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族神域内,剩余的所有种族神域都在各位族神的联合下,将其拼接在一起后,其规模足以超过原本的中心大陆。
中心处的浮岛上,所有族神都聚集在此处,面色凝重地遥望着神域范围外一直在蠕动的黑色物体。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物体真面目,只是难以置信,在他们所知范围内本该是羽寂创造的轮回残骸现在被空全部吞噬。
而融合了残骸之后获得了更加霸道的力量的空,他的形体也发生了变化,已经无法再辨认出人形,也变得无比庞大,溢出的残骸之影化作了黏在保护神域的结界上一层厚厚的腐蚀灰烬,只是结界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不受影响一样。
气急败坏的怒吼声掺杂着几分还能辨认原主的声音。结界每次被庞大的怪物用尽一切手段攻击时虽然会发生恐怖的震动,但是依旧牢不可破。
弑神兵器的力量用上了,噬灵族的吞噬能力也用上了,最后连残留在残骸中哪怕是一丁点的意志权能也在空的狂怒之下碰巧用出来时。
整个神域范围内的地面被硬生生地推动分裂时,神域依旧不毁,结界还是顽强地存在着。
“虽然我有从黑羽那听说羽寂偷偷地造了一层结界来防止意外,不过这牢固的也太过分了吧……”
白忆感受着空间的推动感,又一次被攻击,神域整体被推动,可是神域内的一切事物都没有被影响到。他们唯一能看出的变化也就只有如雪一般的朦胧白雾中散开的样子。
空岩:“但我们也没办法阻止那个疯子一直攻击啊,再牢固恐怕也没法永远坚持住吧?”
除了原本就在千灵族内的族神们外,其他族神都对此很是担忧。
在羽寂解决冥族的诅咒之后,其他种族内的噬灵族因为察觉到不妙后加速了侵蚀不再保留完整性时,他们见识过噬灵族那无法形容的吞噬能力,所以他们都没法安下心。
幻翼:“寒言你不能想想办法吗?”
“我就算是虚空族的族神也没那么大能耐可以把现在的神域整体传送走,再加上这个区域的空间全部都被那奇怪的灰给侵蚀了,我的灵力一放出去就全被分解无法维持,现在外面的情况恐怕就相当于神灵族当年追杀羽寂用的禁灵术式一样,恐怕外面所有的灵力灵气都消失了。”
寒言的话让少数人脸色变得苍白,禁灵术式会的人很少,而其中让他们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当初的北霄还有其副族神卡洛,现在多了个空。
因为这个术式本就是北霄创造的,在场的不少族神都吃过这个亏,这也就是神灵族为什么会是千灵族最强大的分支种族没有之一。
“你们要担心这个结界被打破还不如先想想自己寿寝正终后的安排,恐怕等你们死了这结界都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除了熟悉这个声音的人之外别的初次到来的人都不知道是谁能说出这么狂妄的话,转头一看发现是羽心不由得一愣。
“一个小丫头?”
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羽心戏谑地回话。
“我这小丫头可是创造这个结界的人的半心,现在我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但是主人现在的情况……”
跟在边上的空羽相信羽心的话,只是她很担心羽寂,羽心的态度柔和了一些。
“说别担心,恐怕不太可能,不过哥哥他已经回来了。”
众人陷入沉默,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羽寂的踪影,羽心笑了笑。
“白忆你应该最清楚现状才对。”
被羽心点名,白忆看向羽心边上的人,发现空羽、幽羽、月羽以及正在御神木所在的湖泊中心处维持着白羽生命的黑羽还有灵缘、雨忆、雨寂已经全部在场。
“白羽的灵魂碎片拥有者还有神言戒律的拥有者全部到场了……”
这时候白忆终于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感知放到最大,随后……
根本无法抵御的重力狠狠地压迫着一切,一股强大到不可理喻的力量自他们眼前的大地全部冰封的迹象出现后,伴随着一个人影拨开雪雾,让所有的阴影都尽数溃败时。
他们所找的人,就在眼前。
巨大的星门以扭曲的方式打开在神域外,羽寂从其中走出,此刻除了被羽寂特地保护起来的神域,其余区域,全部都解除了所谓的分界,尘羽星与宙域相连,彻底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而忽然间迫临的重力,则是羽寂彻底解放意志的权能后所带来的副作用。
可就算没有重力,尘羽星已经化为了宙域一部分的此时,也等同于否定了这世上生命存在的所有理由。仅有意志之形的羽寂,能够安然无恙。
“这到底……是什么……”
哪怕是被羽寂特地保护起来的神域内,不少人也能够感受到他们赖以生存的所有必需条件也被降低到了最低的程度。
仅是呼吸就已经竭尽全力,更别提要活动身体这种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事。
