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城镇中央广场的钟楼顶上,羽寂登上了此处,在楼顶的房间里,靠着窗沿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羽寂眼中所见的景色并不是现实,而是已经只会存在于他脑海之中那段名为过去的记忆里所记载的故事。
曾经,独自探索过这个城镇的每个他,都得到了一样东西,现在,这样东西被羽寂攥在手中。
一把钥匙,在这世上仅仅只有三把的钥匙,一把在这个城镇如今的镇长手中,一把在老人手中,一把在羽寂手中。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则,原因在羽寂所在的这个房间里头,这里有着许多已不在世的人的遗像。
他们都是英雄,在这个镇子曾经差点被毁掉时,自告奋勇站出来的人。
羽寂闭上眼,仅有一件过去的记忆直到如今羽寂仍非常清楚的记得。
但他不是当事人,过去的三人才是,可就算如此,羽寂也仍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时候三人在见到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一幕时,他们三人的感情。
这种感情已经浸入骨髓,融入血肉,扎根于心,羽寂唯独不能忘得,也不允许他自己忘得,只有这一件事。
因为这件事之中,灰、雪寂、雨寂都一致达成了共识,就连现在的羽寂,也是一样,如果换作是他当时在现场,恐怕羽寂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无法忘却的悲鸣,仍响彻在耳边的嘶吼,铭刻于心的愤怒……
这个身体所承载的四个人的一生,无论是谁都很少后悔过什么事,只有这件事,他们不仅后悔,甚至痛恨自己。
“如果我们再强大一些……”
城镇的中央广场过去并没有这座钟楼,这种钟楼是为了纪念英雄所建的一种纪念堂。所以只有目前的镇长、老人、羽寂拥有钥匙。
为了建立这座钟楼,中央广场也改变过样貌,以钟楼为点向四个方向延伸出去的街道,作为十字路口的这里,可以去往这个镇子的所有地方。
这座钟楼不仅仅只是纪念堂,也是路标,它为迷途的人指引方向,为即将踏上旅途的人送去祝福,同时也是在告诉着这个镇子的所有人,不要害怕苦难。
因为会有人去成为坚盾,守护他们。所以在这座钟楼顶端的房间里所有留下遗像的人,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呢?羽寂睁开眼,想到答案之后自嘲地笑了起来。
以为来到这里就能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然而这么做什么意义都没有,他的问题谁都回答不了。
眼前的人群,此刻在羽寂眼中全部化作了同样的影子,他们都身披兜帽黑袍,带着黑色面具,源源不断地从钟楼出现,然后各自向着三个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去。
每个人都一样,不会有任何差别,一无所有的黑色掩盖了他们身上的所有标签。
这种意义羽寂不会不知道是什么,仅有一人的世界将会失去斗争,也不再会有攀比,所有因欲望所诞生的追逐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这个镇子上现在所举办的活动,就是这种概念。所以羽寂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事居然发生在了他的眼前,因为这种事是他年幼时期所妄想的一个梦。一个早已伴随着自己亲手夺走第一个最重要的人的命时,就已经被他狠狠地砸到地上变得支离破碎,已经不可能完成的梦。
本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梦,如今化作了现实,镇子上的所有人都带着面具,哪怕只有短短的一个夜晚,他们都已经在这个夜晚失去了他们之前的身份,化作了一个带着面具的影子。
在此刻他们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差别,因为影子全部交融在了一起。
羽寂很少有可以彻底放松的时间,可现在,藏于面具背后谁都看不到的慵懒的笑容,尽显温柔的眼神,都表明了此刻羽寂的心情。
“要是大叔你们还在的话,恐怕现在你们得闹得更欢点了吧?”
