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问我可以走了吗?现在应该已经没有我的事了吧。”那个划作业狂魔依旧高傲地抬着头。
“当然当然,请便。”这个班主任就是怠惰懒做,小事不理大事推卸,连我这种抄作业的两三个词都能随意打发掉,对于隔壁班的年级第一划作业狂魔自然是懒得管事。
“对了,你抄的谁的卷子?”本认为班主任就这么轻轻松松解决掉走人,她却忽然问起我来。
“呃,老师这不是在为难我么。”我支支吾吾,没想到放任管理的班主任却忽然问了起来,我可不能随便就把兄弟给出卖了。
“没事,你在这儿把他的卷子翻出来,我不过是想少改一份卷子而已,不会对他怎样的。”她把那沓卷子往我这儿一放,“不过你要是不把卷子找出来,你下午上课前就给大家坦白抄作业的事吧。”
居然威胁我?
我才不会怕呢。
我以飞快的手速翻出了同桌的卷子,双手以供奉的姿势递了过去。
“比改一张选择题还要快呢。”她满意地点点头,接过去扫了一眼。然而她并没有拿起红笔,是的她的红笔已经被收拾到笔筒里了,她本该拿着笔的手却挽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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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划作业狂魔似乎已经跟那边的老师讲完事了,正要走,发现班主任提着卷子在看,大概是出于好奇,又走了过来。
“你抄的那份零分卷子?”
“对啊。”我没好气地答道。她是来看热闹的吧。
“唔……”班主任放下试卷,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划作业狂魔抢先问道,不知为何比我还急。
“你看看这题。”班主任把卷子递了过去,手指点了点上面的一道选择题。
那是一道常规的不等式求区间的题。
我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然而划作业狂魔忽然呆住了,双眼失去了光芒,就跟眼睛里少画了高光的动画人物一模一样,仿佛是心里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看你的表情,你是已经知道了对吧。”班主任说道,“是你错了,这张卷子不是零分。”
这句话的意思是,同桌做对了这道题,而她,年级第一的她却做错了?!
我看向这个木然的年级第一。
这也太丢脸了吧。
此刻,我脑海里回响着上午开会时,旁边的第六名同学那句——
“真惨。”
真的比我这个抄“零分”作业的还要丢脸。
看着她又如丧尸般同手同脚地挪着步子往外走的身影,我感觉我必须得仁慈点,得怀有一颗友爱的心,原谅她划破我作业、扔掉我作业、爆出我抄作业、嘲笑我抄“零分”作业……种种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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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就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班主任若无其事般地把卷子堆到一边,站着起来。
分明是你想要走吧。
“不,老师。”我拦住她,“你肯定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她被我拦着,再次坐了下来。
我捂住脸,说道:“是你把我叫到办公室来的,你不记得了?”
“啊……”她一脸迷茫,仿佛断了片。
“你一开始是不知道我没交作业那事的吧,那你当时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啊?”我无奈地看着这个同样迷糊的老师。
“啊!我想起来了。”她一拍桌子,吓得旁边的老师看了过来。
“是的,我想起了。不是你提醒我,我还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她说着又从抽屉抽出一沓文件翻找,翻了不一会儿,桌面又乱了。
“找到了。”她举起一份文件,眼神却忽然变得凝重。
“我找你来,是为了跟你说说这次小考成绩的事。”她把那份文件递给我。
原来是我的成绩单。
“嘛,往好的方面看,起码不是零分,也没有零分卷子啦。”她试图使用欢快的语调。
我看了一眼成绩单,成绩非常平均,没有偏科,只是要是按成绩兑换成平时的饭钱,我恐怕只能活一天吧。
“但很遗憾的告诉你,你是全班最低分,倒数第一。”
虽然我是个青春及时行乐主义者,不在意分数,但倒数第一这种名次,听起来还真挺刺耳的。
“有什么感想?”
“唔,又完成了一个人生的第一次,这种感觉?”
“你要是不再抓紧点学业,以后你就总能尝到这种滋味了。”
班主任开始警告提醒我了。
“但是,就算我努力学习了不再是倒数了,还是会有一个努力着却被我超越的人接替我这个倒数第一。到时候,老师要将这段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他吗?”
“你这脑子是用来想怎么逃避学习的吗?”比起不悦,班主任看起来更多的是不耐烦。
她真的太着急要走了吧。
我要不还是闭嘴,敷衍过去好了。
“就这么不情愿学习吗?”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唉,真麻烦,你这种学生最麻烦了。”她不耐烦地翘起了二郎腿,“我告诉你吧,年级主任说了,每次考试之后,各科老师要找考试不及格的同学谈话,还要对着卷子分析错题和知识点。真是麻烦死了。”说着她还吐槽。
“这次,语数英老师都会来找你谈话,你要是再不学习,下一次连其他科目的老师也会来找你谈话,说不定还要补习,你就等着成为办公室的常客吧,被烦死吧。”
卧槽,这个主任也太毒了。
“我猜你这,连裤子的皮带都不系好的,也不喜欢总被找到办公室去吧。所以说,该怎么选择,该做些什么,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自行决定吧。”
“你明天放学后拿着考试卷来找我,谈话加分析错题,知道吗?”
“是。”
老师把包背到肩上,抱怨道:“饿死了。”
原来是急着去吃饭。
“对了,数学作业明天补给我,卷子就随便在这儿找个老师要一份去复印。”
妈啊,还要补作业啊……
她踩着个小高跟,嗒嗒嗒地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像是有什么忘了说的。
“你这思想不行,得改。多交点朋友吧,那个不就挺好的。”她指着门外。
那个划作业狂魔还像跟失了魂似的在门外荡悠。
朋友?算了吧。
我看着门外她的身影,心想:
要不要把她从裙子里掏出圆珠笔的事告诉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