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海带着些疑虑,拨通了手上的电话。
在电话响了一会儿之后,果然从听筒那一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
“喂?我是轩辕海,请问……”
“轩辕海!?”对面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的声音来,而轩辕海也却是可以辨认出,这个人就是乔沂蒙,她原本是自己的同学,但……自己应该已经完全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了才对啊。
“你……嗯,你还好吗?”轩辕海略带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有什么不好的吗?话说你怎么有的我的手机号?”
“我……好像之前存在手机里了。”
不,其实这张纸条都应该是已经被销毁了的才对。
“是吗?好吧……不会你想要告诉我,你是拨错号码,这才打过来的吧?”
“呃……嗯……差不多吧。”
“真没劲,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呢。”
轩辕海哈哈地笑着,面色其实已经有些发白。他更加确信了自己来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只不过刚好,时间,事件,等等这一类事情都大体和原本的世界相同。
因为,乔沂蒙这个人,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不存在了。
对,就在遇到爱丽丝这个自称为自杀神的女孩之前,也就是暑假还未开始的那一天,大学一年级,最后一门科目,最后一项考试结束的那一天,班里一个并不是很起眼的女孩把自己叫了出去。就在学校外面车站的十字路口处,她什么也没说,却递给了自己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的单纯就是她的名字,和她的电话号码。
“如果你只是想要我电话的话,不仅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在班长那边也可以找到大家的联系方式啊。”
当时的轩辕海是这么回复的。
但是往常十分活跃喜欢说话的运动系少女,此时却只字不吐。只见她慢慢地张开嘴巴,犹豫着,将自己的表情转变为微笑。那个微笑至今轩辕海其实还记忆犹新,因为就在这好似富含深意的微笑下,轩辕海再一次确认那字条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时,一辆载货卡车突然从马路上失控,冲了过来。
一场惨案就在轩辕海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发生,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跌在地上,只还剩下看向那血泊时,心中的惊魂未定。
他反应过来打了120,救护车也很快速地到达了现场,只可惜到了这边的时候,乔沂蒙却已经没了呼吸。
这件事被学校里酷爱搞事的那帮新闻部的成员们知道了,虽然是假期,依旧不忘本心的他们加班加点地出了一则对轩辕海有些不利的话题新闻。当然这件事最后在即将演变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时,被轩辕海拜托白雯给压下去了。
可是,此时电话那头的乔沂蒙……好像还活蹦乱跳的。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轩辕海问道。
“在家啊?不然呢?刚洗完澡,在吹头发。”
怪不得那边一直传来呼呼的声音,轩辕海刚刚还以为是什么阴曹地府刮的邪风。
嘛,自己也没法不乱想的啊。
“你方便出来吗?”
“啊?!”对面的声音有些慌乱,一时间像是没有拿稳手机,对面传来的炸耳朵的哐啷声,“呜哇啊!我的手机!”
轩辕海又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把手机拿稳,然后以一个比刚才还要刺耳的声音大喊道:“你在想什么啦!现在到底是几点啦!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睡觉了好吗!”
轩辕还看了看墙上挂的表,写着晚上九点四十三分。
“呃……那个,你口中的大家,是不是只有你,和楼下上幼儿园的孩子们啊。”
“我……我……还有楼里的老人们……啊!你好像在说我幼稚!”
“没有,没有……咳咳,我没说清楚,我其实是想问,你最近方便出来吗?”
“最……最近?有什么活动吗?学校。”对面听起来有些惊慌。
“学校里没什么活动,我就是想出来和你见一面。”
“和我见面?啥?有事直接说啦,如果只是见一面的话,开学再说不行么?”
嗯……对面的女生好像不是很愿意跟自己出来的样子。
很好,至少在这条世界线里,轩辕海不用纠结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喜欢自己这件事情了。
不,纠结这件事本身也不该是自己的错误啊!无论是谁,被女孩子傍晚单独交出去,还在那种氛围下递了字条,也会感觉很奇怪的啊!
哈……
在不知道向何方神明进行了一番吐槽之后,轩辕海沉下气,用拜托的口吻说道:
“我真的需要最近和你见一面,确认一些东西。其中……对,也有为什么我会有你的电话号码的原因,能麻烦你哪天有空出来一趟吗?”
