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个影子降临之后，梦境世界中发生的事情也迎来了进一步的发展。
等待了十年，新的一年中过去了一个月之后，执行完任务归来的羽寂，回到了家里。
和往常一样，这个家哪怕它的主人之一回来了，可是晚上依然没有人在，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忆忙于家族的事务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工作的地方住下，偶尔能偷懒时就会回来一下。
但显然今晚不是这样，羽寂没辙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没有亮起灯光的屋子。
将钥匙送入锁孔，羽寂打开门进入到客厅之中，本来会以为又是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待到工作来了之后离开的状况时，可并不是这样。
通往后花园的门打开了，有人在庭院中的凉亭坐着，哪怕距离稍远，羽寂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虽然说察觉到了，但羽寂还是有点呆呆的样子，只有身体先一步思考擅自动了起来往前走去，等来到目的地之后，羽寂忍住了想要出声的想法。
白羽抬头看着无星云缠的夜空，只有残月时而从云中显露，她没有察觉到羽寂的到来，手里在摆弄着一个存储用的信息盘，显然是在思考着这十年来自己做的研究。
短暂的几秒过后，白羽像是放弃了一样，遗憾地叹了口气，把信息盘随手放到了一边，刚想端起手边的杯子很不乐意地喝一口自己泡的茶时，一声苦笑被白羽听到了。
“明明泡茶的手艺那么差，亏你还敢喝啊。”
“诶？”
白羽惊呆地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边上一脸苦笑的羽寂，愣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羽寂从自己手中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之后，白羽才回过神来。
“那个是我喝过的……”
“呜哇，苦的要命啊，我说你是怎么回事？”
“水温还有时间……”
“明明你一直在做研究？”
“呜……”
被羽寂一句话戳到了痛处，白羽的表情变得很是郁闷。
“真是的，虽然说我直到现在也不太清楚你的口味爱好，但你要想喝，叫我一声就好。”
“这不是你不在嘛，我总不可能在你工作的时候麻烦你啊。”
“明明在这十年里头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头时毫不客气地将所有需求都告诉给了我？”
“诶？”
看到白羽的反应，羽寂皱了下眉头，这时候羽寂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语气里头带了点抱怨的感觉。
“你别跟我说你没印象。”
“那个……”
白羽尴尬地慢慢转过头，将自己的视线和羽寂错开，但没想到羽寂动作快到白羽都吓了一跳，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白羽的视线面前。
“给我个解释？”
“不知道算不算解释？”
羽寂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然而白羽一眼就看出来了羽寂在想什么，毕竟这全都是因为自己的错。
实在顶不住了，白羽双掌合上，低下了头，甚至还想跪下的时候，被羽寂抓住了衣领提回到了椅子上。
“我没生气，只是不满而已。”
“不满不就是生气吗？！”
白羽的眼神里面是慌乱，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了起来，紧张的样子很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羽寂看着这样的白羽，没辙地笑了笑。
“你觉得我生气了吗？”
被羽寂问了一句，白羽认真地观察起了羽寂，可是羽寂看上去并不是生气。白羽摇了摇头。
“可是……”
“我不满的原因是你有空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找我。”
“诶？”
“你觉得我等了多久？从那一天起。”
这时候白羽注意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件本原本是自己这边主动的结果却将其置之不理长达了十年之久。
“诶诶诶诶？！”
反应过来后白羽又陷入了慌乱，看着这样的白羽，羽寂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十年的时间好像把白羽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不再是过去那个总是武装着自己将真正的内心封闭，哪怕是自己也接触不深，让自己觉得仍有点稍远的距离。
现在白羽已经完全打开了内心，将自己最真实的心意全部展露无余。
“你这种样子，我不太想让别人看到呢。”
“什么？”
