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白光透过我的眼睑,照射在了视网膜上。线粒体恢复了往常的工作效率,记载着特殊信息的生物电流顺着视神经直入前额叶。海马体和左半脑合力上演了一出舞蹈,踩在了条件反射神经的头顶。轻微的疼痛传到四肢百骸的末端,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呼!”
猛的张开眼睛,酸涩感一拥而上的涌了上来。瞳孔聚焦,陌生的房间映入眼中。
“这是,哪里?”
眼前的房间是一间标准的病房,白色的瓷砖覆盖在任何一处表面。钢铁制成的床架依托着我的身体,而白色的被褥则令我更加舒适。左手边有一个支撑吊瓶的铁架,但现在它却空空如也。墙角处还有一盆文竹,为单调的病房增添了一丝绿意。
“我这是,”我环顾了一圈四周,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了昏倒之前和翻译小姐的对话,“到了罗姆么?”
“不,你还在大马士革。”
病房的大门在吱呀声中被推开,一辆染上了白漆的推车顺势进入,一同进入的还有一名西装女子。我捏了捏眼角,强迫自己的眼睛对焦,然后便朝着那名西装女子望了过去。
“翻译小姐?!”
我惊讶的发出了声,眼前的这位西装女子正是当初帮我和苏莱曼翻译的翻译小姐,同时也是打晕我的罪魁祸首。
“没错,是我。”
翻译小姐推着推车走到了我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我说。
“我,这是被软禁了么?”
我看着她那一对漆黑的眸子,突厥和斯拉夫的血液共同在她的身体里流淌。
“是的先生,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并不是很喜欢软禁这个词,我更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变成雇佣。”
翻译小姐露出了一个很惊悚的笑容,配合她那一幅美丽的面庞,显得是如此的突兀。
“软禁,雇佣?我可不知道雇佣还有这种独特的形式呢。”
我试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表达了我的不快,尽管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我还是想发泄一下我心中的不满。
“不,先生,我说的是将来。”翻译小姐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我要说什么一般,在我抱怨完后一点都没有思考就回答了。
“将来,什么将来?”我尽力的把头挪到了直视着翻译小姐的角度:“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翻译小姐第三次打断了我的话,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推车里面拿出了一沓a4纸。“先生你既然是原本给旭莉娅做顾问的,我相信你必然知道,甚至是十分了解这一片的地缘政治吧。那么我们的难处我相信先生你肯定也很清楚。我们现在是四面受敌,内部也十分混乱。虽然我们这些领导层已经团结到了一起,并且合力去压制,但是我们却都没有接受过有关方面的教育,也无法把目光放得更长远。所以我们诚挚的邀请您,叙江先生,成为我们绔尔德联邦的顾问。”
她把那一沓a4纸放到了我的面前,接着说道:“薪酬这方面我们可以出比旭莉娅高两倍的薪金,当然,你的个人自由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当然,如果您拒绝也没关系,只是接下来的三年就麻烦您以间谍的身份在大马士革监狱住一住了。”
我看着眼前的a4纸,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最终说出来的也只是一句抱怨:
“你都把别的路堵死了,我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吗?”
“那么”,翻译小姐好像也并不怎么在意我的抱怨,她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笑意的说道:“就欢迎加入了。”在a4纸上的十几个不同的地方都签下了我自己的名字,象征着我把自己的每一个地方都暂时卖给了绔尔德政府。我晃了晃发酸的手腕,避开了翻译小姐过于凌厉的眼光,问到:
“我现在已经接受了你们所有的要求了,所以我可以知道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吗?”
翻译小姐拿起了签满我名字的a4纸,淡淡的说道:
“今后的一段时间里,你就先和我工作吧。我会先教你一些基本的事情,之后你就可以去和苏莱曼工作了,如果那个时候世界上还存在绔尔德政府的话。”
“喂,不至于吧...”
我稍稍有点被吓到了。我在来旭莉娅之前也做过了很多的工作,其中自然也包括一些关于绔尔德的信息。至少从数据上来看,绔尔德还远远不至于将要亡国的时候。因此翻译小姐的话在我耳中更像是危言耸听。
“怎么说呢,有些事情不是仅仅依靠数据或者是一些片面的信息就能表达完全的。你和我工作一段时间后就知道了。”翻译小姐拿出一台手机,开始一页一页的拍摄那一沓a4纸。
“所以你们才如此不择手段的留下我这样一个普通人?”
我试探性的问到。
“其实如果你没有自投罗网的话,我们甚至都有劫持你们国家的远望四号的打算。”
翻译小姐一脸平淡的说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喂,远望四号可是电子侦察船啊,”我拍了拍床垫,应该是潜意识的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先不说护航船只你们怎么解决,也不说之后共和国会怎么报复你们。就算是你们真的劫持成功了,上面搭载的也都是电子专家啊,你们有自己的电子侦察船么?你们有自己的雷达工业么?你们有自己的射频方面的研究项目么?你们什么都没有,你们甚至都还没有开始最基础的工业化,那就算拥有了一批电子专家又有什么呢?”
