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康看得出夏秋雨的反应绝对不普通,如果是普通的事情,她只会用一两个字草草回应,但如同今天这样果断的态度,过于泛红的脸颊,以及不稳定的鼻息,都是平日所没有的。
虽然夏康多少已经明白了夏秋雨对轩辕海的感情,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的理由,但是还是不禁为自己这个姐姐有些担心。他不是觉得夏秋雨的心智不够成熟,而是她的三观着实不能让人觉得没有问题。
“你真的觉得……你的感情系统现在没有问题吗?”
“感情系统?你在说什么?”
“谁也没有装傻,我只是再说你的情感,你自己确定吗?”
“我一向对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确定到不能更确定的,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夏康伸出一只手,比至半空,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然而他一看夏秋雨的眼神,也就明白此时无论和她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就这么让自己的手悬浮在半空中尴尬了一会儿,夏康终于还是把手又重新揣回了口袋中。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轩辕海已经被我支走了,他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是吗?”夏秋雨微微一笑,扭过身,捧起刚刚的那本书,仿佛又仔细地研读起来。
“你至少不要无视我的话吧,你要知道,我……”
“你这种时候说的话还是很重要的。我听着呢,你说吧。”
夏秋雨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夏康当然也是知道,夏秋雨惊为天人的阅读天赋,能够一边阅读,一边又能进行诸如和别人交谈或思考之类的事情。她这一点和夏康的早熟,或者说聪颖不同,是属于输入知识的天赋。加之她的踏实与努力,这让她在小时候比夏康更突出地惹眼,在学习成绩和许多知识竞赛中,都获得了很不错的名次。
之所以问她这一点,夏康只是一直觉得,夏秋雨这样,实在是对和她说的话不够重视。
但既然她依旧是这个态度,那么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问我为什么不让轩辕海过来吗?”
“上一次你让他来了。”
“是,你猜到是我啊。”
夏秋雨娴雅地翻过一页纸,脸上的肌肉似乎是想要微笑似的颤动了一下:
“现在真的知道是你了。”
“这次不让他来的也是我。”
夏康微微闭上眼睛,其实这也并不是他原本的计划,在原本的计划里,现在应该……算了,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如愿以偿,那么这些事情也就不必拖到现在了。
“那又怎么样呢?”夏秋雨毫不在乎地说,“你总有自己的理由,这次又是什么呢?”
夏康心想,或许夏秋雨是想要见轩辕海的。但是那不见得是有好处的事情。
这让他稍稍心安了些。
“我把事情告诉轩辕海了,那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夏秋雨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翻着书页的手,不经意间因此也放缓了一些。
这就是夏秋雨变得如此动摇的原因了,夏康心说,但是这件事是必须让他知道的,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所以我有种预感,命运神那家伙,就要出手了。”
夏秋雨摇了摇头,略带浊色的眼瞳中,多了几分神伤在其中。
“你告诉我这些也没什么用。小康你是觉得,这次命运神的目标是我?”
“不见得,也许是你,但更有可能,是轩辕海。你知道的,虽然快得不像话,但是他应当是察觉到了,我再一次……把事情流露给相关人员了。”
夏康只觉得自己的头发痛起来,用一只手扶住额头,也阻止不了脑中此时的不快。
夏秋雨深深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第一次用姐姐般的怀抱搂住夏康,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夏康捂着额头的那只手。他们不是什么苦命鸳鸯,但至亲的血脉,却让夏康精神上与肉身上所承受的痛苦,能够由夏秋雨感同身受。
温柔的月光下,夏康挣脱开女孩的拥抱,求助似的望着自己姐姐的双眼。
他却没能开口,双唇,已然被夏秋雨的手指抵住。
“没事的,小康,我一直都相信,你所做的决定,是没有什么错的。”
夏秋雨的话,让百感交集的夏康,又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渐渐地软下身去,滑坐在了地上,耷拉着脑袋,说:
“也许吧,但无论是对是错,也得请你跟着我的计划走了。”
“我会的,所以我就待在这个图书馆里,对吗?”
“嗯,这是我现在已知的,唯一一个能够屏蔽掉神的索引的地方了。虽然今年的力量削弱得很明显,但是依然比其他地方更安全些。晚饭我稍后给你拿来,就委屈你了。”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夏秋雨用玉指轻轻地揉了揉夏康的头发,“委屈的可一直都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