“有什么心事都不再憋着自己一个人消化，会主动地表现出来，无论在想什么都能通过表面来判断，有点纯洁无瑕过头了，以至于让我很担心。”
“我有那么冒失吗？”
“倒不如说是可爱？”
白羽听到羽寂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一脸震惊。
“怎么了？”
“不……那个，你刚才……”
看出了白羽在想什么，羽寂轻轻地弹了一下白羽的额头，带着点捉弄的意味抱怨了一下白羽。
“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继续留在人世里头的？又因为谁才学习了那么多人的知识。”
“啊……”
“还是说十年之后，你改变了想法？”
羽寂刚说完，白羽猛地站了起来，连身体都绷紧了，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抬高高度而踮起了脚，很是认真地否定了羽寂的话。
“这种事才不可能！”
被白羽的强势态度吓了一跳的羽寂，为了掩饰自己在听到白羽的话之后内心的雀跃，硬是装出了没有动摇的样子，按着白羽的肩膀重新让白羽坐了下来。
不过很可惜的是，白羽很早以前就发现了羽寂不好意思时的特征会表现在哪里，于是愣了一下，没想那么多说了出来。
“羽寂，耳朵红了哦？”
“嗯？”
“害羞时的表现。”
“……”
一瞬间白羽的本能告诉着自己有危险，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种危险是什么时，白羽就觉得嘴唇上有另一种柔软的触感，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羽寂的脸。
久违的亲密接触，白羽连一丁点的抗拒都没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过还没能等到心情满足，就发现自己喜欢的感觉离开了。
“羽寂？”
“想了想之后我确实有点生气了。”
“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虽然说我是有惩罚你的想法，但还是算了？”
“为什么？”
“比起满足我的私人愿望，还是你在这十年里头做的事重要。”
“我没觉得我做了什么啊？”
“哈啊？”
对于羽寂的震惊，白羽一时半会没搞懂，因为在白羽自己看来这十年里头的研究自己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而羽寂看到白羽这样的反应像是见鬼了一样，立刻回到了屋子里头拿了一个盒子之后，回到了白羽身边把盒子重重地一放。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吗？”
“这是什么？”
“我整理过的资料，想着你什么时候有空应付这些年里头发生的事情时为你准备的。结果你倒好，啥都不知道。”
白羽打开了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了许多文件袋，白羽打开第一个文件袋看起了里面的文件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医疗界中她的名声已经足以让许多人都想见她一面，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研究所得救的人，甚至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关注，后面的文件里头也有羽寂亲自出面负责交涉的。
“因为你将所有心力都放在了研究上，所以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断你，为此我还冒犯了不少重要人物，甚至达到了得罪的程度，你知道你搞出来的药剂已经引起了多大的关注吗？”
明明只是自己的研究里头随手整出来的小玩意儿，可是却涉及到了这个世上所有的已知病症还有几乎人体的每个器官。因此不仅仅只是普通民众，就连受到严格管理的军方部门都提出要求批量生产投入。
可就是因为自己的不在意，没有将配方公布，所以仅有第一批资源之后就再无后续时，白羽的伯父为了回复需求玩了命地让自己的研究团队去分析白羽简略写下来的记录。结果仅有原型效果一半不到的药剂都被大量购入。
而在其中产生的利益又让无数商人嗅到了机会，想方设法地想要接触到自己得到合作的机会。
在羽寂整理的账单里头，最后的数字总和已经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然而却因为本人的毫不在意所以只能存着不敢用，要用也是因为白羽自己提出来的需求，羽寂才敢用。
可就算这样，这个数字不仅没有减少甚至还在日渐增长，直到今日恐怕纸上写着的数目还在更新。
这些事情都是白羽一个人做到的事，就算有白羽母亲生前的成就铺垫了前路，可白羽自己达成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母亲。
“你已经被认为是最出色的基因学家，治愈疾病、改善人体甚至是延寿，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到了多离谱的事情吗？”
白羽看着手中的文件，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居然会是自己，一时间白羽完全不能相信。
