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敲警钟!”“弓箭手呢?怎么还没来?!”“领主不知道去哪了!”
此刻的科赞城充满了混乱,混乱的源头,就是天边那逐渐放大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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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赞岛上红龙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倒不如说不知道她存在的人反倒是极少数的。而这头红龙并不是以恶名被众人所知,和她的大部分红龙前辈一样,她的名声反而还不错,在很多年以前,还顺应当时科赞人们的求助,杀死了让人们束手无策在岛上肆虐的魔兽,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奉为科赞的守护者。
然而,靠近红龙洞窟的地方有着不少的哨塔——不论岛上的人们和先代的领主们怎么想,总会有人提防这强大而不受控制的异族。这些哨塔的存在一直被岛民们诟病,认为这种行为亵渎了她们的守护神,而卫兵们大都也都只将在哨塔执勤当做一种象征性的日常任务,每座哨塔的执勤人数也从最开始的二十人减少到了现在的四五人,人们都在渐渐忘却哨塔原本存在的意义,直到今天。
不久前,龙穴周围的一座哨塔里,哨兵们像往常一样,只有一个人执勤,其余的人都很松散,在哨塔里甚至哨塔周围找乐子。执勤人是新兵,虽然与她一起来的新兵不止她一人,但另一人比她精于讨好他人,老兵们对另一人更为关照,此时另一人就在和老兵们一起休息。
要是我也能轻松讨好其他人就好了。看着躺在离哨塔不远处树荫下的另一新人,执勤人揉了揉有些疲劳的眼角,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的想到。
在其他人的嬉笑声中,执勤人有些疲惫的盯着远处的山峰,思绪却早已不在这里。也许是风特意照顾了这个年轻人,关键的时候,执勤人身子一抖,回过神来,将那已化身死神的守护神接近的身影收入眼中。
在心中不详的预感下,执勤人没有多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楼下,同时喊着:“快躲起来!离开哨塔!”
“嘿!别乱跑!森林里可不绝对安全!” 放松做着自己事情的其他人困惑的看着从她们之间连滚带爬跑向树林的新兵,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甚至有人伸手想拉住这个看上去很冒失的家伙。
“听我的!快跑!”执勤人来不及多解释,将拉住自己的人从地上一把扯起来,带着她一起背离哨塔跑去。
执勤人的举动让一些人隐约感觉到了危机,跟了上去,而更迟钝的人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还是跟着其他人慢慢动了起来。
跑出去不知多远的执勤人扶着树干,大口呼吸着空气。被她拉着一路飞奔的老兵甩开了她的手,双手撑在膝盖上,调整了下呼吸,看着跟在身后的其他人,转过脸去对执勤人愤怒的质问道:“你疯了?!擅自离开哨塔这么远可是会被处分的!”
跟在后边的队长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一把揪住执勤人的衣领,刚要开口,来自哨塔的异响就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掠过哨塔上空的红龙嘴里喷吐出饱含盛怒的生命之火,天空都被火焰所扭曲,同时将在她们看来结实可靠的哨塔和哨塔周围的土地变成了火堆,石块炸裂开来,被伴随着红龙远去的风刮落。
队长不自觉的松开了抓着执勤人衣领的手,微微张着嘴。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队长急迫的吼着:“快!回哨塔!”言罢一马当先向被毁掉的哨塔。
重新回到哨塔的众人看着焦黑的土地、散落四周的碎石和成为残骸的哨塔,都沉默不语,只有队长走到碎石堆上翻找着什么。
“别愣着了!快找盒子!一个特殊的盒子!”队长用手扒开碎石,翻找着。
众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散开来学着队长翻找着,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
“这!这好像有个盒子!”有人有所发现。
队长推开围观的其他人,从盒子里取出卷轴,将其点燃。
“希望城里收到消息就能有办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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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强盗首领用光秃秃的手臂将龙蛋抱在怀里,伤口早已用治愈卷轴闭合,不再流血。不知道自己的手下能困住红龙多久的她仿佛被死神追逐着,一路向科赞城逃去,不敢有丝毫停歇。
终于,强盗首领感觉自己生命的权柄出现在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已经可以从树木间的空隙看见森林外的空地了,而科赞城就在森林外空地的另一端,同时,从与魔女签订了契约后就一直存在于灵魂深处的寒冷正在迅速减弱,她的生命即将重新属于她自己!
