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小人不是绿儿。唐小楼跟着的却也是个乖巧的丫头。她一路走出了山庄的大门,一辆华贵的马车早早就停在了那里。车夫是一个传说中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年大汉,胳膊上有无数纵横的伤疤,看起来绝非是什么善于的角色。
唐小楼知道这就是达通为了防止我逃跑而派下来的高手。大汉见到唐小楼走来,微微一愣,随即行礼。唐小楼视他如空气一般的上了车,说:“天牢,快。”
大汉爽快的应了一声,扬鞭抽打在了拉车的马上。不知怎么,唐小楼忽然想起来天边塞外到这淮扬,那几日与绿儿相处的日子。
一路思绪翩翩,倒也没觉路有多遥远。马车刚一停下来,唐小楼就下了车。站在那看着大汉不停给士兵们送东西。最后才终于带着唐小楼去了天牢。开门的牢头是个年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看了看我们,说:“不要给自己添麻烦,更不要做什么傻事。”
我俩自然是点头连连称是。
一路在天牢中行走,各种腐败,臭气,不停的钻进鼻孔。唐小楼皱着眉,在牢头的带领下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大的一扇铁门之前,才慢慢的道:“好了,就是这里。”
黄澄澄的铜锁打开,随着主人轻轻的一推,厚重的大铁门这才算开了。
刚走进去,就看到一个矮胖的身影,背靠着一面土墙,盘膝而坐。唐小楼情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微微有些湿润的感觉,胸膛中跳动的不知是担忧还是怒火的情绪,在那其中悄悄的蔓延。
那矮胖的身影在听到开门声后微微一震,低垂下的头颅猛然抬起,目光像是洞穿了黑暗一般,沙哑的嗓子低低的叫道:“小楼?!”那声音,仿佛是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处生机后的喜悦。
唐小楼赶紧上前,扶着他:“是我,是我!”
唐风紧张的抓住了唐小楼的手,哑着嗓子:“我以为我要见不到你了…..哈哈哈…”他说着竟然在这时候笑出声来,然后低声道:“我受伤太重,怕是不行了,不过总算老天开恩,叫我临死前见了你一面。那个达通非同小可,你把我的别离十三剑传给…..传给白雨田。希望他能杀了…那个魔头!”说到最后的时候,唐风的呼吸有些不正常起来,但是他眼中的那湛湛神光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明亮了起来。
“不要难过,爹这一生…..风光过…幸福过….更爱过!此生,此生不枉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的婚姻大事….爹无能,再不能给你做什么了,你把手….伸过来!”
唐小楼悲伤的以为,这就是回光返照了。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唐风这个父亲走的是如此的坦然。我依言的伸手过去,却见唐风一掌搭在了上面。蓬勃的劲气如大江东流的灌注于唐小楼的体内。
“我将毕生功力以秘法传授给你。你凭此逃出去。别离十三剑,就在山庄山脚下那处风雨亭里,入庭三步,取青砖下的剑谱。好生照顾自己。.”唐风说道最后,七窍都缓缓流出了鲜血,终于无力的将手臂放下,仿佛苍老了十岁。
“爹!”眼泪顺着唐小楼的脸颊流下,扑过去拥着他气息奄奄的苍老身体,忘了是什么时候发誓不再流的泪,现在雨点一样的往下落,有的打在了唐风的脸上。
“你这孩子….”唐风微微眯着眼睛,如同一个倦极的老人,梦话一般的低语:“莫哭,你娘那时候,我便最怕她哭了。她一哭起来,我便不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唐风猛然咳嗽起来,血沫子喷了唐小楼满脸,唐小楼慌忙的擦了一下,动作无力又苍白。
“好了…..好了。我时间不多了。你娘….还在….那边等。”唐风轻喘了一下,眼睛渐渐发出慑人的光彩:“小楼,我好像看见你娘了….她在那对我笑呢…我去…陪她…..”唐风的声音终是低不可闻的消失在了唇间。气息断绝的去了。
“啊!---------”全身热流涌动,有一股激愤之气在胸膛中熊熊燃烧着。劲随意转,随手一掌拍出,打在一处墙壁上,轰隆一声巨响,竟在墙上打穿了一个大洞。
唐小楼楞了一下,看着自己莹白的手掌,唐突的笑了起来:“爹,咱们一路杀出去!”唐小楼将衣服脱下,背起了爹的尸身,紧紧绑在了身上,眼睛里模糊涌动出的水雾模糊了视线,被抬袖狠狠的擦掉。
狱中,无数的囚犯争相张望。狱卒们也手执刀剑的快速奔走。眨眼就围住了此处,明晃晃的刀剑拿在手中,在这阴森的牢狱之中更增了一分阴冷肃杀。
数百人都紧张看着出口,那道门的背后,据说关着一个连金刀捕快都奈何不得的重犯!
随着缓缓的脚步声,唐小楼背着爹的尸身出现在了他们严阵的面前,见背后的主角似乎已死,纷纷松了口气。接着有不少人,将目光放在了唐小楼的身上。
冷冷看着身前围拢上来的众多官兵:“今天挡我的,都要死!”
狱卒们嬉笑做一团,将这个女人的话并不放在心里,反而有不少人已经放下了严阵的刀剑开始起哄。
看着他们的丑态,目光中忽然透过几丝凶意,快步贴近一名执刀的狱卒身前,一把扭住了他的脖子,感受着那涓涓流动在血管中的血液,脖颈中的骨节在纤细的手指下仿佛纸片般的脆弱,唐小楼哈哈一笑,五指骤然收紧,那人就这样瞪着一双可怖的凸出双目,手脚抽搐的死去,连带他手中的长刀也掉在了地上,一脚踢在刀柄上,长刀激啸而出,一连穿透了数人的身躯方才止住。人群中的哄笑就这样泯没在杀戮之中,忽然就变得情绪惶恐起来。
连续杀了许多人,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杀过人,还是有些不适应,真不理解当时的唐小楼到底是如何做到这满身都是血而不惊慌的。喘了口气,发泄完了心中的怒火,仰头望着天空。灰蒙蒙的仿佛是要下雨了。
才刚有此念,一滴雨珠落在了唐小楼的肩膀上,却不知道是甜的还是苦的。扬了手中的刀,捡了一把普通的长剑,运气了粗浅的轻功,脚步在地上一蹬,身子已如大鸟般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