无法再从任何地方上找到一丝人性,彻底让自身成为意志,羽寂出现后,于他起源中诞生的三把兵刃化作了概念。
目所能及之处,自身立足之地,即是祂的领域。具现为冻土之迹。
因此生存所容许的温度此刻也被降低到了极致,除了神域内的区域,其他的早已化为生命禁区。
“卑贱之物,我允许你发言,因此,在死之前,你可以留下你的遗言。”
没有起伏的语气,只是施与眼前之人最后的怜悯,平静地不再有任何感情的表现。
“你……”
恢复了生气的空仅说了一个字之后,他只被羽寂允许拥有的两个感知,触觉与视觉让他知道了结果。
羽寂没有任何动作,仍然平静地站在原地,而空在感觉到一瞬间的热量冷却,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地面上自己失去的下半张脸,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人形,因此他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最后的结果。
血连流下的时间都没有,在伤口处尽数冻结,只有痛觉伴随着恐惧,占据了空为数不多的感知。
“为什么呢?”
明明还残留着痛觉,可是身体的缺失却恢复了。一个生命的存在与时间就像是被恶趣味地切成了好几份。身体回归到完好如初的时候,然而感知却停留在缺失的时候。
“乖乖留下你的遗言(忏悔)不就好了吗?逞口舌之快除了激怒我之外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是说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杀掉我?那好啊,我给你机会,你就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力量,来杀我试试看。”
重新恢复了自己的力量,还没有等羽寂做出反应,漆黑之物破土而出一瞬间吞噬了羽寂。黑雾之中令人不快的咀嚼声响起,血与肉与骨头被蹂躏着的声音不断发出。
刺耳的尖笑自疯狂之人口中发出,正当他自负地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好。”
下一秒,弑神兵器的力量展现,数把武器将出现在空身后的人给穿刺,然而空回头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看到本该死掉的人的尸体。
“你在看哪?”
突然间响起的声音让空惊恐地看向其来源处,羽寂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他吞噬的,穿刺的根本就是虚无。
“就这种程度吗?”
在空眼前的羽寂变得模糊,冻土发生变化,颤动间破冰而出的参差不齐的冰石上,羽寂的影子坐在上面,全都以不同的嘲笑方式看着空。
“你想杀多少次我?没关系,我有很多个。”
一瞬间,无数稀奇古怪的兵器出现绞杀了出现的所有羽寂,就空自己个人感知到的数量,至少有五位数,然而这片区域没有见到一滴血的痕迹,他所灭杀的,只不过是过往的幻影。
“知道吗?我重复了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轮回,仅有这一次,我走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这一次,你们神灵族的统领者已经是无药可救的渣滓。”
声音从下面传来,空慢慢低下头,厚实的冻土慢慢变得透明,在其下,曾是轮回中无数个羽寂的记录残骸。
这一现象,吓得空反常般地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只是沉默的恐惧。
“我虽然是个有仇必报的怪物,但至少我最后会留点情,给我的仇人们一点时间,来反思他们的错误,只是呢……”
『你的所有想法,我都能够预知。』
羽寂的声音从空的脑海中响起,然后羽寂用自己的话语,来复述了空在羽寂允许他发言时的想法。
“我的灵魂……”
实质的死亡,在空面前的虚无中,犹如水滴落一般,渐散开在地面,然后一个拉长的影子,露出嘲弄的微笑。
“我的信念……”
什么东西把影子撕开,撕开后碎裂的影子蔓延,覆盖了冻土。
“我的力量……”
一把黑色的兵刃,突兀地出现在影子被撕裂开来的豁口上。
“玷污……”
无数诅咒自兵刃中涌出,它们疯狂地纠缠着兵刃,争先恐后地想要侵蚀兵刃的本源。
“亵渎……”
然而这些诅咒最后都发出凄厉的悲鸣,因为它们逐一被更加强大的诅咒所吞噬,当察觉到威胁想要逃离时一切都已经太迟。
“轻蔑……”
吞噬了所有的诅咒后,这把兵刃仅留下了最后一个羽寂所需的诅咒,它开始以某种形式具现。一个深邃的黑色怪物,发出渗人的尖笑,诞生在空的面前。
“屈服……”
怪物为自己的诞生感到喜悦,兴奋地手足舞蹈一步步远去时,它坠入了大地被撕开后的豁口里。
“堕落……”
豁口闭合,犹如封上的棺材一般,一切陷入了寂静之中。声音、时间……不管是什么,都尽数消失。
“碾碎我的信念……侵蚀我的所有……将我的力量占为己有……”
眼前的东西在自己眼前融化,不对,融化的到底是眼前的东西还是自己的视野?无法确认,明明只要通过视觉来确认就好,可是现在的自己,是什么?
