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后,在来自于由琳的百万分怨念目光的直刺之下,襟一和雾川一起走出大门。
"路上要小心喔"
七恋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挥手朝并肩走远的二人挥手道别。
不要搞得就像要长途旅行一样啊!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过此时的雾川速雪已经没有心情去吐槽,用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去争辩的表情看着正笑眯眯挥着手的七恋,叹了口气。
不过说回来,这样子倒总算是得到解放了呢,呼...
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呢。
从压抑的环境氛围之中解放出来的一瞬间,襟一和雾川不约而同地长长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肩膀。
呼吸着户外清新的空气,雾川速雪才终于感觉到一直存积瘀在自己内心中的那股灼热的烦躁感开始逐渐褪去,心情也开始因此变得开朗起来。
没有压迫,也没有恼怒的感觉真的好棒。
雾川速雪尽情地让自己紧绷已久的心弦放松下来,大口呼吸着秋日里的清新空气。
不过,她可还没有松懈到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是在为什么而发展成这个样子。
雾川早在出发前便做好了即便花费掉周末的一整天,也要搞清楚有关那个恶魔女孩的事情,也就是说她今天可是抱着不胜不归的决心来拜访源家——如果连这种事情都忘掉的话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深呼吸,祛走让自己的变得松懈的安乐心态,雾川速雪重新让自己振作起来。
她看向身边与自己并肩同行的襟一。
不过,这个男生似乎还没有要振作起来的意思。
低垂着肩膀,还微微有些驼背,一副麻木的表情就像是被随手敷在脸上一样,连一点精神都没有,这就是襟一目前的样子。
就像个木偶。
襟一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与并肩的雾川正默默地凝视着自己,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笔直向前延伸下去的街道,机械地走下去。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无精打彩的样子。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就感觉像是丢了魂一样。
雾川速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进一步形容这诡异的气氛,她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出浅浅的黑线。
"呐,源?"
"啊?"
襟一十分散漫回应道,甚至都没有转过头看雾川一眼。
——至少给我回答得有点精神啊,你这笨蛋!
非常不满于襟一这种无精打采的态度,雾川速雪的心中又一次腾地升起火气。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愤愤地将头扭回去看向前方的路。
在无意间,襟一看到了雾川速雪因为恼怒而板起来的脸,并因此吓了一跳。
再然后,无精打彩的襟一无可奈何似地抓了抓脑后的头发,挺直了腰背。
两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襟一用指尖挠着脸颊,却一直搞不懂自己在哪里惹得雾川生气,而雾川则是闷声不响地板着脸,理都不理地大步朝前走着。
存在于两人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襟一用指尖挠着自己的脸颊,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雾川会生气。臭着脸的雾川速雪更是心情不佳的样子,一言不发地迈着大步伐向前走着。
心水仍未平,需要冷静。
努力让自己摆正平常心,雾川速雪再一次开口:
"喂,源,你是不是有些松懈过头了点?"
"呃?"
看着雾川速雪一本正经的表情,刚才起就绷紧了神经告诫自己不要再惹她生气的襟一瞪大了眼睛。
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的的思维一时间无法跟上,致使发出了一个傻乎乎的反问声。
果然是很松懈啊...
雾川皱了皱眉头,然后在轻咳一声之后,继续说道:
"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来悠哉悠哉喝茶的说,你也多少也打起点精神来啊,是男生的话!"
雾川速雪毫不留情的训斥过来,被镇摄到的襟一慌忙挺直了自己背脊,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雾川的脸。
"有关由琳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打算说,雾川速雪直接便亮出了自己的目的所在。
襟一望着雾川速雪澄亮的双眼,她那严肃的表情使得襟一几乎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襟一并没有开口,因为他对此依然怀有顾虑。
雾川是极少数知道由琳不是人类的事情的人之一,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值得信任的。
雾川速雪是襟一的同班,但是她的另一个身份则是来自樱海学园的理事长,七夜千理的委任,作为专门被按插进来以监视由琳的眼线。
对于襟一来说,他对七夜千理的背景和来历这些信息的掌握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就像七夜千理所带给人的印象一般,一片雪白,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七夜千理却似乎非常了解有关由琳的事情。
即便只是初次见面,却立刻察觉到由琳的真实存在。不仅如此,七夜千理还拥有超乎想象的实力,即使是在受到重创的情况下,依然能发挥出固有的实力,并不算吃力便击败了发狂的由琳。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那两个人都是怪物。
完全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人,拥有怎样的力量。
事后。
与由琳在事后的低迷状态不同,七夜对于这件事的发生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还相当有余裕地将事情稳妥善后,并进行了利己的布置。
——对无意中卷入事件里的雾川委以监视的任务,却又对作为由琳监护人的襟一说出一番态度暧昧不清的话。
不过也不算完全不了解她的想法。
至少现在表明的态度是,七夜千理并不想干涉由琳的事情,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要横加插手的意思,但也在同时,七夜也说了"那个女孩是个炸弹,让不让她引爆就取决于你的表现"这样意义暧昧的话。
由琳很危险,即便此时的她再幼小,再人畜无害,再喜欢黏着人,也不能否认掉由琳的本质是恶魔这一事实。襟一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但是危险并不意味着无法沟通,七夜千理的意思正是如此。如果可以相处融洽的话,完全可以不用将之视为不稳定切危险之极的敌人。
但在同时也是在暗示着,如果由琳真的做出什么危害其他人的事情,七夜千理决不会坐视不管,甚至会因此而将由琳抹杀。
这是个聪明的方法。
那个白衣白发,永远神情冷漠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打算,还是在计划着什么,完全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七夜千理的目的,如果只靠她表现出来的暧昧态度来进行推测的话。或许她的想法就像表面之上的一样,仅仅是为了不招惹上麻烦的东西,仅此而已。
但是。
襟一对于七夜千理依旧抱着抱有深深的戒心,而雾川速雪作为由那个人的安插,也同样也不能完全信任。
襟一的戒备使得内心焦急不已的雾川速雪更加烦躁,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不可以用逼迫的方法让对方开口,雾川速雪明白这一点。
果然是需要先让自己坦诚起来吧。
"源..."
