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结束的试炼之中,作为本体的羽寂感受着自己的倒影所经历的事情,感觉到了不满。
“为什么要奢求更多?”
没有资格,身为罪人的自己怎么可能有资格去奢求普通的幸福?
身处在自己的墓园之中,羽寂已经不会再有前路,他的生命在此已是结束的事实。
可还在坚持着走下去,走下去能获得什么?羽寂感觉有点累了。
时间在此地没有意义,外面发生了什么羽寂都不知道,或许就在自己坚持着这种不知意义的事情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迎来结束了吧。
能做到的仅仅只是守护这脆弱的梦。
“最初的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事到如今,羽寂已经不能理解这个结束了的试炼除了维持梦境之外,身在此处的自己还能够找到什么东西。
另一边听到羽寂的提问对此感同身受的恶之羽,此刻的他已经快要消失,羽寂在墓园之中越走下去,就会越接近答案,所以根本不用刻意去寻找什么,只需要自己坚持下去就好。
而这件事,梦境中的羽寂倒影已经做到了,现在就只差现实中的羽寂。只要等到两边都身处同一境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迎来结束。
“到时候,我们就能迎来自己的安息吗?”
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轮环,曾到达过一次的结局,他也在看着这一切。
失去了自己该留有的一切,已化身为毁灭概念的罪之意志,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另一个自己得到答案的那一刻。
那一刻的到来也将是他向另一个自己进行审判的时候。
“你会向我证明什么?”
轮环之上是空无一物的世界,他从空无中获得新生,最后成为了终焉,仅仅只是过去的残骸造就的毁灭装置。
那么这一次,又会是什么?是再一次的终焉,又或者是别的?
不管怎样,他都希望着另一个自己能够找到哪怕一点点的光芒,在代表着终点的墓园之中,做到这种不可能的事。
与此同时冥族的神域内,雨寂带领着为数不多的亡灵与自己呼唤出来的狼群守在第二阵线。第一阵线是千狱独自一人变换成的结界,只不过现在看起来遍布裂痕,快要支撑不了多久。
“够了,回来吧,就算你现在的主人是他我想我也应该有一点点资格使唤你。”
雨寂的话音刚落,结界便逐渐消散。然后雨寂听到了。
来到空中,在雨寂眼前的景象,是冥族神域的边缘逐渐被吞噬时,地域的崩毁。
密密麻麻的黑色怪物簇拥而上,现在除了冥族神域中心处,其他地方已经全部沦陷。
“虽然我算是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在『我』醒来的时候,它们也是这样把一整片山林全都吞噬殆尽,不过现在再一次亲眼目睹,这群家伙……”
在噬灵族的群体之中,一个存在注意到了雨寂,雨寂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知道这个目光的主人是谁。
“你在叛离了『我』之后,究竟是为了什么继续带领着种族行动?”
纵使此刻难以言喻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神域,听到雨寂提问的存在依旧回应了他。
“只求回归。”
“是吗?”
噬灵族整个群体的意志都是一体,它们都是吞噬了意志的罪之后才会诞生,即在罪孽中诞生,那也将死于罪。
“很遗憾,他现在不会给予你们想要的答案。”
“为何?”
“你们于绝望的境界中诞生,他已不是你们中的一员。你们所寻求之物是他拒绝之物,因此无论你们向他寻求什么,都不可能得到回应。”
“……”
噬灵族一时间整个群体的行动都停滞不前了,雨寂曾作为它们的族神一部分自然也能够明白它们的想法。即使它们在如今的世人眼中,是不可饶恕人人为之恐惧的怪物。
“那么我们的意义何在?”
“我不会否定你们的行为。但也不会同意与放任你们的行为。这是我曾作为你们的族神最后所能为你们做的事。”
雨寂将兵刃握在手中,指向了噬灵族的意志代表者。
“永别了,创造我们的吾之主。”
停滞的噬灵族再一次前进,它们的目标是埋藏于此的墓园。
冥族的神域已经不可能挽回,但是还有最后一点希望。
在冥族内发生着许多事的同时,外面的世界也一样发生了某种变化。
失去了原本模样的天空此刻恢复了,可是很怪异地变得透明,在其背后,是这个世界倒影。
众多生命抬头看着他们这个世界的倒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第一道裂痕出现,一把巨大的兵刃坠落,将无边的大地砸出了深渊的裂隙。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轮回的最后也快到来。
留在千灵族的羽心,看着这个世界最后的样貌,喃喃自语。
“终于……要开始了吗?”
