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两点了,打入「真思剂」后,「异能者」的情况趋于稳定,就连戴上特制的束缚器具也神情木讷的接受了,就像一个洋娃娃一般。
这与洗脑不同,改良后的「真思剂」只会降低爆发的荷尔蒙,即便在受到刺激时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并不会让她的思想被蛊惑、**控。她仍然具有独立的思维,只是在一定时间内不会产生攻击的想法。
“大多数「异能者」受到的外界刺激会比普通人大10倍,甚至更高。举个例子,一个人朝你招手,普通人都会认为这是打招呼的方式,但在「异能者」的思维里,这就好比挥起了拳头,于是出于生物的防御本能,「异能者」心理会产生较强的攻击性,从而作出反应来防御自己。”
这是教授在路上解释的,虽然没有某些科学数据的精确测量,但也是经过了不少实验得出的结论。而「真思剂」恰好能够抑制「异能者」的这方面。
但「真思剂」不是万能的,它有限定的药效时间,也有完全失效的时候,在B-A级的「异能者」中,成功率为75%,而在S级「异能者」中,成功率为30%,尤其是狂暴化的S级「异能者」,至今没有成功过的。
它只是一个工具,要彻底让「异能者」恢复理智,更多的还是要靠人为的引导。
在研究所几名工作人员的押送下,那个「异能者」进入了实验室中。
我起初以为里面有什么残忍的医学机器,结果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以及桌面的全息投影。雪白的墙壁上一尘不染,整个实验室就像一个普通的审讯室一样。
负责沟通的人员已经进去了,他们居然解开了「异能者」身上的枷锁,在毫无安全防备的情况下就坐在她对面,像与一个正常人交谈着。
我从外面的透视镜观察着里面的情况,脑子里满是疑惑。
我不再观看了,径直走向了教授的办公室。
教授正坐在椅子上敲击着键盘,桌子上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实验产品、零食、手套、还有相框……所幸这是全息屏幕,不然这么多东西他连屏幕都看不到。
“你在做什么?”我问。
“记录一下今天的事件,然后制定沟通的方案。”他解释着,满怀期待的笑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
“你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吗?对待每个「异能者」。”
“是啊。如果能确认她的身份就好了……”他自顾自的思考着,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我终于忍不住了。
“那你的同事怎么办,他现在没有任何防具就去直面「异能者」,等「真思剂」的药效一过,你觉得他来得及逃么。”
他沉默了,就连敲击键盘的手也停下了。
“你也不能一直用「真思剂」压制她吧,你就没考虑过她再次失控么?你就没考虑过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吗?!”
也许我的语气有点重了,但我一想到我的父母为什么而失去的,心里的愤怒就止不住升腾。我们本已经安然无事了,就因为那个“无聊的人”给它解开了枷锁……
倒不如说,在我心里,那个白色的身影与眼前这个老人渐渐重合了。
他再次笑了,但这次,是带着悲伤。
“「异能者」存在以来,就给世界带来了很多灾难……”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严肃的对待这个问题,而不是抱着什么‘共存’的幻想……”
“那你有想过。”他打断了我的话,却又缓缓道来,“如果你的家人变成了「异能者」,会怎么样吗?”
面对这个问题,我竟哑口无言。
他拿起了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和我最初醒来房间里的那张照片里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那天,刚好是我生日那天……我的妹妹变成了「异能者」,我没能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了光……SAF的主炮对准她的时候,我后悔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去买蛋糕,为什么变成「异能者」的不是我……我拼尽全力冲过去挡在她前面,但那道光束已经贯穿了她的身体。”
“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不再让这类悲剧发生,这是在「异能者交流部」大家共同的梦想。”
这个女孩的模样永远停留在了青春,许多年的往事能够让他一直坚持下来,一定成为了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一时间,我想辩驳的理论被他推翻了。我有我对和解的愤怒,他也有他坚持的理由。
但是这种方法,真的能解决「异能者」事件么……
“很难接受吧,一向致力于消灭「异能者」的SAF里居然有这样的组织。”他转而平淡道。
“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摇摇头。
“现在世界的主流观念还是消灭「异能者」,「异交部」从建立以来便备受坎坷,「异能者」给人们带来了许多灾难,不被人理解是很正常的。”
“你们建立这样的一个部门,就是为了共同的梦想?”
“用SAF的话来说:「异交部」的工作是尽量减少损失来解决「异能者」事件。但用我们的话说:我们想拯救更多别人朝思暮想的人。”
我还是难以接受,于是在鞠躬之后草草离开。
被「异能者」夺走挚爱的双亲,现在反过来要去救他们……我无法接受,至少此时。我甚至感到厌恶,想要离开这里。
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
那个「异能者」探出了头。
她把审问她的人杀了?!逃出来了?!我迅速躲闪到墙壁边上,准备战斗。
但紧接着,负责研究的人员也跟着出来了,居然毫发无损。而且那个「异能者」也乖乖的站在旁边,全然一副胆怯的小孩模样。
他发现了我。
“呃,已经没事了呢,不用担心。”
也许我警惕地行为在他眼里有点憨,但我还是紧盯着那个「异能者」。
“对了,能麻烦你把她送回去吗?”
“送回去?送去哪个基地?”我问。
“不是基地啦,是送她回家。”
“回家……”我难以置信地将视线在他和「异能者」之间来回移动。
“喏,她的资料我上传到公用车上了,这是钥匙。”
他丢给我一个黑色的铁块。
“拜托啦。”说完,他便悠哉地离开了。
我看着手中的钥匙,再看了看躲在角落里的「异能者」,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