“你研究出来的药剂救了我多少次我都已经不知道了。”
“等等，羽寂你受伤了吗？”
“放心吧，都好了，托你的福。”
“可是！”
“毕竟你都这么出色了，我再不加把劲可就追不上你了。”
“让我看一下！”
“你说什么？”
“你的情况！”
本来还处于自己的事情之中没能回过神来的白羽在听到羽寂的话之后直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逼近了羽寂。
“喂？！白羽你想干嘛？！”
“我说了我要看一下你的情况！”
“你想了解我会把我的身体状况整理成报告给你阅览，不至于……”
羽寂话还没说完，一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上衣消失了，羽寂一脸懵。
“我要亲眼确认！”
“新的伤痕……多了好多……”
“呃……”
“怎么回事？”
“处理事件亲自出动总得遇到些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啊。”
白羽用指肚轻轻地抚过羽寂身上新增的伤痕时，眉头紧皱着，眼神也在动摇，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可能会短。
原本自己一心一意投入的研究就是想要让自己和羽寂一起活的久一点，为了不出任何问题和带来难以解决的副作用白羽已经小心地不能再小心。
就算了解了自己达成了多大的成就，可是现在白羽却厌恶着自己。
“我应该有说过要让你好好活下来这种话才对。”
“还是为了你活下来。”
羽寂说完时感到白羽的目光有点刺痛时，羽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说抱歉。”
“为什么没办法？”
“过去的我可能会因为还是野兽的本性想要独占你吧，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野兽了。你能够拯救许多人，我能够让更多的人被你拯救，这是只有你才能给予的希望，我不能从那些人手上夺走这份希望。”
白羽呆住了，她根本没想过羽寂居然会为了让她的才能能够帮到更多的人从而去消耗自己。
“就算是这样，可在为别人着想之前你应该更在乎你自己才是啊。”
不经意间，白羽放轻了语气，变得温柔，羽寂没敢和白羽对视，偏过了头。
“我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一个人而已，我只是想回应你的期待而已。”
“可我只是想让你完成自己的遗憾。”
“那看来我们两个人的目的都带着巧妙的私心呢。”
白羽苦笑着，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石桌上自己随手丢在一边的信息盘，叹了口气。
“等我一下。”
“好。”
羽寂乖乖地坐在石凳上，看着白羽回到了屋子里头。
急忙跑回自己的研究室，白羽一个个确认着柜子上做研究时捣鼓出来的副产物，许多装着不同效果的瓶子里头都是自己在对应各种情况下做出来的药。
就算没有说明，白羽也十分清楚地记得哪个是哪种效果，用于应付各种各样的伤势。
在找的时候白羽想起了羽寂给自己看的资料，不禁叹了口气。
“要是这些药剂能够批量生产的话，能帮助到更多的人啊，我还以为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呢。”
白羽自言自语时，目光落到一个瓶子上后，立刻就想起了这个瓶子里的药的用途时，变得开心起来，拿好了要用的东西后就带着瓶子往外跑。
回到庭院里头，白羽因为太着急没注意到脚下的情况差点摔倒时，羽寂出现在白羽身边，眼角余光注意到白羽摔倒时失手抛出去的瓶子和医药箱也顺手给接了下来。
“羽寂？！”
“你啊，这么着急干什么？”
“啊……对不起。”
“还好我反应快。”
“快的有点吓人就是了。”
“我放手了啊？”
羽寂说完扶着白羽腰的手就放松了力量，被羽寂的举动吓了一跳的白羽立马站直抱紧了羽寂。
“你还真的说放就放啊？！”
“谁让你害我担心了？”
“你担心之后就是想让人摔一跤吗……”
“谁知道呢。”
白羽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白羽倒是怀念起以前人味还没那么重的羽寂了。
“你这些年里头人的好没学多少倒是坏的学了不少？”
“那你想体验一下吗？”
白羽猛地摇了摇头，羽寂轻轻地捏了下白羽的鼻子。
“那就别让我担心。”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羽寂尴尬地笑了笑，白羽放开了羽寂，不过心里头还在回味自己刚才下意识因为惊吓抱住了羽寂时久违的感觉。
“很温暖呢。”
“嗯？”
“什么也没。好了，把你手里头的瓶子给我。”
羽寂将瓶子递给了白羽后，很是好奇地看着白羽。
“一种能够应付很多重伤同时隔断痛觉，非常温和的药膏，因为你老是执行一些很危险的任务，有些伤没办法当场处理，所以我就想着做一种出来，虽然说不可能当场恢复，至少起效速度很快，视人的体能情况而定，最长时间半天就可以全部愈合。”
“多长时间？”
一时间羽寂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白羽没理会羽寂的反应，做好准备后就把药膏倒在了手里抹均匀。