带着笑意显得很是随意的话语,羽寂多么希望谁能回应他,可是羽寂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了,否则他现在早该被过去那群对待他非常友好,但相处方式非常粗鲁的大叔们给拖着走了。
不到十秒钟的轻松心情,变成了悲痛,羽寂深呼吸了一下之后,长叹一口气。
回想着往事,羽寂这才察觉到,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四年了,雨寂沉睡了一年之后,自己诞生时,就被白羽带离了这个镇子。
一直以来被各种事情缠着的羽寂,根本没什么心思去注意自己的事情,直到白羽这次设计了自己留下来时,羽寂才发觉到自己此刻是回到了故乡。
这时候羽寂想起忆说的话,不禁笑了出来。是啊,一离开就是半年,中途也不回来一次,先不去思考忆说白羽为什么会寂寞,其实羽寂自己也是一样的。
离开故乡四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开始因为有白羽在,还有白羽安排的任务和自己定下的训练安排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羽寂一直都对离开这种事没什么实在感。
但是现在,白羽住在了这里之后,羽寂才终于感觉到了寂寞。
虽然羽寂自认为这里是他的故乡,但实际上是过去的他才对,羽寂根本就没在这个城镇待过多长时间。
可因为白羽在这。自从羽寂诞生的时候,就一直和白羽在一起,因为过去的自己觉得理所当然,所以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到了现在,羽寂才能理解,他居然离开了白羽那么长时间。
在事到如今四年的人生里头,离开了在他还弱小的时候一直保护着他的白羽快半个人生的时间。
意识到自己早把白羽在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之后,羽寂自认为自作多情地以为白羽也是一样。
“还好我不在的时候爷爷照顾了这个笨蛋啊。”
羽寂苦笑,虽然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但还是遗留了不少需要羽寂本人亲自去解决的,之后他还是会离开。
在如今明白自己不想离开白羽身边的羽寂,突然觉得很烦,都开始在想要不要干脆把白羽绑走,然后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过隐居生活了,反正自己拥有的存蓄还很多,养一个人一辈子完全没问题,至于羽寂自己的话,能有个人样就行,他才不管。
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刚冒出来不到三秒钟就被羽寂按死在了心中。
“我到底在干嘛?”
觉得自己有够好笑的羽寂已经放弃了,发现再怎么想也得不到答案后,羽寂叹了口气。
试着放空思绪,羽寂一直注视着镇子上的人群们,如今他们能够和平相处,拥有安详的生活羽寂便已经觉得足够了。
“我做的事,大家做的事,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的话,就已经有足够的价值了吧?”
或许现在仍然有许多地方还需要有人去改变,但至少已经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发生那么多悲剧。
时至今日,有一份名单依旧清晰地留在羽寂脑海之中,伴随着在此长眠的诸多英雄。
在这份名单上的名字不是失踪了,就是死亡了,前者无法确认存亡,后者无法寻回遗体,谁都无法找到他们。
埋藏于内心深处的愤怒再度涌现,羽寂死死地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哪怕不小心把自己未痊愈的伤疤给揭开,能清晰地感到血顺着手臂滑落下来的冰冷感。
在羽寂无法从这种足以淹没他理智的愤怒里清醒过来时,忽然间一道尖锐的声音升上空中后炸开,滴落的血珠反映着绚烂的光彩时,羽寂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还没等他转过头去看,来人已经出现在门口,看到他受伤的样子后,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傻事啊?!”
一瞬间恢复了理智的羽寂还没过一秒又陷入了失神中,他只能呆呆地看着来到自己面前露出担心样子的白羽。
“为什么你能……”
羽寂有记得自己进来之后反锁了门这件事,白羽看都没看羽寂,卷起了羽寂的衣袖查看着伤口。
“我向镇长要了钥匙。”
得到了回答的羽寂依旧没有冷静下来。而看到羽寂自己揭开的伤痕裂开了一个口之后的白羽直接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对羽寂发起了脾气。
“你是白痴吗?!”
正因为自己的心事变得纠结的羽寂没法出口反驳,只能沉默地看着白羽。见羽寂不说话,白羽长叹了一口气,朝羽寂伸出手。
“把你的刀借我用一下。”
听到这话羽寂起了反应,下意识地警戒了起来,白羽看羽寂这样越加恼火了。
“我要帮你临时包扎一下。”
愣了一下的羽寂还没反应过来,白羽就已经把手探入了他的风衣内侧把挂着的短刀抽了出来。接着将自己的外套切断后,按着羽寂让他蹲了下来。
“别动。”
“这衣服不是你新买的吗?”
“比起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再说了你以为这是拜谁所赐啊?”
白羽瞪了羽寂一眼,羽寂偏过头不说话了。安分地让白羽包扎完之后,羽寂看了一眼已经被血浸红的布条。
“你这不是旧伤吧?”
“半个月前一场行动目标使用了爆破物。”
又一次叹气,白羽的表情已经很不愉快了,羽寂也不知道自己干嘛,为什么现在这会儿在白羽面前自己变得弱势了起来。
“你这家伙到底是闹哪样啊?!”
“为什么你要这么生气?”
羽寂抬头看向白羽,白羽盯着羽寂的眼神,两人沉默了几分钟之后,白羽稍微冷静了一点,不过又叹了口气。
“约定。”
之前还很不愉快的表情现在变得委屈,羽寂懵了,尽管一瞬间就知道了白羽说的约定指的是什么。
“你已经跟我说好了不能死的吧?”