“所以说啊,你现在能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这么不择手段的留下你了么?”翻译小姐转过头来,冲我笑了起来:“我们只知道想要强大,就要工业化。但是却完全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劫持远望四号即使听着很可笑,但是也的的确确被我们提出来过。我们也是经过多方面了解,才知道这些高端人才对于我们现在的国家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而现在的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泛而不精的人才。更珍贵的是你还是有过类似方面经验的人才。至少在这次危机过去之前,我们是不会放开你的。”
她可能感觉嗓子有点不舒服,略微顿了顿,接着说道:
“毕竟我们现在还只是一个贫穷而又落后的农业国家...呵,甚至连国家都不是的这么一个东西。在前进的路上不能也犯不起哪怕是一点错误,那么就必须从有经验的国家来请人。我们又不想成为别国的傀儡,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可是想要成功就必须要工业化,工业化所需要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才,更不可能从平地上凭空而起。不是我说,就凭你们...”
“好了,先不要说了,”翻译小姐第四次打断了我的发言,“你再休养一天,明天就跟我上班吧,早上我会来接你的。”
“可是我的伤...”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很贱的人,一旦有空子我就试图去钻。
“好了,不要给我装!你的伤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翻译小姐拍完了那一沓a4纸,那起来夹到了腋下,起身走向了门外。“全是外伤,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脱水罢了。这不妨碍你将要做的工作。”
她走出了病房,毫不迟疑的关上了铁门。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铁门,我心里感觉十分复杂。才短短两天时间,我就已经从一个正直善良的共和国青年变成了一个给中东这锅沸油桶内添火的捣乱者了。
“也不知道明天要干些什么呢。”
我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过身子来躺到床上。而另一只手则伸向了自己的口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我自己的手机。
“诶,我就是想碰个运气而已,没想到手机还真没被收啊。”
摸到了自己的手机那坚硬的塑料外壳,我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我的手机应该在第一天就被狱警给收走了,那么它现在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我的口袋里呢?难道是有人想传递给我一些只有通过手机才能传递的信息?
算了,先不想这些。我把拇指轻按到home键上面,验证到我的指纹后手机解锁。
“至少得让我看看我现在拿到这个手机后有什么作用吧。”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遍翻动起了我的手机屏幕。
“咦,居然还有信号?”
即我的手机还没有被收走一事后另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尽管我还不知道我深陷何处,但是这里的信号却是实实在在的满格,甚至还有lte信号的链接。
不过,事情当然也不会那么简单。虽然有着lte信号,但是gps定位所显示的自己所在的区域竟然是太平洋的中心。这gps信号一定受到干扰了,或者是干脆在报地址的时候就给了一个假地址。对于这种民用的gps,随便什么方法都能骗过。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糟了,如果说gps接收不到正确的信号还可以归为这栋建筑或者是绔尔德技术人员的问题。那么将除了简式防卫周刊以外的所有app都禁止了接受网络信号,那就可以很肯定地说,自己的手机是被人注意到后又利用的。
“所以,这个给我手机的人到底想让我看些什么呢?”
我怀着一丝好奇的心思打开了简式防卫周刊的app。在点进去的一瞬间,硕大的几个黑字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奥斯曼大苏丹埃尔多安向绔尔德联邦发出正式通告:要求其归还其占领的奥斯曼领土》
“这奥斯曼疯了吗?刚刚打完内战就想发动侵略?我对奥斯曼这番动作着实不解:“就算是为了转移国内矛盾,这番动作也过于大了点啊。”
看到埃尔多安那个疯子又开始四处咬人,这次甚至都咬上温顺的绔尔德人了。
“不过怪不得翻译小姐会说绔尔德目前会出现被灭国的灾难。东边的矢野派有巴列维王朝在还能镇住,南面的好歹也有不少新装备,想来想去,就啃绔尔德这个软柿子最稳。”
想通之后的我继续往下拉着app的页面,但是发现底下只有一堆无关紧要的新闻后,便关上了手机。
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虽然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为凌晨两点,但我却仍未入眠。没办法,三伏天的热浪在环地中海地区可要比上海难受的多了。这个房间里也没有类似于空调风扇一类的东西。我就只能忍着潮湿和炎热睡一起了。
“这该死的鬼天气,今年这气候到底怎么了?连小亚细亚南北的两条山脉都没挡住。”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又紧了紧我的被子。
不过这种反常的热浪袭击的话,是会影响到冬小麦的啊...”
迷迷糊糊之间,我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