“想看看我经历这些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在你面前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个怪物诞生,它死后堕入深渊,于是它在深渊中无止境地诅咒着一切,最后,它诅咒了自己。
“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足以笼罩整片宙域的阴影自深渊中满溢,一个已经无法再用恶魔或者怪物形容的存在,如果秩序与法则此刻还生效的话,恐怕这个阴影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吧,可是现在祂诞生了。
几秒后,一切恢复正常,『天空』重新化为无边的星域景象,空站在冻土上,眼前是仍然有着人之形的羽寂。
可是他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已经向他证明,羽寂早已化为了无比极端的存在。
牙齿打着颤,脑子里只有逃跑这一想法,生命的温度渐渐流失,不管是什么都变得缓慢无比,一场突兀的雨落下。
“为什么呢?”
世界变得灰蒙蒙,视觉失去作用,无法再辨认清楚眼前的景象,只有一个个像是在嗤笑的影子,藏于阴霾之中。
没有逃离的可能,因此只有尽全力去反抗,必须赶在身体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之前,把这个怪物杀掉,否则自己一定会死,没有任何悬念的死,而且不只是简单的死。
自我认为中,已经不知道杀掉多少个影子的空,丧失了理智,当又一个影子被斩杀掉时,就像错觉一样。
一只手臂无法再有活动后的反馈。身体像是生锈般无法随心所欲地活动。
艰难地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早已空无一物,仅有相连着的感觉向他告知着消失的手臂去了哪里。
明明没有东西能够固定,可一只手臂无力地悬挂在虚空上,而一直以为自己成功斩杀了眼前威胁的空,发觉自己和羽寂的距离根本没有发生过变化时,思考无法得出答案。
“挣扎如此孱弱,生命对你而言毫无意义,欲望驱使着本能行动,你所追求的力量,只有这种程度。”
羽寂无聊地抬起手,像是拨动弦线一般,轻微的震动传出后,空见到了切断自己手臂的真凶。
银色的刃流隐藏于虚无中,遍布整个世间,它们缓慢地流动,无法捕捉轨迹的相连不断变换,羽寂不需要自己去主动攻击,他只要对方自寻死路即可。
“真是可悲。”
全部隐藏的刃流显现,死亡以风暴的形式具现,随后碾碎了所谓的现实,无死角地将空包围在其中,令他的生命变得脆弱不堪。
炙热的赤流缓缓地从地下升起,从脚的部位慢慢地攀升,直至覆盖全身。
“你的生命毫无意义……”
冷蔑的视线落在空的身上,随后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
“我不需要没有意义的残渣留存至新世纪。”
庄严地抬起手,犹如君王下令,三把终焉兵刃的力量全部释放,空所在的空间区域全部被粗暴地蹂躏在一起。
“所以你就在此永远消失吧。”
黑色的兵刃出现在羽寂手中,只是对准空所在的位置轻轻地隔空挥下。
湮灭,不会再允许任何存在继续维持,空无一物的黑暗取代了现实,最后仅留下一片虚无。
解决了空之后,羽寂将誓言唤出,两把代表着誓言的兵刃并排在一起,羽寂开始使用它们的权能。
曾在轮回开始前的原初之世中,有一个东西被羽寂在最后藏于这颗星球之中,一直长眠至今。现在,羽寂唤醒了它。
代表着羽寂存在的铭刻灵印,重新在大地之上展开,而在神域内的人看到这样的迹象发生时,他们无一例外都想起了一件事。
羽忆星临近毁灭前,也是和此刻一样的情况,不知是谁展开的传送术式,让那时的所有幸存者都转移到了尘羽星上,现在,他们得到了真相。
“在让你们重新回到故乡之前,就让我稍微再任性一下吧。”
羽寂来到御神木所在的浮岛上,御神木像是回应羽寂的呼唤,光辉从原本的淡粉转换成了晶蓝,羽寂怀念地看着这棵花树。