“我这不是……”
“给我闭嘴!”
在羽寂的印象之中白羽不是没有对他生气过,可是没有过一次向现在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来,以前都是半隐忍的态度。
“或许是你的强大让你在险境中活了下来也或许只是单纯的运气好,你这家伙就不能好好地珍惜一下自己吗?!”
最后的话,白羽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说了。羽寂站起来,转头看向窗外,显得有些倔强的样子。
“我没有不珍惜自己。”
“呵,那你现在这伤?”
“……”
被白羽讽刺了一下,羽寂心情很不好,可碍于他是理亏的那方,所以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哈啊,现在,跟我去医院。”
“我没事。”
“没事到半个月还没能痊愈?”
“……”
又见羽寂沉默,白羽已经受不了了,直接抓住了羽寂的手腕拉着羽寂走,羽寂要想反抗是很轻松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两人一同回到了中央广场之后,许多目光都一同转向了他们,显然是刚才两人的吵架被钟楼下的人们听到了。
被这样的状况搞得都一样显得不知所措的两人,尤其是白羽,因为自己把外套给切掉了一部分,搞得一些人还以为是羽寂欺负白羽了。
正当有人想上来询问状况时,白羽赶紧拉着羽寂离开了,只不过因为人群的阻碍,没能让白羽如愿,羽寂看不下去了,一把抱起白羽之后,蹲下再纵身一跃而起,找准了人群中的间隙落下再跃起,不少人都被羽寂的举动吓傻了,毕竟一个大活人突然像飞一样跳了起来。
在羽寂怀里的白羽虽然也很震惊,但她更在乎羽寂的伤,而且每次羽寂落地都会有些失衡,白羽一开始以为是羽寂抱着自己的缘故,但之后她发现了不是这么一回事,除了手臂上的伤,显然在别的地方上羽寂也受了伤。
“放我下来!”
“到了医院我会放你下来。”
白羽看了一眼前面,发现已经离医院不远了,不禁松了口气后又生起了气来。
“你这家伙……”
刚想抱怨的白羽,被羽寂又一次落地时出现的严重失衡打断。吓了一跳的白羽搂紧了羽寂的脖颈,过了几秒之后听到一声喘息之后,白羽睁眼时看到的是羽寂疲惫的样子。
如果不是已经到医院门口了,正好碰见了担任过雨寂心理治疗的医生,谁都不知道这个表面看上去强大的男人居然也会突然间晕倒。
过去了多久?白羽待在羽寂的病房中,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十点了啊,过去了四个小时吗?”
床上躺着的羽寂闭着眼休息着,在检查完之后白羽从医生那听了具体的情况之后,完全没想到羽寂之前平静的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居然会是过度疲劳。
再加上身上还有一些旧伤复发,白羽根本想象不了羽寂到底是怎么保持的清醒。她都开始怀疑羽寂是不是真的不会感觉到痛了。
“嗯……”
听到羽寂的声音,白羽惊了一下,正看向羽寂时,羽寂就已经醒来坐起来,露出疑惑的样子。见羽寂这样白羽突然间害怕了起来。
“羽寂?”
“我这是……在哪里?”
“医院里头。”
羽寂看了一眼自己,发现身上全是绷带,无奈地叹了口气。
“医生说你最好修养一段时间。”
“具体多长。”
“视你的情况而定。”
羽寂注视着白羽过了几分钟之后,放弃了似得又躺下了。
“羽寂?”
“怎么了?”
“不是,我是在确认……”
话没说完白羽看到了羽寂的微笑之后,意识到了什么闭口不言了。
“确认什么?确认我变成另一个人了?”
“我确认你死没死,现在确认完了我在想要不要补你一刀。”
“你舍得吗?”
“你当我不敢是吧?”
见白羽生气,羽寂收起了微笑,闭上眼睛恢复了平静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说多了一句。
“要是我死了你会怎样?”
刚说完,羽寂平静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原因是白羽掐着羽寂的大腿内侧。
“开这种恶劣玩笑有意思吗?”
“我错了我错了!别掐……嘶——”
“看来你还是会感觉到痛的啊。”
“废话!那里是痛觉最……我特么?!”
羽寂还没说完,白羽接着拧了一下之后,羽寂就已经完全败下阵来了。
“以后还闹不?!”
“我闹什么了?!”
“嗯?!”
“不闹了不闹了!”
