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你也看到了,夏慕柠有多期待你回来。假如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你没想过她会多伤心吗?”
“可你这样做就……!”夏秋雨突然发觉自己的话可能被楼上的夏慕柠听到,赶忙压低了音量,“难道你这样做,我离开那天,她就会好受吗?你……这个该死的自私鬼,混蛋!”
“那难道我就好受吗?对于夏慕柠来讲,你是最亲的家人了,难道对我来说,你们两个,还有夏康,就不重要吗!你有没有想过,不要放弃?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选择‘等’,就算困难很多,你不是神域本神吗?不应该有着强大的力量吗?你不像我这么弱小无能,而是强大的人才对啊。”
“你不明白,轩辕海,你根本就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你让我懂了吗?你解释给我听了吗?你选择放弃一切等待被杀的原因?我的确让你难堪了,可你叫我该怎么办呢?”
夏秋雨不说话了,她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再也无法与轩辕海正常地争论下去了。
该死的,哥哥啊……她仿佛就要崩溃了,在哥哥的面前。可是,不行啊,就算是你,不,不如说正因为是你,我无法说出这一切的原因。因为这是必须由我一个人承担的……恶果。
夏秋雨低下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轩辕海伸手想要阻拦,却如鲠在喉。
争吵……他发觉这两天始终没有能够逃脱出这两个字的束缚。只要和夏秋雨交谈起来,没说两句话就会演变成为争执。那再也无法隐藏起来的引线,一次次点燃,这已经让他们两个人都身心疲惫了。
轩辕海叹着气,手里切着失去水分有些老的蔬菜,泪水一滴滴地润湿了案板,凝结在刀尖。
他已经在反复的争吵,精神紧绷和自己在整件事的行动中,变得疲惫不堪了。心底里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更脆弱了几分。他有些想要放弃,想要在这场几乎不能阻止的悲剧中脱离,可是没想想到这些的话,心脏就宛如被钢钉所穿过……
直到自己收拾完卫生,又发了一会儿呆,再到做完饭,两个妹妹都没有出来过。
又是这样吗……怎么感觉这一天天自己的任务就是敲门呢。
不过这一次令轩辕海有些意外的是,敲开夏秋雨的门并不是很费劲,她大概也没有休息,很快地把门打开了,相对较自然地打了招呼,坐在了已经摆好碗筷菜肴的桌子前。
“你好一点了吗?”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指什么,但是在小柠面前我是不想和你争吵任何事情的。”
嗯,看起来离自己所说的“好一点”还差得很远。
“好吧,那我去叫她了,你先去洗手吧,别就这么坐着了。”
“你管我。”
嘴里这么说着,但夏秋雨还是立马起身去了洗漱间。
轩辕海笑了笑,长输了一口气出去,转身去了楼上。
他敲了敲夏慕柠的门,担心她还沉沉地睡着,又大声地喊了两声。却都没有回应。
一拧门把,这个房间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夏慕柠,我进来了哦。”
一边这么说着,轩辕海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
窗帘没有拉起来,外面已经朦朦胧胧的,尽是夜色弥漫。淡金色的天际交错着橙色的霞光,与从深蓝色至黑色的夜幕交织相溶。微弱的光芒投进屋内,被子被好好地叠在床位,枕头上倒是有一个浅浅的凹痕。可是……却没有看见任何一处人影。
轩辕海一时间慌了神,难道是神域的人来过了?不,应该……不可能,他们抓夏慕柠又有什么用呢,再说夏秋雨应该会关注她,不让她这么轻易被带走的才对啊。
就在这时,隔壁的隔壁,一声轻响传入了轩辕海的耳朵,紧接着的,是夏慕柠的一声娇嗔。
夏康?
他赶忙跑到夏康的房间——门是半掩着的,连关都没有好好关,推开来,夏慕柠正搬起阳台上的倒下的一摞书,往另外一边推过去。
“那个……在做什么呢?”
轩辕海走进后,扶着推拉门问道。
“呜哇!你……你吓我一跳。哎哟!”夏慕柠听到轩辕海的声音,一时间把手里的书抛了出去,剩下的部分砸在了脚上,叫她发出吃痛的一声。
“你才是把我吓到了……不在屋子里,我还以为……”轩辕海蹲下身帮她把书一本本拿起来码放在角落,发现刚刚被砸到的地方,有些淤青的痕迹,“你怎么伤到了?”
