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的两个妹妹聊了什么?”
“一个拿你的事情把我训斥了一顿,一个让我一知半解地了解了一点自己。”
坐在长椅上的白羽抬头和来到自己面前的羽寂对视了一眼之后挪开了目光,望向热闹的人群。
“那想必就是她们对你的答案了吧。”
答案吗?羽寂心中思考着,目光也望向了人群,不过落在了碰面之后的雨黎和雨忆两人。
“她们两人现在关系如何?”
“你明明知道?”
“想象总归是想象。”
白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已经看出来羽寂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的目的了。他在害怕自己接下来会给出的答案,企图转移话题。
“如你所见,小黎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实际上这孩子内心很温柔,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忆就像以前我逗她玩一样,一直很关心着小黎。”
“我倒觉得雨黎她已经能够好好表达了。”
“那只是对于你而言。你是让她打开过一次心扉的人,她自然会全心全意回应你,哪怕如今你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可那孩子很单纯,就像你一样。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她,她就会给予对应的回应,只不过没你那么极端就是了。”
羽寂没有说话,也没有将目光收回,看上去像是在关注着雨黎雨忆两人,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在注视着。
眼神涣散迷离,如同深陷幻境之中一样,只愿发现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
而已经收回目光看向羽寂的白羽,没有让羽寂回过神,而是拿起了放在自己身边装着饮料的杯子,轻呡一口。
思绪游离的羽寂,有些害怕着白羽,并不是出于敌意的害怕,而是出自自身的渴望,羽寂发觉自己在渴望着白羽的回答时,羽寂害怕了。
可就算如此,羽寂还是想要得到,因为现在他根本无从得知这会不会是自己最后能够得到解脱的机会。
羽寂内心中衡量人心与野兽的天秤已经动摇的十分厉害。只要谁再往哪边丢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石子,哪怕是一粒沙子,都会顷刻间破坏掉平衡。
一方是放弃了自由之后便会被锁链与枷锁再度捆回牢笼的拘束,一方是挣脱了所有束缚之后就不用再担心任何沉重之物的自由。
两边都有着羽寂想要得到的东西,可都要付出可怕的代价。
明明从诞生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们就为了生存下去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可最后还是要在最重要的岔路口上选择答案。
接受『毁灭』与拒绝『逃避』
“白羽。”
被呼唤了一声,白羽没有回应,但羽寂感受的到白羽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我要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做好了要我为你活下去,同我一起背负我身上的罪孽的觉悟了吗?”
“我想忆应该和你说过这么一句话吧?做好了一切准备去接受这样的你。”
“……”
“我也是一样的,不做到这种程度……不,不对,是不超越这种程度的话,我就无法原谅自己,原谅夺走了对于忆而言最重要的人的生命的自己。”
羽寂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白羽,白羽深呼吸了一下之后,神情很严肃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正式回应了羽寂。
“我早就该和你一起背负了,只不过迟了四年之久,直到今天才有机会。”
“那不是你的错!”
见羽寂立刻否定,白羽摇了摇头,站起来,将手心贴在羽寂的心脏上。
“不要否定我的罪,羽寂。从用尽全力留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将他当作了牺牲物,毫无疑问,我是凶手之一。”
“不……这不是……”
“那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一次回到那天可以拒绝我的机会,那你会选择什么?”
“我……”
“无论你回答什么都没有意义,因为现实就是现在你站在这里。”
“……”
羽寂只能沉默,他再也说不出话,眼神悲哀地与白羽对上,他理解这件事,也再一次回想起了自己夺走的第一个生命,一个对自己而言无比重要的人的生命的事。
而白羽所坦白的罪,和自己的罪是无比相似接近的。
“对不起,一直以来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最后还要让你迁就我的无理取闹。对不起,我总是那么自私,从你身上一昧地索取我所需之物。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又一次触碰到了你的伤口。”
白羽的罪,在这世上不会有任何物质上的证据能够证明,她所夺走的生命无论怎样都无法得到证实。
只要白羽没有承认,那么这份罪就是无稽之谈,可如今白羽承认了,那么证据自然就有了,可是能够审判的人,在这世上有且仅有羽寂一人,只要羽寂不承认,那么白羽的承认就会当场作废。
“现在,是我的第五个要求。”
白羽闭上眼睛,声音轻柔地诉说着羽寂……不,该说是这具身体所承载的四个生命都没听到过的话吧。
“我的生命将为你所夺走,不予质疑、不予抵抗、不予追究。”
如宣布自己的死亡宣言一样,白羽的要求是给予了羽寂剥夺自己的生命的权利,一时间羽寂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可理性却在告诉着自己,这就是现实。
头一回,羽寂感觉白羽疯了,也感觉自己疯了,因为自己产生了想要接受的念头,产生了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后会得到满足的恐怖想法。
“不用担心我说谎,我做好了三个准备来证明你是无罪的,一是一份录音,二是一份遗书,三是我自己。”
一直不敢说话的羽寂终于有了点反应,眼神冷的可怕,白羽能够感觉到羽寂生气了,当然也明白羽寂生气的理由。
“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要想寻死的话方式有的是,大可不必让我来。”
“我刚才的话在你看来像是在寻死?”