“坐好。”
“白羽你该不会……”
“在起效期间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会痒而已，虽然能隔断痛觉但只有这个我是没办法消除，所以要忍住哦？”
“不，我在意的不是……”
还没等羽寂说完，白羽就把药膏抹在了羽寂身上，羽寂顿时间不敢有任何动静了。
等到白羽确认完羽寂身上的伤都抹上了药膏之后，就松了口气。
“虽然说最长时间半天，但羽寂你的体能估计会很快呢，毕竟强大到不可理喻。”
“半天时间我都已经觉得有点不现实了。”
“很遗憾你的强大把这份不现实变成了现实。”
白羽一边说着，一边擦干净手后，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在这期间，羽寂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白羽手臂上一些本该有的东西现在不见了。
“白羽你的手臂？”
“嗯？啊，注意到了？”
“什么时候？”
“嘛，我虽然很有自信不会出现什么副作用，但最终效果还是得实践一下嘛，再说了本来我也是带着点私心做这种药的，而且……”
说着说着白羽的脸就红了起来，羽寂在意着后续反而没察觉到白羽在害羞。
“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嗯？”
“那个……就是说，希望能让你看到完美一点的自己啦。”
“可我没有觉得你有哪里不完美啊？”
听到羽寂的话白羽虽然说心里头是很开心的，但更多的是无奈，羽寂的确学了很多人方面上的知识，可遗憾的是还有很多东西没学到。
但仔细想想，白羽觉得是自己的错，哪怕羽寂学到了也没有能够实践的对象，毕竟自己可是有整整十年的时间对羽寂不理不问，人家没讨厌自己都算是万幸了。
“反正你只要知道这种药能让伤口愈合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是了，当然，包括旧伤也是。”
“你到底是做了个多离谱的东西出来……”
“对了，之前看你喝酒已经不会醉了，现在也不会吗？”
没搞懂白羽问的事情，羽寂点了点头，然后白羽十分可爱地笑着，说了句让羽寂感到不妙的话。
“啊啦~那我还正好做了能够瞬间让个体倒下，味道和甜酒差不多的药哦？尤其是对付你这种意志力强大的家伙。”
“喂？你的研究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没有任何副作用，甚至可以当成饮料来喝，不过稍微弱一点的可能会睡个一整天都起不来吧，虽然说醒来之后精神状态会很好。”
“难不成你做出来的目的是……”
“啊哈哈，我也是需要休息调整状态的，只不过没想到劲那么大，睡了两天没起来。”
白羽说完，就感受到了羽寂的目光，因为变得非常可怕，就算自己看出来了羽寂在想什么，白羽还是变得紧张了起来。
“别拿自己开玩笑。”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真是的，下次要是有什么要实验的，叫我一声。”
“诶？”
“不是你说的我意志力强大和体能强大吗？那对你来说我不是最好的实验个体？”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要你做这种事。”
“害怕会伤害到我？”
白羽点了点头，羽寂叹了口气后，伸手轻捏了下白羽的脸。
“我说过了，只要你有需求，无论是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但是！”
“你要完成自己的理想总会有一天牵涉到谁，我的理想是你，白羽。”
“诶？我？”
羽寂笑着，然后将白羽往自己这边揽过来，额头贴在了一起。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活的久一点。”
彼此的眼神之中倒映着对方的面容，白羽理解了羽寂的想法。
“如果能让白羽你成功，无论是什么我都甘愿付出，毕竟除了你是我第一优先级不会让步之外，第二就是我的生命，不过是白羽你的话，我相信你能够让我的生命得到更加重要的意义。”
“你已经是我的生命之中最重要的意义了。没有你在，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只是还没能完成，不是吗？”
羽寂说完，白羽又一次看向石桌上的信息盘后，羽寂就接着说了下去。
“你现在的注意力除了在我身上，就一直在那个小玩意儿身上呢。”
“发现了啊。”
“嗯。”
白羽抱紧了羽寂，像是为了弥补这十年里头没能得到的温暖，深呼吸了一下，力度加大了几分。
“我的研究的确到了很关键的一步，如果想要延长生命的上限，单论目前的所有条件都是不可能达到的。”
“可白羽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最长不到两位数的年份？根本不够，我想要的是更多。”
“贪婪不是件好事。”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很清楚我的想法有多么可怕，可是我更害怕……”
白羽没能继续说下去，羽寂感受到白羽的颤抖，把手放在了白羽背上温柔的抚慰。
“害怕什么？”
“我害怕什么时候你会突然离我而去，我也害怕自己什么时候突然抛下你一个人离开。”