快了!等结束之后,就去把自己藏起来的抢到的钱财都挖出来!这些钱财够自己安稳的度过余生了!强盗首领如是想到。在短短的两天内经历了数次生死交替的强盗首领已经暂时失去了那份血性,只想找个远离那个魔女的地方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没了为手下和自己双手复仇的想法。
噗呲。肉体被贯穿的声音在森林边响起,正将灵魂放在幻想中的摇椅壁炉的强盗首领感受到一丝凉意从心口升起,从灵魂中传递出的温暖迅速的消退,但意识却仍然贪恋着那丝余温,肉体低下头来,呆呆的看着透体而出的半截红刃。
“壁炉真的好温暖……”强盗首领在余温被冻结前彻底抛弃了与身躯的连接,随着刀刃被抽离,缓缓倒在了地上,两只手接住了即将跌落的龙蛋。
“那个女人给的情报竟然是真的。”拔出刀锋的紫衣人拭去残留的血迹,不带温度的声音从兜帽下穿出。
“她很聪明。如果情报是假的,我们随时可以顺着我留下的魔法印记找到她。”另一个紫袍人端详着手上的龙蛋,藏不住嘴角的笑容。
两人身为暮光之锤的中层人员,负责着教派科赞这片区域的运作已经有不少时间了,教派给两人的任务就是那头红龙,或者说,红龙的蛋。作为残余在世界上的最强大的远古种族之一,龙一直都是暮光信徒们试图获得的目标,龙的强大力量能给暮光之锤带来巨大的助力。然而,同样由于龙的强大和对龙蛋的感应,不论是捕捉一头龙还是偷取龙蛋都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并且虽说巨龙们的数量比起神代大幅减少,但很多信息表明巨龙们仍然保留着自己的文明,不论哪种巨龙,都不会放过敢于偷取龙蛋捕捉幼龙的生物。此外,还有一些组织一直将暮光之锤视为威胁,破坏着暮光之锤的活动,种种因素导致暮光之锤至今没能拥有巨龙的力量。如果两人能为教派得到巨龙的力量,不仅能使教派距离预言更近一步,而且两人的地位必将大幅提升,那个女人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找到了无法拒绝的两人。
那个坐着轮椅的情报贩子在巫师看来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蛋,为了提高自己情报的价值就有意无意的挑衅自己二人,如果不是巫师拉开了刺客揪着情报贩子的手,恐怕那名情报贩子就要当场死亡了,这举动也给了巫师触碰情报贩子,在情报贩子身上留下魔法印记的机会。被吓到了的情报贩子只告诉了两人第二天会有人带着龙蛋经过科赞城,具体的时间地点过后会另外找办法告诉两人后就带着定金迅速离开了。一想起那个女人离开前怪笑着要求如果情报属实,就要两人用一双新鲜的手作为剩下的报酬,巫师就觉得一阵恶心,她并不喜欢这种变态般的举动,但这份情报的价值或许远远高于她个人的喜好,这点不快巫师还是能忍住的。
回过神来,巫师迅速用特质的袋子将龙蛋包裹起来——这个袋子上的附魔能削弱龙对龙蛋的感应,经过这么多年的失败,暮光之锤也针对性的做了一些措施。
“你现在还能感应到魔法印记的位置吧。”两人走在科赞城偏僻的巷子里,刺客冷不丁的问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巫师抱着龙蛋走在后边。
“没什么,就是那个臭X子真让人不爽,而且情报贩子可没什么诚信可言,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这个情报又会到别人手里,我可不希望她活着走出科赞城。”刺客冷漠的说。
“……呵,也是。”巫师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应魔法印记的位置,“那个女人胆子真大,竟然还敢回那个房间。”
“是吗。谢了,但是你也是别人啊。”
声音从巫师耳旁响起,感到不妙的巫师来不及反应,就感受到刀刃透体而出,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信任的多年的搭档,巫师眼里满是困惑和愤怒。
“我早就不满你很久了。”刺客转动着破魔匕首,语气里透露着愉快,“仅仅因为你是个法师,你就被上边的人看中?论资质论经验,我哪点比不上你?凭什么你是负责人,而我只能当副手?”