“不然呢?”
“嗯……好吧,好像是有那么点像。”
“好像?那么点?。”
“啊哈哈。”
这蠢货还笑得出来?!羽寂心里头的火都快要涌到外面来了,当下稍稍用力劈了白羽脑袋一手刀,白羽吃痛地抱头蹲了下来。
“下次再给我提这种愚蠢的想法我就把你绑成粽子关回你房间里头软禁一周再说。”
“就一周?”
“第一次一周,第二次两周,第三次四周,第四次十六周……”
“等等等等等等!”
白羽光是算了一下第五第五六次就觉得吓人了,更别提之后了,被绑起来软禁几年甚至十几年或者一辈子这种事什么的,白羽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亏你想的出来这么没人性的处罚啊?!”
“你都把命交给我了,那么我想怎么罚你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这不是没答应吗?!”
“那现在我答应了。”
“????”
“你真以为你犯了这种罪之后落到我手上还能一死百了?那你想的可真美。”
白羽开始怀疑羽寂是不是有施虐倾向了,哪怕只是单纯关一辈子白羽都勉强觉得还能接受那么一点点儿。但要被绑成粽子关一辈子那还是算了吧!
“鉴于你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三份证据,所以算作三次,加上你刚才口头上说的,四次。要不现在就把你绑回去吧?”
“你个恶魔!”
“你才知道?”
白羽恶狠狠地盯着羽寂,羽寂也丝毫不客气地回以冷漠的眼神与嘲弄的笑容。
“不过恶魔这个词还是太称赞我了,所以你就别侮辱恶魔了。相信我,我折磨人的手段你连皮毛的程度都没体验过。”
羽寂说完,白羽就发出了跟动物威吓人一样的声音。可白羽完全没想到她这一举动让羽寂起了更多的坏心思。
“哦,对了,你还说了不予质疑、不予抵抗、不予追究对吧?那你刚才已经算是在抵抗了,算第五次,再加上我心情不好,果然软禁还是太温柔了,我还得照顾你的起居,干脆吊着你一口气不死就得了,如何?”
白羽彻底傻眼了,这还是她认识那个羽寂吗?真的没有换一个人?肯定换了吧?绝对换了吧?!不然怎么可能会如此丧失人性啊?!
“你的好妹妹可是说了我是恶者,你就不用指望我会变成好人了,也不用指望我能有什么温柔的方式对待你。”
羽寂说完之后就观察着白羽的反应,白羽揉了揉还有点痛的脑袋站了起来,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感情了。
见白羽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羽寂其实早就冷静下来了,他只不过是想让白羽忘掉自己坦白的罪才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而且羽寂说这些话的意图也有让白羽讨厌自己的想法在里面,毕竟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浑蛋啊,真的不值得白羽说出那么重的承诺。
“我是没指望你真的会温柔对待我就是了,而且老实说我就算承诺自己的命交给你,我其实也会害怕,有着不想死的想法。”
白羽放弃了似得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再次拿起了边上放着的杯子喝了一小口。
“可我说的也是真心话,哪怕要做这样的事,我也想你留在我身边……”
说着说着,白羽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掺杂进了以往的自卑与自我厌恶在里面。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我哪有资格让你这样优秀的人留在我身边,你有着更大的世界可以去开阔,有更好的人可以作伴,完全没必要选择和绊脚石无异的我这种半吊子。”
“那个,白羽?”
说到后面,白羽的声音都带着哭泣声了,羽寂也开始慌了。
“但是……但是!”
羽寂开始觉得头皮发麻了,白羽就像情绪失控了一样,越发不对劲。
“就算这样!我也想在你身边啊……哪怕只能远处看着都好。”
要求的内容变了,羽寂意识到了这件事,更准确地来说是发现了白羽的真正的要求内容是什么。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停止了,永远定格在了此刻,在与如今的现实相反,羽寂那带有淡淡晶蓝的眼瞳之中无比清晰地倒映着白羽的模样。
刹那即永恒的动摇,已经理解的感情,无法忽视的真相,轮到了羽寂来面对一个不容许他逃避的真相了。
“为什么?”