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羽寂看着这样的白羽，想起了自己在相册里头所看到的那个单纯的孩子。只是想一直都能待在自己最喜欢最重要的人身边，仅仅只是如此简单的愿望。
可也是最困难的愿望。
“我知道我是杞人忧天，胡思乱想，可是……”
“因为白羽你的父母吗？”
白羽很轻地点了下头，还往羽寂怀里更钻入了一些。
“最初我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那是不可能的。”
“嗯，无论如何我的父母终会比我先一步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会来的那么突然，在一个孩子还没能完全拥有独自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力量时就离开了她。
“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了，至少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是一起。”
“你还真是个胆小的人啊，白羽。”
“会讨厌如此怯弱的我吗？”
白羽抬头看着羽寂，羽寂摇了摇头，神情变得哀伤，仰望着夜空的残月，想起了什么。
“早在一开始我就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白羽，你才是正常的生命，我是异常的。”
没有对死亡的敬畏，就不会有想要生存下去的动力，羽寂一开始，并没有理解这种事情。
“可是我还是努力地活了下来，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也许很奇怪，或许我努力活下来就是为了现在，有了自己所珍视的重要之物，无比挚爱的人。”
白羽虽然脸红着，可是她知道羽寂在想的事情，因此心变得很是疼痛。
羽寂的生存方式根本就是他人强行赋予的，是一个男人以生命为代价，逼迫他接受了活下去这种行为。可讽刺的是，就在年幼的男孩儿接受了这种生存方式，为了尽自己最后的职责，反而放弃了挣扎的念头时，却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那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烈火的地狱仅差一步就吞噬了他，可命运造化弄人，他被救了下来，得到了第二次生命，可再一次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恐惧。
然而可笑的是，铭刻在身体上的伤痕所带来的痛苦记录下了恐惧，又一次逼迫他活了下去。
好不容易得到却失去，失去了之后又不知不觉得到，结果再一次失去。
一直到现在，已经理解了这种事情的他，却自主地交出了自己的生命，供她使用。
简直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恶作剧，可最后亲自实行恶作剧的是遭受恶作剧的受害者。
“我其实也很害怕的，如果哪一天我力不能及，无法握住你的手。”
白羽偏转目光，落到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她深爱着手心中感受到的温度，但是眼前的人比他更加珍爱。
“你有着能够消除我的害怕，比我还要强大的多，绝不会逊色于我的力量。”
“明明我想用这份力量做的事情会伤害到你？”
“不管是谁都总会在某人的生命之中留下一道难以遗忘的伤痕啊，白羽。”
“可我没有这样的记忆。”
“你确定吗？”
“嗯。”
“我现在不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
白羽疑惑地歪了下头，羽寂解释了一句。
“要你做一件对你来说无比困难的事。”
“啊……”
这时候白羽理解了，羽寂要自己答应的事情就是要让她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一道伤痕。
反应过来的白羽直接闹起了别扭，瞥过了头，脸鼓地像个包子。
“我不答应就不算！”
“脾气真倔啊。”
“就算不做这样的事，以目前的条件来说只要我们两个人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一起生活下去也不是不行，反正我能养你一辈子！”
白羽说的话让羽寂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想法，他之前也想过差不多的事情，区别在于多了一点粗鲁的手段在里头。
“我也不用你养啊。”
“唔！”
“等……别闹啊，白羽。”
好不容易安抚好闹别扭的白羽，羽寂心累地躺在了地上，白羽也跟着趴在羽寂身上，两人都知道现在的状况很奇怪，但是谁也不想离开。
“把我的大衣盖上吧，年初还是很冷的。”
“我们两个都是笨蛋呢。”
“是啊。”
冷静下来的白羽对自己的表现感到了没辙。因为恢复了本性后，自己开始变得格外爱撒娇。
“羽寂。”
“嗯。”
“我不想伤害到你。”
“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那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吗？”
