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某个流浪者的梦境,或者说……是过往。
“姐姐!”
她大声呼喊着,朝倒在地上的姐姐伸出手,而自己的对面,是已经倒在地上、躺在血泊中不省人事、衣衫褴褛的姐姐。
“臭娘们!你叫个屁叫!”
“噗呃……!”
紧接着,自己的腹部就被踹上一脚了,翻滚到了一边,后背撞在了墙上。
“好了,我搞定了。”另一个人从那位姐姐的身边站起来,系好裤腰带,对刚才踢她的人说道:“轮到你了,速度快点吧。所以说,为什么要轮着来,有毛病……”
“要你管,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快。”
“我说……你是想死对吧?”
这个人握紧沾血的匕首,感觉再说多几句,他们就起内讧了。
“啧……”
另一个人也就咋了下舌头,然后来到她身边,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单手就把她给举了起来。
光是刚才那一脚,自己的内脏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现在连呼吸都被锁住了,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嘶——”
先是凑近她的身体,鼻子紧贴着,由下到上嗅吸她身上的味道,光是这个举动,就让她产生一种想呕吐在这家伙身上的恶心感。
“一丁点味道都没有,真是无趣。”
“你的趣味还是那么恶心。”
“闭嘴!”
“哼……”
背后那个人耸了耸肩,转身到其他地方检查,看有没有东西捡漏了。
而这边这个人……
嗙!啪!
“唔……!”
先是她的脑袋狠狠地撞在墙上,似乎想让她失去意识,别乱叫乱喊,再摁倒在地面上,准备下手。
不过,连续几次的冲击都没有让她晕厥过去,因为过去的成长环境让她有一定的抗压抗打能力,但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半睁着眼,歪过头,便看到倒下来的姐姐。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是看得一清二楚,但因为药物的问题,全身无力,根本就没办法反抗,只能忍受着内心的折磨目睹刚才的一切。
而现在,自己可能也要经历相同的事情了。
嘶啦——
上衣被撕扯开来,洁白的缠胸布露出来了,但包裹不住那对雄伟的存在感。
“喔……这不是挺有料嘛。”
“——!”
这一瞬间,危机感觉醒过来了,不仅是贞洁的威胁,还有死的威胁,这让当初所经历的生死危机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杀声四起,鲜血染红殿堂,带着重伤幸存下来的自己已经流离失所,而现在,又要面对死亡吗?还是如此屈辱的死法!
不要……绝对不要!绝对不想死!
对……要复仇!自己还要为同伴们复仇!为族人复仇……为姐姐复仇!
渐渐地,她心中的恐惧升华为狂怒,意识也被迫清醒过来了。
杀掉……全部都杀掉!用最残忍的方式,让他们死无全尸!
“呃啊啊啊啊啊——”
……
……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啊!姐姐!”
她跪在姐姐身边,不断呼唤着,但姐姐并没有多大反应。
现在,灾厄已经过去了,那间曾是她居所的小房子已经被卫兵围起来,从里面抬出两具千仓百孔的尸体,而奄奄一息的姐姐被送到了临近的房子治疗,但失血过多,也没有懂得治疗魔法的人在,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来说……无法挽回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理解,为什么遭受厄运的总是自己,曾经失去同伴和父亲,现在姐姐也快离自己而去了。
“又哭鼻子了呀……”
“——!姐姐!”
正当她濒临绝望之时,姐姐终于张开眼睛了,最后的一刻,恢复了那么一点点意识。
她立刻握紧姐姐的手,凑近上去,凝视着姐姐的脸,生怕眨一下眼睛,姐姐就离开人世了。
“不是说好了……不哭嘛……”
“姐姐……都这样了你就别说话呀!”
“可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姐姐知道的……已经……不行了。”
“不会的!你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吗!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下就没事了!”
“……答应我件事,好吗?”
“不要!想我做什么你就起来催促我啊!为什么……要让我答应姐姐……不要……”
要崩溃了,姐姐即将离世的现实就摆在面前,可她根本就接受不了,握着姐姐的手,贴到脸上,让她触碰自己。
“不要走……姐姐……”
“……不可以一直这样哭鼻子,知道吗?”
姐姐用最后一丝力气帮她抹去眼泪,就像以前那些时候一样,然后……
“一定要……幸福啊……”
眼睛……已经闭上,那只苍白的手,也完全失去力量了。
“姐……姐……!不会的,姐姐……怎么会……!姐姐——!”
