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关于和大姐姐深夜谈话这件事

作者:咸死自己的鱼 更新时间:2018/4/23 19:35:52 字数:2249

终于收拾完的艾笙躺在了床上,洗完澡感觉心情舒畅。

虽然洗澡过程中好几次维尔加莉打算找各种借口偷窥,类似于“里面浴巾没有了”“可能在里面昏倒了”甚至“两人一起洗比较节省时间”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借口。

吵是吵了些,但总归是遵循了约定。

两人终于都就寝了,在郑重拒绝了一起睡这个要求后,维尔加莉一脸不甘地关上了灯爬上了自己的床。

黑暗降临,夜也已经沉了。艾笙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今天一天实在经历了太多了,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做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艾笙借着窗子里倾泻下的月光看了看自己的手,透明的学生卡好好的缠在自己的手腕。

【明天醒来,会不会发现其实只是个梦呢?】

一只手抓紧了戴着卡的手腕,不安的感情袭来。

【会不会,自己其实没有自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人,继续过着被欺负的生活,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呢?】

好想哭,真的好想哭,太不真实了,这么理想的世界实在太不真实了。万一,明天醒来一切都是假的,见识过幸福的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以前之所以不觉得痛苦,是因为完全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样子。

已经尝到了幸福的甜,自己还怎么吃得下不幸的苦?

“艾酱,你喜欢这里吗?”本以为维尔加莉已经睡了,但突然她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艾笙有些慌张,此刻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喜欢吗?喜欢啊!作为特殊的存在,和大家一样,受到温柔的对待,没有痛苦,没有悲伤,这就是理想的生活啊!

但是又能如何?自己甚至都不能确定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如果有更多留恋的话就会受更多的伤】

“如果有更多留恋的话就会受更多的伤,对吧?”

艾笙吃惊地向维尔加莉的方向看去,此时她的指尖正有一个小小的黄色的光阵。

哈,艾笙自嘲地笑笑,都忘了这个世界是超能力的世界了,就算被读心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维尔加莉坐了起来,金色的头发在月光的照耀下像一捧金色的瀑布。艾笙一时有些恍惚,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艾酱,为什么想自杀呢?”维尔加莉继续问道,声音十分平和。

听到这句话,艾笙立刻就明白了。

“维莉你真的很过分啊,不经人同意竟然直接看别人的记忆。”艾笙强忍着眼泪,一边笑,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假装埋怨。

“为此我表示抱歉。但我看到的只是我看到的,我想问问你的想法。”耿直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和拼命缠着艾笙的那个变态百合大姐姐简直判若两人。

“是啊,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艾笙干笑两声,继续说着

“明明叫做‘爱生’,却一点都不热爱自己的生命呢。”

“维莉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个世界只存在着两种人。‘天才’和‘庸才’。划分这两者的标准是智商,情商,天赋,财富还有权利。

前三者只有达到极高层面才能被称为‘天才’,而后两者只要在普通以上就可以被称之为‘天才’。不如用天选之人来形容更恰当?哈哈。

反正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庸才’的我也在努力地活着。没有家人,没有同伴,没有支柱,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牺牲尊严和快乐去换取。”

说到这里,艾笙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主,鼻子也酸的不行,意志已经无法阻挡汹涌的泪水。视野在逐渐模糊,脸上变得湿湿的。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忍耐着!被欺负也好,被抛弃也好,我都在忍耐着!因为还在期许着美好的未来,因为还有像小卉和奶奶一样默默关心着我的人!所以,我一直在忍耐着。只是希望,只是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天才’,幸福地和大家一起活下去!”

再也忍不住了,艾笙哭了出来,语言也开始变得不通畅。

看着她的反应,维尔加莉开始有些懊悔问出这个问题了,她想上前安慰,却因为感到自己的无力而无法向前一步。

“可是!可是!可是!那群人,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没有做任何错事,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为什么非得牺牲我不可!为什么连未来也要剥夺!钱不是我拿的,老师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帮我!就因为是没有钱没有钱的穷苦之人?妈妈也是,为什么要生下我!既然嫌我碍事为什么要生下我!你告诉我啊,要怎么活下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怎么活下去!你告诉我啊!”

积攒了多少年的眼泪再也无法被强硬地塞回去,艾笙歇斯底里地哭吼着,控诉着,对于命运的安排,她实在是无法承认。

为什么要自杀?还用问吗?因为早就活不下去了,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了。

维尔加莉未收回去的术式还连接着艾笙的情绪,感同身受的她终于明白自己究竟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她本意只是想打消艾笙的顾虑,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对于眼前这个放弃了生命的少女有多沉重。

“对不起,对不起,我——”维尔加莉再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艾笙陷入回忆的痛苦,她冲上前去抱住艾笙,抱住这个已经受了太多伤害的孩子,眼睛也止不住地留下泪水。除了对不起,她也没办法吐出任何话语。

不知多久,艾笙哭着在维尔加莉的怀中睡着了,今天一天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压力对于她而言都太大了。

维尔加莉摸了摸睡着了的艾笙的头,终于松开了一颗紧绷的心。

她没有告诉艾笙,这个世界现在也开始变得破碎不堪,远没有她形容的那样和平。即使有超能力,但大家都还是人类。有光必有影,有人类的地方就存在着不平等,存在着伤害,存在着不幸。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信仰——神,正在消亡。大家虽然都装作不在意,不知道的样子,但两条规定的力量确实在减弱。就拿今天今天来讲,如果理事长真的动手,艾笙可能就真的要死掉了。

但是,至少现在,不能告诉这个女孩子,不能打破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不然,你真的会死掉吧。”维尔加莉苦笑着,将艾笙轻轻地放平到床上,并且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

“所以,即使明天醒来我也会在。安心的睡吧,做个好梦。”

轻吟着术式名称,在熟睡的艾笙额头上轻轻吻下,小小的光圈从蓝色变为白色。小心地为艾笙拂去眼角的泪水,维尔加莉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忘记黑暗吧,

光明会到来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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