“啊，不管是什么原因，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你在我身边，终有一日会发生。”
“没有规避的办法？”
“没有。”
白羽沉默了，羽寂则是静静地等候着，过了多久呢？尽管羽寂有着不依靠任何工具都能确认时间的办法，但此刻羽寂没有这么在乎时间，羽寂更在意的是白羽的想法以及稍稍特殊的情况。
“那……”
白羽撑起了身体，俯视着羽寂，因自身的缺陷而得到的鲜红的眼瞳，此时此刻看上去格外的深邃明亮。
“刻下的伤痕，其中的内容，能够人为定义吗？”
“你想做什么？”
“在我说出答案之前，换个地方吧。”
羽寂没有任何意见，白羽站起来之后就牵着羽寂的手走向了屋里，朝着二楼上去，然后停在了一个房间面前。
看着朴素的木门上挂着的门牌，上面写着自己过去的名字，还是年幼时的自己写下的不太好看的字。
白羽深呼吸了一下，打开了门，引导着羽寂一同进入了房间里头。
“和以前完全没什么变化啊。”
还是自己熟悉的模样，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完全没有所谓的装扮想法，所以只是简简单单的布置。
“现在的你也是。”
“在这十年里头你有进来过我的房间吗？”
羽寂摇了摇头，白羽看上去有些庆幸，不过也有些遗憾的样子。
“我倒是去过你父母的房间，这么说来，我还得和你说声抱歉。”
“这个的话，我倒是觉得他们两人不会在意就是了。”
“那有机会你也可以去看看放在你父母房间柜子里的相册。”
“诶？”
羽寂很是温和的微笑，然后夸了一句白羽。
“原来你小时候那么有活力。”
“哇啊啊啊！不许去想啊！反正我就是个丢人的姐姐！笨手笨脚地老是给自己的家人添麻烦！”
“明明每个人脸上看起来都是非常幸福开心的样子？”
“是这样吗？”
“在我看来，是这样，因为非常打动我的心。”
看着羽寂十分真诚的样子，白羽忽然间觉得很不好意思，挠了挠脸，害羞着。
“能让你喜欢的话就好。不过还是请你忘了小时候的我那冒失的样子吧！”
“我拒绝。”
“为什么啦？！”
“我没理由要去忘掉你可爱的样子。”
噗的一声，本就微红的脸现在红的透彻，然后白羽都在想要不要研发可以特定消除记忆的药了。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你亲爱的妹妹们教我的。只不过拜某人所赐，整整十年里头只有理论，所以派不上用场。”
白羽很是郁闷，尽管心里头是有感激的心情，但更多的还是郁闷。
“身为姐姐却让妹妹们操碎了心是要闹哪样啊，真是的。”
“现在她们也很担心你。”
“那看来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之后的时间安排了，不能又像之前一样埋头苦干，把啥都给忽略了。”
白羽说完之后，就紧盯着羽寂看，羽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和羽寂对视。
沉默的氛围渐渐弥漫在房间内，遮蔽着夜空的灰云不知何时已消开，无法如同耀阳一般给予这个世界光明的残月如同奇迹一样，哪怕仅有一点点，还是通过了窗户上的玻璃反映到白羽身上。
本就像是纯白本身一样的白羽，此时有着些许朦胧感，白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凑近到了羽寂面前，因为身高差的原因近距离就只能抬头仰望羽寂，而面对白羽认真的目光，羽寂一时间完全看不出来白羽在想什么事情。
“刚才的答案。”
忽然间的出声，羽寂惊了一下，白羽看到羽寂居然会吓一跳，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点。
“你也会被吓到啊？”
“谁让你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
羽寂说着说着眼神就开始慢慢地飘向一边，白羽看到羽寂这样直接就出声阻止了。
“看着我，不准挪开视线。”
虽然白羽阻止了，但是羽寂没有照做，看羽寂这样，白羽就往羽寂视线飘的方向挪动，可羽寂的反应速度也很快，立马把视线换到了另一边。
“唔——”
听到了白羽不满的呜鸣，羽寂就觉得有点不妙，接下来的事情也和羽寂所想的一样，白羽完全和羽寂杠上了。
羽寂把视线挪到哪一边，白羽就跟着去哪一边，一来一回之间，羽寂没注意到白羽又逼近了些许距离然后下意识地退后。
一点点地退后，结果小腿碰到了什么之后，羽寂立刻反应过来想要躲开时，可惜已经晚了。
白羽没给羽寂一点机会，直接连绊带推把羽寂往后放倒。
本来还以为会撞到什么硬的东西，但是很柔软，硬要说的话也就白羽顺势倒下来后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有点让自己吓到了。
“白羽你在做什么？”
“很痛吗？”
“不，这个倒是没有，倒不如说，你真的轻的不像话了。”
“只是你对重量的感觉和常人不一样吧？”
不知道该如何辩解，羽寂只能沉默。白羽很是开心的样子，在羽寂倒下时，假装一起倒下之后，就故意压在了羽寂身上。
“现在你的视线可没地方逃了。”
“所以说你想做什么啊？”
“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你指的……唔……”
