那次任务之中把白羽救下来之后,白羽就开始变得体弱多病了起来,一点点小毛病都能让白羽难受好一阵子。
“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是吗?”
“是。”
叹了口气,羽寂抓住了白羽的手,白羽就算因为习惯了伤痛,可还是对羽寂用的力度感到了疼痛。
“我可不会道歉。”
“我也不需要你道歉,我有自己在给你添麻烦的自觉。”
“你要是有自觉就不会想跟着我这种事。”
羽寂知道白羽的性格,与其让白羽在自己的视线外干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还不如让白羽待在自己视野里。
“自己有出门买过东西吗?”
本来想要骑车的羽寂今天是放弃了,好在徒步的路程并不是很长,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人多繁杂的商店街中。
“晚上出门就没关系。”
“虽然我是知道你体术好,不过你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
少见的,羽寂温和的态度,白羽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唉……果然有尾巴啊。”
察觉到跟踪者的羽寂,温和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只不过没有去看跟踪者的方向,而是带着白羽朝人多的地方走。
“你自己一个人被跟踪了多少次?”
“谁知道呢?除了被你安排到境外的任务,大多数在境内的,都免不了被知情的家伙盯着,因为没有做什么所以由我这边出手也不太好。”
“我给你的人呢?”
“你不说我还忘了这茬,除了翻译官以外别的帮手还是算了吧,情报的交换效率根本追不上我的节奏,太拖后腿了。”
白羽没能说什么,她又一次感到了羽寂的独行病到底有多重,出于倔强,白羽还是反驳了一句。
“你自己一个人就不怕被围吗?”
“带着人被围了变得顾头顾不了尾的情况我更不想体验。”
羽寂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而这句话彻底让白羽无话可说了。
“再让我见到队友遇到危险,我会发狂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白羽想起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变得跟野兽一样,发狂到差点失去理智的羽寂,那时候的羽寂差点把无辜的人都牵连了进来。
“抱歉……”
“哈啊?”
“干嘛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不是……你跟我道歉干啥?”
“让你发狂了真是对不起了啊。”
羽寂愣住了,然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我早就不在意这种事了。”
“亏你没讨厌我到想报复我。”
听到白羽讽刺了自己一句,羽寂便露出苦笑。
“你给我起的这名字,不就是想让我记住自己是谁吗?我确实没有忘记自己到底是谁,只是,我也不会承认他是我。”
白羽听出了羽寂话里的意思,尽管羽寂没有一次问起过她和忆的关系,但白羽能够明白,羽寂自己已经差不多调查完了所有能够被找到的迹象了吧。
“看来是老样子,这群人只是在意我们的行踪。”
“已经走了?”
“嗯。”
“我说你是不是把自己的精神绷得太紧了?”
“你是我的长官你不比我清楚这些?”
“现在到底谁是谁长官?”
这一句话让羽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以他的能力,只要自己想要的话,说不定白羽现在是他部下才是正常的情况,所以羽寂只能将自己唯一一件一直在想的事说出口。
“我不会离开你。”
不是很明白羽寂这句话的意思,白羽知道羽寂的本性,他完全就是一头狼,虽然在血肉之躯方面上羽寂的确是人类。
可在本质上,羽寂更接近野兽,老天爷说不定搞错了什么,让这样一头狼变成了生存在人类社会的人。
所以本不会被任何人牵制的羽寂,是她,让羽寂活在了笼子里,她,就是那个笼子,只不过白羽也把自己关在了笼子里,接触着这头字面意义上随时都会把自己吃了的狼。
毕竟,自己做了那么多惹人厌的事,羽寂要是恨自己白羽也记得理所当然,那就是她该得到的下场,说不定,要是夺走自己性命的人,是他的话,白羽还觉得自己能够完全接受。
然而现在,羽寂却说出了不会离开自己这种话,白羽不会误会什么,她知道自己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也知道羽寂不可能喜欢上谁,这是长久以来在目睹过羽寂的处世方式之后得出的结论。
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能好好说话就不错了,更别谈真心相待。
这个世界满是谎言,这种想法自幼开始就深深地扎根在白羽心中。除了自己那个已经不在了的小小家庭外,白羽只相信照顾过自己的老人。
就算是在工作上有所需求而接触的人,也只是利益关系来往,白羽没有朋友,也不会有朋友。羽寂也是一样,这两人的存在形式就像是互相倒映对方的镜子一样。
“尽管我是很讨厌你,可教会了我生存方式,给了我活下去的资本的人是你,说是还你人情,也许直到我消失的时候,也可能还不完吧。所以至少我还在的话,我就不会背叛你。”
当羽寂自己提起背叛的时候,白羽就想起了羽寂如今为何存在于这里的理由。
另一个人,和羽寂相似的名字,雨寂,他是因为被自己的妹妹疏远,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又被抛弃,也就是背叛,然后导致了如今的状况。
一开始白羽对这件事的想法是忆的错,可现在,白羽感觉自己说不定还得谢谢忆,不是忆疏远了雨寂,就不会有羽寂诞生。
“那在你还完之前,没我的允许你可不能消失了。”
羽寂苦笑,白羽知道羽寂苦笑的意义,羽寂想不想消失,其实完全不由羽寂决定,而是由如今沉睡的雨寂,如果雨寂想要回来,那么羽寂就必定消失。
“我尽力。”
不管是羽寂还是白羽,都清楚这件事,所以谁都不自觉地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再试着接触与深入。
然而最不讲道理的也是这种事,只要建立了关系,就算是维持原样,也终会有一日这样的状况会被打破。
被打破之后到底是被塑造成坏的状况还是好的,谁都无法预料。变坏了之后也有可能因为一个契机变好,当然变得更坏也一样,反之也是同样的道理。
本来的世界,最后的结果已经在先前提到过了,可这一次只是个梦,由白羽自己心中藏着的最初的欲望所诞生的梦。
即使恶之羽创造的国度将其视为罪,可这也是属于白羽自己主动创造的罪,被白羽视为罪的愿望。已经被忘却了的愿望。
“要是你是我的多好……”
无意识的自语被嘈杂的街市掩埋,白羽第一次诞生的欲望,就这样被极为普通的方式,深深地藏在了心渊之中,待到发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