“这样还差不多。”
见羽寂安分下来了,白羽才心情好了一点,羽寂也是无语了,哪有白羽这么粗鲁对待病人的。
想着这些,羽寂长叹了一口气,白羽看出来了羽寂在想什么,带着笑意说了句话作为补刀。
“我可是你的教官,别妄想着我会像白衣天使一样温柔对待你。”
“我也没指望你能有温柔的一面就是了。”
“看来你是又皮痒了。”
“我没惹到你吧?!”
“你惹到我的地方多了去了。老实告诉我,你的平均休息时间是多少?”
白羽明明是在微笑着的,可羽寂却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被羽寂回想了起来后,直觉告诉羽寂要是老实回答的话自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但不老实回答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那么该做的事就只有一件,羽寂拉上被子盖过头,声音低沉地回答着白羽。
“我想休息了。”
“行,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爷爷要一下你的行动记录。”
白羽起身绕过床一边准备离开一边说着,羽寂瞬间就起来抓住了白羽的手。
“不是说想休息了吗?”
羽寂看着白羽脸上的笑容,眼皮跳了跳,勉强挤出个笑。
“突然间有点睡不着。”
白羽的笑容加入了质疑的味道,羽寂发现之后就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六个小时。”
白羽没有反应,仍然微笑着盯着羽寂,现在羽寂算是懂了,就算自己已经不用再怕白羽仗着体能比自己强压着自己,可是过去留下的感觉他的身体已经牢牢记住了,该怕还是得怕。
尤其是自己做了坏事瞒着白羽结果被白羽挖出来后当面对质的情况。
“五……四个小时……”
见白羽仍然没有反应,羽寂耷拉着脑袋,没辙了。
“三……”
还没说完,羽寂听到了白羽的一声叹息,抬起头,白羽抬起被羽寂抓住的手晃了晃,羽寂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一直抓着白羽。
羽寂赶忙放开之后,白羽坐到床边,小心地让羽寂躺下。
“抱歉。”
没搞懂白羽为什么突然道歉,羽寂刚想出声,白羽伸出食指抵在了羽寂的嘴唇上。
“这两天你就没休息过。”
发现已经露馅了,羽寂紧绷着的身体突然间放松了下来。
“再一次对你说声抱歉,我做了件坏事,让你担心我真的很对不起。明明知道不该这么做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所以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回来?把理由说出来我就当没发生过。”
羽寂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明明之前还是自己怕白羽现在倒好,主导权又回到自己这了。
“爷爷被你赶回来那天,我和他见了一次面,聊了些你的事。”
羽寂安静地看着白羽,白羽也知道羽寂在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他可不信自己仅凭这种事就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和他开玩笑。
“见面的地方,是墓园,在我的双亲以及……前一个你的墓前。”
“……”
白羽注意到自己说完之后,羽寂的眼神变了,她明白就算自己不用再说下去羽寂也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只不过白羽还是选择继续说了下去。
“前一个你离世的原因我是不清楚,大概在这世上只有你……不,可能不会有人知道吧?他真的是因为无法反抗你的意志被迫消失还是为何,现如今已经无法确认了,只不过,我的双亲,我很清楚他们离世的原因,你大概也知道。”
“忆和我说过,他们两位是积劳成疾。”
“嗯,所以,我很害怕。”
白羽转过头,不敢看羽寂,但是羽寂坐了起来,稍微有些强硬地让白羽看向了自己。
“害怕什么?”
“明明你都看穿我的想法了还问我吗?”
“因为我无法确定这是既定事实。说到底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你这人啊,真够坏心眼的。”
“所以你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害怕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害怕着无能为力的自己只能又一次眼睁睁地最重要的人在眼前离去。”
白羽说完之后,轻轻地握住羽寂的手,而白羽这样的举动也让羽寂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害怕,不,这已经不是害怕了,而是恐惧了。
“见到你晕倒,听完了医生的说明,我还以为这样的噩梦又一次发生了,所以请你告诉我,这只是我的一个未能成真的噩梦,好吗?”
“你想我怎么做?那一晚你所得到的权利,命令我的权利,时至今日我亲自承认它依旧生效,所以我会无条件为你做我能做到的任何事。”
“即使我提出的事非常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到我做不到的话,我也没办法。”
羽寂苦笑,白羽很清楚羽寂不可能真的可以做到任何事,他又不是神,只不过是这个世上数十亿人之中普通的一员,虽然说的确有些强大的不可理喻,但他终究也只是人,不,应该说是一头披着人皮,名为理性的野兽。
“那现在我就想你做一件事。”
被白羽紧紧地盯着,羽寂闭上眼微笑着,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白羽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说出了她的要求。
“能为我活下去吗?”