“就因为这点……”巫师抓着**腹部的匕首,难以置信的说。
“哦,当然,想独吞这份功劳也算吧。”刺客猛的拔出匕首,满意的看着同伴因毒液而发黑的脸,接住了龙蛋,“再见,啊不,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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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精彩。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不满竟然就能如此如此迅速的生长成怨恨。”房间里,瑞秋鼓着掌,眼前的水晶球下放着一块裁下的衣服布料,“你不应该只顾着释放魔法,却对自己的同伴疏于保护的呀。在你通过触摸的方式施法时,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你们同样是被接触的一方吗?”
“好了,多谢款待,那么,该上正菜了。履行你们剩下的约定吧。”瑞秋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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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着酒红色长发的漂亮女人正焦急的在城里寻找着,她看上去很年轻,但却藏不住那股虚弱的气息。
因为自己的天真,竟然让几个人类偷走了龙蛋,那可是自己和女王的孩子啊!塔兰尼斯塔兹咬住自己的下唇,心头的自责使这位母亲备受煎熬。
不顾一切的挣扎让塔兰尼(简称)终于挣脱了束缚,她顾不上生命力的流失,振翅离开洞穴,向龙蛋的方向飞去,盛怒的塔兰尼毁掉了一座哨塔后稍微冷静了下来,然而,在她追上那个窃贼之前,她对龙蛋的感应却忽然微弱了起来,如果之前在她和蛋之间连接着一根有着刻度的绳子,现在她只能略微察觉到龙蛋所在的方向。突**况让塔兰尼瞬间就慌了起来,她在龙蛋最后感应强烈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时间……肯定走不远!那只能在城里!塔兰尼变成了人形,悄悄进入了科赞城。
也许是幸运女神总会眷顾一位母亲,塔兰尼竟然真的找到了被窃取的龙蛋。当她路过一个偏僻的巷子口时,目睹了一起杀人抢劫。塔兰尼在心里暗讽人类的卑劣后准备绕开这个可能稍微阻碍她的地方,然而,那个抢过袋子的人却将袋子里的东西露出了一角。瞬间,塔兰尼的眼里燃起了怒火,她要撕碎这个卑劣的人类,抢回自己的孩子!
嘭。沉闷的爆裂声响起,那名窃贼的小臂化为了血雾,龙蛋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下坠,并在满眼恐惧的塔兰尼扑过来之前砸在了地上,破碎。
“不!”塔兰尼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看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上被碎片和粘液铺满,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塔兰尼身后,被长袍完全覆盖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缠满绷带的手拉开了弓,将箭射向了塔兰尼。剧痛瞬间席卷了满脸呆滞的塔兰尼全身,无神的双眼重新被仇恨点燃,龙之形重新出现在了城里。巨龙振翅来到空中,将下方的街区化为了火海。
“你们要付出代价!人类!”
被完全点燃的长袍人影躺倒在了地上,绘着诡笑的面具跌落在一旁,在火光中反射着扭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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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你们必须血债血偿!啊!”漂浮在骸骨之上的虚影披头散发,紧闭的双眼里留着血泪,张嘴发出刺痛灵魂的尖叫声。
“唔!”尤瑟本能的伸手捂住双耳,瞬间,尤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努力将手移回身前,试图挡住扑来的虚影,同时尽力向侧面躲去。尽管尤瑟很快做出了反应,但之前的失误实在是太大了,在危机时刻,尤瑟眼中一切都放慢了速度,不论是自己还是袭来的虚影,尤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虚影的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尤瑟被脚边翘起的木板绊倒了,就在虚影的攻击即将落在尤瑟身上的时候。尤瑟瞬间重心不稳,超地上倒去,却也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啪嚓。尤瑟身后的木墙被击穿,木屑飞溅。
被绊倒的尤瑟很快反应了过来,翻滚着远离了原地。拉开距离的尤瑟立刻起身,然而佩剑却掉落在了原来的位置,尤瑟紧张的盯着虚影,大口的喘着气。
虚影却没有继续追击,呆呆的注视着尤瑟之前的位置。
就在尤瑟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虚影却开口了:“是你吗?戈登?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