……
……
“咳呵——”
在树荫下惊醒,身体猛地前倾,甩开额头上的汗水,眼睛瞪大,像是在看着前方泥土地,其实视线根本就没有焦点。
终于从噩梦中醒过来了,更何况这是个回忆过往的噩梦,强行让自己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
缓缓地抬起头,左顾右盼——
现在艳阳高照,背后是一棵并不算粗壮的树木,右边隔一段较长的距离有一个悬崖,左边往里面就是一片阴森的密林,身下是弥漫着大自然气息的泥土地;右小腿上有一块擦伤,已经临时处理过了,旁边放着一点用剩的草药;穿着的长裤也在长时间的流浪中变成了短裤,背心也已经破烂不堪,能看见里面的缠胸布已经粘上了洗不干净的污渍,原本洁白的皮肤也已经被晒成深色,留下了明显的晒痕,整个身体也是脏兮兮的。
这一切看上去都不尽人意,无不显露着自己的悲惨,要数那一点让自己最满意的,应当就是自己的身材了。
因为过去的锻炼,再加上长时间的流浪,她的身体更硬朗了,远看的话可能会觉得她很瘦弱,但走近点仔细观察,四肢的肌肉线条堪称完美,露出来的腹部也能看见硬朗的腹肌轮廓,让人觉得她必定是一名出色的格斗系女子。
确认好这一切之后,才相信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而不是被困在梦里。
但是,即使流浪了这么久,心里的这份痛还是没办法消除,而最后袭来的、叠加在这份悲痛之上的愤怒,更是让自己无法释怀。
“一年了……这么快……一年了……呃啊……”
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再次睁开的时候,恐惧已经散去,留下的就只有愤怒和杀意,那如野兽般凶煞无比的双眼。
把缠着右手掌的绷带解下来,能看到手背上有一道伤痕,已经愈合了,但痕迹已经永远留下。
接着,她抓起散乱开叉的长发,用绷带随意绑好,束成高马尾,撑着膝盖站起身,弯腰拿起包袱搭在肩上,转头看了眼悬崖,又回头看向密林深处。
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其实完全没有头绪,只是漫无目的地流浪着,然后被魔物袭击,受伤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如果,睡着的时候有野兽袭击过来该多好,惊醒自己,也就不会做那种梦了。
又是自己一个人吗——直到现在,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哀叹着。
复仇……要问自己心里有没有想做的事情,那就只有复仇这一选择了,要向谁复仇……那两个已经被自己杀死了,仅用一瞬间杀死,但那不是自己真正要复仇的对象,真正的目标……她深知那不是自己孤身一人能够完成的复仇。
但是,还有活着的同伴吗?活着的话,还能找到吗?找到之后,能让他们再次聚集起来吗?说不定像一年前的自己那样,找到了新的生活,已经放弃了……或者说本来就没想着要复仇。
如果没有同伴了,也无所谓,不能复兴,至少要复仇,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能够做到吗?如果,不是最强的一个人,估计就是不可能跟自己一起完成复仇的吧?
带着无数的疑问,什么都没计划好,什么头绪都没有,就这样离开了村子,那个曾经拯救过自己的家。
连续经历过两次,两次对自己来说都如同灾厄一般,无法忘记,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厄运,很害怕,所以离开了……说不定还带着一些“也许能够偶遇上同伴”的妄想。
然而……
“幸福……”
她无法忘记姐姐的话,“一定要幸福啊。”多么暖人心脾,又是多么绝望的一句话,说不定正是这句话一直在阻碍自己前进的步伐,让自己无法下定最后的决心去复仇,因为她知道,复仇之后,将会是无尽的空虚,只是复仇之前,自己会被无尽的痛苦缠上而已。
“于我何用啊……姐姐……!”
如果不是姐姐,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感觉到幸福是什么,或者说,什么事“属于平民的幸福”,一切完好如初的话,可能自己只能从杀戮中获得**了。
但是,现在想想,父亲之所以没有把那些教给自己,可能是因为这些所谓的幸福只会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因为现在正是这样。
如果,再想着姐姐的话,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杀人,痛下狠手什么的俨然成为不可能。
“我到底……该怎么做啊……父亲……姐姐……”
迷茫,无尽的迷茫,根本找不到出口的迷宫,自己的心就在这个迷宫中往返,从未找到过出路。
沙沙沙!
“——!”
密林内部传来动静了,她本能感觉到是敌对的个体,但只是提高了警惕,并没有摆好架势迎战什么的,连看都没看一眼——因为根本就不需要。
思绪被打断了,说不定是好事,至少可以暂时摆脱苦恼。
虽然刚才说没法下杀手,但那是对人,对着野兽和魔物的话,就不用客气了,杀对物种了,说不定还能用来填一下肚子。
“来吧,让我……解解闷吧……”
她终于瞟了一眼过去,对着那个方向,张开手掌,抬起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