“独自一人会感到寂寞,等待的时间无比煎熬,见面了便会想尽办法留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委屈、怯弱、害怕,此刻的白羽表现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毫无疑问,在脱离了苦难之后,白羽变得有些软弱了,可这份软弱,是白羽作为普通人的证据,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生命进入到了她的人生之中后,就让她无时无刻害怕着失去这个生命之后自己的人生会不会崩溃。
羽寂理解了忆说的最初、结果;最终、未来的话。
因为以前的『自己』修复过她的家庭,如今的自己才能让她重新与自己的家庭相连。
也理解了自己在那时让白羽恢复了自由后自己在她人生之中的意义。
在那之后,自己无意识地做着成为支撑她一切的支柱的事,成为治愈她伤痛的苦药。
尽管自己总是胡来,差点迷失自己,事到如今也差一点点就走错了方向,错失了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些许抚慰。
然后现在要是自己离开了的话,就会铸就一大堆无法挽回的错误。
先是自己以后恐怕会一不小心因为一个低级错误就死掉了吧。而白羽的话,不知道的话大概不会有什么事,毕竟身边已经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了。
可要是知道了,支柱断掉的那一刻,羽寂不敢去想那样的结果,这个结果让羽寂产生了恐惧。
自己问也没问人家的意见擅自改变了人家的人生结果又擅自妄为地死掉。自私?仅凭这样足够描述这样的浑蛋?不,根本不够,不过可惜的是羽寂想不出来有什么极具攻击性的词描述了。
原本就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足够多的混账事了,可现在羽寂有种想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甚至还很恨雨黎为什么力气那么小。
“哪怕我是一个为了活下去用尽一切卑劣手段的怪物?”
“即使这样,你这头怪物对我来说已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要留在你身边的代价是被你毁坏,那我也心甘情愿,如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追随你。”
“可我不想伤害你。”
纵使是现在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白羽,也对现在流露出特殊感情的羽寂感到了惊讶。
“我所做的一切,或许一开始的确是为了我自己,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可是,你这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老是一次又一次的胡来时,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拼了命地跑到了你前面去,开始把你护在了身后?”
“不想见到你受伤,不想见到你受累,可是我总是做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别人,我所拥有的,能做到的,尽是伤害方面的产物。”
“你讨厌那样的我,我无法回应你的期待,想要触及你,可此身是刃,是仅为夺人性命而被打磨的利刃,尽管我用的武器都是刀,可我本身却是一把早已沾满了无罪有罪之人的双刃剑,罪孽无比深重。”
“触及我者,必留伤痕,如诅咒一般,无人能幸免,我害怕这样的自己伤害到你,我不得不……”
羽寂没能继续说下去,不甘心,悔恨,无法承认,如同否决自己的一切一般,此刻羽寂的表情向白羽表达着这些感情。
咬紧了牙关努力下定决心,之后逼迫着自己继续说出来接下来的内容咬破了嘴唇。
“我不得不远离你,我害怕划伤你,害怕有一天你会厌恶这样的我,最后远离我,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恢复了些许冷静的白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之前以为只有自己一直在想怎么将心意表达出去却没想到羽寂居然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轻松地笑着,白羽实在忍不住了,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虽然状态还是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在知道羽寂也在烦恼着如何接近自己时,白羽突然觉得一切事情都不再是烦恼了。
“什么嘛!你这个笨蛋!我才不介意呢!如果你是双刃剑的话,那我就成为你的鞘,成为你的牵制,也许这样会让你有了弱点,可如果你怕只是伤害到我,那这样子就不用再顾虑了吧。”
一时间对白羽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羽寂只是呆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白羽。
“没关系,我只会害怕一件事,那就是欺骗,只要你没有欺骗我,那我就不会厌恶你,现在的你完全让我感受不到欺骗的感觉,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个很擅长说谎的骗子?”
白羽盯着羽寂看了一会儿之后,决定不说出羽寂在对亲近的人说谎时会下意识做出特殊动作的事,露出微笑摇了摇头。
“我都没觉得你是个骗子你还指望我记什么啊?”
羽寂无话可说了,白羽这话基本就是耍流氓,无论他怎么反驳,白羽只要没觉得就全都没用。
“如果你愿意,那就倾心我;如果你愿意,那就占据我;如果你愿意,那就……唔?!”