与此同时,羽寂和白羽黑羽所住的小屋那边,曾种下的一颗种子也悄悄地萌芽,和御神木产生了共鸣,羽寂没有发现这一迹象,只有一个和三人有缘的存在出现在此,怜爱地注视着刚诞生的幼苗。
化为冻土的世界也发生了变化,在冥族中出现过的轮环之塔此刻在尘羽星中显现,整个神域被包围在轮环之中。
代表羽寂起源的『天空』,取代了这个世界的原貌,一切毁灭后的迹象都已不复存在,明澈的『天空』之中仅有他们最后的故土与轮环之塔。
也许是掠过的风的声音,也或许是某人回忆中的过往倒映于此刻的现实。宛如旋律,又如铃声,令人安心的声音响起。
回响着、晃动着、滴落而下,伴随着一圈圈涟漪荡开在『天空』上,层层叠加的轮环分开、扩展,最后展现它的真正原貌。
生命的记录,一个人最后所能做到的最自私的事,他曾无数次无法放下这些,一直抱紧在怀里,为此开始了轮回。
每一圈轮环,都记录了不知多少次的轮回,其中那些因受羽寂牵连的生命,也都记录在其中。
最高也是最大的轮环之中,全是羽寂从白羽那所得到的一切,回想起黑羽的存在后,原本的人生记录也在其中。
所有邂逅,羽寂都已经回想起来,所有过错,也在此刻开始正式的判决。
来到树底下的湖泊面前,无法自由行动的众人想要劝阻羽寂时,他们什么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对不起,让你们承担了一份沉重的职责直至今日,让你们总是因我受苦。”
羽寂将空羽、幽羽、月羽所持有的灵魂碎片全部回收,也对这三位女孩儿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有人想要反驳,可是羽寂没有让其说出口,将碎片回收后,羽寂来到灵缘、雨忆、雨寂面前。
“灵缘,我本可以在那场战争中注意到针对你父亲的威胁,可我没有,因此让幼年的你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我想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你,所幸的是,现在我可以挽回那些早已注定的结局。也能让你的思念得到回报。”
目光转到另外两人身上,感知到雨寂瞪着自己的恶狠眼神中所想表达的想法时,羽寂无奈地苦笑。
“对于你们两人,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也是个自私的弟弟。我很抱歉,这个世界我没有办法拯救你们。不过至少我还可以让你们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完成在这个世界所留下的遗憾。”
羽寂将已无诅咒的回忆与血心归还给两人,其中有着羽寂尽全力后留下的礼物。
思念的传承,羽寂将历代继承者的力量交给灵缘,而在一旁的灵凰见证了羽寂的这一举动时,她就明白了为什么灵缘会是思念的继承者,因为灵缘的母亲也曾是思念的拥有者。
所以白鸟一族才会有所有种族都没有的纯粹灵气。
因此接下来,灵缘将会是天翼族中的另一位族神,其地位与灵凰幻翼平起平坐。
羽寂来到羽心面前,对于自己的半心,羽寂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被最初的自己决定为取代白羽星灵身份的羽忆星的星灵,而羽心也故意瞒着这件事不和自己说,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存在了。
“替我照顾好他们,既然你选择接下这份职责的话,我也就只有拜托你了。”
羽心很想反悔,她也知道羽寂会接受她的反悔,可是最后羽心还是没有这么做,这个男人走到如今的地步已经用尽一切手段,他不会再有任何余力做更多的事了。
最后,羽寂来到湖泊中心处树底下的两人面前,蹲下身,眼神中尽是怜爱,他没有办法维持之前那个冰冷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白羽,黑羽……”
羽寂生命中最大的遗憾,原本的人生中最想救的人,他无能为力。最后还以成全雨忆和雨寂这种自我满足的理由,欺骗着自己已经不用再努力了想要逃避离开。结果连想要逃避离开的时候,他又一次被救赎。
白羽和黑羽,一个给了羽寂活下去的理由,一个给了羽寂离去时的慰藉。
