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王岳坐在校车最后一排，把音乐播放器的声音调高。
耳机中播放着DOLL$BOXX乐队的《LoudTwinStars》，不过，即使乐声再大，也盖不住车中嚣杂的环境音。
校车减速慢行，缓缓停在了新水市贞观中学高中部正门口。
从车窗望出去，学校的围墙探出些许新绿。明明是在夏季，却自顾自地野蛮生长着，被裁剪掉，又继续生长，从没有人教导这些树——不合时宜就会不断受伤害——类似于这样的，大人的道理。几棵重阳木下，有一排穿着贞观高中夏季制服的女孩，给一早入校的学生发传单。
王岳叹了口气，抓起书包，尾随其他人，摇摇缓缓地从巴士上下去。
“你好，欢迎加入网球社，我们有前职业选手定期训练，在区级比赛成绩也很好。”
清晨的阳光打进王岳瞳孔，一阵刺痛，他懊恼地察觉到因为昨晚对着发亮的电脑显示器太久，双眼畏光的毛病复发了。
他一边机械地摆手，拒绝招揽新生的传单，一边捂住眼睛，凭直觉进了校门，仓皇地往树荫下躲。
“嗨，你怎么了？没睡醒吗？”
前方传来的，是个温柔的女声。
努力张开眼，王岳随口答了句：“不，没事，谢谢。”
“不考虑下围棋社吗？我觉得你是头脑很好的类型。”
王岳只能苦笑了一下，接过围棋社团的宣传单，“让我再考虑下吧。”
“今天中午我们在社团楼302室有活动哦。”女孩笑着扭身继续将传单发给下一个人。
裙摆随着她的转身划出漂亮的弧线，在那道弧线下，是一双白皙的美腿……
“有破绽！”
“唔。”
王岳痛苦地捂住后脑勺。
张阵飞身朝王岳的脑袋就是一下手刀猛击。
他大大咧咧地一把搂住王岳的肩膀，话多又够聒噪：“终于是到那个季节了啊！是不是想在汹涌的波涛中肆意裸奔啊？”
“什么鬼呀，你！”
“喜欢的话，我去帮你问联系方式怎么样？”
张阵作势就要转身。
王岳慌张地拦住他。
“不，等等，你是没搞清楚状况吧，还有你身上都是汗啊！”
“啊，早上一直在和校队的踢球。”
张阵上身的背心已经湿透了，短发一簇簇贴在头皮上，胸口能清楚看到一片红黑的晒痕——那是长久在烈阳下训练的成果。
王岳趁机把尴尬的话题掰到了另一个方向，“那，那，你会加入足球部吧。”
“没那种事，我得参加校管乐队集训，踢球的话，随时都行啊。”
王岳用手肘顶了下张阵的肚子，“还真是什么都会啊你。”
“菁英教育的牺牲品而已。而且，我喜欢的女孩子也在管乐队，这样在一起的时间会多点。”
“女……你能不能像个高一新生一样好好说话！”
好好的话题被掰断了。
带着夏日阳光般的坦诚，一阵轻风刮过学校庭院。
似乎，每个人都能按部就班地进入新轨道，适应新生活，一路飞驰而去。
微笑发传单的女孩，仍旧在慢跑的男孩，和所有人点头招呼的主任，清理垃圾的校工，自行车链条掉了满手油污迟到满五次的实习老师……
浸润在清爽的微风中，王岳却迷茫地低着头，仍旧不明白，将要选择怎样的高中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