白羽话都没说完,就被羽寂一吻而上,封住了所有的退路。
一开始非常非常惊讶,惊讶到看到羽寂的脸近在咫尺连呼吸都能感受得到时,都没有觉得害羞,被羽寂有些笨拙却十分温柔地吻着时,白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将全真心都交给了羽寂,没有任何抵抗,甚至还有主动的迹象。
慢慢地等到彼此都熟悉了技巧之后,羽寂将白羽搂入怀里时,白羽双臂像花藤缠上支架一样柔弱无骨地绕在羽寂的脖子上。
差不多三分钟后,羽寂放开了白羽,白羽脸色潮红,看上去十分娇艳,眼神变得朦胧迷离,和羽寂不同的红色眼瞳,格外迷人。
一开始羽寂还纳闷为什么白羽的情绪会失控,在接吻之后品尝到一丝若苦若甜的味道时,目光落到长椅上不知何时被白羽碰倒的杯子里流出的饮料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还好你这笨蛋喝的不多。”
“诶?”
白羽的意识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现在只能感觉全身轻飘飘的白羽就一只黏人的小动物似得,没管羽寂的话直接抱上了羽寂。
“我收回前言,你这家伙的体质和忆有的一比了。”
羽寂像是给猫顺毛一样,抚顺着白羽的背,白羽一脸安详的表情还发出咕噜噜的舒服呼声,羽寂虽然脸上一副无奈的样子可实际上内心第一次感觉快化了都。
“呼哇,哥哥你怀里这可爱的生物是什么啊?”
听到背后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羽寂顿时吓得炸毛了。回头一看发现忆一副调皮笑着的样子,想到了什么之后忽然之间觉得有点不妙。
“真是的,明明你们两个才是主角结果在一边亲热上了算是什么事。”
店长无可奈何地吐槽了一句,白羽小队的四个队员全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一致向羽寂竖了个大拇指加敬礼。
“厉害,队长居然能有这么可爱的样子。”
雨黎投来一副认真的吗?的眼神,刺的羽寂心痛,同时羽寂也恨自己的自制力为什么这时候就失效了!
在经历了好几个老熟人的积极吐槽加友好问候之后,羽寂才从这次尴尬的灾难之中逃过一劫。
看着怀里已经睡得十分香甜的白羽,羽寂苦笑。根本没想到经历了无数修罗场的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场合里体验了一把比随时都会死的斗争还刺激的“祝福”会。
“唉……你这家伙酒劲一冲倒头一睡什么事都没有,还真是幸福。”
各种软刀子磨心都让羽寂挡下来了,虽然羽寂也能想象白羽要是清醒的话被这群家伙折腾一顿之后怕不是能羞晕过去。
尽管可以看见白羽为难到手忙脚乱的有趣样子,但还是算了。羽寂可不想自家女朋友被别人欺负。
所以比这更危险的场面自己都替白羽挡过了,这些小打小闹算些什么东西,她要睡就睡吧,反正他守得住!
不过有一件事羽寂很在意,那就是夜色更深了之后,能清晰地望见灰云时,羽寂的眉头就紧皱着松不开了。
“忆。”
与小孩子们玩耍的忆听到羽寂叫自己时就跑了过来,还没等羽寂说,忆就抢答了。
“不用担心我和小黎,有店长大叔他们在,哥哥你就护送姐姐先回家吧。毕竟姐姐睡得太熟了嘛。”
“那好,你们两个注意安全,别冻着自己。”
“好啦好啦,哥哥你还是多多关照我姐姐吧,她可是很容易感到寂寞,还很容易吃醋的。”
“额……”
“总而言之,咱家这位不让人省心的姐姐可就全权交给你了,了解?”
羽寂无奈地笑了双腿啪地并拢站直,做了个标准的军礼。
“是!”
“那么退下吧!”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轻声笑着,在和今晚忆和黎要留宿的店长大叔说了几句之后,羽寂把自己的大衣披在白羽身上后背了起来,确定寒风不会吹着白羽就准备离开了。
在离开了公园的区域时,羽寂听见了脚步声停下来回过身,发现不少人追了过来。
“羽寂先生!等一下!”
率先跑过来的几位成年男人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休息了下。羽寂对他们有印象,毕竟之前就收到过他们送的礼物。
“怎么了?”
“虽然很抱歉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喊住先生您,可还是请收下我们的礼物!”
一个男人提着一个有点大的盒子走上前,递给了羽寂。
“这是?”
