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影」从连续数天的沉睡中苏醒了过来,他看着床边的全息心率图。平稳而规律的波动显示了他的生命迹象。他试着从床上起来,但特制的医疗器械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好在卡兹米护士发现了他苏醒的情况,连忙跑了进来。
“「神影」先生,你总算醒了!”
“卡兹米护士……托你的福,我还没牺牲。”感觉到存活的「神影」松了口气,坦然地笑了。
卡兹米一点点为他拆掉器械,一边说着:“不好了,「望月」她被派去执行任务了。”
“执行任务?什么任务?”
“消灭「影死神」。”
「神影」的脸色瞬间变得恐怖起来。
“就她一个人吗?”
“嗯,是的。BOSS大人说要证明她对我们的忠诚。”
「神影」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迫不及待地跳下了床,拖着刚恢复的身体走向门边。
“带我去找BOSS,快!”
卡兹米带着「神影」一路走向了BOSS的办公室。
一进门,「神影」便气喘吁吁地扶着墙。而戴着面具的BOSS见到他,也是十分惊讶。
“「神影」?你醒过来了?”
“「望月」呢?为什么要她一个人去执行那个任务?”「神影」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连SAF的「特殊部队」都不敢轻易去讨伐「影死神」,你让她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
面对「神影」的失态,BOSS并没有恼火。沉定一会儿后,他缓缓开口。
“我确实是故意让她去的。”
“为什么?仅仅是怀疑吗?那明显有可能是被捕的「鹰」供出来的基地信息啊!”
“我知道,但不止是这一点。”BOSS从桌子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透明手机,上面的屏幕碎了,但仍然可以正常使用。而其中,就显示了名称为「望月」的文件信息的图片。
“她已经发现了她姐姐的档案,如果再让她调查下去,难保不会和她姐姐来一次里应外合。「神影」,你应该还清楚吧,那个女人曾经给我们带来过多少损失!”
BOSS的话掷地有声,「神影」也清楚BOSS所说的是何事。确实,那个女人,也就是望月雅夜的姐姐,曾经给PMI造成过足以毁掉整个组织的危机。这可不是如今华夏分部被毁掉能比的。
可以说,PMI的所有高层精英都记住了她,恨之入骨。
“已经来不及了,「影死神」已经杀死了她。就算没有,SMA里的定时炸弹也应该启动了。”
BOSS的每一句话都让「神影」陷入深深的沉痛当中,但已为时已晚。「神影」只能拖着虚弱的身体,落寞地走了出去。
“「神影」先生……”
一直站在门外等待的卡兹米护士看见「神影」满脸沮丧地走出,不由得担心起来。
「神影」呆呆地看着前方,眼里没有敏锐的光,只剩下空洞。他沐浴在阳光下,但背影佝偻,形单影只。
卡兹米陪他走在遍地阳光的走廊间,似乎这能放松他复杂的内心。
“卡兹米你……应该还记得吧。以前组织里也来过一个叫‘望月’的人。”「神影」略带叹息的说道。她的资历要比「神影」更老,所以组织内发生过的事件知晓的要比他多得多。
“嗯,我一开始以为「望月」和以前那个‘望月’小姐只是姓氏相同而已呢。”卡兹米如实回答着,“她们有什么关系吗?”
「神影」凝重道:“我也不太了解‘望月’,只从档案中发现她与那个‘望月’有血缘关系。‘望月’盗取了PMI所有分部的大量资料,甚至黑入了主控电脑,控制了许多「凯普洛斯」。那场骚乱差点使得SAF的卫星监测到了PMI的基地,引发了一场世界级的围剿战。组织不得已抛弃了这些「凯普洛斯」才得以幸免。”
“我记得,当时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一些人为了组织不被暴露,冒险出去充当诱饵,就再也没回来过……”卡兹米也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BOSS的考虑没有问题,换成我,我也会对「望月」警惕。而且基地又发生了这种事……”
“但是,她真的很像她。”「神影」轻语道,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神影」先生指的是,你的和我说过的那个‘遗憾’吗?”卡兹米听见了,给予了回应。
“明明模样并不太相似,性格也截然相反,但她给我的感觉,就像她在我身边一样。”「神影」在回忆的漩涡中露出了微笑。
〈生命很短暂,但我们还会活在别人的回忆之中,所以要努力帮助别人,创造更多的美好回忆。〉
♢回忆♢
我驾驶着摩托车飞驰在街道上,不安的心绪一路都在刺激着我。
刚结束监视任务的我本该去那家咖啡店找她的,再过不久就是她的生日了,我特地准备了一束鲜花送给她。昨晚还学习了下“套话”的技能,看看能不能在这几天的交流中秘密得知她喜欢什么东西呢。
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就连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忍不住窃喜起来,引得跟我同行的同伴发出“问好”。
但当我赶去那里时,咖啡店还开着,但她不见了。
几经询问后,才从对面的居民口中得知,一辆救护车带走了她。
怎么会突然这样呢。我来到医院门前,停下车快速飞奔进去,在流动的病人与医护人员中挤到了前台,在询问完位置后,继续跑了过去。
但当我气喘吁吁地来到那间病房的时候,她的那张床位,已经盖上了白布。
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假的!怎么可能!
我不顾两名护士的阻碍,冲去掀开了白布,随着洁白的布匹腾空而起,她的真容也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亲眼见到的那一刻,静止了。
没错,那就是她。只是脸色早已苍白,只是没了生气,只是……安详地合上了双眼。
我重重地靠在了墙上,缓缓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护士重新将白布盖好,用推车将她运了出去。
这时,床柜上的一本书掉落了下来,里面夹着一只笔。
我轻轻翻开,目光无神地扫过每一页,最终停留在了字迹所存的最后一页。
[很抱歉,我说谎了,这样的我成实先生一定不会喜欢吧。但是……我非常喜欢成实先生,我不想他看到我痛苦的样子。能够遇到他,是我短暂一生最大的幸福。]
[成实先生,我可以活在你的回忆里吗?]