羽寂没说完，可是心中的疑惑却已经得到了解答，被白羽夺去了嘴唇之后，就被更加贪婪的索取着，无法忽视的温度，无法拒绝的柔软，无一例外都在向羽寂提示着白羽说的事情是什么。
直到白羽满足，恋恋不舍的分开，羽寂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眼神，此刻荡起了涟漪。
“这就是你进攻的方式？”
看着白羽近在咫尺的脸颊，羽寂在维持着自己内心中的平衡。
“想要抓住你这个理性的恶魔，我这边当然要付出多一点。”
“能对我这个怪物产生感情你们几个也算是这个世上难得一见的异类了。”
“很遗憾，你也是。”
白羽说完，再一次向羽寂索取，不知不觉，后知后觉之间，等到白羽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位置变了，羽寂俯视着白羽，眼神充满了危险性。
可白羽完全感觉不到害怕，抬起手将手掌贴合在羽寂脸上。
“或许在白羽你伤害到我之前，我可能会先一步伤害你了。”
“可就像羽寂你说的那样，活在这个世上不管是谁都会伤害到他人。”
无比清楚羽寂现在是在强撑，白羽将贴在羽寂脸上的手掌变换成指，顺着羽寂的脸轻轻地划落到羽寂的脖颈，再从脖颈到锁骨，最后在羽寂心脏的位置停了下来。
“只是伤害的方式你没有预料到，我会从你身上夺走无比重要的东西，也会让你从我身上夺走无比重要的东西。”
白羽笑了笑，接着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地放松了下来心情。
“这可是你说的事不过三，这一次，你要拒绝吗？”
明明是在提问，可样子却是在挑衅，羽寂无奈地笑了笑，俯下身轻咬了一下白羽的脖子。
“我的本质，可是野兽。”
“我很明白，我也接受。”
“现在拒绝，还能回头。”
“早就沦陷，谈何回头？”
羽寂已经放弃了，白羽伸出双臂把羽寂抱入了怀里。
“不用担心我，我早就做好了准备陪你走完这一生。”
先前总是被白羽掌控着主动权，这次轮到了羽寂，只不过这一次羽寂并没有像白羽那样即使在索取也还是小心翼翼，而是略微粗鲁了一点。
“那么接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白羽你就算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得到了允许，羽寂也不再压制，白羽感受着羽寂的体温逐渐上升，只是笑了一声。
“那你也得能做到才是。”
结果刚说完，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感觉时，白羽忍不住漏出了一声甜美的惊声时，难以置信地看着羽寂。
“之前我说过了吧？你的表情现在已经很好懂了呢。弱点根本藏不住。”
“等……”
“对不起呢，白羽，我已经……”
羽寂起身让白羽背靠着自己后抱入怀里，随后就开展了进攻。
“觉得辛苦的话说出来就好，只是这里的理性……”
白羽感受着小腹上贴着的掌心温度，低下头，原本还有着些许清醒的眼神，变得迷蒙。
全身的力气渐渐散去，就算想要抵抗而去忍耐时，柔弱无力的自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羽寂的手往更深处移动。
“还请努力地保持住。”
……
…………
………………
……………………
一夜时光匆匆过。
让白羽从好梦中醒来的是早晨的鸟鸣。迷迷糊糊地醒来，觉得腰酸腿胀时忍不住长长呻吟了一声，接着侧着身像只猫一样伸着懒腰时，突然间奇妙的刺激感令白羽瞬间清醒了。
“咦？”
清醒之后发现本该和自己一起睡的人不在，白羽立马坐起身来时，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坐在书桌面前看着资料。
而一大早就起来工作的人自然是羽寂，白羽看着工作中的羽寂，无语地嘟囔了一声。
“你真是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自己啊。”
早早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但是故意没反应的羽寂，听到白羽抱怨的声音后，从背对的坐姿换成了侧身。
“我休息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本来早该在昨晚上两点我就该走了。”
白羽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房间的时钟，很可惜因为长久不用再加上没更换电池，所以白羽只能傻愣着没反应。
“不过接下来的行程我已经重新安排了，只是会苦了我培养出来的接班人而已。”
“现在就不能不谈工作上的事情吗？”
“不是你先提起来的？”
无法反驳的白羽幽怨地盯着羽寂，羽寂知道再调皮下去白羽就要炸毛了就及时收手了。
“呜……”
白羽的突然呜鸣让羽寂紧张了起来。白羽看着一眨眼间就来到了自己身边的羽寂，摇了摇头之后趴倒在了床上。
羽寂看着像只乌龟一样缩着只从被子里头冒出个脑袋的白羽，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情况。
“真是的，什么都没穿还敢在冷空气里头待这么久。”
“那你起来了又不帮我穿。”
白羽脸红着扭过头，羽寂愣了一下，没好气地笑了出声。
“那现在要不要我帮你？”