一开始羽寂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毕竟白羽得到的权利是自己无条件为她做任何事,按他所了解的人性来说,白羽要他做的事应该是利于她的才对,可是现在羽寂搞不明白了。
“那个……抱歉我没听清楚?”
见羽寂歪着头很是疑惑的样子,白羽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羽寂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单纯的小孩子,或者说单纯的幼兽。
“为我活下去。”
“你认真的吗?”
“嗯,认真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你为了我活下去。”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早已料想到羽寂会这么问的白羽,没有回答羽寂,只是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羽寂的脸庞。
“我不需要什么好处,我只要你还活着,能在我身边就好,除此之外我别无要求。所以你能做到吗?”
“……可以。”
羽寂回答了白羽,但看上去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知道羽寂依旧不太能接受,白羽轻轻地掐了下羽寂的脸。
“就算你曾经深受人的欲望所害,已经对人性不再有任何信任,但我,白羽……”
说到一半,白羽摇了摇头之后原本就认真的样子现在变得更加认真,已经达到了下定决心的地步,也做好了觉悟。
“绘音,会努力地向你证明我绝不会伤害你,我不会背叛你。”
羽寂知道白羽的本名是什么,也知道这个名字对白羽的意义有多大。白羽并不是抛弃了她,而是选择了让她留在过去最幸福的那段时光里。
而如今白羽用自己原来的名字向他保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羽寂不敢去想,明明自己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可羽寂还是阻止了自己。
“你应该知道你用自己的本名来向我保证的话意味着什么。”
羽寂此刻是很希望白羽反悔的,他也表明了自己会接受白羽反悔,但白羽还是摇了摇头,用很是温柔的声音回答着羽寂。
“她是我的愿望,是我不想让自己变成坏人的愿望,绘音只需要让如今身为白羽的我没有走上歧路就好,我已经不想再让她承受更多的悲伤了,所以我成为了白羽,成为了之后一直经历着苦难的白羽。”
羽寂相信白羽的话,同时也理解白羽的想法,如今的白羽的确没有被诸多苦难打败,成为坏人。
但在其过程中,羽寂也知道白羽有过放弃的想法,他也是一样的,在足以淹没了自己的恶意面前,曾有过哪怕一次的放弃,不想再反抗,不想再挣扎。
想要溺死在恶意里,然后再吞噬它,成为同样的恶意向它回以同等份量的恶意。
他做过这样的事,也本该随着这样的事一同死去,可他活下来了,尽管不完全是自己的意愿,但他还是活下来了。
许多人挽留了他,其中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讽刺的是恶意的部分更多,恶意留下他的人只想榨取他的价值。
而如今留下来的羽寂,已经毁掉了许多恶意留下他的人,在这些过程中,也有一些被牵连进来之后,同样和他一样被恶意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人,他也亲手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白羽……”
羽寂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羽不知道羽寂此刻在想什么,她只能感觉到羽寂在动摇着。
“我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
“我知道。”
“我是罪人,这个世上人人得以诛之的罪人……”
“嗯,这个我也知道。”
“我已经埋藏了太多太多的真相,它们本该公布于世,理应被失去了重要之人的受害者得知。可是我不想毁了他们的希望……”
被羽寂埋藏的真相,恐怕在真相诞生之前,其关联者都希望着他们在乎的人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吧,可最后,那些人都没有回来。
白羽是经历过相同事情的人,只是她做出的选择和羽寂不一样,她选择了告知真相,羽寂选择了隐瞒真相。
这些人,已经无法回来了。
有些是他们没来得及拯救,有些是被逼入了绝境后变得绝望而堕入黑暗,有些活着却不如死去,白羽想起自己见过的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时,她也和羽寂一样会愤怒,可如今她已经和这些事无关,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世界的人了,留在那边的人,是羽寂。