无数异象发生在这个世界上,天灾随之造访。过往的残骸具现化后成为了怪物于这片大地之上到处肆虐。
这些现象发生之后,千灵族内目前的所有族神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一边抵御的同时尽力地去挽救许多知晓千灵族的事情之后逃往这边的人。
混乱在这个世上无处不在,和平已是往昔,所有的秩序都将破灭,原本平平无奇的日常,将会是这世上最后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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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冻结的虚无之海,这里也被影响到之后,同样发生了某种变化。
一个影子从冻结的海中慢慢站起来,他看着眼前已经沉睡了的存在,身形晃了一下。
“还不能结束……”
影子离开了这个世界,降临到现实之中,随后,显露出原型。
千灵族神域的上空,守护御神木的树灵看着出现在大地各处的影子,他知道影子的真面目。因为这是他曾经预知到的五个未来的其中之一。
现实与虚妄对立,互相残杀,至于为什么会是这种未来,那是因为具现在这世上的怪物,是和影子一样的存在。
在树灵看着这个世上发生的事情时,月羽来到了浮空岛上。
“这到底……是什么?”
“意志的残骸,简单点解释,现千灵族族神的尸骸,两方都是。”
“……”
月羽难以置信地看着在千灵族神域外徘徊的庞大怪物和驰骋在已化为地狱的大地上的影子,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些庞大的怪物会是过往轮回里的羽寂。
“再过不久,所有轮回的『碎片』都会降临。”
“那些影子……”
“是他最后的人性。”
影子没有面容,可是手中的破败不堪的兵刃,月羽认出了它。
千生世罪
无言的影子只留有挥动兵刃斩杀眼前所见之物的思想,它们无一例外全都在阻止『怪物』接近千灵族。
然而两方的对峙并不是由影子这边获得优势,有『怪物』死去,也有「影子」消逝。
没能完成誓言的悔恨,因这悔恨而留下的遗憾,两者最初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行使自己的力量,可现在,它们只会互相残杀,绝不认可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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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境之中,羽寂停下了脚步,此刻在他面前的景象转换成了尘羽星上的异象,眼前铺天盖地的阴影很明显是来阻止他继续走下去的。
“还不死心吗?”
『再继续下去你终会毁灭』
“只不过是一群失败者,你们没资格来定义我的结局。”
阴影逐渐凝实,化作了羽寂在回想起过去的大部分记忆之中所见过的自己最终的样子。
『你不可能跨过那道深渊』
“到底能不能给我闭上嘴好好看着就行,现在的你们,很碍事。”
不久前一直没能完全掌控意志力量的羽寂此刻已经能够全力以赴,哪怕结果是会加速自己的失衡。
『这是你曾遗弃的一切』
听着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墓园之中,羽寂闭上了眼睛。
『这里是你否定了自己的一切意义后所创造的战场』
拔刀出鞘,将迎面而来的第一个『自己』斩杀,随后同样的结果反映到自己身上。
手臂上的裂痕蔓延到了手掌心,羽寂感受着已经不再有疼痛的崩裂感,睁开眼。
『成为他,是终焉,拒绝他,是毁坏,我们只不过是他的碎片之一,你也是』
第二刀斩下,羽寂感觉自己的视线模糊了,随后发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向着那曾一直拒绝的黯渊慢慢沉没。
『为何不停下?!』
已经连疯狂都无法形容的残念,那是过去的自己所留下的软弱,一事无成的结果。
『还没受够吗?!』
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地将曾经自己存在的证明斩灭,羽寂所继承的意志所带给他的意义,就是能让羽寂拥有拒绝一切的力量,包括他自己。
『还不知足吗?!』
现在整座墓园都是『羽寂』,因此现实的「羽寂」所做的一切『他』都不能理解。
『苦难无穷无尽!』
『他们』都已经失去了自己为何挣扎的理由,不过,「羽寂」能够理解。
“是啊,为何要挣扎下去呢。”
轮环之上的终焉倾听着「羽寂」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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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之中
重新振作起来之后出勤执行任务的羽寂在战斗之中,也一直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我拥有着能向这个世界宣泄恶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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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之中
逐渐崩毁的「羽寂」想起了自己所见过的可能性。那是自己成为卑劣的恶之后创造的无数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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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之中