最后几句话的字不太工整。触摸这份日记,我就能感受到她在写下这些内容时的艰辛。
如你所愿,我将永远铭记……
♢回忆,完♢
“我要亲自去确认一下。”「神影」说完便快步走向前去,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
卡兹米伫立在原地,她明白,他只是……很久很久没爱过别人了。
♢
我睁开疲惫的双眼,在意识混沌中,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是天堂吗?好像不是,我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才慢慢意识到我躺在了床上。
我侧过头去,望向了窗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似曾相识的场景。难道这又是一场梦吗?
不对,这里的装饰不对,不像是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里。
这里的墙壁上有着粉色的装潢,卡通人物的床单和被褥,就连衣柜都是偏孩童的风格。这个房间应该是给充满少女心的女孩子准备的,或者是它的主人就是如此。
我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就连手臂上也缠着。看来之前经历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我确实是受了伤
为了弄清楚这一点,我开始解开绷带,亲眼见证。
这时,房间门开了。
这扇门比较复古,是以前的推拉式的门。从外边走进了一个人,他穿着白色的衣服,顶着灰白的头发,脸上带着老年的暮色,鼻梁上还架有一副老式眼镜。
“你醒了呀。”他露出慈祥的笑容,和蔼的看着我。但出于对陌生的警惕,我还是保持着我的动作向后移动了几下。
“最好不要拆开来哦。”他见我正在拆绷带,连忙提醒道,“医生给你上了愈合疤痕的药,还要再过两天才能拆掉。”
我停下了动作,他所说的我还是能听懂的,现在的医学技术确实能做到。
“你……是谁?”出于对老者的尊重,我没有什么防卫的动作,而是平静地询问道。
老人也没有奇怪的举动,站在门口耐心地回答道:“我在五天前的晚上遇到了你,你当时伤的很重,所以我把你送去医院了。没有你的家人的联络方式,我去警察局查过了,也没有你的身份信息。所以我就暂时把你放在我家修养了。”
五天前……晚上?我再次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绷带,不会错的,这是「影死神」留下的。那他遇见我也就是说……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我们和「影死神」签了一个条例,她不再滥杀无辜,而我们也将那块区域作为她的领地,并且不会打扰她。”
老人的回答让我感到十分惊讶,我甚至一时间难以理解。
“你在和「异能者」做交易?!”
“是的,我是C.SAF「异能者交流部」的部长,这是我的工作。”
SAF?!我下意识开始警惕起来,连忙退到墙边,甚至做好了准备逃跑的动作。
“果然,从你的SMA来看,你应该是PMI的成员吧。”老人说的内容非常针对,但所用的语气却异常的温和,不是刻薄的指认,而是普通的陈述。
但我还是小心为妙,偷偷将床头柜的一把梳子攥在手里,随时准备逃出去。
“你应该是被他们胁迫的吧,我已经拜托他们把SMA里面的炸弹拆除了。医生还向我吐槽,一边拆装甲一边做手术的麻烦程度呢。”
“你,帮我把它拆掉了?”
听见“帮”字,老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嗯~没事的,那套SMA的发信器正好被「影死神」破坏了,他们应该找不到你了。”
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来的实在是是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也没遇到过。
“谢谢……”唯有此二字,能够表达我现在的心意。
“你家人的电话是多少呢?现在赶紧联络一下比较好吧,这么多天了他们该担心了。”老人说着便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玻璃板,这是新型的全息智能手机。
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家人。”
老人皱起了眉头:“朋友呢,同学也可以呀。”
“不……没有。”其实我是撒了慌的,朋友和同学是肯定有的,但那都是我加入PMI之前的事情了,我也不愿意再牵扯到他们。
“呃,那你的家在哪里呢?”老人明显有些犯难了。
我挠了挠头:“我……也没有家。”
事实上我的家在我加入PMI的时候已经卖掉了,也不知道姐姐知道么,要是还一直往那个地址打钱的话……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一听这话,老人长叹一声:“唉,可怜的孩子。”
他大概以为我是PMI收留的孤儿吧,或者被要挟的孤儿,但无论哪种,他都觉得我十分可怜,尽管我自己不这么觉得。我已经习惯了。
“教授——!”门外传来喊声,接着便是一个由下而上的脚步声踏近,一个中年大叔闯了进来。
“看你大门没关,我就直接进来了,快到时间了,咱们赶快去……”
直到他看到我,发现我的存在,他才停下了他滔滔不绝的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呃呃呃,教授……我知道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但您这金屋藏娇我是真没想到哇。”他眨了眨小成豆豆般的眼睛,尴尬地挠了挠头。
老人也老脸一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要是如是说“我是孤儿”,那估计误会就大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脑袋卡了一下,突然又抽起来。
“呃,她……她是我的秘书。”
我和那个中年大叔顿时傻了眼。
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我竟也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现在的我被PMI抛弃了,失去了立足之地,如果驳斥他的解释,那我自己也不便解释了。尽管很不情愿,但我不是小女生的性格,还是选择了隐忍。
“额,不说这个了。”男人一拍脑袋,连忙说道:“会议快开了,我们快过去吧。”
“嗯嗯。”老人镇定了下波动的内心,准备走出门去。
“不带你的秘书吗?”男人突然问。
老人愣住了,他缓缓回过头看向我,而我也一脸茫然的看向他。四目相对着,传递着默言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