在白羽无法面对这些人的痛苦时,羽寂面对了,他想拯救时,却已经无能为力,最后只能亲手了结。
但他却无法面对那些期盼着被他了结的人回来的人,羽寂无法告知他们真相,只能选择隐瞒,这样他也只能背负本不该属于他的罪名。
这个男人,曾在年幼的时期被最重要的人逼迫着学会生存的手段夺走了自己的命,从那之后开始,他就没有一刻活在所谓的人世里。
所以他深知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也深知重要之人变成了自己无法理解的存在后,所要承受的煎熬。
不想再看见有人落得和自己一个处境,而要这么做,他必须成为谎言,也只能成为谎言。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诸多能够毁掉存活之人的希望的真相埋藏起来。
许多本该被真相摧毁的人,时至今日仍能活着,或许是依靠着他的谎言对他产生的愤怒所活下来的吧,也许不仅仅是愤怒,甚至连憎恨都有。
这半年以来白羽只是得知其冰山一角而已,更多的,白羽无法想象。羽寂所经历的诸多悲剧之中,有多少人是无罪?有多少人是有罪?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不管最后谁是无罪的谁是有罪,只要活下来的人是他,他就永远要背负着罪孽前进。而他也已经做好了觉悟,其证据之一就是他自己的身体,明明都遍体鳞伤了,却依旧没有逃走。
白羽这时候想起了羽寂的过去,这具身体曾经承载的三个生命,他们都在自己的力量未能强大起来时阻止了数件超过了他们能力的事件,而这些事件,也差点将这个城镇毁于一旦。
当然,他们也不是唯一一个站出来的人,在那时候同样有着想要保护这个城镇的人站出来,而这些人,都是当初的他们亲近的人,白羽知道那座钟楼的意义,只是在那时候活下来的人,除了如今的羽寂之外,大多数都已经不在,就算还活着,现在也是年事已高的老人。
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依靠他们了,就算是救助收养了羽寂的老人也是,总有一天羽寂也会失去他,再一次经历刻骨铭心的痛吧。
羽寂身上所背负着的东西多到不可理喻,有些甚至不是在他长大之后才背负的,关于羽寂过去的记录也仅仅只有一本老旧的日志,但白羽相信那本日志上的内容同样只是冰山一角。
这时候白羽也注意到了一件事,一件早在以前她就该注意到的事。
这具身体所承载的四个灵魂,除了羽寂之外,没有一个活到了成为大人的年纪,就算是羽寂,他所存活的时间时到今日也依旧是个孩童。
一具身体,四个人生,对于普通人而言也许用尽一辈子都不可能体验得到的苦难,他们却在自己的年幼时期,就全体验了个遍。
一时间白羽感觉心中五味杂陈。由第一个灵魂经历的苦难,到第二个灵魂继承,之后第三个,现在第四个。
每个都是受尽了折磨,饱受了虐待,然后依旧没有堕落,将自己的力量付诸于恶行上,成为罪不可赦的大恶人。
“我现在有些庆幸,你没有变成坏人,我也没有变成坏人。”
“我已经是个坏人了,我的手上沾满了他人的鲜血。”
“也许是这样,但你是个好的坏人。”
羽寂不能理解白羽的话,白羽轻声笑了笑,牵住了羽寂的手,但羽寂却想甩开,原因白羽清楚是什么。
“不许松开,这是我的第二个要求。”
“你已经提过……”
“你可没说过次数限制。”
羽寂傻了,明明觉得自己是说过的,也拼命地去回想了,但无可奈何事实就和白羽说的一样,他承诺的就是无条件做任何事,根本没说做多少次。
这时候羽寂想起来忆说的话,也终于明白了忆的意思。只不过有一个地方羽寂要反驳一下,那就是白羽也不行!
“你就别挣扎了,谁让你对一个坏女人许下了承诺呢。”
见羽寂的表情很是难堪,白羽就知道羽寂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的想法了。
“我能反悔吗?”
“你说呢?”
羽寂放弃了,叹了口气,不再想甩开白羽的手。这样的羽寂也再一次让白羽清楚地感觉到一件事。羽寂在作为人方面上真的过于单纯了,单纯到了极端。
真正对他好的人他会毫无保留付出同样的善意,而真正对他坏的人他则会毫无保留付出同样的恶意。
这样的事也表明了羽寂一点都不懂得人与人之间该保留的距离,哪怕羽寂懂得隐瞒的行为,但在这种事情上,羽寂的隐瞒经验就一点都派不上用场了
毕竟就白羽自己的经验而言,在除了与至亲至近的人相处时必须真心换真心,其余时候,大家都只是在客客气气地演戏罢了。
可羽寂就一点都不会演戏,该怎样就怎样,真的过于单纯到让人担心。
明明自己都有了想要反悔的想法,却要担心她的心情,就只是因为自己对他好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这样就由着自己对他提出无理取闹的要求。虽然这么想有点奇怪,但白羽真的忍不住这么去想。
“还好我是个好人。”
“可你刚刚说你是个坏女人。”
“我是坏女人和我是个好人没有冲突。”
羽寂就更疑惑了,白羽也不指望以羽寂那少得可怜的人类知识能理解。毕竟羽寂从本质上来讲,根本就是一头年幼的野兽,碰巧遇到她这个抱有着一点歪心思的纯人类。
“现在我要提第三个要求。”
“嗯。”
“相信我就好。”
“我也没有过不相信你的时候吧?”