结果他又一次经历相同的事,直到此刻,不再和以往的命运一样,迎来他不想要的结局。
不,这个结局羽寂也不想要,明明自己还想留在她们身边,尽自己的一切去弥补错误,不再让同样的事发生。
只是此刻羽寂只能将这样的感情埋藏在心底深处,不让其影响自己。
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自己不能再过度奢求。
不会有告别的机会,白羽的生命仍处在崩溃的状态,而黑羽现在也在尽全力去阻止,她们两人不会在此刻醒来,也无法再见羽寂最后一面。
虚幻与碎裂的迹象,已经蔓延至羽寂的全身,触及到羽寂的存在本身,羽寂想要将两人眼角边的泪痕擦去时,他的手已经触碰不到两人,犹如影子一般穿过时,羽寂愣了一下后,轻声地笑着。
起身,羽寂一步步退后,他还想再看着两人更久一点,久到自己的最后,也能看着她们。
这样简单的事,也在羽寂感觉到某种迹象发生后被剥夺了资格。
眼神变得浑浊不再有光彩,羽寂失去了光明,他的所有感知也都在慢慢消失。
轮环之中所有的记录,关于羽寂的身影都开始变得模糊,羽寂的存在之痕就此开始慢慢地被消去。
一个生命的最后,他开始了自己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此生所见』
誓言中所有轮回末尾中自己所能留下的心之碎片此刻全部凝聚,虚幻的羽毛得以成型,羽寂将其放入到了黑羽的心中,接着将白羽的最后一块灵魂碎片取出。
『见者所述』
铭刻灵印焕发光芒,光芒将整个神域包裹,每个人都被光芒触及后,无数过往已逝去的生命再次复生,暂时以一个小小的光团,回到了他们重要之人的身边。
『述者所愿』
羽落满世,如果之前的复生是从现存的生命记录之中创造,那么现在就是羽寂的生命之中所记录的生命复生。羽寂让这些生命回归,而曾被毁掉的星球之上,无数文明的痕迹也再次复苏。星河璀璨间,黯淡已不再。
『愿者所祈』
生命的意义,无疑是存续,为存续努力的同时,也希望自己珍视的所有都能平安,希望自己幸福。那么就祝其不被挫折打败,拥有再走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祈者所思』
久远的时间长河中终究留有遗憾,这些遗憾也将慢慢的淡化,痕迹不再被后人所记,许多本该得到回报的生命,都在遗憾中迎来结束的话,那么,一场梦足矣,让这些生命在临终前得以再见一次他们的世界就好。
『思者所念』
已经没关系了,留有痕迹亦或是能再次存活,留存于心底深处的不知是谁人的心意。哪怕这份心意最后会被忘记,它也足够让逝者安息,生者前进。
除了最后两个人之外,尘羽星上的所有生命已回归至羽忆星。
一片白色的羽毛,飘浮在羽寂手心上,羽寂放手,羽毛随风而去,落到白羽怀里后,羽毛融入白羽的生命中,改变了白羽的命运。
“白羽,黑羽,活下去。”
无人能听到的轻声低语,消散于『天空』,轮环之塔中的记录全部重新展开,让早已注定的未来回归于原初。
『一切皆因由我心所诞』
铭刻灵印的光芒黯淡,尘羽星的一切变得虚幻,这颗星球已完成了它的使命,于是它迎来了结束。
随着最后两人的离开,羽寂下意识抬头,早已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视线,像是在寻找这片无边无际的宙域中的某颗星星。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描述的话,恐怕也就只有所谓的奇迹能描述吧。
犹如无星的夜空之中仅现的皎洁圆月,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救赎。
一个徘徊于终点线前的生命终于能够离开这久伫之地,迎来自己的长眠。
随着生命以及存在的痕迹全部消失,一切不复存在,『天空』开始出现裂痕。
轮环之塔坠毁,至此失去所有的关联性,最后回归于空无之中。
罪者已逝,失去的未来也将再次于生者前方重展它的轨迹,因此尽全力去挣扎吧,哪怕途中停下来一时,也不要倒下,不要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