“啊……”对面绕有深意地愣了一会儿,本来是以为会被拒绝掉的,结果乔沂蒙反而轻快地回答说:“那就明天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的。明天早上十一点半,在学校门口吧。”
“欸?明天吗?”
“怎么,不可以嘛?啊……真是麻烦。”
“不,没事,我没什么事情的啦。”
挂了电话,他其实想到了自己还要打工……不过和现在眼下的各种奇妙事态相比起来,果然还是……轩辕海在睡之前,拨通了关于自己打工地点的所有电话,向每一位老板道了歉,辞退了自己的所有职务。
睡前,他都佯装成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和两位妹妹也道了歉。夏秋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而夏慕柠自然……一脸不屑。不过更多的是听到了夏慕柠对自己的警告。她警告自己不要见姐姐没有什么脾气就对她胡作非为……
啊……你是还没见过你姐姐的脾气。这可是咱们两个人都没法处理的啊。
并不是很疲倦的,但宁静而安和的夜晚,也是容易让人入睡的。轩辕海在清晨起床,进入久违的懒腰时间,才明白宁静无事是多么的难得可贵。
他没有做什么神奇的梦,或许只是梦到一只会在天上飞的鱼,或者是猛烈发生撞击的火车。这样普通的事情,让他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哪一边是现实,而哪一边才是梦境。
轩辕海换上一身比较飒爽的衣服,在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半的时候,准时来到了校园的门口。门口种的一棵大槐树下,有一片阴凉,那里恰好站着他要找的目标。乔沂蒙。
“喂,怎么这么晚?”女孩打着哈欠,向轩辕海开始了一连串的抱怨,比如这非常奇怪的邀约呀,并不时尚的打扮呀,这炎热而糟糕的天气呀,还有那让人受不了的,罪恶的“迟到”。
“我并没有迟到,现在也还是十一点二十五分而已啊。”轩辕海企图用他极富辩驳和说服力的语言让乔沂蒙折服,然而事实上,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恐怕这只能让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因此示弱吧。现在的轩辕海不得不迎接的,嗯,没错,是他在直男发言之后,乔沂蒙更为铺天盖地的不满。
他当然不会仔细听她到底抱怨了什么,趁机打量了这个和他其实少有接触的女孩子。
被太阳晒成麦色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油光。一副淡粉色的圆框眼镜,架在她那个随着说话一动一动的小鼻子上,显得还是蛮有几分俏皮。但是此时竖立起来的眉毛,和发着火的眼睛,明显就不和善了。
轩辕海倒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责怪,略带微笑地看着她,一言未发。
而这笑,反而又让乔沂蒙觉得混身起鸡皮疙瘩。
“哇……你居然还这么笑着看我?你……不会是一个抖M男吧,更恶心了。”
“没有啦,只是习惯了。”
“习惯……我能现在就离开吗?”
“这才刚到几分钟啊,别那么着急,我还没确认完事情呢。”
“那你赶紧说,我还要回去补觉……昨天晚上在……没事,你说吧。”
乔沂蒙半捂着嘴巴,刚刚她差点暴露出自己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还是很勉强地遮掩过去了。轩辕海听了出来,但不是他关心的事情,所以也就没问。
他只能看出来,乔沂蒙的作息相当糟糕了。
或者说,是因为暑假?嗯,很真实。
他翻找口袋,摸出了那张字条,由乔沂蒙亲手写的字条,他递到乔沂蒙的手里,并且问道:“你对这个有印象吗?”
“我的电话号码?什么鬼!你从哪里搞到的,恶心!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变态。”
“嗯,从时间上讲,好像你发现得有点晚了。不过说回来,其实我想让你看的不是内容,是字迹。”
“字迹?”她又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字。
然后硬是把字条揉成一团,有些愤愤地说道:“是什么啦!我又不是鉴定师,你问我字迹,这也没用啊。”
轩辕海看着那张被她蹂躏完的纸条,想要伸手去救,可惜没来得及。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就这么进了两个人身后的可回收垃圾桶里。哇哦,还挺帅的。
“我是想问,那不是你的字迹吗?”
“哈?没仔细看。”
“你扔的太快了。”
“是你没说清楚好吗!”乔沂蒙根本对自己的行为不认账,她反而气鼓鼓地向轩辕海发起了语言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