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翻译小姐?”
“没错,是我。”
翻译小姐不知何时进的房间,更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有些紧张,甚至连说话声音都成了断断续续的。
“那,那个,请问您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本来是要来叫你上班的,不过我一进来就发现你在对着空气自说自话,我感觉有些好奇,就听了一会。”
翻译小姐戏谑的笑着,她的笑容总是这么迷人而又恐怖。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仅凭着这些破碎的信息就能推导出这么多东西,我本来也就是想随便试试的,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很正确嘛。”
“所,所以呢?”
我有些不明就里,翻译小姐的语气并不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而更像是有些欣喜的夸耀。
“所以,我认为我这次的赌博成功了,你的潜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翻译小姐一把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此时的我距离被翻译小姐从床上硬拉起来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了。在经历了一整套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威吓过程后,现在的我正跟在翻译小姐的身后,在这条铺满了和病房里一模一样的白瓷砖长走廊里前进着。
“你急什么?我不都说了么,等会你就知道了。”
翻译小姐并没有回头,但是她的声音在四周都封闭的走廊里激起了一阵阵的回音,听起来就像是从我身后面传来的一样。
“那个,我就是想大概了解一下我今后的工作范围,因为我对外说的很多东西都是不真实的,但是我自己还是了解我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我就怕到时候要搞得东西我不是很清楚,给搞砸搞乱了可不就糟糕了么。”
因为能够从翻译小姐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耐烦,我连忙补充了一句原因。
“这些你都不用管,我们自有安排。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你来担责。”
翻译小姐淡淡的回复道。
“可是,万一要是我不行的话,”我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问道:“提前纠正不是更能避免损失么?”
翻译小姐听罢,突然停止了步伐。转过头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从头发尖到鞋底,仿佛要用视线把我穿透一般,盯着我看了我好一会,看得我冷汗都下来了,才又把头转过去,说道:
“你们共和国不是有一句很著名的老话么,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虽然这是你们共和国的俗语,但是我觉得在这里也十分适用。”
边说着,她边拍了拍她的腰侧。
“你要是坚持说自己不行的话,我就送你一个中东风格的监狱三年游,让你试一试什么才叫真正的不行。”
“唔...”
我听完翻译小姐的话,被吓的冷汗都下来了。虽说我十分清楚这种威吓是翻译小姐瓦解我心理防线的手法之一,但是理论上的清楚归理论上的清楚,实实在在的站到翻译小姐面前直面她的气场,还是令我十分胆寒的。我当下就闭上了嘴,乖乖的跟着翻译小姐继续走。
“嗯,这还差不多。”
看着我不在吭声,翻译小姐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在前面带着路。
白瓷砖,白天花板,在墙壁上按一定规律出现的白色铁门,铁门上头的白色绔尔德文,还有不停闪耀着的白色节能灯。幽静狭长的走廊里只有我们两人的脚步声,或许还有我因为紧张而连自己都能听到的呼吸声。粘稠的空气被吸入并被吐出,霉菌和硫化物的味道顺着鼻腔直入大脑。偶尔还会有换气扇和铁栅格在嗡嗡作响,用机油和土腥味为这片死寂的空气做些点缀。
“土腥味?外面下雨了么?”
在这种环境下,我无法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条隧道,请恕我称呼这条走廊为隧道,看来埋的不是很深啊...”
能闻到透过重重机油传进来的土腥味,要么就是我的鼻子根狗一样灵,要么就是通风管道并没有长到能让机油味覆盖土腥味的地步。
“如果说这是避免空袭的永备工事,建造的离地面这么近着实是不该。就算是最普通的500kg航弹都能炸开这层薄薄的泥土,让埋在里头的隧道被炸成两半。如果说这只是普通的军事建筑,又犯不上埋在地里,这样又浪费经费又浪费时间。”
我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这样的一个脆弱而又昂贵的地下建筑都是无用且浪费的,不要说这些生产力昂贵而又效率低下的绔尔德人,就算是生产力非常发达的共和国,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每当我陷入困惑的时候,我都喜欢这么干。
“不过这个走廊也有可能是建设在地上建筑之下的一个特殊的地下室。就是样子有些奇怪而已,这些绔尔德人啊...”
不对,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情绪化了?我突然反应了过来,我连自己现在身处何地都不知道呐,又是如何判断出这个建筑群的建造设计与绔尔德人有关?说不定我还在大马士革,那这个建筑就是旭莉娅人建造的,说不定我已经到了罗姆市,但是这个建筑却是奥斯曼人撤走前留下来的?这个建筑到底是干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竟然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就妄下结论,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这种思维方式十分的糟糕,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陌生的环境下。
就在我还在自我埋怨时,走在前面的翻译小姐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看前方的我差点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啊,突然停下来了?”
我在离着翻译小姐大约还有半米的时候才注意到她早已停下,她就像是阴影一样,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我的面前。本来就对长廊里的气氛感到十分的压抑,又猛然看到像鬼一样的翻译小姐,被狠狠的给吓了一下,过了十来秒才缓了过来。惊魂未定的我有些恼怒,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抱怨道。
翻译小姐并没有理会我。或许是因为我说的声音太小,抑或是她压根就懒得理我。她站在走廊中间,面对着一扇和其他铁门一样的门,好像在想些什么。
这扇铁门和别的那些出现在走廊里的铁门一样,至少在我眼里是这个样子的。同样的白漆,同样的白色标示和同样的我看不懂的绔尔德文。不过既然翻译小姐在这里停下了,那么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吧?
果然,翻译小姐稍稍驻足了一会就接着行动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至少在外观上像极了仓库管理员用的那种,从中取出了一把有着三个不规则锯齿的银灰色钥匙,插入了门锁中,用力的向左一拧。
“吱--”
伴随着一阵铁锈和钢板的摩擦声后,这扇薄薄的铁门就向后张开了,将门后的房间毫不设防的留给了我们。
门后的房子是一间不怎么标准的办公室。一台带有不锈钢抽屉的玻璃桌被放置在了房间的右边,而在玻璃桌上还有一台老式的白炽灯泡台灯和一台带有电话线的座机。三面旗帜依次安置在了木头基座上,就垂在正对着我们的方向。那三张旗帜我并不能完全认识,只知道居中的那一面是绔尔德人的国旗。三张巨大的屏幕铺设在了这间房子的三面围墙上,就像华氏451度里面蒙塔格房间里面的那样,为这间整体风格像是冷战年代的房间布局中增添了一丝未来感。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就是你的工作地点了。”
翻译小姐在我走进了房间之后,把铁门乒的一声关上。
“你先试着和我工作一天,我也要看看你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好,我会尽力的。”
铁门关闭的声音显得突兀又诡异,尤其是这扇铁门上的滑轨还有些许锈蚀,导致了清脆的关闭声中还掺杂了一点类似于指甲挠玻璃的刺耳声音。这让害怕和不适这两种心理反应同时涌了上来。
“那么,”
看着在向我招手的翻译小姐,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我们,就开始吧。”