在自己的一切都被践踏的破碎不堪,即使这样,还是努力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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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之中
『这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既然从一开始就要从我这夺走我有的一切,为何还要把这些东西给我?!』
愤怒、憎恨的声音将自己埋藏在心底深处不愿再浮于表面的感情全部宣泄了出来。
“你们错了啊。”
『……』
“你们会这么认为,只是因为你们没能回想起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事到如今……』
“还记得吗?在未失去自我时,醒来后一个男人赋予了你第二次新生的机会。”
『只不过是再一次坠入地狱……』
“可我们很早就见过了地狱。”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遮天盖地阴影停滞不前,『他们』记得。
“我们一直走在地狱的路上,从一开始。”
『所以为何不愿接受结束?』
过去质问着如今,如今遥望着未来,于是连接前后两者的桥梁,开始回答。
“只不过是再一次凭自己的双手夺回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不过是紧紧抓在手中之后就不愿再失去所以拼命地挣扎。”
『从一开始……』
“我们的手中空无一物。”
「只不过是空无」
阴影渐渐褪去,漫天沙暴也渐渐消去,犹如黄昏时分的世界,前路渐渐明了。
「既然这样,你要从这份空无中,创造什么?亦或是,往其中填补什么?」
曾到达过的一次结局,一个模糊的影子停下了一直在前行的脚步。向后来者提问。
“我无法创造任何事物,也无法填补哪怕一点点的空洞。我想做的……”
目光落到自己手中缠绕着黑焰的兵刃,这是自己『过去』没能完成的誓言,即使是新生的『未来』,也再无机会完成。
“只是仅此一次的刹那之梦,是在我消逝前,自以为了无遗憾,然而并不是那样的,一个虚渺之梦。”
『……』
「……」
“这种事情,很难做到,更不用说,要让其成为现实。”
『刹那……』
「虚渺……」
“我们是空无之物,本就不应该继续存在之物,不会有任何意义从我们这诞生,但是啊……”
『仅此一次……』
「未成之愿……」
“不想完成吗?我们已经不惜违逆规则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到无法挽回。”
『是吗?』
「是吗……」
墓园寂静无声,化为了无色的世界,意志全部统合 ,仅此一次。
因这份意志的愿望所诞生的世界,开始动荡不安,一切步入最后的轨道。
梦境之中,临时居住在了羽寂搭建的小木屋里的黑羽,察觉到了异常之后出门查看时,位于湖泊中心处的小岛上的古树发生了变化。
“发生了什么?”
黑羽看着古树庞大的树干裂开了一道间隙,随后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打开,整个梦境世界开始动摇。
“居然在崩毁?”
就在黑羽惊讶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时,一股不详的气息以她熟悉的形象出现,那是另一种形式上诞生的噬灵族,它降临到了这个梦境世界之中。
“喂喂,这开的是哪门子的玩笑?”
看着眼前刚诞生的第一个影子,无论如何,黑羽都想不到噬灵族能够出现在梦境里,这个梦境可是没有任何能力反抗这种不祥之物。
因此黑羽刚想亲自出手阻止更多的影子诞生,想要对古树上的间隙干涉时,一个声音叫住了黑羽。
“小黑!等等!”
听到熟悉的声音黑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回头惊讶地看着声音的主人。
“寻你为什么会……”
“我也不知道。”
本来无法进入到这个梦境之中的羽寻,倒不如说已经被观察者囚禁起来的羽寻,却能以本体的形式出现。
“只是小黑你不能把那道间隙关上。”
“可是……”
“在这个梦境中的父亲正在试图醒来。”
“诶?”
不是梦境的主人白羽要醒来,而是羽寂,黑羽一时间没能理解羽寻的话。
“在小白的这个梦境世界里的父亲,是真实的,不是虚假的。”
“也就是说……”
黑羽重新看向从间隙中来到这个梦境世界的第一个黑影,它还只是噬灵族的雏形。
“在这里诞生的噬灵族,是因为主人的罪?”
“嗯,和现实中的噬灵族不同,现实是吞噬,而梦境里的,是覆盖,父亲正在将象征着自己的证明全部映射到梦境里头。”
“统合为一吗?”
黑羽已经知道了那座墓园的意义,那么现在发生的事情在羽寻解释过后,也就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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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环之上的终焉,在亲眼目睹了轮回里的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之后,嘴角微微上扬。
“这就是你的改变吗?不接受 也不拒绝,而是想要取代。”
他也是羽寂的可能性之一,那么此刻羽寂想要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统合为一的话,那么他也是对象之一,最关键的是,他也已经同意了。
“那就尽情地挣扎吧,向我证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