“承蒙好意还是我自己来吧！”
要是让羽寂来自己怕不是又得变奇怪，白羽想起昨晚上的事情之后已经连耳根都是红的了。正处于出神的状态时被羽寂轻轻地捏了一下耳朵时白羽吓得直接把头缩回了被子里，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又噌的一下冒出来。
“你干嘛？！”
“觉得你很可爱所以捉弄下你。连耳朵都红了看来我不用担心你着凉了。”
“我总觉得你突然间变得好坏啊。”
“谁让我爱上的家伙是个坏女人。”
白羽红着脸，她知道羽寂是在拿以前的事情回敬她。
“真是的，我的意识都不知道飞哪去了。你这家伙真的是一点都不温柔。”
“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
“辛苦……倒也不至于……”
“嗯？”
“那个……就是……下次不要再这么惯着我了。”
完全没搞懂白羽的意思，羽寂歪了下头，白羽见羽寂这样，声音小的可怜地解释了一句。
“你太清楚我的弱点了。”
“啊，这么一回事啊，所以是让你不满意了？”
“倒不如说满意过头了也是个问题啊，羽寂你个混蛋。”
羽寂笑了笑，伸手摸着白羽的头。语气温柔地根本不像白羽以前的印象里有的羽寂。
“看来以后我能按照你习惯的节奏然后用不同的方式来让你满足了。”
“你就是想把我欺负到坏掉吧？”
“嗯？这话说的我像个坏人一样。”
“你不是吗？”
“那你昨晚是坏掉了？”
被羽寂这么一问，白羽当场呆住，最后保持着沉默什么回应都不做。结果被羽寂一句话给戳回原型。
“白羽你还真的是一堆弱点啊。”
“我这么弱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看着掀开了被子后委屈巴巴地闹别扭，在自己眼前一览无余的白羽，羽寂都没注意到自己心脏漏了一拍。反应过来时眼疾手快直接把被子往白羽身上盖了过去。
“别搞突然袭击，大早上的对心脏很不好。”
羽寂的反应让白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眼睛都在闪闪发光了。
“原来你的弱点在这啊。”
“你再嘚瑟试试？”
白羽缩了缩脖子，露出个尴尬的微笑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的。羽寂无奈地苦笑，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身体怎么样？”
“嗯，没关系，虽然说还有些怪怪的感觉。”
“是吗？”
“我自己就是医生。”
羽寂没话说了，轻轻地拍了下白羽的脑袋之后就回到了书桌面前，白羽看了过去，发现自己的信息盘在一边。
“羽寂你刚才说自己的行程已经重新安排了，该不会是……”
“嗯，如你所想，因此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听你指使了。”
白羽的心情很复杂，但是已经不再纠结，羽寂一而再再而三地答应了自己，那么自己也不该再犹豫下去。
“这种事情要是公众于世我肯定会成为罪不可赦的罪人吧。”
“安心做就好，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一切，不会有任何不安因素阻碍你。”
“对我来说最大的不安因素就是我自己。”
羽寂沉默，白羽起身来到羽寂身后，抱住了羽寂。
“笨蛋，会着凉的。”
“你既然已经看过了我的研究资料，那就明白我之后一定会让你受到更多伤害。”
羽寂理解白羽的意思，白羽为什么会如此纠结也是因为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是目前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被允许的事。
同时，白羽也清楚羽寂的想法，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拥有的秘密，是只有因为自己和羽寂的感情交融后诞生的温度，贪恋这份温度的自己和羽寂所产生的欲望。
也许之后世间会用秩序与伦理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指责自己是罪人。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不管白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最后的结果成功与否，这世间想必不会在意，它不需要白羽的成就也能够维持下去。
当然，反过来想也是一样的，白羽也不需要这世间承认她的想法。除了羽寂之外，白羽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所谓生命拥有的感情，本就是一种宁可害人害己，也要不择手段将它宣泄出来的东西，只不过在白羽这里变成了和羽寂一同活下去的执念。
“白羽，我只需要你向我保证一件事。”
“不要背叛你，对吧？”
羽寂摇了摇头，白羽十分意外的样子。羽寂握住了白羽的手。
“不要因为走的太远，而忘记了踏上旅程的初心。”
感受到白羽抱紧自己的力度变大一些，羽寂轻声笑着。
“只要你还是现在的你，我就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