“那我换个说法,依赖我就好。”
说不出话来了,羽寂为难地看着白羽,白羽知道自己的说法戳到了羽寂的痛点。虽然羽寂曾经有向白羽表明过他需要她,想要信赖她,可信赖终究只是信赖,并不是依赖。
白羽是很开心羽寂想要信赖她,可在依赖方面,羽寂太要强了,什么事都一个人完成,从不拜托她,所以哪怕羽寂信赖白羽,可白羽却觉得这种信赖很是不切实际。
“……好。”
得到羽寂的回答,尽管又是很犹豫的样子,但至少没有被拒绝,白羽很开心地笑着。
“我从来没有想过用随意的心态去理解你,接受你,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害怕你,离开你。”
“你这是在嘲讽忆吗?”
“诶?!我没有!”
“刚才的话要是忆听到恐怕会和你闹很久很久的别扭了。”
“我不是!”
看白羽着急了起来,羽寂知道白羽不是那样想的,只不过是他想要捉弄一下白羽而已。毕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白羽掌控着主导权,就原谅他的这一点点坏心思吧。
“啊哈哈,不过这也是我们的错就是了。”
羽寂自嘲地笑了笑,白羽知道羽寂在想什么,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第三个要求不太好。
“虽然是我提的要求,不过羽寂你也不用完全遵守的。”
感觉到羽寂有些微妙的目光,还有牵着的手有了些许用力的现象,白羽紧张地补充了一句。
“我的第三个要求!不管前面两个的事!”
“什么意思?”
“太过依赖的话,也不太好,我怕辜负你的期望。”
“果然你是在嘲讽忆吧?还顺带着连我一起。”
不是,什么鬼?白羽懵了,明明刚才都解释过自己没那个意思了,为什么羽寂又这么觉得了?
“你也说了,医生要我休息一段时间,而且这还是因为你的错,让我多依赖下你不行吗?”
“我!这个……那个……”
以白羽的智商来说已经可以说得上是聪明的那一类人了,可现在却被羽寂的问题搞得脑袋都快要死机了。
“可以依赖我啦!但是太过依赖是不行的!我没有嘲讽忆和你的意思,只是……啊啊啊啊!我要怎么说才好?!”
因为是在医院里头,白羽就算抓狂了也是压低着声音,而这样也让白羽看上去很是可怜,羽寂觉得足够了,刚想解释自己只是在捉弄她时,白羽突然间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羽寂,被吓了一跳的羽寂都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第四个要求!”
“额……你说。”
“只要是我能为你做的事,你就不用客气地使唤我吧!”
这回轮到羽寂懵了,啥情况这是,他许下的承诺怎么这会儿被白羽丢回来给他了?碍于刚才的事情羽寂觉得自己要是吐槽的话又会让白羽抓狂,羽寂就忍住了。
“……好。”
之后白羽冷静下来的话肯定会发现自己的要求非常不对劲吧,羽寂只能抱着这个想法答应了下来,也希望到时候白羽会收回这个要求,明明该是他来做的事怎么可能好意思让白羽来,他可是有自己的尊严在的,绝对不会如白羽说的那样使唤她的。
等到白羽冷静下来后,羽寂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稍微用了点力。然后听到了白羽叹了一口气的声音。
“怎么了?”
“没事,只是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做着相当害羞的事情。”
明明该是在成为恋人之后才能牵住的手,不知何时开始就做过了,到了如今深知自己心意的状况时,再这么做,白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的有些吓人。
“害羞?为什么?”
“啊哈哈,为什么呢?”
还是说不出口,白羽都服了自己了,心意如此明确,连表达的话语都已经想好,结果到了羽寂面前连开口的勇气都提不上来。
白羽都搞不懂自己了,又叹了一口气,白羽想着再这么牵着不太好,想要松开时,却没想到羽寂不答应,她松开了,羽寂却握住了。
“羽寂?”
“嗯?”
“那个,手?”
“啊,抱歉,下意识……”
说是这么说,可羽寂还是没松开,一时间白羽在期待着些什么,同时也害怕是自己误会了。
“很温暖呢。”
“诶?”
“白羽你的手心温度,和我不太一样。”
“会吗?”
“至少,第一个让我明白温暖为何物的人,是你。”
羽寂说完,白羽脸红了起来,再加上羽寂现在对白羽露出非常单纯的笑容时,白羽的脸就更红了,本就又快又乱的心跳现在更快更乱。
“那……感觉如何?”