最终,雾川速雪决定先让自己开诚布公。
"今天我会来找你并不是理事长的意思"
雾川速雪停下前行脚步,微低着头,停在原地,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
微长的浏海稍稍遮住了一些她的眼睛,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她坚定的目光。
她是认真的。
"今天的事情完全是由我个人的意志行动,完全是因为在担心那孩子才会这样做。虽然我受到理事长的委托,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汇报给她"
"哦,是这样"
襟一稍稍放下一些警惕的防备,但是他还没有完全解除对雾川的戒备。
不过,雾川速雪并不介意。至少她的话已经让襟一的态度软化下来。
她不起眼地垂下因为紧张而微微耸起的肩膀,悄悄地松了口气。
"有关由琳的事情就算什么都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倒是——至少要讲清楚,为什么这个礼拜由琳都没有去学校,从刚才的那副元气样子来看她还不至于连走出家门的力气都没有吧?"
"诶?"
与刚才的只是一句话之间,雾川速雪的语气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没有了刚才那样凝重的氛围,雾川速雪此时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因为在担心自己的朋友而焦心的普通女生的样子。
实际上,这才是她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
被雾川速雪"给我解释清楚"的强势压迫下,襟一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小汗珠。
"老实告诉我原因,让人担心不下也得有个限度吧?就算在学校里不愿意说的话,这里总可以吧?"
雾川愤愤地说着,将脸扭到一边小声嘟哝道:
"又不用担心被认识的人看到引起误会..."
"哈?"
襟一无意识地发出疑问的声音出来,结果马上便被雾川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不要再扯那些无关的话题,快点回答我刚才的话啦!"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雾川速雪的脸颊微微涨红起来,但是绝不示弱的气势一丝不减。她甚至还因此而翘起了脚跟。
"真是受不了..."
襟一无力地叹了口气,用拇指按住自己有些涨痛的太阳穴按揉起来。
"是那家伙说不想去学校的"
襟一似乎很不情愿似地摆了摆手,并将脸扭到另一边以避免与雾川的目光相对。
"啊?"
襟一的态度明显是在逃避,表现出来的分明就是"快些完结吧,这样的拷问"这样感觉。这让雾川速雪感到十分不满。
她自然也不会满足于这样的回答。
雾川速雪迅速向前快走几步大步以拉开距离,然后迅速转身并张开双手,将襟一稳稳堵在面前:
"怎么可以这样,七恋姐呢,你们的监护人是七恋对吧,难道她就没有说什么吗?"
雾川紧皱着眉头,大声向襟一质问道。
"默许"
襟一吐出两个字,绕过张开双手当在面前的雾川速雪,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非常果断的无视。
"给、给我等下?什么叫默许啊!还有好好回答人家的话,不要无视我啊啊!"
被扔在原地的雾川速雪恼怒地朝已经走远了的襟一大声叫喊,但是襟一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等她的意思。
虽然对他这样的冷漠行为感到不满,雾川速雪却并不是特别生气。
或许正是自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让他感到厌烦,所以他才会用这样冷淡的方式对待自己。
雾川速雪马上快步跟了上去。
"当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事后理事长找我谈的话,我都有向恋姐说过"
襟一没有回头地向身后的雾川解释道,但是就在话毕,他却停下脚步又突然转过身,看着雾川速雪的脸继续说道。
"虽然恋姐也觉得那个七夜千理并不算是敌人,但至少说明学校对于由琳来说并算是不安全的地方"
"诶?"雾川速雪发出不解的疑问。
"所以后来由琳说不想去学校的时候,恋姐也没有表示出什么反对的意见,也就算是默许。反正这种决定是由琳那家伙自己的选择,我也没必要强加要求。其实就算我说了规劝的话那家伙也完全不会去听,索性就由她去好了,差不多就是这样"
感觉就像是无可奈何一样,襟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看样子...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呢"
雾川速雪轻声说道,。
襟一没有直接回应她,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吗。
原本打算继续问下去的雾川的表情变得为难起来,默默地看着襟一苦恼的侧脸。
"又任性又喜欢胡闹,看上去是很伶俐聪明,到最后却总是把事情搅得一团糟,那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你是在讨厌她?"
雾川速雪绷紧了表情,郑重地问道。
襟一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并浮现出感到犹豫表情。但是在马上,襟一便祛散了那股迷茫。
"也不是那样"
做出否定的回答之后,襟一随即便再次迈开脚步,快步跟上与雾川速雪之间拉开的距离。
"并不是讨厌由琳,只是受不了她的脾性。虽然那家伙的确很任性,脾气也很差劲,有时候还很粗鲁。不过至少她的心还不坏,就是有时候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放下戒备之后,襟一似乎敞开了话盒子一般说了起来,不过都是些像在抱怨的话。
"有机会的话一定得让她改掉那些坏习惯,至少也得让她表现得像个女孩子"
雾川轻轻发出"哈..."的声音。
接下来便是消极的沉默,一路上一前一后走在一起的两人再没有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