“蛋糕。”
“白羽小姐的妹妹瞒着她和大家一起为你们准备的礼物,刚才因为那个先生您和白羽小姐她……我们不小心忘了。”
羽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了蛋糕,刚想说谢谢的时候,却由对方先说出了感谢的话语。随后前来的人都陆续说出了谢谢,羽寂懵了。
“那个……”
“先生,我知道您很疑惑为什么我们要向你道谢,如果要详细解释的话就说来话长了所以长话短说。”
突然间,几位男人都有序地站成一列,对羽寂敬礼,这时候羽寂才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既视感。
“我们都是那间纪念堂里的人的家属或者好友。曾经也是他们的战友。很遗憾,我们未能在那场袭击里为你们出一份力。可现在我们会继承你们的意志,为守护我们的家园出一份力!”
羽寂的眼神有些黯淡,过往的伤痛并不会简单痊愈更不要说遗忘,可缅怀过去所牺牲的一切后,人总要走下去,否则将会辜负牺牲者的意志。
所以……
“我不是他们那样伟大的人,也绝不会是英雄。”
男人们都对羽寂的话感到惊讶,同时也非常不能理解。
“他们是为你们而战的英雄,而我,只是为了狼群的亡魂所复仇的魔鬼。从一开始,我们就走在了不一样的路上。”
“那群畜生残害了你们的家园,你们的家人,他们是捍卫者,那群畜生杀害了我的同胞,我是让他们血债血偿的屠虐者,荣耀与罪孽,无法相提并论。”
男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是不知道羽寂曾经和狼群生活的事迹,实际上,现在羽寂也和狼群有所关联,所以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你们永远不会遇到斗争,当然这样是最好的情况,我也希望如此,人与人的斗争所毁坏的总比野兽间的生存厮杀还要恐怖,我希望你们一辈子……不,这个世界能够一直保持和平存续下去,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羽寂稍稍偏头看向搭在自己肩上熟睡的白羽,严肃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了温柔。
“但仅限于这里,这座城镇,我希望你们可以磨炼自己的力量,淬炼自己的灵魂,以强大与刚正为目的为后人留下希望,然后世世代代传承下去,毕竟我们不可能永远保护这座城镇与我们的后代。”
“记住,我们终将成为过去,过去能够留下的有且仅有痕迹,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份痕迹成为未来的柴火,让未来永远拥有带来光明的火焰,而我们,最后哪怕不留余烬……”
羽寂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将长久以来未能完成的遗憾一样,终于在他人面前,透露出了自己的心声。
“在黄泉路上作伴之时也可以说我们的人生简直棒极了不是吗?”
这一刻无需言语,几位男人一致对羽寂肃然起敬,也许羽寂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不是英雄。可至少羽寂坦荡做人无悔于心。一位魔鬼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拥有无数可能性的人。
羽寂微微欠身敬意之后转身离开了,在羽寂离开之后,老人以及一众陪伴过羽寂的人出现在了此处,老人望着羽寂回去的方向,眼神中骄傲的光彩一闪而过。
“老前辈。”
“他无愧于第一位创造这座城镇之人的名字,他担当得起,也放得下,尽管他早已知晓真相,可从未逃避过一次,一直守护到了现在。”
三把钥匙,在这座城镇在他们这一代重新焕发生机时,随着纪念堂一同诞生,这三把钥匙尽管形态相同,但是意义不同。
前两把钥匙上都刻有着拥有者名字的姓首字母,然后代代继承下去,让后代记住,这是他们的荣耀,也是他们的职责。
可仅有羽寂的那一把,没有刻下任何痕迹,因为前两者是处于明面上的,第三者是处于暗面里的。是在前两者的意志出现堕落、腐化时,及时将其纠正的保险。
所以羽寂绝不会是英雄和伟人。
第三把钥匙的拥有者永远都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带到明面上,事实上知道羽寂拥有钥匙的人也就不过十个,而且全都是羽寂无比亲近之人。
而接过第三把钥匙的人,其责任的沉重,必须容忍的待遇,绝不容许的扭曲,无论哪一个,都经过了无比残酷的筛选。
他们生来就被选为否决之人,否决自己也否决了错误。绝对的,无法撼动的,不允许有任何差错的位置。
“希望白羽能陪同他走下去,这条路充满了荆棘,每走一步都会被划伤,命运已经对他足够苛刻了,仅仅一次的特例,就放过他吧。”
(难受,中招了之后喉咙和鼻子就没一天是好的,唉……还想着自己厚实点不会那么轻易中招结果还是我飘了,还尽给唯一的家人添麻烦,哈啊……希望早日康复吧,最后也祝大家身体健康都能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