尤瑟一愣,虚影弯下腰,从地上拾起掉落的手链。
“啊,是我,塔瑞莎?”尤瑟有些犹豫的开口。
“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虚影空灵的声音里尽是喜悦,缓缓向尤瑟飘来,在尤瑟身前停下,对着尤瑟的脸伸出一只手,然而早已失去了视觉的虚影却无法准确的摸到一直牵挂的爱人的脸颊,这让虚影很是烦躁。
尤瑟犹豫了一下,将脸凑了上去,贴在了塔瑞莎的手心中,一股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意瞬间从塔瑞莎的手心中传来。
塔瑞莎沉默了许久,哽咽的开口:“太好了!戈登,你没有抛弃我,你不会抛弃我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是呀,我怎么会抛弃你呢?”尤瑟伸手轻轻握住塔瑞莎的手,被她牵着缓缓前进。
“还记得吗?戈登。你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那时候你在河边走着,结果却不小心摔进了河里,扑腾了好久!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你傻傻的。”塔瑞莎带着哭腔说。
“不是哦,我掉进河里是因为看见塔瑞莎的第一眼,就被你牢牢的吸引了,其他东西都无法进入我的视野里了。”尤瑟的思绪被带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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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王,你一定要,要给我们,给不列颠带来安宁和平。”戈登躺在尤瑟怀里,嘴里冒着血。
“你撑住啊!很快其他人就回来了!一定能救你的!”戈登身上满是淌血的伤口,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存在,尤瑟忍着眼泪,一手环着戈登的肩,另一只手却不知该放在哪里,任何一点接触都会让血液涌出。而这些伤口中的绝大多数原本都应该属于尤瑟,却被这名近卫队长用身体替尤瑟承受了下来。终于,这名似乎有着不死之身的队长在掩护着尤瑟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后,还是倒下了,这才让其他人感觉到她真的也只是个普通人。
“咳,好了,王啊。从我成为近卫的一员,我就做好了为您付出一切的准备啊。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为您付出一切。现在,陛下快走吧,去和洛萨将军她们汇合。”戈登带着虚弱的笑容,努力解下手链,放在尤瑟的手心,轻轻推开尤瑟,任由自己倒在泥土中。
“只是呀,我真的很想亲自和她说声……”看着自己亲手操练的剩余几个近卫将尤瑟拉走,消失在视野中,戈登再也无力扯出笑容,眼角的泪珠缓缓划过脸颊,在血污中开辟出一条清澈的路,光明正渐渐远离戈登,她的灵魂不断向上,向上。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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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些是戈登队长的遗物。”洛萨微微弯腰,双手将戈登的遗物放在了尤瑟面前的桌上。
“不是说了要将戈登的遗物送回到她家人的手上吗?”尤瑟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但是我们找不到她的家人。”洛萨愧疚的开口,不仅没能救下昔日同僚的性命,连她的尸骸都未曾找到,现在就连最后将遗物送回给她的家人也失败了,“戈登她,她已经三年没有离开过王都了,我们去以前她登记的村庄找人,但庄园已经只剩废墟了。”
“……是吗,对不起,洛萨姐姐,刚才是我太着急了。东西就先放这吧,让我冷静一下。”尤瑟沉默了一会,说道。
洛萨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尤瑟目光呆滞的盯着面前的遗物良久,回过神来,尤瑟用双手将戈登的遗物一件一件排开来,却没能占满整张桌子,两套衣物,一套盔甲,还有一本日记,一条手链。
尤瑟拿起手链,缠在了手腕上,随后将目光投向了那本日记,翻开。
“今天我遇见了她,结果却因为看她太入神掉进了河里!还是她将我拉出来的!真是丢人!不过我有预感,明天一定还能遇到她,下次一定要展现出我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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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呼呼,原来当初是这样。不过你第二次直接送了我玫瑰呢。”塔瑞莎忍不住笑了出来。
“……玫瑰吗?当初我好像是准备送玫瑰来着,结果玫瑰被马吃了,我就从路边摘了一朵荼蘼花,结果你很生气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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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瑟翻动着日记。