“唔……”夏慕柠有些羞于开口,“之前骑车摔倒了,然后刚刚坐在这边,书都倒了下来,又……又撞到了上面。”
“啧,没涂药吗?”
“还……还没有,痛欸,不要碰,变态!”
“稍等,”轩辕海起身,环顾着夏康的房间说道,“我记得这里……对了,就是这个。”
他发现了之前问夏康的时候,他从房间里拿出来的小药箱。那看起来并不是家里的那个,说到底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家里有没有药箱,只是还记得他的这个箱子里面,是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的。
果不其然,打开小箱子,里面有好几个熟悉的小瓶子,都是能够缓解疼痛,辅助治疗跌伤的药。他一边扶着夏慕柠的腿叫她不要动,一边蹲下去,把药给她轻轻地涂了上去。夏慕柠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乖乖地坐在那里,两只手扶着膝盖,那神情好像在担心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疼痛,让人看了心中生怜。
“辛苦你了。”
“没……没什么的,主要是被那个小个子给骗了!说什么去找这些人收集资料有用,根本没什么意义嘛!”
“好啦,好在,你还是平安的嘛,这就足够了。”
夏慕柠的脸色微红,嗔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嘛!”
轩辕海恐怕夏慕柠对夏康和爱丽丝的事情起疑,或者急着问起,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刚刚回去躺了一会儿,但是翻来拂去地睡不踏实。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总觉得姐姐在隐瞒些什么,你也没有开口告诉我。我还是很担心,原本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回来,现在又是担心你们会不会再离开。”
夏慕柠那细腻而敏锐的感觉,令轩辕海震惊了。就好像无数面镜子照着自己,使得自己被强迫地面对,那最真实,却无法透露出真实的自己。
女孩接着说道:“我觉得心里闷得难受,所以想要来一些透气的地方坐坐,但你说可笑不可笑,这么大的房子里,竟然只有夏康的房间是连着阳台的。”
是的,因为这个地方,原本是一件书房。外面是不大的阳台,现在也如储物室般堆满了积灰的杂书。
夏慕柠的话,让轩辕海不禁发觉,自己或许做了一件极度错误的事情。他把一种虚无缥缈的希望赋予了那渴望救命稻草的人,而现在却没有勇气告知她真相和现实。
女孩没有在意轩辕海的沉默,只是把话慢慢地说下去:“我不敢走出门去,我担心你们会在家里消失。可是当我在这还算通透的地方喘气的时候,我才能焕发新生,才能凭借这燥热不止的空气,感觉到一丝的清爽。有点可笑,对吧。但是……你看,现在天空的繁星,多美啊。”
“是啊。”轩辕海只能对她做出这样有气无力的附和。
“哥,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吗?”
“什么时候?”
“在看见这漫天美丽的星星的时候。”
“看见这星星的时候?”
“你不觉得它们,聚在一起,就好像洒在这一望无际的舞台伤,聚散离合,在那月光的引领下,让人安心吗?”
轩辕海沉默了,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而夏慕柠或许是突然没有话可说,也或许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心中乱撞的小鹿,此时终于沉寂了。她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因为自己胡乱的发言而有些许的尴尬,她轻轻地摊开手,把蹲在自己身前的轩辕海慢慢地推开。
“对不起,我可能说太多了。在找我吗?是不是让你们担心了。”
“还没,不过我想某个人已经等急了吧?”轩辕海想尽量用一些俏皮的方式打破两人之间有些沉闷的尴尬。但是可能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这个时候两个人其实都多多少少地明白,眼下的这种气氛,是很难被彻底破除的。
“啊!对了,姐姐是不是还在等!是等我们吃饭呢吧!诶哟!”夏慕柠跳起来的时候小腿上还有些痛,轩辕海想要扶她,但还是把伸出去的手抽了回来,点点头,随着她走了下去。
夏秋雨确实有些等急了,她不是很清楚楼上发生了什么,几次起身,却没有上去处理。
看到两个人下来,虽然心里放松了一些,但嘴上却还是嗔二人道:
“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才下来,一会儿恐怕你们只能吃凉菜凉饭了。”
“欸嘿嘿,姐,没事啦,你做的饭菜不管什么时候吃都很好吃的。”
夏慕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笑着说。
“其实……主要不是我做的。”
“啊……是吗?”夏慕柠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又把话题给拐走了,“没事啦,家里的饭菜就是好吃!我也很饿了,都快吃吧!”
“嗯,记得洗手啊。”似乎只有轩辕海还记得这种无所谓的细枝末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