“我不讨厌,而且……”
白羽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屏住了呼吸,她生怕漏听了羽寂的话语任何一个字。
“很喜欢。”
要是能晕倒的话,已经当场晕倒了吧,白羽想都没想过居然会这样听到羽寂对自己说喜欢,尽管理智上告诉着自己羽寂说的喜欢和自己想要听到的喜欢不一样,但白羽已经无法思考了。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因为刚才白羽一直屏住呼吸,现在一时间恢复过来时,直接把白羽呛得不轻,结果而言,白羽痛恨着自己的愚蠢行为,也对吓着了羽寂感到非常抱歉。
好一会儿之后,白羽终于恢复了过来时,羽寂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弹了一下白羽的额头。
“哪有人会故意停止呼吸的啊,你是笨蛋吗?白羽。”
“呜……对不起,我是笨蛋。”
见到白羽哭出来,羽寂又被吓着了,还以为自己说的话过分了羽寂刚想道歉,白羽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时羽寂愣住了。
“下次我一定会做好完全准备的!”
完全理解不能的羽寂,已经不想用自己那对人少得可怜的理解去试图解开白羽的行为举止是什么意思了。只有一件事,羽寂觉得自己必须再次严肃慎重地提醒白羽一次。
“白羽,你要我为你而活,这也就意味着你和我一同背负同样的罪孽,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个已经恢复了普通生活的人会想要做这样的事。”
“是啊,你说的是对的,不会有任何一个可以过普通幸福生活的正常人去选择承受他人的罪孽活下去。”
“那么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
“抱歉,再多的机会我依旧会提出同样的要求。”
“为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羽寂沉默了,白羽微眯着眼笑着,再一次牵住羽寂的手。
“你已经答应我了,所以你会做到的吧?”
“是,我会做到。”
不需要再多的承诺,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相信他,然后向他证明自己值得这个要求这样就足够了。
“话说回来,白羽,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了?”
“嗯?”
“你说过今晚之后,你会回答约定的答案。”
“今晚不是……”
白羽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时钟,在看到时针已经快走到一的时候,白羽就跟石化了一样,整个人都凝固了。
“白羽?”
羽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没有了反应的白羽,伸手到白羽面前晃了晃后,白羽哭丧着脸回头看着羽寂,羽寂不敢说话了。
“羽寂,你现在能出院吗?”
实在没忍住的羽寂吐槽了白羽一句。
“是谁说医生要我好好休息的?”
“真的很抱歉!但是在这里的话,我实在回答不了你!”
“那要在哪里?”
“家里……”
羽寂看着白羽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知道白羽是认真的,就很没辙地叹了口气。
“明天要好好地跟医生道歉了。”
“我陪你一起!”
“是我陪你一起,笨蛋。”
“啊……”
白羽这才发现她对一个病人提出了个很无理的请求。
“对不起。”
“唉,回去之后可得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了。”
“嗯。”
说完,白羽闭着眼帮羽寂换好了衣服之后,离开了医院,当然是偷偷的,羽寂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医院里守夜的人员有多么敬业,但白羽是知道的。被发现了的话就算是羽寂恐怕也只能乖乖地回去躺着休息了。
不过说到底羽寂睡了四个小时后精神多多少少还是恢复了一些。而且只要近期内不再勉强自己,以羽寂的状况来说要恢复过来也不用多久。
现在,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不久前还非常热闹的镇子,此刻已经平静了许多。白羽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之后,可惜地叹了口气。
结果而言,自己还是没能让羽寂好好地放松一次,明明都花了好几天去准备了,却是这样的情况。
也许回到家里,也已经没法按照计划进行了,想到这里白羽变得非常失落,然后又叹了口气。
羽寂实在忍不住了,白羽连着叹了两口气再怎么样羽寂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到底是怎么了?白羽。”
“啊哈哈,也是呢,我还是在路上就和你说了吧,其实今天的话是……”
还没等白羽说完,突然间白羽和羽寂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而这个人也正好跳起来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回头一看,发现是忆时都呆住了。
“呀嚯~哥哥姐姐,深夜好啊~”
先出声的是羽寂,羽寂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忆居然还在外面。
“这么晚了外面很危险的。”
“嗯?”
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目光看向了白羽,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忆也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还好我准备多了一个计划。”
“计划?”
不仅仅只是羽寂感到疑惑,连白羽也是一样,两人看着忆,忆只是神秘地笑了笑,穿过两人走在了前面。
“跟我来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说完就走,两人虽然很想问忆具体的情况,但现在他们只能跟上忆。
白羽不会想到她在为羽寂准备一个惊喜的时候,忆也为她准备了一个惊喜,更准确地来说,是所有人为了他们两人一同准备了一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