“今天终于又见到她了!虽然过了几天,但也不枉我每天都躲在小树林里等她了!不过这匹蠢马竟然把我准备的玫瑰吃了!我只能随便找了朵好看的花,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被气得满脸通红,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旁边的人告诉我这是荼蘼花,荼蘼花是什么?不过最后她还是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塔瑞莎。哎嘿嘿,塔瑞莎,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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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当时傻透了,怎么能把荼蘼送给年轻的女孩呢?”塔瑞莎话语的空灵越来越弱了,牵着尤瑟的手来到了梳妆台前,坐在了椅子上,“再替我梳一次头发吧,就像以前一样。”
尤瑟略微犹豫,还是用手拢了拢塔瑞莎散乱的发丝,令人感到惊奇,明明原本呈现出半透明状态的塔瑞莎此刻却像是普通的刚睡醒的女性一般,发丝杂乱却有正常的触感。尤瑟从梳妆台上取下木梳,小心又有条理的为塔瑞莎理顺头发,随后从侧面牵出三束发丝,编成一束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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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启程去王都参加战士竞技的日子,可能会有很长的一段日子见不到塔瑞莎了,感觉很对不起她,明明才结果没多久,就要暂时离开她了。我牵着塔瑞莎坐到桂树下的秋千上,用当初第一次送给她的木梳——也是她最喜欢的那把梳子,给她梳头,像以前一样,用三束头发编成辫子,然后和她告别。塔瑞莎很支持我,她会一直等着我。离别只是暂时的,等着我,塔瑞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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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好看吗?”感受到尤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塔瑞莎笑着站了起来,转过身问尤瑟。
此时,虚幻和空灵彻底失去了踪影,塔瑞莎像是站在光芒之中,干净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肌肤反射着微光,白裙熠熠生辉,黑发生机蓬勃。塔瑞莎手背在背后,微微倾身,眯着眼,嘴角勾起可爱的笑容。
“很好看。”尤瑟心中被莫名触动,勾起笑容,诚恳的回答。
“其实呢,我是知道的哦,你不是戈登。”塔瑞莎身子左右轻轻摇晃,嘴里的话却让尤瑟心中一紧,“虽然我确实看不见,但一个人的灵魂是不会变的,于是呀,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会有我送给戈登的幸运符手链。”
“不过你知道这么多我们的事情,想必一定是和戈登关系很好吧?那条手链对别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对我,对戈登来说却代表着我们最珍惜的回忆。”
“所以,戈登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是的,戈登她已经,已经牺牲了。为了卡美洛,为了,我。”尤瑟艰难的开口。
“是吗。戈登没有背叛我,真是太好了。”塔瑞莎的反应却并没有像尤瑟想象中那样激烈,反而有些释然,“虽然戈登看上去总是很坚强可靠,但她其实是个有些胆小的人。即便如此,戈登却会为了自己重要的人变得无所畏惧。”
“谢谢你,你应该就是尤瑟王陛下吧?”光芒并不是尤瑟的幻觉,塔瑞莎确实在一点一点变成光,塔瑞莎的腰下此刻已经完全化作荧光飞舞,“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戈登虽然很少有机会回来,但常常会给我寄信。她说,自己以身为王的近卫而自豪。”
“真的谢谢您带来戈登的消息,您果然像戈登说的那样,像太阳一样温暖啊。”塔瑞莎最后的笑颜也消失,荧光向上飞舞着,穿过屋顶,房间里只剩下微微张着嘴的尤瑟,以及木梳上残留着几缕发丝,证明这里曾经有一名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等待着自己爱人的女性存在。
“咳咳。尤瑟。”洛萨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啊,洛萨姐姐你没事吧?”尤瑟回过神来,跑过去扶着洛萨。
“没事,我早就醒了。”言罢,洛萨盯着床上的骸骨,尤瑟顺着洛萨的视线看去,也沉默不语。
随即,尤瑟想起了什么,跑到梳妆台前,拿起了被塔瑞莎留在桌上的手链,默默祝福了这位女性后,尤瑟转身对洛萨说:“姐姐,帮我一把,我们把她埋葬了吧。”
皎洁的月光冲破了迷雾,木屋后的尤瑟小心的将手链挂在新立的十字架上,十字架下,摆放着一束粉色的蔷薇。
“走吧。”尤瑟小心的收好发丝,踏着月光率先向营地的方向走去,洛萨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